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式情歌》下 by 壞分子 (耽美,不喜勿入)

來源: blueMoon:) 2009-04-17 07:43:27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60677 bytes)
之後的禮物也有古怪之極的,隻是都比不過這個。整理完了之後的林瑜何趴在沙發上看電視,其實也沒什麽特別的節目,重播之前的元旦晚會。周學義洗了澡從浴室出來,他穿睡衣睡褲,身形很好,林瑜何見過許多模特圈的人,他長的或許沒他們好看,但氣質說來誰也不及他。他到底多少歲?會不會頭發中已經潛藏銀絲?
“學義,你大我多少?”
“十多歲。”周學義在他身邊坐下。
“不可能吧。”
“不然你以為我已經40還是50?”
“那……也對。”林瑜何又將眼光轉到電視上,他突然想起前段時間上的那個電台節目,有時候會收到歌迷打來電話點歌,結果有時候居然還會接到電話要求表演一段經典的電視台詞。DJ和他們幾個藝人也就常常在後台玩反串的遊戲。
“學義,如果下一個節目是唱歌,你就要表演個東西給我看。”
“那如果不是呢?”
“我學電視上的節目給你看。”這個節目林瑜何有看過,下一個節目就是唱歌……
……結果,唱歌變廣告了……
周學義看阿何的表情有些搞笑,很不甘心的樣子。
“這樣吧,那我就唱首歌給你。你要照著這個廣告做嗎?”周學義笑著看他,電視裏放沐浴乳廣告,女星全身塗滿泡泡在浴室跳誘惑舞。
“我先跳了,你再唱。我怕你會笑我。”
阿何站起來,他照電視裏那樣,擺動腰部,半仰著頭,雙手貼麵做了幾個動作,後來不知從哪裏就變成了滑步和機械舞結合的街舞動作了,中間雖然還夾雜了一些誘惑動作,可還是男孩子氣十足。周學義也沒說他,廣告時間很長,阿何跳足了整段,停下來的時候還有一點點喘,他嘴唇變得紅潤,微微翹起。周學義覺得這舉動比他剛剛跳的舞更誘惑人。可他偏偏自己沒察覺,眼睛直勾勾看著他。周學義伸出手把阿何拉坐在自己大腿上,輕輕親吻他的唇,溫柔的慢慢變成舔吻,舌抵著他的牙關,和他的舌交纏,卻還是慢慢的輕柔的。阿何閉著眼,睫毛輕輕抖動。這種情況要怎麽辦?他的手搭在他肩上,這感覺有些甜蜜。
周學義的手順著他臉頰的輪廓滑下,在腰上逗留了一下就鑽進了衣服裏,順著他的脊背上下滑動。他不禁縮了下脖子。
“去臥室?”阿何啞著聲音說。
周學義離開他的唇,看了看他,順著腋下將他牢牢抱在懷裏走向臥室。阿何捏捏他手臂,力量十足,臉上鋪滿薄暈。
放他在床上,周學義的手順著他的眉毛滑過眼角,之後到嘴唇。他薄薄的唇剛才被輕吻的有些紅,看上去像粉紅的花瓣。他輕輕的親他額頭,順著眼角和臉頰到頸子。阿何心裏想希望他不要留下太多草莓,一兩個還可以解釋說是蟲子咬的,如果是一串難道要說是新款項鏈?
他的衣服在不知不覺間被脫掉,周學義的吻沿著不規則的曲線向下蔓延,他不自覺的弓起身子。
“那個……”阿何突然推開周學義一點。
“什麽?”
“那個潤滑劑……”
周學義楞了一下,將那罐歌迷送的潤滑劑拿來。
周學義把身子半壓在他身上,阿何有點抖。脫掉他內褲的時候他突然掙了一下。周學義沒繼續下去,看著他,如果他說不要就算了。或許他還沒準備好。
“我沒有害怕……我隻是有點緊張。”阿何用手臂遮住眼睛說。
周學義不禁溫柔的笑了起來,吻著他擋住眼睛的手臂。他用潤滑劑擴張了下麵,但還是很拿不準。阿何仰著頭,鼻翼顫動,口中不自覺發出深深的喘息聲。周學義扶著他的腰輕輕挺進去個頭,他馬上不自在的要扭動,卻被周學義牢牢固住。
“別動,出來了再進去你會痛。乖,再等一下。”周學義舔吻著他的耳垂。
之後慢慢的進入他,阿何咬著下唇,胸部不斷起伏,呼吸短促。
“疼嗎?”周學義眼中有心疼。阿何搖搖頭,伸手勾住他脖子緊緊抱住。雖然喜歡他,可這感覺一點也不好,但又因為是他,這變成了不用度量的感情。
早晨,林瑜何很早醒過來。天還沒亮,窗外霧蒙蒙的一片。他癱在床上,全身像被幾頭大象輪番踩過。今天還有電台和雜誌的訪問,上午還要和公司新人去參加一個公益活動。經紀人小眉姐大約會在7:40在樓下等他。
“你在想什麽?一臉苦惱的樣子。”周學義醒來看著他。
“今天還有很多通告。”
“我幫你請假?”
“嗯。”阿何點了下頭。周學義給黎世耀撥電話請假。過了一會兒,經紀人親自打來電話確定,然後約晚上再來電話通知明天修改過的通告表,還好電視節目是錄製的。
“笑什麽?”周學義看著阿何的笑臉。
“這是我這兩個月來第一天休息啊。”
“就為這個?”
