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一見鍾情的初戀
為了曬圖，我早上很早乘車去了技術處。曬圖工作並不複雜，量也不大，我的工作很快就完成了。下午兩點，我走出了辦公區。
三月初的中午時分，天氣已經轉曖。通信車要到下午四點半才回單位，這兩三個小時的時間我如何打發？我朋友辦公室不在這個院，離這有點遠。這個院裏其它朋友和熟人正忙著，去了怕影響人家工作。我在技術處生活區漫不經心地溜達著，正在不知道該做什麽時，我抬頭一看，這可真是太巧了，小娟正站在家屬樓邊上，她穿了一件大花的罩衣，正笑盈盈地看著我，在軍營裏她的著裝總是那麽引人注意。我心中一喜，心想碰到知己了，有人陪我度過無聊的等車時間了。
我走過去問她：“你怎麽在這？還認識我嗎？”
她笑著說：“當然。我老遠看著一個人走過來，有點像你，走近一看還真是你。我在家呆著沒事出來看看，沒想到碰上你。”接著她告訴我嫂子住院了，哥哥也去了，家裏沒有人，讓我去家裏坐坐。我正求之不得，與她一同進了她家。
我打量一下她，沒有什麽大的變化。見她雙頰依然暈紅，我說了句：“你氣色不錯。”她說：“哪啊，我有輕微的心髒病。臉上的紅暈是病引起的，有時會覺得心裏有點發悶，臉上就出現紅暈。”我心想老天真是的，給了她這麽美好的外貌，卻沒給她健康的身體，真是紅顏命薄，我這才想起在招待所時她說到這句話時是那樣的動情，原來她自己正是如此，那是由感而發呀！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種愛憐之心。
她卻平靜地說：“老天爺其實是很公平的，他給了你美麗，卻沒有給你健康，你一個人不能把好東西都占了，總得給別人點。”看來，她對自己情況還真是評估的恰如其分。接著她訴說了美麗的外貌給自己帶來的煩惱，她的家住在山海關，那是一個人少易記的不大地方，周圍街坊鄰居，學校老師同學都互相認識。她的美貌從小就引起周邊人的注意，從上初中，就開始有人對她糾纏，擋退一個，很快就會有另外一個出現。在達不到目的後，就會說她風韻，風流，招人等造謠中傷的話。高中畢業後，在家裏不敢出門，出門總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有人不停地回頭看她，還有膽大的來來回回地圍著她看，讓她心裏很害怕。她說這話我相信，因為我自己一開始也是被她美麗的外貌吸引來的。
她美麗的外貌一直對我是個迷，她怎麽會長得如此俊美出眾？我忍不住將這個問題問了出來。對如此唐突的問題她並責怪，對我說：“我有一個慈祥英俊的父親，長得就像電影《英雄兒女》中的王文清，我隨了我爸的優點。”她的說法符合遺傳學的規律。
話題轉到了老田身上，在慢慢的談話中我逐漸知道了她和老田是同父異母的兄妹，兩個人年齡相差的比較大，在她很小時，老田就離家當兵了，平時也很少回家。哥嫂結婚多年，嫂子一直不孕，無奈之下，兩個人領養了一個孩子。沒想到領養後，嫂子又有了身孕。去年自己高中畢業在家待業，今年1 月是父親要她到山西來照顧嫂子的。她也想出來散散心，躲避在家的煩心事，這才有了我們在忻縣的相遇。
我也將自己的家庭情況，自己的入伍上學的事跟她說了。在談到自己要好的兩個朋友時，她說李姓的朋友不在這個單位，她不認識，但是霍姓朋友，就在這個院。她認識他，平時見麵，還經常說話。
我們聊得很開心，成了無話不說的知心朋友，漸漸走進對方內心，相逢情便深，恨不相逢早，真有點相見恨晚的感覺。相識滿天下，知己能幾人？這不正是我日思夜想的知心朋友嗎？當時覺得她是我最親近的人，有話想說給她聽，願意讓她分享我的痛苦和歡樂。同樣她也覺得我是值得她依賴的人，對我充滿依戀，她對我敞開心扉，將她自己心中秘密毫無保留地告訴我。
