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這要從文革開始說起:1968年在“清理階級隊伍”之前。春末夏初的一天,我高中同學—呂X 結婚,我和劉XX,李XX 同去賀喜,因我們幾個出身都屬於黑五類,也無所謂儀式,就在“華北電力設計院”的職工單身宿舍裏,喝茶,吃點糖果之類的零食,最主要是聊天兒,內容也不外乎是高中和大學的生活趣事與畢業後走入社會的種種遭遇,當問到呂X 的太太工作安排時,引發了我腔內的怒火(因她是原北京師範學院66年畢業生,在學校時是院女排球隊隊長,在待分配期間發現患有胃癌,手術後被分配到通縣農村與農民“三同”,即同吃同住同勞動。),我當時就很氣憤的說:這樣做真是沒人性,農村生活很艱苦,胃癌手術後需要調養身體,三同不是把人逼死嗎?又對文革有議論,就是中央爭權消除異己分子,下麵就是群眾鬥群眾----等等不一而足。誰想到我們中間一位與女朋友分手而被報複性的舉報,在文革裏,我們談論的內容是被定為現行反革命分子,在學校隔離審查不得教課。所幸我的被舉報材料沒有移交到區和市,否則是何等結局,沒人能預測到的。加上我父親被單位整成是“北京間諜組織”的頭目,原因是我父親在美留學畢業後,爆發珍珠港事件,回國的交通中斷便留滯在美國,曾為國民黨空軍來美受訓飛行員作翻譯,也為美國來華人員教授中文,學生當中有一名是李敦白先生,他是在解放區根據地工作,他在新中國成立後到文化大革命結束都在中央廣播電台和電視台的國際部負責人。因此我父親與李敦白及其他有曆史問題的人統統打成美國特務間諜,受到非人類的虐待。我母親也因出身問題,我父親的問題牽連於1969年5月下旬住北大醫院,因出身黑五類基本不給以治療,到1969年6月10日去世,她當時之有53歲(我父親因文革倍受虐待身體受損極大,在我們到美國兩個月也去世,享年64歲)。
被坑被騙,實屬無奈
1969年的清理階級隊伍開始後,因上述的言論而被學校隔離審查,直到“林彪事件”發生後我才解除審查恢複教學工作。我在當時是孤獨一人,下班後無事可做,便約一撥兒朋友到各處賽球,有我們北體大的同學和學長,學弟及區業餘體校的籃球教練,主要對手是工廠,也和中南海警衛部隊---8341賽過,輸得最慘的一場是與北京青年籃球隊的比賽,我們得分隻是對方的一半。我最不願意和部隊賽球,他們是球技差但作風過硬,被他們打得七葷八素,贏球都很勉強。學校的同事滿熱心的幫我找對象,可出身黑五類沒人問津,躲還來不及誰還敢往前靠?每天就是上班,打球然後吃夜宵,有時找朋友吃飯小酌一番,一個月下來是囊中羞澀,當時還沒有賺外快一說。母親去世後還沒有整理過家裏的箱子櫃子,加上手頭緊,看看有什麽東西可變錢的,真是蒼天不負我這政治上的智障兒。我有一對明朝嘉靖年間的“人頭罐”(不是贗品),我拿到王府井大街與金魚胡同交口的“中國人民銀行”去買,結果六塊錢一個收走了,給了我十二塊錢。後來我又找到古代調兵用的兵符一對,還有不成對的兵符及不知是哪個朝代的銅錢,直徑約十六厘米,還是到了這家銀行,結果是按廢銅的價格收購,好像是三四塊錢。另外的一件事:我爺爺與齊白石老先生是莫逆之交的好友,齊老先生贈給我爺爺很多字畫及印章,臨去台灣前夕將齊老先生的字畫寄存我舅爺家(我奶奶的哥哥家),後因某些原因將全部字畫交給當地派出所,所有經手人都已作古。我今日一想起這些事情,不知是成長的環境單純還是自己太幼稚無知,現在隻能用四個字來形容:“欲哭無淚”呀!自我安慰一下吧:該是我的擋也擋不住,不該是我的莫強求。最後用三個字做一個自我鑒定;“敗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