“是的。”
周學義揉揉他的頭發。他們突然都不說話,就看著彼此,清晨的空氣帶著些涼氣。周學義輕輕將手繞過他的腰環住他。
“問我歡呼聲有幾多 問我悲哭聲有幾多
我如何能夠一一去數清楚
問我點解會高興 究竟點解要苦楚
我笑住回答 講一聲 我係我
無論我有百般對 或者千般錯
全心去承受結果 麵對世界一切
那怕會如何 全心保存真的我”
阿何從未聽過周學義唱歌,這首老歌娓娓動聽,他在他耳邊唱的深情。
“問我得失有幾多 其實得失不必清楚
我但求能夠一一去數清楚
願我一生去到終結 無論曆盡幾許風波
我仍然能夠講一聲 我係我”
阿何和著他也輕輕的唱。他的臉靠在他胸口,聽著有力的心跳聲。周學義記得很小的時候父親有唱過這首歌給母親,他會唱的歌實在不多,唯獨這首歌留在記憶裏。
太陽完全升了起來,這是個天氣晴朗的好日子,林瑜何癱在床上,五指伸開,隔著指縫間去看那暖洋洋的太陽,周學義出去給他買白粥。他把手機關機,今天誰也找不到他。可以讓周學義陪他看那部奧斯卡最佳影片獎的片子。公司裏的同事早把碟片借給他,隻是他一直沒有時間看。聽說是一個講拳擊手的愛和理想的故事。他很喜歡這樣的故事,之後可以讓周學義給他做上次那個西米布丁……這真是很不錯的一天!
新年臨近的那幾天阿何的宣傳活動暫時告一個段落。他賴在周學義身邊,有時候安靜的寫歌,有時候用耳機看電影。何碧雲女士送來部分年貨時說他兒子從沒有這麽粘著一個人,實在奇跡。阿何也會戴著帽子眼鏡和周學義去買年貨,他鏡頭上下差別不大,但又不紅,完全沒有怕。他喜歡沾滿糖粉、溶起來粘一手都是的糖蓮藕,周學義就多買了些給他。他吃相很好,不會吃的滿臉都是糖粉。可那小心翼翼的吃相實在討人喜歡。又買了蔗糖糕、蘿卜糕、煎堆、油角、瓜子、糖果之類的小吃食。今年的年貨全家人一起置辦,阿何爸爸怕他們買不好菜肉類才把零食類交給他們置辦。
周學義已經很多年沒有像這樣過年了,天黑的時候菜全上桌了,阿何爸媽都是見識廣博的人,阿何還是不愛在飯桌上說話,但他喜歡看他們三人交談。電視裏是新年節目,氣氛熱鬧非常。飯後何女士就提出要和阿何爸爸去看煙花,阿何不去,周學義也不想再去了,去年那種煙花下安靜窩心的氣氛今年全然不在,他隻想好好在家裏,隻要有阿何在身邊就好。
電視裏十二點的倒計時也在數,周學義圈著阿何站在陽台上看最後爆開的幾朵煙花,黑暗的夜空爆開五顏六色的煙花,燦爛異常。之後他輕輕親吻他。這個新年很溫暖。
新年一周又是一年一度的頒獎禮,公司已經提前通知阿何,他會在當中某個頒獎禮上得一兩個比較排頭的獎項,之後就要開始向台灣和內地地區發展,他們下了本錢,也是看中他有賺回來的本事。公司上市以後又簽了幾個藝人,其中不乏已經有些名氣的,但通常這些藝人和公司的合約隻有唱片約,實際的經紀合約還是在自己這裏。不是親生的自然不一樣,阿何的宣傳一波接一波,他大約也早就料想到了。
頒獎那天他穿黑色修身西裝,現在公司會給他準備每一期宣傳的重點行頭,已經不用再像新人那樣和很多人穿公司的備用服裝,三天兩頭便撞衫。周學義又送了他一隻鑲鑽領帶夾,他親手幫他戴上,幫他整理衣衫後看他上保姆車。春假的時候周學義請了公司的幾位高層吃飯,這個圈子嘛,總是這樣的,有人靠會少很多阻礙,何況周學義也不是在玩弄他感情。他第二天接到經紀人小眉姐打來的電話,問他說手機上署名愛人的真的是周先生啊?他說是啊。小眉姐才說以前以為是他和同批藝人開玩笑弄的,掛了他幾次電話,糗大了!
“現在頒這個獎。很了不起哦,香港幾時出了這麽年輕的好歌手,你知嗎?”
“不知啊!還是你說的是XXX?”
“不是啊,聽說他暗戀師姐哦,給師姐寫歌寫出感情哦。”
“是不是寫哪首都有上榜的那個?”
“是喔,現在你知啦?”
“最佳男歌手金獎——林瑜何!”
兩位VJ在台上搞來搞去。阿何一臉詫異表情,公司沒告訴他說是這麽重的獎。結果背後的人推了他一把,那個前輩對他笑。他轉過身四周的人全部望著他。他年末才推新專輯,想都沒想過能拿大獎。
“阿何今天西裝很型哦!”
“靚仔咯。”
“他好像不想要這個獎哦。”
“不如我們拿回去吧。”
VJ在台上搞怪暫時活躍了氣氛。阿何走上台,他說獲獎感言的時候聲音有些顫抖。還是那些怎麽都不會說錯的話——謝謝公司,謝謝一起的工作人員,謝謝爸媽,謝謝歌迷……要謝的人實在很多,可他心裏在想的是周學義此時有沒有在看直播?有沒有看見他得獎,有沒有看他驚詫的有些呆呆的表情,有沒有為他笑為他感動?