第一次有女孩兒讓我這麽心動，讓我這麽喜歡，我還敢說她也喜歡我。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我覺得這就是我一直尋找的“愛情”，我相信現在我提出來與她交朋友她應該不會拒絕。
這可真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意插柳柳成蔭。麵對突如其來的幸福，我不知道是應該立刻伸手抓住，還是再等等，我的方寸有點亂。我不想現在就將這層窗戶紙捅破，我想給自己留一點餘地。我心裏還有點顧慮，需要一點外力來幫助，總之現在就確定這個事好像還有點早，畢竟這是我第一次，我需要點時間想一想。我們兩個人心照不宣，繼續著我們的談話，一直到四點鍾，那是我趕通信車的時間，臨別時還真有點難舍難分。
帶著愉快的心情，懷裏揣滿幸福，我離開了她，返回了我的單位。我要把自己這段如詩如畫的經曆告訴我的好朋友，一是希望與他們分享，另外還想聽聽他們的看法。
很快，我與李翰清通了電話。“你是不是昏了頭了？她怎麽能夠成為你選擇的對象？且不說她沒有工作，就她那個心髒病就夠你一嗆。你願意陪著一個有心髒病的人過一輩子？她是漂亮，可漂亮的臉蛋出不了大米。你們靠什麽生活？”
這些話給了我當頭一棒。是啊！我們靠什麽生活？隻靠我52元工資？我一時無語，回答不了。他把我們前麵生活道路的基本問題一針見血地給提了出來，而我卻隻想著我們有共同語言，合得來。她作為異性的確是吸引我，她美麗的外表讓人賞心悅目，極大地滿足我作為一個男人的虛榮心，但這些並不能解決生活中的問題。難道選擇她錯了？
第二天，霍思傑也打電話過來：“孫某人，你可真有豔福。田淑娟可是我們院裏的白雪公主，我們這好多單身幹部都想接近她，可都不敢，隻能在她去食堂打飯時偷偷在邊上看兩眼。要不是她已經知道我已有女朋友了，對我不太設防，我想跟她說幾句話也不容易。人啊，就像是一朵花，一張畫。好看的花，好看的畫，人人都喜歡多看兩眼。她可是我們這最受看的花一樣的畫，咱們局的“局花”在她麵前那可是黯然失色。她現在知道我跟你是好朋友，自己主動跟我說起這事。怎麽樣？你們發展順利嗎？”
聽他這話的意思是支持我與她交往。我對他說：“事情發展太快，以至於我有點控製不住。”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向他說了一遍，並將現在實際的問題告訴了他。
“你們倆的事，不論結果如何都是個美談，可傳為佳話。以後生活的問題是需要考慮，但“有緣千裏來相會”的機會不是每個人都有的，你得珍惜。這樣吧，你自己的事自己做主，你還有時間考慮，主動權好象在你手裏。當前重要的是作好保密工作，先不能讓老田知道，他知道了那是魚沒吃到先惹一身腥。”
對呀，保密！這事我還真給忘記了。
以後的一周時間，我考慮這個事該怎麽辦。我不擔心她沒有工作，這隻是個時間問題，早晚會安排的，她的心髒病應該是我要考慮的首要問題。為此我找醫務室的醫生進行了谘詢，醫生沒有見過她，也說不出什麽，隻跟我說心髒病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是個比較要命的病，如果她的心髒病比較嚴重，可能會影響今後的生育。懷孕生育對有心髒病的女人來說是危險的，這話對我震動不小。我自己也找了有關的醫書看了看，多少知道了心髒病的種類和危害，但我還是不知道她是哪一種病，有多嚴重，我還是不知道應該怎麽辦。
小娟是個可愛的女孩，與她一起生活肯定可以得到感情上的滿足。但我不想冒可能無後或讓她受傷的風險，我該怎麽辦？我陷入了迷茫，真是不知道應該怎麽辦。兩個要好的朋友一人一種意見，我該聽誰的，也許應該抽簽。我的思想始終徘徊在理想與現實之間，有時這邊占上風，有時那邊占上風，我心在承受著痛苦的煎熬。經過一段時間後，現實主義的想法占了上風，我最後做出了痛苦的選擇——放棄。
