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哥華西區民宅深幽處有一個靜靜的布滿荷葉的活水湖。湖的東麵由好多個之字形木柵欄圍著的高爾夫球場。
湖的南麵,隱隱露出傳說中的西區豪宅。而湖的北麵,是一棟L形的低收入者居住的廉租屋公寓。
我的朋友海倫以前就住在那裏。今天她執意要帶我去看看她的前鄰居戴安娜,“你一定要見見她,你和她都是癌症幸存者。你少了一隻乳房,她少了一條腿。而且你們都非常熱愛生活。”戴安娜二十三歲那年得了癌症,鋸掉了左腿。她的男友帶著愛情飛走了。治療一結束,坐上輪椅的戴安娜首先去讀VCC讀了一些課程有公共演講等,隨後她就開始了義工和慈善生涯。她去小學輔導學生,去教會奉獻,去社區參加活動。幾十年如一日。
她 的生活自理是無需詳敘的。她有著西方社會殘疾人常見的自信自強自立的精神氣。她開車購物,平時把屋裏屋外收拾的一塵不染。她在鄰居的幫助下自己裝修房子。 她住在一樓轉角處,門外有一塊L形的公共地,她把這塊空地整出個雅致秀美的小花園。"我的小花園是公共的,“她說。”供此公寓的租戶鄰居們欣賞小坐“。
當戴安娜得知我在社區學畫畫,她邀請我進了她的起居室,告訴我牆上每一幅畫每一件藝術品的來曆。
戴安娜真是個藝術家,在她的公共小花園裏,她把每一件看似破舊的沒用的東西都變成藝術品。
老祖母留下的銅水壺長出紫花綠葉。
到曼尼托巴探親侄子,把他扔掉的舊靴子千裏迢迢背回溫哥華,賦予新的生命。
沒人會留下這樣的破碗,在戴安娜的花園裏,卻那麽引人注目。
戴安娜沒有結過婚,當她聽到我有孫兒時,常帶微笑的臉上閃過意思寂寥:我從來沒有過過婚姻生活,不知道是怎麽樣的。但是我有小動物陪伴。我有一條狗,一隻貓,兩隻鳥。
戴安娜的另一個鳥籠。
士兵?也是家庭一員。
我們坐在她的花園藤椅上聊天,屋前的地磚,是戴安娜坐著輪椅自己鋪的。她坐在地上,用橡皮錘使勁敲打,一塊塊鋪的平平整整。
我說我敬仰她,戴安娜說她敬仰大自然敬仰生命,她說,這就是生活,我沒什麽可抱怨的,我時刻覺得自己應該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