接著他在台上唱新專輯的歌,台下很多歌迷叫他名字,燈牌舉得高高的。他一時一時的恍惚,覺得沒唱破音都是個奇跡……頒獎禮後的慶功宴幾個圈中好友過來向他勸酒,電視記者拿著麥跟著他左跑右跑。他覺得這輩子最榮耀的事和這輩子最丟臉的事都在今晚了,可還是開心的不得了。他後來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回到家,有沒有拉著周學義嘮嘮叨叨,他第二天起床的時候發現自己倒是和周學義睡在一起,隻是懷中抱著的不是周學義,而是那座金獎獎杯。周學義笑他有了新歡忘了舊愛。
之後公司通知他打包行裝去台灣宣傳,宣傳期一個月。中間會間或回香港參加一些活動,但生活重點都要轉到那邊去。其實阿何很理解公司的決定,華語世界並不是隻有香港而已,他也有野心,隻是不想和周學義分開。何碧雲女士曾經說他就是沒心沒肺,說如果太長時間沒見他,他會連爸媽都沒感情。雖然這話中很多是何女士小說寫多了的誇張情緒,但他一點也不想忘了周學義,一分一秒也不願。他和周學義說宣傳日期和周期的時候周學義並沒有反對,他隻說建議公司這次不要將行程安排的太慢,要一步一步慢慢的來。
阿何飛走時,周學義去送機。機場零散的也有些不知道從哪裏得到消息的送機歌迷,林瑜何帽子壓得低低的,他眼角有些紅,身體也很疲倦。他晚上誘惑了周學義一晚上,身體疲累和眼角的紅潤可見端倪。經紀人拉著他手臂把他往登機口帶,進登機口那一時他轉身看見周學義站在機場大廳送他,鼻子還是酸了一下,可能是蜜月期太短,真不舍得放手。
其實台灣的宣傳並不像阿何想象的那樣難過,正如同周學義所說,公司對他的計劃是一步一步慢慢來,所以台灣的通告也是先上電台。他的歌又好聽,台灣DJ又很捧場,比起香港倒是意外的迅速上位。他現在時間不少,大多拿來寫歌,有時也去健身。台灣圈子裏的音樂人大多各有才華,有時也會幾個人湊到一起聊音樂,聊美食,當然免不了也會聊到辣妹。大家相處很輕鬆,晚上和周學義視訊也很流暢,可不在身邊還是很缺憾。大約2周多的時候公司幫他接了一個香港的電台節目,讓他飛回香港兩天,之後再回台灣繼續宣傳。他沒告訴周學義,乘著比較閑的時間拉上台灣認識的朋友帶他去買特產。
他晚上下飛機,小眉姐拉他去參加了一個飯局,之後才送他回家。周學義在書房處理下一季的計劃書。阿何悄悄洗了澡窩在客廳的沙發上聽音樂,他最近在台灣靈感大發,做了好幾首曲子。隻是詞還沒有填好。他把平時寫下來的片段整理在紙上,然後推敲當中應該用哪些詞,哪些又應該換種意境。
“什麽時候回來的,為什麽不叫我?”周學義拿了杯水放在他旁邊。
“才回來,你忙完了?那來幫我看看這個,用什麽好?”
“我怎麽知道?我又不會作詞。”
“也不是讓你作詞,就是幫我看看。”
“不知道。”
“學義……”阿何突然癟著嘴,看著周學義。
“嗯。”
“你變了,你變了!”阿何突然做出扭捏的姿勢,讓正拿著杯子喝水的周學義被嗆到。
“咳咳……你這是在哪學的?”
“台灣有個主持人,他常常學女明星說話。很好玩的。”
“嗯,好的不學……”
“你不喜歡我以後就不學了!”
“你騙人!”周學義也突然學起剛才林瑜何做的那樣扭捏姿態。
哈哈哈哈,兩個人同時笑起來。阿何笑到臉紅,周學義抱住他。一個月或許才隻能見這麽一麵,這麽近距離的體溫接觸是視訊無法有的親密感,戀人就是應該是這樣嘛。
阿何第二天去參加電視台活動,這是個娛樂性的節目,藝人在節目中挑戰各種各樣的高難度項目,中間也會唱歌,收視率很高。之前公司一直在猶豫要不要讓阿何參加這種娛樂性偏強的節目,但最近他在香港人氣比以前要稍高些,有些東西也不是說公司能全部決定的。
周學義接到黎世耀的電話,他在電話裏先不停的說讓他冷靜,先冷靜下來。阿何參加節目的時候從高台上摔了下來,已經送了醫院。但黎世耀說周學義不可以去,因為記者都在。他讓周學義在家裏等消息。他很冷靜,掛斷黎世耀電話後他打電話給阿何爸媽,詢問情況。從五米高的高台上摔下來,沒有安全措施。阿何當場昏迷,現在雖然還未醒來。但所有檢查結果顯示除了左手骨折以外,並沒有其他的問題。他或許很快就會醒來……當然,隻是或許。
周學義在辦公室等消息,他覺得度日如年。他和阿何在一起的時間,他包容他時間不規律,他也覺得這戀情就算不能告訴朋友也無所謂。現在,他正在忍受戀人在醫院的病床上,而自己卻無法在他身邊,這感覺像鈍刀一樣切割著他的思維。但沒有辦法,他愛上的是一個歌手。若不讓他唱歌……周學義不能想象,他愛他,愛他所愛的一切,也必須承受愛他所必須忍受的傷痛及辛酸苦難,感同身受。
“喂……”電話響起,周學義接通後是阿何虛弱的聲音。
“喂……”
“學義……我醒了……”
“恩……”
“醫生不讓接電話,我悄悄打給你……學義,我休息一會兒,明天就回家。”
“好……”
之後阿何掛斷電話,周學義開車到醫院,門口仍然有幾家記者在徘旋,他走進醫院大門,坐在候診區。腦中一片空白,黎世耀給他打來電話時他知道保持冷靜,知道先給阿何爸媽打電話。現在知道阿何醒來,突然一陣疲乏,他不覺得累,隻覺得眼淚想奪眶而出,他把臉埋在手中。大廳的廣播中不停的絮叨著XXX,請到幾號窗口領藥。周學義覺得這聲音好像離他很遠,很恍惚,隻有剛才阿何對他說的“學義……我醒了……”在耳邊一直不停,是欣喜,也是疼痛!