為了不傷害她，我隻是托人向她委婉地向她表示了歉意，並沒有再去見她。
我以為我的意思表達後，這件事就算完了，可事情的發展往往出人意外。
一天霍思傑來電話說：“她給你寫了封信，你很快就會收到，你好好看看吧。你真是辜負她了，你恐怕再也碰不到這麽好的人了！你是多麽的幸運，能得到她的愛。我要是你，會不顧一切地追求她。為了她我願意拋棄一切！”
他的話深深地震憾了我。我在等待著她的來信，像是在等待判決。
沒過兩天，郵局將她的信送到了我的手裏。看著信封上她娟秀的字體，我沒想到她還寫一手好字，她還真是有點才華。打開信一看，上麵寫道：
孫景軒，你好！
當我提起筆來想寫點什麽，但以感覺到我的心理是很複雜的。從何談起呢？我覺得任何一個人從來沒有像你那樣在我腦海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和好感，可是當我們的友誼剛剛結成，就被你無情地拋棄了。難道你這麽做沒有想到是否符合個人的利益、心裏、願望、良心呢？
我這麽說你可能是接受不了的，但你完全沒有考慮到你的做法更使人難以接受。每個人想做一件事，必須考慮到前因後果。像你這樣一個有頭腦而有聰明的人，是那樣的容易感情衝動，而又容易地盲目地執行一種決定，使我難過到了極點。主要在於你沒有自己的主見，沒有男子特有的特點之一。我認為在個人問題上不需要任何人的意見高於你自己的主動權，不能對任何人有依賴性，因為是你個人在考慮自己的問題，而不是其他人。
可能我這麽說有些過分了，但我還是表達不出我對你這一弱點的氣憤心情。你可能沒有想到你做的事對別人有多大的打擊吧？每個人都有自尊心的，反過來你處於我這樣的地位，你也是怒不可遏的。從這件事上我不僅受到教訓，而且認識到了生活道路不是一帆風順的，是複雜的，個人問題上是艱難的，曲折的。它需要鬥爭，經曆一番千辛萬苦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珍惜生活、感情。很感謝你使我對這個問題提高了認識，今後更好地處理個人的事情。你可能也有收獲和經驗吧？
人的生活是離不開友誼的，要想得到真正的友誼是不容易的，它需要用忠誠去播種，用真心去培養，用熱情去灌溉，用諒解去保護。對你盲目決定的作法，這樣不珍惜友誼，隨便把它拋棄，我感到很婉惜。我們雖然沒有作為朋友繼續下去，但是作為同誌之間的關係，使我從友誼之心出發，對你的盲目的錯誤做法加以嚴厲的批評，希望你今後在處理個人事上要有自己明確的認識。不能盲目地實行一種不符合自己心理的決策，更好地生活吧！
幾天來由於思想上有很大的波動，對你也有一定的留戀，我想還是寫信和你談一下為好，這樣我從思想上、精神上都比較輕鬆，能起到一定作用吧？
因為心情很亂，有什麽不對的地方，請你加以鑒別，寫到這裏吧！
再見！
祝你工作、學習、生活愉快！
田淑娟
1976年3月15日零點時分秒
我一開始讀信，心情還算平靜，讀著讀著我的手和心開始顫抖，眼角開始發濕，最後淚水湧出眼眶。這是一封用真情和淚水寫成的信，文筆流暢，言辭犀利，充滿怒威和責備，卻不失禮節和風度，同時還有理解和寬容。我完全被信中的真情所打動，可以想象，當她知道我的決定後，受到了何等打擊。而我又何嚐不是如此，當我做出那個“盲目錯誤決定”時心裏所承受的痛苦一點不比她輕。她信中明白無誤地流露出來的對我的愛戀之情，男人追求愛情為了什麽？難道不是為了一片真情嗎？這不正是人間最美的真情嗎？這難道不正是我所盼望，所追尋的嗎？我現在理解霍姓朋友的話了，如此有見識，懂感情，有才華，聰明漂亮的女孩願意與我攜手並肩，那是我的福分。
我羞愧難當，無地自容，麵對困難，我不如一個20歲的女孩兒。同時應該慶幸，友誼的大門還沒有完全關閉。
