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六七歲的時候,我隨父親被下放到農村,住在老鄉家。那是一座三開間的土坯房。一進門是一個類似於堂屋的房間,已經不記得那房間用來做什麽,好像有一個磨。隻記得一左一右各有一個爐灶上麵各有一口大鐵鍋。是用來為位於兩邊的房間燒炕用的。我們住在右手邊的那間房,房間裏一半的空間是炕。當地的老鄉們做飯用的就是這一口大鍋。每次做飯的時候用大鍋熬一大鍋菜菜的同時在鍋的四周貼一圈黃燦燦的玉米餅子。等菜好了的時候,玉米餅子也熟了,用鏟刀鏟下來,後麵還有一層層厚厚的嘎巴。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這種黃燦燦的大餅子。見到老鄉拿著根大蔥吃的那個香甜的勁兒,真的是饞的口水直流。我不知別人小的時候是怎麽樣的,我小的時候就是覺得別人家的飯好吃。越是吃不到的東西就越好吃。所以我當時就認定了那黃燦燦的大餅子一定是又甜又香的點心,像我們城裏的奶油蛋糕一樣。不,一定比奶油蛋糕要好吃很多,因為奶油蛋糕沒有香脆的嘎巴。
那時我們剛到農村,還不會焼炕不會用燒炕的爐灶做飯,就隻能用煤油爐子小灶做飯吃。我們學著做玉米麵的窩窩頭,還放很多的糖,可還是不好吃。玉米麵的窩窩頭顆粒太粗,剌的我嗓子疼。於是我就天天盼望哪一天能嚐嚐房東家的金燦燦的大餅子。大人當然不知道我的心思。他們還在盡可能地把飯菜做的可口一點兒,讓我可以多吃一些。我記得剛到農村的時候我們帶來很多的罐頭,還記得的當時吃的最多的是黃豆豬肉罐頭。每次我們吃飯的時候老鄉家的五歲的兒子(名叫李滿意)總是站在我們家門口眼盯盯地看著我們吃飯。爸爸也每次都給他盛一小碗我們的菜。但是我還是“鍾情”那黃燦燦的大餅子。於是有一天下午,我趁著家裏沒人,偷偷地從老鄉家的蓋簾上拿了一個大餅子。迅速跑到房間裏,張口就是一大口。還沒等我細嚼,立即就吐了出來。我沒想到我那朝思暮想的美麗誘人的大餅子居然那麽酸。也是那麽粗粗的顆粒,一點兒也沒有我想象的美味。我那個失望啊!
接下來的問題是如何處理這塊被我咬了一大口的大餅子了。吃是實在吃不下。它的味道比起我們家的窩窩頭還糟;放回去也是不可能的,因為被我咬掉了一口的大餅子,像是十五的月亮變成了初一。放回去是人贓俱在。那還不是不打自招嗎?扔了吧,我從小就知道不能浪費,浪費糧食更是大忌。在我的家裏是不但不可以剩飯,就是掉在桌子上的米粒兒都是要撿起來吃掉的。當時真的是很糾結,那是幾個我能記起的小時候的最糾結的事件之一。想來想去我還是決定把大餅子喂給雞吃,一來我消了贓,二來我並沒有浪費糧食,因為雞吃了大餅子可以下蛋,而且母雞也是老鄉家的,就等於我幫他們喂雞了。再說雞蛋可比大餅子好吃多了。接下來的時間我一直緊張地等著大人們回來。心裏很怕他們發現少了一個大餅子,最後發現我的惡行。真的是做賊心虛啊。
不過這個事件給幼小的我上了一課。讓我知道了一個很通俗的道理“中看的不一定中吃”。雖然我還是偏愛一切外表美麗的東西,但我不會輕易被表象所迷惑。因為我知道美麗的背後常常會有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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