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秋去天高雲淡---飛豔繽紛。(一年來)
一直不敢去觸及 心靈深處的那些往事、故事、回旋的怨曲
---總是用各種其他的藝術創作來回避。
但願,有一天我能把這清冷調子——詠讀。
公元一九二三年十二月,孫穆出生了。他出生在一條大河邊上的群山裏,那條大河叫黃河。
一九六九年初秋的一個燥熱的下午,孫穆來到了另一條大河的邊邊上,那條大河叫淮河。
對當時的孫穆說來,第一條是幸福的大河,第二條則是痛苦的大河。兩條河論說了兩個道理。第一條是在陽光下,在孫穆一出生後就被這條偉岸的大河所哺育的母親河。第二條則是孫穆四十歲之後的不或之年,並惡運連連,無暇東顧低流入海的大河。
一九二三年,當孫穆哇哇落地的時候,一個中國作家發表了一部小說集,名子叫《呐喊》。多年之後,孫穆翻看了這部小說集。而年輕的孫穆並沒有喊叫就那起了長搶和子彈參加了反法西斯的第二次世界大戰。——那年,孫穆十五歲。
一九二三年還發生了很多事情,無論是中國的,還是外國的。無論是天上的,還是地下的。無論是大事,還是小事。而所有的這一切,對大山深處孫穆的一家人和孫穆家的街坊鄰李說來,都是無關要緊的。千百年來,這個古舊的小鎮一直就是這個古舊的山鎮。---古樸,殷實,繁榮,是這個深山老鎮的特征。---古寺千年史話、僧人遍野遊走、山河清澈漣漪、魚兒潛底;大紅棗子重重的壓下枝頭、錢錢飯粥飄香四溢、山陝商賈眾眾群群、日落後的燈籠低下是醉媚迷人的米脂的婆姨。這些對當時孫穆家鄉的人們說來,山下山外的那些大世界,與其說是世界,更不如說以這個小鎮為中心,方圓幾十裏的大山才是他們真實的世界。婚喪嫁娶、雞貓狗跳、由興而來的山歌、和鎮子邊邊上那些皮膚白晰的大妹子、小媳婦、和靦腆的村妮子。和身板兒硬郎兩頰赤紅的山民小夥。
而這一切的美景、風俗、和大山深處千百年來古樸的文明,活脫脫地構成了一幅真實的圖畫。活波好動,喜讀書,善言舉的孫穆就生活在這幅秀麗的圖畫裏麵。他屬於這幅圖畫中的一組山嶺,一個枝條,一片飄逝的雲彩。他生命的全部都是從這裏開始。他悠然地從他生命的第一時間就承接了這個華夏民族大山般厚重,高尚,和偉岸的熱血的本質。他從他個體生命的第一段航程,就為了,為了這個偉岸的民族的存亡和國破,付上了一個大山山民兒子所能附上的一切。
我經常思想,當一個十五、六的孩子拎著一把長長的挑著刺刀的大搶,滿身上下血了糊啦的,幼嫩的身子被滿篼子的子彈和手榴彈、背包、吃飯的家夥什、可能還有一些漂亮的石頭子,或者叫玩具的什麽的東西壓著,並跳越、奔行在已經死去,抑或還沒有死去,或馬上就快死去的戰友軀體之間的時候,他,孫穆一個沒有槍高的孩子此時此刻在想什麽呢?我想,正在奔行的他,肯定想到了死,而死了就不能再複生。此時的他,肯定地是想到了他的父母、姐妹、哥哥、鎮子上的好夥拌、老師,和什麽好吃的、愛吃的糖果。但是在此時此刻,在一個各體與民族的利益、貴濺、高尚、存亡需一定要作出選擇的時候,從大河民族萬千年來所承傳而來的一腔熱血,驅使當下的這個幼嫩軀體,山民的後嗣、大河的驕傲;——向前,再向前,向著刺刀蘸滿鮮血的地方------
在這秀美的山水之間,無論是河畔、山崗、寺院、樹林、當街、店鋪,高陽的早日、還是晨露曦曦的草場和山林子的深處。抑或是明暗相映的大山石,還是山石陰影後麵那些白花花的羊群。孫穆的一生都無法抹去他對家鄉的眷戀。孫穆可以失去很多——如果是迫不得已,或被逼無奈的話。但是,那大山的鄉音孫穆保留了下來。的確,孫穆是黃河東岸的山西人。
那條大河距離他家鄉的鎮子非常的近。那個鎮子是山陝必經之地,很多曆史都從那個小鎮流過。毛澤東的紅軍從那裏過大河,躲進了那些更黃、更土的陝北的綿綿的大山群中,最終保全了性命。當孫穆和他的另外倆個夥伴踏上了反法西斯戰場的那個黃昏的下午,孫穆停了下來,再次回首跳望那大山上高聳的山林子在殘陽如血的輝映下如波濤般的湧動。孫穆沉思了良久:“別了,我的柳林。我定會回來。當勝利的那天,當侵略者放下屠刀的那日。” 當晨曦再一次撒向你壯美的山群,撒向你壯美的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