我還猶豫什麽？不就是她現在沒有工作嗎？不就是她有心髒病嗎？我們一起擔，我們一起扛。人生難得一知己，千古知音最難覓！為了眼前的紅顏知己，為了這份真摯的感情，為了這一見鍾情，堪稱偉大的愛情，我願意賭上我的青春。
到了星期天，在霍思傑的安排下，我來到了技術處。我首先見到的是霍思傑，向他講了我讀信後的思想變化，並詢問了她最近的情況。霍姓朋友說：“情況不太好，她對你是真心的，把這事當真了，對你用情過深，受到的傷害很重，你自己去看吧。”
這一天的上午，在她哥的家裏，我又見到了她。她臉色有些發黃，顯得有些憔悴，已經不見了以前的紅暈，還有點消瘦，確實像是生了一場大病。我很是自責，連連向她道歉。她卻很是大度，反而安慰我：“我身體沒有多大問題，隻要誤會能夠消除就好。”我們談話立刻輕鬆了許多
她對我說：“你說三處有個姓李的好朋友，讓我見見。那天他來，我一見他就知道事情不好，他對我很冷淡，話也沒說幾句。果不其然，沒幾天你就變卦了，是你在和我談朋友還是他在和我談？你可真沒主見。”談話中她對那事還是耿耿於懷，忘不了再數落我幾句。我知道她心中受了委屈，心有餘恨，多說幾句可以使她盡快消氣，並不還嘴，由她說去，反正她已經原諒了我。
前兩次的見麵，除了有點巧合，主要是雙方都有吸引對方的地方，那還算不上是愛情，最多也就是異性相吸的自然現象。而今天卻是經曆坎坷後，通過雙方的努力，化解了矛盾，統一了思想和意誌，雙方經過深思熟慮，以男女朋友的身份正式坐在了一起，也就是說今天我們明確雙方的關係，正式開始對於雙方都極為珍貴的初戀。
我關注的問題是她的心髒病，她說她的病比較輕，平時沒什麽症狀，有的時候有點不適，並不需要吃藥治療，而隻是需要休息。我伸手摸了摸她的脈搏，也沒有什麽異常，隻是比我們正常人的心跳稍微快一點，我心裏稍安。這是我與她最親近的舉動了。其實當我在摸她的脈搏時我的心跳加速、呼吸也急促起來，我覺得有種衝動，想要去擁抱眼前這個人，可是那個時代對人們的思想束縛還是比較多的，說心裏話我不知道在那個階段該怎樣，我渴望與她親密接觸，但我真的有點害怕，不敢造次，最終將這個衝動按耐下來。
我問她：“咱倆相差了五歲，你不覺得我比你大的有點多嗎？”那個時代流行的是年齡相當，一般認為男的比女的大個兩、三歲比較合適。
她回答：“一點也不。差幾歲不是問題，兩個人在一起合得來，有共同語言這才是最重要的。我願意聽你說話，願意和你討論問題，這是我決定和你在一起的原因。”
我們也對今後的生活做過一些設想。她會在不久的將來分配到一個工作，自己生活應該不是問題，我在部隊先幹著，看看以後的事情發展再說。我對我們的未來還是有一定信心的。
中午時分，她展示了自己的廚藝，在物質匱乏的那個年代，東西雖然不多，但是經過她的精心製作，變成了精美的菜肴。她做了幾個家常菜，對我來說簡直就是美味佳肴，我覺得那是我來山西後吃到的最好的飯了，炊事班做的飯簡直不能和她相比，我真希望每天都能吃上她做的飯。想不到她還精通廚藝，做得一手好菜。無論從哪方麵看，她都是個理想的女朋友。
下午四點，又到了我們分手的時候。這次的分手真和以前不一樣，我們相拉著對方的手久久不想鬆開，真是有點難分難解，因為我們都知道我們見一次麵是多麽不容易，這一鬆手，就不知道什麽時候再見麵了。她說：“難道隻能這樣嗎？”我知道她渴望的是什麽，但事情發展的太快，我還沒有準備好，心裏是有點怕，因為我從來沒做過，好像還不知道怎麽做。我就說：“來日方長，我們以後還有機會。這次就這樣吧！”
自古英雄愛美女,人不風流枉少年。想不到我的初戀就得到了這麽一個美麗動人女孩子的真情，她給我的愛，讓我這個情場一直失意的人誌得意滿。我是幸運的，也是幸福的。她是上蒼給予我的一份禮物。我要好好地珍惜她，愛護她，讓她過上幸福的日子。能有如此美人作為自己的伴侶，還有何求？此生足矣！
