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寧縣代店小學(三)人生好,最憶是小學
白居易在“憶江南”中寫道,“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江南憶,最憶是杭州”。我認為,人生好,最憶是小學。
1953年7月,我八歲,在韓嶺小學讀完了四年級。這所完小,這一年被降成初級小學。沒有了五六年級,必需重新擇校。最近的代店小學離家兩公裏,家長認為我太小,不放心。反正在哪兒都是讀書識字,韓嶺小學離家一裏地,方便,再讀個四年級。在四年級“複讀”一年,主要是玩。盡管如此,1954年進入代店小學讀五年級時,“學術水平”還是比同班同學高一點。
每天拎著一個小瓦罐,裏麵裝著媽媽為我準備的米飯,早早起來,步行兩公裏到代店小學。中午,把小瓦罐放到老師灶的“鍋籠”(灶膛)裏“wei(火畏)”熱,就著兩根鹹蘿卜條,完成午餐。然後排著隊,和小夥伴門在用門板做成的乒乓桌上,逐個廝殺,充滿著歡聲笑語。沿途經大黃塘,小黃塘,楊山嶺,草塥,袁家畈,袁家老屋,每天往返四公裏。在我十歲到十一歲半,這條路被我踩了無數遍。原以為我上小學,已經夠艱苦了。看到報道,六十年後的今天,大山中還有小學生要早晨四點起床,翻越幾十裏山路上學,晚上摸黑回家。水庫邊,幾名小學生奮力劃著竹排,渡湖上學,看著令人心痛。美國小學生,高級校車接送,冬天暖氣,夏天空調,所有開車人都要為他們讓路。比比這些,胡錦濤“聚精會神搞建設,一心一意謀發展”, 有人說他無為,實在有欠公允。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教導主任楊積信老師,很快把我列為“重點培養對象”。這位恩師,隻知道他是懷寧縣廣村人。如果健在,也應該有九十多了。五年級的第二學期,我就成了懷寧縣代店小學“少先隊大隊長”。這是我做過的最大的官,“管”過百十號人。現在的小學生,“少先隊大隊長”要竟選,對 大隊長要求很高。人要大膽、沉著,思維敏捷,有較強的組織能力和號召能力。職責也多,要召集主持隊委會會議。指導中小隊工作,組織大隊活動。要竟選,就要拉票,花錢請老師和同學是免不了的。現在的小學生,大部分是獨生子女,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媽媽,手心裏捧著,生活幸福。但從小就被引進“社會”,加上沉重的課業負擔,“歡樂的童年”,不比上世紀五十年代初期好多少。
我能當上“少先隊大隊長”,是“學而優則仕”。得益於上世紀五十年代初期,社會和學校風氣的純淨。記得也組織過一些活動,辦過圖書室,但主要是介紹小同學們入隊。有一位叫臘榮的二年級女生,上學晚,年齡偏大,哭著要帶“紅領巾”。我召集隊委會討論,認為她還符合“入隊”年齡,很快批準了這位女生的申請。到我讀大學時,這位臘榮姑娘嫁到了我們村,成了生產隊長的老婆,還成了我的族嬸。我們“馬莊”屋不大,都是一個姓。大部分人家沒出五服,或剛出五服。不僅一起祭祖,每逢春節或紅白喜事,都會請全屋老小聚餐。到臘榮家吃飯,就會把介紹她入隊的事,做為笑談。臘榮夫婦雖然沒讀多少書,卻生了一個“大款”兒子。孫女也很有出息,現在美國某名牌大學“留學”。
“少先隊大隊長”,把我保送進了初中。1956年,懷寧縣教育局給代店小學一個名額,可以推薦一名品學兼優的學生,免考試直接升入懷寧縣二中。恩師楊積信老師把這個機會給了我,改變了我的命運。這份推薦表,就是一張豆腐塊那樣大小的紙,寫有代店小學和我的名字。等我去取推薦表時,楊老師已回家。是住校的黃士毅老師交給我的,至今還記著他們的好處。
懷寧縣二中,在懷寧老縣城,石牌鎮。後來改為“懷寧中學”,頗負盛名。本世紀初,搬到懷寧新縣城。1956年,二中有個分部在上石牌,緊靠皖河。河水清清,白帆點點,遊魚可數。岸邊有個“鰱魚頭”,亂石堆積,是我們洗衣,抓魚,遊玩的場所。“鰱魚頭”上看潮頭,日日要重遊。
懷寧縣代店小學,在那裏我曾有“歡樂的童年”,也是個“歡樂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