阿何第二天的確就回家了,他的左手吊在石膏裏,小眉姐幫他提包,阿何爸媽也跟在後麵,他們進門的時候,周學義正躲在書房抽煙。他一晚沒睡,眼睛布滿血絲,頭發淩亂。阿何把小眉姐和何女士他們都打發走了才上來。
“醫生說讓我注意休息,不可以抽煙。”
“對不起……”
“……學義,我很想你。”
周學義走上前抱住他,他從沒有這麽用力的擁抱過他,好像要嵌進自己的身體裏麵似的,阿何覺得自己胸腔的空氣都被擠了出去,他沒有動。隻是用右手梳理著周學義的頭發,一下一下。他其實很脆弱,原來隻是沒有看出來。
他就這麽一直抱著他,時間靜靜流過。
“學義……我有點累了。”
周學義放開他,抱他坐在椅子上,之後把房門和窗子大打開,房間裏彌漫著煙味。桌上放著一張紙。
“或者承受不起
或者懷恨比相愛更合理
即使可悲
不信眼淚能令失落的你愛下去
難收的覆水將感情漫漫蕩開去
如果你太累及時地道別沒有罪
一生人不隻一伴侶
你會記得我是誰
猶如偶爾想起過氣玩具
我抱住過那怕失去”
周學義半跪在地板上,用指劃過阿何的臉部輪廓。這詞有些悲傷,不應該是這樣的。阿何覺得不應該是悲傷的情感。這不過是戀愛過程中的小意外,所以不應該是這樣的,所以不要覺得和他的感情是負擔。
因為意外,台灣的宣傳隻能暫時全部中止,周學義許諾阿何,等他傷好了帶他去吃盆菜,陪他去看電影,送他新的吉他,還有其他。阿何在家裏休假,有時候也拖著石膏的胳膊去電台上節目。他胳膊上的石膏簽滿了少少出名的,待出名的以及知名藝人的名字。被他天天甩來甩去指揮周學義給他拿東西,教周學義彈吉他。
每兩個星期都有小眉姐接他去醫院複診,他是公司的搖錢樹,大佬們都在等他趕快恢複了好繼續搖錢,他受傷的消息傳出後反而歌迷多了起來,其實有時候一個人要紅,不認命都不行。公司剛好趁熱打鐵,和一家平麵媒體聯合辦一個小型歌迷會,算是先試水一下。歌迷會很成功,盡管他手還沒好,並不能親自彈奏樂器給他們聽。可是誰在乎,他們隻在乎的是這個人,他唱很溫柔的情歌給自己聽。這城市大多人都孤單寂寞,花錢買個夢,又不是特別的昂貴。
他的手拖拖拉拉的兩個月以後才終於看著是好了起來,公司簽了這兩年最紅的一個女歌手。而且是經紀人合約和唱片約全部。公司格局又有了一次變化,男歌手這邊倒不明顯,女歌手中地位最岌岌可危的就是May,她這兩年也還算紅,但這種紅也單指香港地區,而女歌手Lara則是紅遍兩岸三地,實在算得上是大明星。公司下了調動,May被調到內地,宣傳先以半年來計劃,如果效果好再加期,這半年會安排大約一張唱片,一到兩部電視劇,包括電視節目的宣傳若幹。吃住全在那邊,最主要的是把國語說好。
May要上飛機之前還給阿何打電話,說“阿何,我的國語專輯也要你來做,我會跟老板要求的,你也要幫我……”。阿何應下了,不久之後公司就要阿何幫Lara寫首歌。Lara也在許多采訪中公開說簽新公司大多原因是欣賞阿何才華。阿何寫了歌給她,可能算不上最得意的作品,其實Lara的歌路並不適合他的創作。不過有的歌手唱歌,跟歌曲本身已經沒有什麽關係了,她本身就隻有一個標簽就是“大賣”。
乘著Lara的聲勢,林瑜何又過海去台灣匆匆完成未完成的通告,又再加了幾個電視宣傳通告。他一個手傷休息了兩個多月,時間是什麽?是通告的根本,通告是什麽?是藝人的命根子。酒香不怕巷子深?那是大俗話啦。不然就不需要推銷部門了。周學義在台灣沒有產業,也並不打算置辦,所以他上網看阿何的視頻,加入歌迷會,還要裝成歌迷出錢讓歌迷會給阿何送生日禮物。報紙上報導阿何在台灣逛精品行的時候看中一款吉他,市值3000美圓。歌迷紛紛解囊湊份子打算買下來送他,7月是他生日。時間也剛剛好。隻是他那時仍在台灣,周學義不知送他什麽好,他也從不要求。
何女士出了新小說,送了周學義一本。周學義隻看了扉頁,這種言情小說他從不看。隻是扉頁上那段話他瞅了瞅‘在愛情中說怕的人其實是自私,說愛若如火焰容易毀滅,內心也不相信自己就真能細水長流……’。最終他還是打包行李飛去了台灣,在阿何生日前一晚……小眉姐國語不過關,台灣的宣傳經紀人是那邊部門臨時分過來的。周學義沒有優勢。他跟黎世耀問了那邊的地址,之後到了那邊完全就是兩眼瞎,用話來說就是其實周學義的國語也就麻麻啦。計程車司機給他很有責任心的跑了大半台北才找到阿何租住的地方。他到時已經晚上9點多,一直靠在牆邊。阿何12點才回來。他現在早不像當初12點必上床睡覺,所以看見周學義靠在牆角等他時嚇了一跳。
“吃過晚飯了嗎?”阿何的屋子很簡陋,除了樂器,連燒水的鍋子也沒。
“吃過飛機餐。”周學義在房中逛了一圈,兩室一廳,他三兩步便打牆。阿何怕也是第一次住這樣打擠的屋子。
“我剛剛去聽了一場演唱會,不知道你會來,為什麽不先告訴我?”
“我也是臨時起意的。”周學義頓了頓。“這裏有沒有家務助理?”
“沒有,並不需要。我呆這裏時間並不多。”
“那為什麽不住酒店?”
“會被記者知道就不好了,至少現在你來了老板也不會教訓我。”
“手好些了嗎?”
“恩……其實我下個月錄完新專輯中的配樂部分就回去了!”
周學義坐在椅子上,一把拉過阿何,頭貼在他胸口。“我想你了。”
“我也是……”

第二天阿何生日,公司很體貼的放了他一天假,是大早的宣傳經紀人打電話來對他說,他那時躺在周學義懷中,周學義隱約聽見電話內容,手指不斷在他背後點火。他們在床上翻滾到中午才起來,其實也並不完全是在做正經事,打打鬧鬧的拒絕也是一種情趣所在。出門的時候阿何戴了棒球帽和眼鏡,周學義穿T恤和牛仔褲,一下子顯得年輕了很多歲。他們在出門右轉的一家印度菜館吃飯。阿何吃飯的小動作並不多,隻是常常伸出舌頭舔嘴唇,周學義拿紙巾給他擦嘴角。
“我吃相很難看?”