為了曬圖，我早上很早乘車去了技術處。曬圖工作並不複雜，量也不大，我的工作很快就完成了。下午兩點，我走出了辦公區。
三月初的中午時分，天氣已經轉曖。通信車要到下午四點半才回單位，這兩三個小時的時間我如何打發？我朋友辦公室不在這個院，離這有點遠。這個院裏其它朋友和熟人正忙著，去了怕影響人家工作。我在技術處生活區漫不經心地溜達著，正在不知道該做什麽時，我抬頭一看，這可真是太巧了，小娟正站在家屬樓邊上，她穿了一件大花的罩衣，正笑盈盈地看著我，在軍營裏她的著裝總是那麽引人注意。我心中一喜，心想碰到知己了，有人陪我度過無聊的等車時間了。
我走過去問她：“你怎麽在這？還認識我嗎？”
她笑著說：“當然。我老遠看著一個人走過來，有點像你，走近一看還真是你。我在家呆著沒事出來看看，沒想到碰上你。”接著她告訴我嫂子住院了，哥哥也去了，家裏沒有人，讓我去家裏坐坐。我正求之不得，與她一同進了她家。
我打量一下她，沒有什麽大的變化。見她雙頰依然暈紅，我說了句：“你氣色不錯。”她說：“哪啊，我有輕微的心髒病。臉上的紅暈是病引起的，有時會覺得心裏有點發悶，臉上就出現紅暈。”我心想老天真是的，給了她這麽美好的外貌，卻沒給她健康的身體，真是紅顏命薄，我這才想起在招待所時她說到這句話時是那樣的動情，原來她自己正是如此，那是由感而發呀！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種愛憐之心。
她卻平靜地說：“老天爺其實是很公平的，他給了你美麗，卻沒有給你健康，你一個人不能把好東西都占了，總得給別人點。”看來，她對自己情況還真是評估的恰如其分。接著她訴說了美麗的外貌給自己帶來的煩惱，她的家住在山海關，那是一個人少易記的不大地方，周圍街坊鄰居，學校老師同學都互相認識。她的美貌從小就引起周邊人的注意，從上初中，就開始有人對她糾纏，擋退一個，很快就會有另外一個出現。在達不到目的後，就會說她風韻，風流，招人等造謠中傷的話。高中畢業後，在家裏不敢出門，出門總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有人不停地回頭看她，還有膽大的來來回回地圍著她看，讓她心裏很害怕。她說這話我相信，因為我自己一開始也是被她美麗的外貌吸引來的。
她美麗的外貌一直對我是個迷，她怎麽會長得如此俊美出眾？我忍不住將這個問題問了出來。對如此唐突的問題她並責怪，對我說：“我有一個慈祥英俊的父親，長得就像電影《英雄兒女》中的王文清，我隨了我爸的優點。”她的說法符合遺傳學的規律。
話題轉到了老田身上，在慢慢的談話中我逐漸知道了她和老田是同父異母的兄妹，兩個人年齡相差的比較大，在她很小時，老田就離家當兵了，平時也很少回家。哥嫂結婚多年，嫂子一直不孕，無奈之下，兩個人領養了一個孩子。沒想到領養後，嫂子又有了身孕。去年自己高中畢業在家待業，今年1 月是父親要她到山西來照顧嫂子的。她也想出來散散心，躲避在家的煩心事，這才有了我們在忻縣的相遇。
我也將自己的家庭情況，自己的入伍上學的事跟她說了。在談到自己要好的兩個朋友時，她說李姓的朋友不在這個單位，她不認識，但是霍姓朋友，就在這個院。她認識他，平時見麵，還經常說話。
我們聊得很開心，成了無話不說的知心朋友，漸漸走進對方內心，相逢情便深，恨不相逢早，真有點相見恨晚的感覺。相識滿天下，知己能幾人？這不正是我日思夜想的知心朋友嗎？當時覺得她是我最親近的人，有話想說給她聽，願意讓她分享我的痛苦和歡樂。同樣她也覺得我是值得她依賴的人，對我充滿依戀，她對我敞開心扉，將她自己心中秘密毫無保留地告訴我。
第一次有女孩兒讓我這麽心動，讓我這麽喜歡，我還敢說她也喜歡我。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我覺得這就是我一直尋找的“愛情”，我相信現在我提出來與她交朋友她應該不會拒絕。
