“和本科就是不一樣”裏提到過研究生一突出待遇，是宿舍定員混編的事。凡事講機緣，緣分造化因果，也許就是因為宿舍男女混編的戲劇性淺緣暗示，間接造化出後來的結果：詩歌愛好者班長郭小川在學期間不斷以詩言誌，鍥而不舍追三大美女之一瓊花兒到畢業；三大美女之二的夙芬兒及其男友同為班委，在學期間從不出雙入對，直到畢業典禮當晚，夙芬兒放下身段。。。；三大美女之三的珠雪兒和我一番恩怨到畢業，她的心變成了天上的雲，遊離致遠。
研究生另一突出待遇是帶薪。有錢可買戲票，看芭蕾。第二年開春，我帶珠雪兒去北展劇場看天鵝湖，去天橋劇場看使用高科技投影儀往天幕上打錄像的舞劇希爾薇亞。珠雪兒受教育程度高，不似愛穿紅色風衣的描圖員昭君（日後待敘）那樣，難以忍受芭蕾煎熬直到憤怒退場，也不像才女阿香那樣，接觸陽春白雪時，時刻留意將自己刻畫得深邃。珠雪兒擅聊，話匣子拉開收不回，即便在北展劇場借演出中場15分鍾休息空檔，寧不如廁，也要抓緊時間聊得酣暢淋漓。她說：“剛看了那雪白的四小天鵝舞，想起學校對本科女生宿舍守得壁壘森嚴，卻對我們女研宿舍大撒把。鄒姨泰碰上那件混居的事算啥，我們女研宿舍走廊盡頭水房和淋浴間連在一起，淋浴間是開放式的，沒遮沒攔。你可不知道，我們衝涼時，多少次啊，有男生就往水房裏進，哼！把我們雪白的珠穆朗瑪峰都給看個正著。他們常來會女朋友，能不知道淋浴間是這樣子嗎？我看他們就是故意裝糊塗，占我們便宜。報告給學校多少次，房產科也不來給裝門。”
宿舍斜對門兒老趙，叫趙光腚，時年三十幾，是來自西北三線單位代培生，任班副支書。別看老趙生在新社會長在新社會，人生閱曆豐富，額頭刻滿的皺紋比樂隊指揮翻閱的五線總譜還複雜，可他的開明度，卻不及一個中學學曆的思想境界。回想1978 年，央視向全國人民播放人民大會堂國慶晚會，年過半百的白淑湘在舞台上坦胸露背踢腿大跳天鵝湖，從山西交城的山水裏打遊擊打出來的中學學曆的華主席坐在台下，都能看得神采奕奕，大方自然… ；而我們老趙一看到古典芭蕾就抓耳撓腮，表情齷齪， 芭蕾進了他視網膜裏，就跳成了脫衣舞。每見別人看完芭蕾興致勃勃回來，他都要嘮叨一番跳芭蕾的女演員和賣身的娼妓差不離那套老嗑。還有，他若見有誰和別人的女朋友，或別人的老婆在一起說話散步，並排騎車進城參加遊行什麽的，就一定會苦口婆心地勸道：“那是別人的肉，別人吃過的肉，咱吃不得，啊，咱不吃… ”當時正在積極靠攏組織的幾個 同學，沒事兒還要整出點兒思想動態之類的話題找他作思想匯報呢，所以，聽他教誨時隻好點頭稱是，過後背地裏該幹嘛還幹嘛去。
入學第二學期四五月份花粉季節，珠雪兒牽線，將她同樓一外係才女介紹給我。記得約見當天下午，珠雪兒在圖書館門前向我交待見麵時間和地點，我做出滿心喜慶催她離開的樣子給她看，她走下台階時破口罵了我一句當時開始時髦起來的戲詞兒：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哦！
才女名叫阿香，周末回社科院研究員宿舍姑父家。一般來說，我每次打電話到她姑父家和她聊時，電話那邊的她都要刻意裝作我們什麽關係都沒有的樣子，隻是和我談雪萊，談拜倫，談朱自清談徐誌摩。。。她知道的挺多，不比我少多少，真的。可半年後，我還是疏遠了她。事後阿香曾追問過為啥，我不知道如何啟齒回答的好。
和阿香相處那段日子裏，珠雪兒有幾次告訴我，阿香對我有意見。我問啥意見？她說阿香認為你和她認識幾個月了，也不象談戀愛。我問怎樣才象？珠雪兒說，阿香說你連談戀愛時應有的最起碼的禮貌動作都沒有。
我懷著愧意，當晚就把才女阿香約至未名湖。在靜靜的湖畔，找到一顆背蔭兒的柳樹，讓她靠在樹身上，抱著她就連啃了幾口。啃時，和她牙齒間不斷產生磕碰，發出的音響頗具銅管樂器一般的質感，悅耳叮咚。我問她這是怎麽回事，她說上下大牙都戴了嚼子，就是金屬牙齒矯正器。難怪。
接著，我開始表現談戀愛時應有的最起碼的禮貌動作，雙手從她衣襟正中下懷而入，順其玉潔冰清細而不膩柔軟胸肌“費厄潑賴”地向上緩行，她以不在沉默中爆發而在沉默中認可的方式閉眼。當我期待著十指尖頭神經末梢行將觸及太行、王屋二山時，卻發現突然撲了個兩手空空，旋即，左右心室和前後肝葉同時打了四下抖顫…。除了摸到兩顆宛若鉛筆杆上方橡皮頭大小的地標之外，“費厄潑賴”更疑似平原掃蕩一場。我的情緒一時墜入到了湖底。
各位前輩，關於這無奈的疏遠，若是你們，該怎樣地回答她？後來，我隻對珠雪兒一人率直地吐出原委，說時，心裏捎帶著沉重的內疚。珠雪兒聽了嗤嗤地笑，笑裏似乎藏著幾絲幸災樂禍的意思，她隻是對我說：你們男生啊，你們男人哪，看人看點不看全麵。。。
珠雪兒比才女漂亮，當初履行報道手續時就見過也說過她臉蛋兒白皙，一雙大眼特別亮，亮過中秋十五的月亮。此外，她還長著一隻小翹鼻子和一張米歇爾嘴兒，米歇爾就是奧巴馬他愛人，未來幾年白宮的內務總管。但珠雪兒又粉若桃花皮膚特白，女人一白遮３醜，甭說特白了。作為同學好友，我請她周末食堂跳舞，一曲未跳就有男生相邀，她看看我，我點點頭，她就被人拽下舞池，一曲換個男生，曲終人不散，她傍著人家拉開話匣子聊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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