“沒有,你吃相太好我會覺得身為男友沒發揮。”
阿何彎起嘴角笑的很可愛“一會兒讓你發揮。”
“要幾時才有機會?”
“那我也不知道啊,今天?明天?或者……十年後?”
周學義看窗外不時有公車通過,這條街好像隻有這麽一班車似的,他問阿何這是到哪裏的車?結果就上了那輛不知到哪裏的公車。車在西門町車站阿何拉著周學義下車。西門町是個很有意思的地方。有很多很有意思的小店鋪,露天的冰店,人也多而且擁擠,有看上去規規矩矩的,當然也有很多仿日本澀穀女生穿著的辣妹。
“看……XXX在那裏。”阿何指著百貨外搭建的臨時舞台。
“他是誰?”
“算了,不重要。”阿何想想也是,周學義連本港的歌手認識也不多,何況台灣歌手。
“你熱不熱?我們去吃冰。”身邊走過的一個學生裝的女生手中拿著一個草莓的蛋卷冰激淩,阿何建議到。
“你要什麽味的?”周學義拿出皮夾。
“我去買,你要什麽味的?”阿何奪過他的皮夾。
“你喜歡就好。”
阿何跑過去其中一間冰店,周學義看他指手畫腳半天,然後又寫了些什麽才把兩支冰激淩拿回來。
“老板認出我來了,非要送我兩支。這給你。”
“被認出來不怕嗎?”
“還是怕,我告訴她我在做節目,讓他不要跟別人說。所以我們趕快走掉吧。”
阿何在前麵快步的往一些比較偏的巷子裏走,周學義在後麵跟著他,穿出巷子追上他才發現他冰激淩大多化在手上,吃了兩口卻弄的嘴邊全是白白的,他看著他笑了起來。拿出紙巾給他擦手、擦嘴,阿何很不滿意的撇著嘴角。
“怎麽了?”周學義看他表情不好。
“我形象很糟?”
“怎麽會?你很可愛!”
阿何表情稍稍變好,眨了眨眼睛。周學義突然抓住他的手,返身又把他拖入巷子中,欺身壓上他的唇,他舌尖還有涼涼的冰激淩味道,巧克力口味的,有點苦,更多香甜,柔軟絲滑……
阿何隻能把鴨舌帽再向下拉一截,整個臉完全被帽子和周學義擋住。要是老板知道他和周學義當街熱吻一定會氣的扔他的demo的。
路邊的唱片行裏在放Lara的新歌,周學義覺得曲子很熟悉。“這不是你寫的歌?”
“嗯,是。”
“這就是你寫給這個女明星的歌?她唱的還可以啊。”
“是,我隻是覺得我們不會做成朋友而已。”
“怎麽會?聽黎世耀說她很欣賞你啊。”
“恩……有一種女藝人很有心機的,她們不會自己寫歌。所以總要找人寫給他們,但是她們也不找純幕後,沒有炒作價值,也不找已經很紅的歌手,因為紅到極致的下一步很有可能就會下落,風險很大,所以會找那種看上去半紅不紅好像就缺一點點的半新人,多少借了她的勢還能再紅一段,她也沾光紅。其實女明星根本不怕捧人,她捧誰粉絲都沒意見。男明星就不行,你知道現在我粉絲有多少厭惡May的嗎?她都不介意。所以我還是喜歡她多些。”
“這麽複雜?”
“還好吧。”阿何聳了下肩,複雜不複雜有什麽關係。
“接下來去哪裏?”
“去看電影?來西門町不能不看電影,這裏什麽電影都有。”
西門町的這條街上從頭到尾都是影院,從沒有哪個地方的院線這麽密集。它並不是擠著播大片,相反看得到國內外很多小製作的電影。周學義去買了晚場的電影票,又在街上逛了兩個多小時進場。
電影講什麽周學義完全沒有在意,他在黑暗的電影院看阿何的側臉,阿何來台灣後又做了新造型,他就像黎世耀開始說的玉石一樣,在打磨的過程中逐漸散發出光澤,他不是那種會像鑽石一樣有奪目的光,而是溫潤的,一點點滲入的。那張麵孔似乎是沒變,但就算是安靜的表情也讓人不舍得移開視線。
電影散場,周學義去洗手間,阿何站在走廊上看電影海報。周學義從洗手間出來剛要招呼他,就看見一個穿著很性感的MM跑上前去和阿何搭訕,之後又掏出本子,大約是碰到粉絲了。電影院可不像街上,人潮密集。一旦被發現了可不是想跑就能跑的。轉眼間四五個人圍住阿何。周學義看見阿何從人縫中對他苦笑,他也對著他笑。看吧,出來玩了一天,收尾的時候被逮住了吧!後麵聚集的人慢慢多了起來,也有看熱鬧的。周學義怕他有危險,給他打手機。
“對不起,製作單位打電話給我,再不過去的話就換人了。讓我先出去好嗎?”阿何拿著手機對粉絲晃,他們也不太為難人,大概是氣氛還沒有high起來,所以才放過了阿何。
阿何走出去截了輛計程車,在西門町繞了一圈,又繞回影院前麵的一個拐彎處才將周學義接上車。這簡直像地下黨的活動似的。計程車司機大約是開夜車那一班的。半路的時候打開收音機,電台正打榜阿何的歌。
“哦咧,現在的歌都綿綿軟的啦。”
“杯杯,這歌不好聽哦?”阿何和司機搭訕。
“綿綿軟,現在少年仔唱歌沒力氣噢。”
……
下車的時候阿何笑倒在周學義懷裏,他一路上和杯杯講音樂,什麽melody啊,什麽musical,還R&B、嘻哈搖滾之類,杯杯被他說的整個頭夭壽大,收錢都差點收錯。
第二天周學義飛回香港,阿何那時正在上一個電視節目,主持人還送他蛋糕。周學義上了飛機才想起來什麽都記得,最後還是忘了蛋糕。阿何大清早就上通告了,他把送阿何的生日禮物放在床頭。那是他專門托人設計打造的一條吉他造型的鏈子,其實他也知道若真送他一支吉他他會高興,隻是他不知道他所需要的是哪種。專業之外的東西他也實在有心無力。
一個月之後林瑜何結束了台灣的通告回到香港,他頸上戴著那條吉他項鏈出席了許多時尚活動,那些時尚界的評論家都評價他的黑西裝搭閃亮的配飾是這季的流行搭配,很潮!