這可真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意插柳柳成蔭。麵對突如其來的幸福，我不知道是應該立刻伸手抓住，還是再等等，我的方寸有點亂。我不想現在就將這層窗戶紙捅破，我想給自己留一點餘地。我心裏還有點顧慮，需要一點外力來幫助，總之現在就確定這個事好像還有點早，畢竟這是我第一次，我需要點時間想一想。我們兩個人心照不宣，繼續著我們的談話，一直到四點鍾，那是我趕通信車的時間，臨別時還真有點難舍難分。
帶著愉快的心情，懷裏揣滿幸福，我離開了她，返回了我的單位。我要把自己這段如詩如畫的經曆告訴我的好朋友，一是希望與他們分享，另外還想聽聽他們的看法。
很快，我與李翰清通了電話。“你是不是昏了頭了？她怎麽能夠成為你選擇的對象？且不說她沒有工作，就她那個心髒病就夠你一嗆。你願意陪著一個有心髒病的人過一輩子？她是漂亮，可漂亮的臉蛋出不了大米。你們靠什麽生活？”
這些話給了我當頭一棒。是啊！我們靠什麽生活？隻靠我52元工資？我一時無語，回答不了。他把我們前麵生活道路的基本問題一針見血地給提了出來，而我卻隻想著我們有共同語言，合得來。她作為異性的確是吸引我，她美麗的外表讓人賞心悅目，極大地滿足我作為一個男人的虛榮心，但這些並不能解決生活中的問題。難道選擇她錯了？
第二天，霍思傑也打電話過來：“孫某人，你可真有豔福。田淑娟可是我們院裏的白雪公主，我們這好多單身幹部都想接近她，可都不敢，隻能在她去食堂打飯時偷偷在邊上看兩眼。要不是她已經知道我已有女朋友了，對我不太設防，我想跟她說幾句話也不容易。人啊，就像是一朵花，一張畫。好看的花，好看的畫，人人都喜歡多看兩眼。她可是我們這最受看的花一樣的畫，咱們局的“局花”在她麵前那可是黯然失色。她現在知道我跟你是好朋友，自己主動跟我說起這事。怎麽樣？你們發展順利嗎？”
聽他這話的意思是支持我與她交往。我對他說：“事情發展太快，以至於我有點控製不住。”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向他說了一遍，並將現在實際的問題告訴了他。
“你們倆的事，不論結果如何都是個美談，可傳為佳話。以後生活的問題是需要考慮，但“有緣千裏來相會”的機會不是每個人都有的，你得珍惜。這樣吧，你自己的事自己做主，你還有時間考慮，主動權好象在你手裏。當前重要的是作好保密工作，先不能讓老田知道，他知道了那是魚沒吃到先惹一身腥。”
對呀，保密！這事我還真給忘記了。
以後的一周時間，我考慮這個事該怎麽辦。我不擔心她沒有工作，這隻是個時間問題，早晚會安排的，她的心髒病應該是我要考慮的首要問題。為此我找醫務室的醫生進行了谘詢，醫生沒有見過她，也說不出什麽，隻跟我說心髒病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是個比較要命的病，如果她的心髒病比較嚴重，可能會影響今後的生育。懷孕生育對有心髒病的女人來說是危險的，這話對我震動不小。我自己也找了有關的醫書看了看，多少知道了心髒病的種類和危害，但我還是不知道她是哪一種病，有多嚴重，我還是不知道應該怎麽辦。
小娟是個可愛的女孩，與她一起生活肯定可以得到感情上的滿足。但我不想冒可能無後或讓她受傷的風險，我該怎麽辦？我陷入了迷茫，真是不知道應該怎麽辦。兩個要好的朋友一人一種意見，我該聽誰的，也許應該抽簽。我的思想始終徘徊在理想與現實之間，有時這邊占上風，有時那邊占上風，我心在承受著痛苦的煎熬。經過一段時間後，現實主義的想法占了上風，我最後做出了痛苦的選擇——放棄。
為了不傷害她，我隻是托人向她委婉地向她表示了歉意，並沒有再去見她。
我以為我的意思表達後，這件事就算完了，可事情的發展往往出人意外。
