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麵子,要麵子,給麵子是三個不完全相同的概念。愛麵子就是很在乎麵子,在乎別人對自己的觀感。據本人觀察,西方人也一樣愛麵子,而且從小就愛。要麵子是愛麵子的具體做法,西方人有所不同。給麵子是照顧他人麵子的做法,西方人也有所不同。
其實人人都在乎麵子,隻是在乎的程度不同。為什麽呢?因為麵子與感受相連,人人都有ego,因為麵子也與生存相關,人人都有私心,所以勸人不要為麵子而活好像意義不大。既然都愛麵子,就會采用不同的方式去愛,不同的方式又會反過來影響愛的程度。 西方人比較注重將容易影響麵子的因素先排斥掉一部分,減少由麵子帶來的負麵感受,也減少麵子對生存的影響,降低丟麵子造成的損失。分幾點說明。
1) 鼓勵。 孩子從小就有自尊心,會敏感自己的想法和做法是否得到認可賞識。我注意觀察到從幼兒園到小學到家庭和公共場合,比如圖書館,博物館組織的活動,老師,家 長,負責人對這句話“Good job!”毫不吝嗇(除是非問題外),隻要小孩願意表達和參與,即使做得不夠好,多半都以肯定鼓勵為主。若要指出不足之處,即便是樹立其他孩子為榜樣時,也非常小心,盡量避免刺激和羞辱的言語,不讓孩子感覺壓力和 embarrassment(難為情,尷尬),很顧及孩子們的麵子和自尊心。講究方法為的是效果。
2) 多元 (diversity)。這裏不討論政治和文化的多元性。是指在人群中要承認個人的唯一性,接納欣賞不同性。這種觀念滲透在中小學的教育中,並大力提倡creative art, creative writing (原創藝術,寫作) ,目的是鼓勵孩子們多拿出自己的東西,用文字和圖像表達個人的想法和技法。不同的原創本身就是價值,這好比先在心裏墊了一層底,所以各種參賽中的名次得失,不同興趣愛好和專業的選擇就不至於那麽影響麵子,不同的本身就是一種美!這樣年輕人才會比較大膽地去嚐試,去經曆,不斷尋找最適合自己特點和喜愛的專業,去實現自己的夢,不被狹隘的麵子所困。
3) 隱私。 西方人(政治家、藝人名人除外)很注意保護隱私 (年齡,收入,政治觀點,信仰,財產,個人成績簡曆等)。 比如:學生的學習成績從不公開(這與競賽結果不同,因為競賽是自願的,學習成績是規定的)。一般人當麵會自覺避開一些除上述外的貧富貴賤榮辱成敗等與麵子有關的敏感話題,背後議論他人隱私的也不多。比如, 單位裏若是有人犯了錯誤得到處罰後(不會因為給麵子而不處罰),隻要不是公開宣布的內容,多數人懂得不去多議論以免給人造成人言可畏的環境,這樣也就減少了些額外的刺激,對犯錯誤的普通人要追究責任但也要保護麵子,給人以出路。 這些實際上都是些顧及麵子的做法,外界環境改變了,個人也就不需要拚命去要了。
4) 生存。人都希望活得有尊嚴,有平等受教育和找工作的機會。有時“要麵子“”爭麵子“隻是為了換得一個最基本的尊重,不然有人會把你不當人。 相反的,如果有了基本的保障,禁止歧視語言,加強工作機會上的平等競爭等等,就發現麵子對生存沒有那麽直接的影響了, 多少會轉變成“who cares” 的心態。
從上麵幾點看,在西方社會裏要顧上所謂的麵子並不難,難的是“裏子”,或許會更難,因為沒有人(或很少人)會為了照顧你的麵子而給你“裏子“。一個人的工作態度,做事的質量,創新的能力,知識技術水平,專業特長,性格,信譽,integrity等諸方麵的綜合因素會直接影響到生存,在乎的是reputation and credit, 而不再是所謂的 face。
文化是多數人的觀念和習慣所至,而文化的進步則是從少數人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