時間嘩啦啦的向前流去,阿何年末的時候出了他的第三張專輯,不出意料的大賣。銷售榜上連續排了幾周的榜首,有家唱片門市還因為他去簽唱而破了創店以來的銷售記錄。周學義的公司還是那麽不溫不火的在都市中,該賺的錢不少賺就足夠了,周學義的觀點就是如此。不過相比周學義,他的秘書Kelly憑空多出了許多事,尋找市麵上所有和林瑜何有關的雜誌、報紙。她開始以為老板在尋找新的代言人,後來才發現是老板私人收藏,早已經將人也收藏了。她曾無意間窺見林瑜何枕在老板腿上睡覺。這條消息要是賣給狗仔該有多少錢可以收啊?不過也隻是想想。
年前何女士硬拉周學義和林瑜何去黃大仙廟拜拜,祈禱來年平安順利。其實她不過是一時興起。阿何坐周學義的車回家的時候被媒體拍到。照片隻把他拍得比較清楚,周學義並沒有拍清楚。第二天的報紙頭條就登“林瑜何搞基?和同性友人乘車共遊”,也不知是時代開放了,還是前車之鑒。還不用等阿何出來澄清隻是朋友的這種說法,就又歌迷在網上說無聊了,大多申討現在的狗仔報紙越來越沒有拍頭了,標題很聳動。結果內容平凡的很。也有粉絲說搞基就搞基,又沒有不好,隻希望不要搞死搞活的。總之看不出有什麽不好,新專輯也並沒有少銷。不過周學義就有接到黎世耀的電話,提醒他小心點。阿何是實力派歌手,新聞再聳動影響都有限。可周學義是本港知名的儒商,若真被捅了出來,那就鬧大了。周學義雖然沒有在怕,不過到底還是注意了一些。隻能以後少往人多的地方轉了。
新年的林瑜何不屬於周學義,而屬於廣大歌迷,屬於不勝枚數的跨年晚會,時尚盛典和多樣的都市盛會。周學義回林瑜何爸媽家,晚上陪兩位老人家看電視裏自己的愛人跳Michael Jackson,台下小女生各個神不守舍。何女士笑他不如去現場幫他加油,說不定還能看見他破音,走錯步之類。周學義在心中悶笑,哪需要,別人的夢中情人現在在他懷中做夢,他比起那些小女生來說不知道好多少倍。
這個年後林瑜何暫時沒有安排外地活動,他的專輯這次發的比較晚,香港的宣傳都還沒忙完。他可以每天感受周學義的體溫,有他為他做飯,聽他彈吉他唱情歌,心裏感到很富足。何女士原來總說他不用吃飯也能活過去,心裏從沒有物質世界。他隻是不想去在乎太多,窮有窮過,富有富過。現在再加一條,除了音樂,還要有周學義……
聽周學義說,他的工廠要開一條新的流水線,所以他最近會很忙。阿何有時候去公司等他開完會回家,秘書Kelly已經成了他的粉絲,也不會再留他在休息室。不過他多數來的時候周學義都在開會。這次的會議是選定新產品的代言人。最後董事會決定用Lara,影響夠,而且這個型符合新產品的年輕男性定位。
“今天沒有活動?”周學義回辦公室看見阿何站在窗邊往下看,樓層夠高,隻要不恐高,看下去是很有感覺的。
“恩,你答應過要帶我去吃盆菜的。聽媽說你上次有跟她提有人請你今天過去打盆?”
“你不怕再被拍了嗎?”
“不會那麽嚴重吧?”
“會,黎世耀已經警告過我現在在香港地區活動都要小心了。”
“那你這算光明正大的爽約嗎?”
“再約個時間,我做給你吃?”
“你也會嗎?”
“試試就知道。”
阿何笑著點頭,吃盆菜隻是借口,他其實隻是想來找他,想來想去又想不到和他還能做什麽。自從上次去黃大仙廟的事情被登了報紙,他就被禁足。老板也讓他注意,他現在好不容易才混到一線,不要一下把自己搞臭了。他很小心,隻是怕周學義沒樂趣。和明星談戀愛多無聊……
May年後也回來香港了,她在內地拍了部偶像劇,不過好像也就半紅不紅,地位很尷尬,這次回香港過年,開個生日會刺激下香港市場再去台灣發展。公司有專門的市場規劃人員,可是這規劃怎麽看都不知道最終目的在哪裏?已經有新銳導演來找阿何拍片,公司看了劇本後推掉了。
碰——“生日快樂!”
KTV的包房裏,林瑜何、May、Bill等一眾好友又再次一輪,林瑜何酒量淺,偷偷將酒換成汽水,反正大家開心就好,也沒人管他,今天是May生日,她去年生日在內地過。人人叫她傻姑,因她常常傻笑,結果去年生日她打電話給每個好友,她喝醉在電話中哭,內地好難混,她國語不好,又沒有很紅,上了節目主持人並不很買賬,吃了很多苦頭,一個人熬的很苦。所以今年回來幾個好友拉她來唱K。生日就是要一起熱熱鬧鬧的過!
“這首,阿何的……”話筒傳到阿何手上
“阿何,這次要挑戰高到爆的高音,不然就換聲部,或者模仿秀。你自己選。”
結果阿何低音部的時候飆高音,該顫音的時候換聲部,把一首歌唱的七零八落,所有人都笑趴下了,還有人笑的鑽到了桌子底下。唱完這首歌阿何就去洗手間,他被灌了很多杯,就算是汽水也是水。出來的時候May在門口等著他。
“阿何……”她好像有什麽話想對他說,卻說不出來。
“嗯?”阿何斜著眉毛睜大眼睛看她,很像在裝可愛。
“你還和周先生在一起?”
“是。”
“他沒來?”
“他怎麽會來?我們這麽多人頂多算緋聞,他來了就變成醜聞了。”
“也有三年了吧?真好!”