一天霍思傑來電話說：“她給你寫了封信，你很快就會收到，你好好看看吧。你真是辜負她了，你恐怕再也碰不到這麽好的人了！你是多麽的幸運，能得到她的愛。我要是你，會不顧一切地追求她。為了她我願意拋棄一切！”
他的話深深地震憾了我。我在等待著她的來信，像是在等待判決。
沒過兩天，郵局將她的信送到了我的手裏。看著信封上她娟秀的字體，我沒想到她還寫一手好字，她還真是有點才華。打開信一看，上麵寫道：
孫景軒，你好！
當我提起筆來想寫點什麽，但以感覺到我的心理是很複雜的。從何談起呢？我覺得任何一個人從來沒有像你那樣在我腦海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和好感，可是當我們的友誼剛剛結成，就被你無情地拋棄了。難道你這麽做沒有想到是否符合個人的利益、心裏、願望、良心呢？
我這麽說你可能是接受不了的，但你完全沒有考慮到你的做法更使人難以接受。每個人想做一件事，必須考慮到前因後果。像你這樣一個有頭腦而有聰明的人，是那樣的容易感情衝動，而又容易地盲目地執行一種決定，使我難過到了極點。主要在於你沒有自己的主見，沒有男子特有的特點之一。我認為在個人問題上不需要任何人的意見高於你自己的主動權，不能對任何人有依賴性，因為是你個人在考慮自己的問題，而不是其他人。
可能我這麽說有些過分了，但我還是表達不出我對你這一弱點的氣憤心情。你可能沒有想到你做的事對別人有多大的打擊吧？每個人都有自尊心的，反過來你處於我這樣的地位，你也是怒不可遏的。從這件事上我不僅受到教訓，而且認識到了生活道路不是一帆風順的，是複雜的，個人問題上是艱難的，曲折的。它需要鬥爭，經曆一番千辛萬苦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珍惜生活、感情。很感謝你使我對這個問題提高了認識，今後更好地處理個人的事情。你可能也有收獲和經驗吧？
人的生活是離不開友誼的，要想得到真正的友誼是不容易的，它需要用忠誠去播種，用真心去培養，用熱情去灌溉，用諒解去保護。對你盲目決定的作法，這樣不珍惜友誼，隨便把它拋棄，我感到很婉惜。我們雖然沒有作為朋友繼續下去，但是作為同誌之間的關係，使我從友誼之心出發，對你的盲目的錯誤做法加以嚴厲的批評，希望你今後在處理個人事上要有自己明確的認識。不能盲目地實行一種不符合自己心理的決策，更好地生活吧！
幾天來由於思想上有很大的波動，對你也有一定的留戀，我想還是寫信和你談一下為好，這樣我從思想上、精神上都比較輕鬆，能起到一定作用吧？
因為心情很亂，有什麽不對的地方，請你加以鑒別，寫到這裏吧！
再見！
祝你工作、學習、生活愉快！
田淑娟
1976年3月15日零點時分秒
我一開始讀信，心情還算平靜，讀著讀著我的手和心開始顫抖，眼角開始發濕，最後淚水湧出眼眶。這是一封用真情和淚水寫成的信，文筆流暢，言辭犀利，充滿怒威和責備，卻不失禮節和風度，同時還有理解和寬容。我完全被信中的真情所打動，可以想象，當她知道我的決定後，受到了何等打擊。而我又何嚐不是如此，當我做出那個“盲目錯誤決定”時心裏所承受的痛苦一點不比她輕。她信中明白無誤地流露出來的對我的愛戀之情，男人追求愛情為了什麽？難道不是為了一片真情嗎？這不正是人間最美的真情嗎？這難道不正是我所盼望，所追尋的嗎？我現在理解霍姓朋友的話了，如此有見識，懂感情，有才華，聰明漂亮的女孩願意與我攜手並肩，那是我的福分。
我羞愧難當，無地自容，麵對困難，我不如一個20歲的女孩兒。同時應該慶幸，友誼的大門還沒有完全關閉。
我還猶豫什麽？不就是她現在沒有工作嗎？不就是她有心髒病嗎？我們一起擔，我們一起扛。人生難得一知己，千古知音最難覓！為了眼前的紅顏知己，為了這份真摯的感情，為了這一見鍾情，堪稱偉大的愛情，我願意賭上我的青春。