“May?”
“有人照顧真好,再過半個多月我就又要去台灣了。”林瑜何看著她,不知道說什麽好。“其實我多怕這邊的粉絲有一日離我而去……”
“我……”林瑜何知道May一直在幫他。
“明天你有個雜誌訪問,我想跟你一起上……”May停了停“可以嗎?”
“OK啊,我明天跟老板說。沒有關係的,有多少雜誌訪問、電視訪問我們都可以一起上,隻要老板不反對!”
“謝謝你,阿何。”
阿何將她推回包間,幾個好友又拿他兩開玩笑,玩至一點多才紛紛散場。周學義在家裏等阿何回來,還沒睡。他正在看阿何早期的視頻,粉絲不知道從哪裏翻出來的。阿何也湊上前看。有一個視頻是大約出道一年左右拍的,也是他們一幫新人給May在公司過生日,他還跳到桌上走貓步,May坐在小板凳上看他們抽風,然後也爬上桌子跟他們一起走。那時候很開心,人人都捂嘴大笑,不在意形象。
他們第二天一起上雜誌訪問,斑駁的燈光下照封麵照,像一對璧人,中間休息的時候她體貼的撥弄他的頭發,采訪時又幫他遞水。采訪稿大約臨時改過,有環節是問對對方的感覺分別是什麽,喜歡對方專輯中的哪首歌,對方是不是適合交往的類型……其實大約算獨家,雜誌記者也問的有些亢奮,中間還開起他們的玩笑。
雜誌出刊後效果不錯,封麵是抓拍她幫他撥頭發的樣子,大家又開始猜測他們是不是在交往。May的關注度漸有回升。
周學義看到這期雜誌也沒說什麽,他照樣把有他的內容剪下來收藏起來。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起,他也開始做這樣小粉絲的舉動,幫他做剪報。美其名曰是關注他的成長。
May去了台灣以後阿何的生活又簡單了下來,出通告上節目做曲子,出通告上節目做曲子。周學義的生活一直就那麽簡單,上班下班照顧阿何,上班下班照顧阿何。這話是阿何自己說的。黎世耀聽了以後打電話給周學義,嘲笑他是保姆。周學義沒管他,徑自跟他說Lara的代言事宜。
阿何去年在台灣出的部分通告活動通過網路傳到內地,居然也在內地小有名氣起來。這是公司沒有料到的,本來並不打算在這一年去內地宣傳,演唱會的準備、新專輯的發布和宣傳都迫在眉睫。可打鐵趁熱的道理誰都懂。想賺錢就要抓住機遇。大不了藝人再累一點就是了,反正藝人本來就可以當騾子當馬使的。
周學義和林瑜何都已經對出差、宣傳這種事情麻木了,若真按小時算,他們呆在一起的時間一定少的可憐,可距離越遙遠,思念越火熱。上飛機前一晚嘮嘮叨叨各訴衷腸也會一晚不睡,再活動一下就幹脆體力大消耗,正好上飛機補眠,也少了傷心。之後從下飛機開始計時,每分每秒都是互相想念的。內地不比台灣,台北到桃園坐輛車也就到了,北京到成都大約就要坐飛的了。林瑜何在內地的行程就是上飛機下飛機,可能這個城市還在刮風下雨,下了飛機就變大太陽穿短袖。所以……他病了,雖然隻是個小感冒,可電話裏聽見他的聲音不對,周學義除了心焦再沒其他方法。買了潤喉水、感冒藥航空郵遞到黎世耀說的地址,再轉到阿何手中。黎世耀笑說內地又不是沒有感冒藥,周學義以前去內地感冒了不也是自己買藥自己治嗎。周學義也知道這是關心則亂,可什麽都不做更是不可能。他這段時間不能離開香港,Lara的代言活動已經簽訂日期,宣傳部門每天為這個計劃加班加點,股東也在等著結果,他必須留下來穩住大局。他那陣子內火淤積,嘴唇起了泡。
Lara拍廣告那天,他去現場看效果,其實本來是不需要他過來的。可免費的宣傳有時候也是不能不用到的。周學義和Lara,男未婚女未嫁,這本身就是很大的新聞了。
“周先生覺得我表現的如何?”Lara可能就是天生吃這行飯的人,她長的不算特別美,但不要緊,太美的人沒才華嘛。她聲音也不甜美,也沒關係,太甜美了會讓人誤會是發嗲。可她會放電,任誰見到她也會以為她眼睛會放電。她有氣質又不俗,認真做起事又肯拚,自然當紅不讓。
“我不是很了解拍攝的細節,隻是過來看看有沒有需要我出力的地方。”周學義離她一定距離,他是想用她來做廣告沒錯,可並不希望最後自己出現在廣告中成了主角。
Lara看著他笑了下,點點頭示意過去補妝了。她不是三流小明星,才不做上趕著給人泡這種事。
廣告拍了兩天就搞定了,為了進一步宣傳,Lara也配合著出了一些節目,她本來就是在娛樂圈打滾的人,節目效果出來很不錯,最後公司辦了慶功會,也請了她來參加。
周學義拿著杯雞尾酒站在露台上,自助餐會都是這樣,他想起來3年前的林瑜何,還要他帶著才能找到安靜的死角,不然就在燈光下發呆。想到他,周學義嘴角露出笑容。
“周先生?”
周學義轉身看是Lara……
“你好。”
“謝謝你簽我代言。”
“Lara小姐是大明星,這個代言是公司覺得你合適才簽的,我哪裏敢居功。”
“以前常聽人說周先生氣度非凡,是本港唯一的儒商。今天才真覺得所言不差。”
“被美女恭維,應該說是我的榮幸嗎?”