到了星期天，在霍思傑的安排下，我來到了技術處。我首先見到的是霍思傑，向他講了我讀信後的思想變化，並詢問了她最近的情況。霍姓朋友說：“情況不太好，她對你是真心的，把這事當真了，對你用情過深，受到的傷害很重，你自己去看吧。”
這一天的上午，在她哥的家裏，我又見到了她。她臉色有些發黃，顯得有些憔悴，已經不見了以前的紅暈，還有點消瘦，確實像是生了一場大病。我很是自責，連連向她道歉。她卻很是大度，反而安慰我：“我身體沒有多大問題，隻要誤會能夠消除就好。”我們談話立刻輕鬆了許多
她對我說：“你說三處有個姓李的好朋友，讓我見見。那天他來，我一見他就知道事情不好，他對我很冷淡，話也沒說幾句。果不其然，沒幾天你就變卦了，是你在和我談朋友還是他在和我談？你可真沒主見。”談話中她對那事還是耿耿於懷，忘不了再數落我幾句。我知道她心中受了委屈，心有餘恨，多說幾句可以使她盡快消氣，並不還嘴，由她說去，反正她已經原諒了我。
前兩次的見麵，除了有點巧合，主要是雙方都有吸引對方的地方，那還算不上是愛情，最多也就是異性相吸的自然現象。而今天卻是經曆坎坷後，通過雙方的努力，化解了矛盾，統一了思想和意誌，雙方經過深思熟慮，以男女朋友的身份正式坐在了一起，也就是說今天我們明確雙方的關係，正式開始對於雙方都極為珍貴的初戀。
我關注的問題是她的心髒病，她說她的病比較輕，平時沒什麽症狀，有的時候有點不適，並不需要吃藥治療，而隻是需要休息。我伸手摸了摸她的脈搏，也沒有什麽異常，隻是比我們正常人的心跳稍微快一點，我心裏稍安。這是我與她最親近的舉動了。其實當我在摸她的脈搏時我的心跳加速、呼吸也急促起來，我覺得有種衝動，想要去擁抱眼前這個人，可是那個時代對人們的思想束縛還是比較多的，說心裏話我不知道在那個階段該怎樣，我渴望與她親密接觸，但我真的有點害怕，不敢造次，最終將這個衝動按耐下來。
我問她：“咱倆相差了五歲，你不覺得我比你大的有點多嗎？”那個時代流行的是年齡相當，一般認為男的比女的大個兩、三歲比較合適。
她回答：“一點也不。差幾歲不是問題，兩個人在一起合得來，有共同語言這才是最重要的。我願意聽你說話，願意和你討論問題，這是我決定和你在一起的原因。”
我們也對今後的生活做過一些設想。她會在不久的將來分配到一個工作，自己生活應該不是問題，我在部隊先幹著，看看以後的事情發展再說。我對我們的未來還是有一定信心的。
中午時分，她展示了自己的廚藝，在物質匱乏的那個年代，東西雖然不多，但是經過她的精心製作，變成了精美的菜肴。她做了幾個家常菜，對我來說簡直就是美味佳肴，我覺得那是我來山西後吃到的最好的飯了，炊事班做的飯簡直不能和她相比，我真希望每天都能吃上她做的飯。想不到她還精通廚藝，做得一手好菜。無論從哪方麵看，她都是個理想的女朋友。
下午四點，又到了我們分手的時候。這次的分手真和以前不一樣，我們相拉著對方的手久久不想鬆開，真是有點難分難解，因為我們都知道我們見一次麵是多麽不容易，這一鬆手，就不知道什麽時候再見麵了。她說：“難道隻能這樣嗎？”我知道她渴望的是什麽，但事情發展的太快，我還沒有準備好，心裏是有點怕，因為我從來沒做過，好像還不知道怎麽做。我就說：“來日方長，我們以後還有機會。這次就這樣吧！”
自古英雄愛美女,人不風流枉少年。想不到我的初戀就得到了這麽一個美麗動人女孩子的真情，她給我的愛，讓我這個情場一直失意的人誌得意滿。我是幸運的，也是幸福的。她是上蒼給予我的一份禮物。我要好好地珍惜她，愛護她，讓她過上幸福的日子。能有如此美人作為自己的伴侶，還有何求？此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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