周學義在心裏翻白眼,他不是不知道Lara的意思,隻是手段也並沒有高明多少。他們聊了一會兒,Lara就離開了。餐會結束時,Lara的經紀人找到周學義,遞了個禮品盒給他,說是Lara很感激周先生給她的代言機會送出的小小禮物。因為是經紀人送出的,所以推不掉,周學義也不介意收下了。她還是和三流小明星不同,她更主動。
周學義沒有拆開過那個盒子,過段時間也就忘了。一個月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好像是為了應和他的相思,他嘴上的泡好的時候,林瑜何結束宣傳從內地回來。
周學義現在不能去接機,他以為阿何會在客廳接他的時候卻發現阿何坐在更衣室翻他的衣服。
“你在找什麽?要不要我幫忙?”周學義坐在他身邊。阿何這次的宣傳是針織衫為主,阿何也喜歡穿針織衫,所以在家裏也穿著。他本來就瘦條條,針織衫穿在身上整個人顯得很骨感,在周學義心目中這就是……不能說美人,是好看。他想伸手過去搭搭腰,再摟一摟,太久沒呼吸他的氣息,現在腦子裏都是色色的想法。
“領帶!”
“啊?”周學義腦袋明顯不在狀態,根本沒明白他在說什麽,再說他最近沒穿西裝。
林瑜何突然撲到了周學義身上,抓起他的一隻胳膊,狠狠的咬了上去。
“啊!”周學義叫了一聲就隻剩下幹抽氣了,阿何是真的下了狠嘴了,他又不敢抽開,怕弄痛阿何。好容易他才鬆了嘴。
“圈子裏都傳開了,說Lara送了你一條暗花領帶。”周學義從沒看過阿何這幅表情,他平時連心跳都是平的,除了安靜的笑,各種各樣並不誇張的笑意外從來沒有這樣好像賭氣又好像撒嬌的模樣。
“這個嗎?”周學義把Lara送他的那個禮品盒拿過來,真是紅顏禍水啊。
阿何拆開來看了,是條墨藍色暗花領帶,還是名牌的。他又跑出去從旅行箱裏拿出個紙袋。從裏麵也掏出條領帶,藍白條紋。
“過來。”阿何對周學義招手。周學義走到麵前,他就用領帶把他拴住,然後仔細的打結。周學義看他認真的表情,低下頭吻他眼睛。之後抱著他坐在沙發上,今天的阿何尤其可愛,讓人不想放手。
“領帶的意義就是栓住你,所以不能收別的女明星的領帶。”他靠在他肩膀上,聲音還有些感冒後遺症啞啞的。
“你感冒還沒好?”
“很快就會好了。”
“給你寄過去的藥都沒吃?”
“我從小感冒就不吃藥,國外也沒有感冒藥。”
“那也要趕緊好了才能繼續唱歌啊。”周學義親吻他的額頭。
“恩……”阿何的臉在周學義頰邊磨蹭。
皮膚的摩擦感,唇與唇接吻的觸感……戀人在身邊,真好!
從內地回來以後馬不停蹄就是新專輯的錄製,這次的錄製是林瑜何出道以後最難的一次,光是工作室就跑了很多地方,編曲的工作他從之前就慢慢有插手。背景的部分加入了樂隊,也有部分背景音很難錄製,這張專輯他想給人一種細致的感覺,他很努力在做。從編曲到後期製作都是很麻煩的環節。公司答應他,如果這張專輯出的好,就給他辦演唱會。雖然一直都有在準備,但實實在在聽到公司的計劃還是另外一回事。
大約因為相處時間太少,又或者是阿何真的紅了。他和周學義的蜜戀期不過短短的一年時間,現在他們相處起來好像老夫老妻,周學義會幫阿何收拾掉在他工作室外的吉他調音器或者其他。阿何也會在晚上下麵吃的時候幫周學義煮杯咖啡。兩個人一起在晚飯後將可回收垃圾分類處理,整理關於阿何的剪報和周學義所需要的時事消息。一星期兩、三次的性事也不會太多,阿何通常早上起床也還能趕上小眉姐給他打電話。他剛從內地回來的那幾天,或許是思念累積太多,兩人不懂節製,早上他常起不來,小眉姐打來電話周學義接到便會幫他請假。他醒來才知道。後來小眉姐用很恐怖的氣勢教訓他不要小小年紀就耍大牌,那之後他再也不敢了。
周學義公司新生產線的宣傳活動還在後續展開,周學義戴他送的那條領帶出席活動,大概是他態度太大方,Lara後來也並沒有單獨聯係過他。
林瑜何專輯正式於10月份出了,全線飄紅。他這幾年穩紮穩打,成績亮眼不出所料,隻是竟然因為一貫任性的穿著也成了時尚標簽,出專輯之後的第一個雜誌宣傳竟然是一本男性時尚雜誌。雜誌一貫走的是性感男明星路線,怎麽難道他什麽時候開始性感了起來嗎?
他披著大浴巾坐在休息區,雜誌要拍幾張硬照。造型全部是雜誌自己的設計師設計,藝人沒權利置喙,麵子大的雜誌社都是這樣,不過這也從根本上保證了雜誌的受眾眼福。
阿何看看自己浴巾下的身材有點發愣,一會要拍的造型是他在浴缸裏,有浴缸自然有水。反正就是那種很XXOO的性感造型。但是亮亮的燈光一打,幾塊反光板一放,他就覺得自己瘦到肋骨和偏白的膚色,這種俗稱的白斬雞真的能夠化腐朽為神奇嗎?
“阿何,一會你要注意表情,盡量放鬆。”攝影師過來跟他溝通,其實他最怕攝影師跟他說感覺、感覺,要找準感覺。
“可是要什麽樣的表情?”
“盡量放輕鬆,想象有隻手在挑逗你……阿何,你不是處男了吧?”
林瑜何看著攝影師麵不改色的表情,覺得臉變得燒了起來。“你說前麵還是後麵?”
“……”攝影師撇了撇嘴角,嫵媚的白了他一眼。這個攝影師是GAY這是整個圈子半公開的事實,他以為阿何在開他玩笑,阿何抓抓臉頰,他其實是問真的。
……放空……放空……想象周學義的手在挑逗他……想象周學義在吻他……
“阿何,你表情怎麽那麽……”攝影師拿著長鏡頭在抓狂。
“我是在想象有手在挑逗啊!”
“休息一會。”
阿何繼續披著浴巾坐在休息區,助理遞上熱水,幫他擦幹頭發。
“給,周先生電話。”小眉姐把電話遞給他
“喂?——啊嚏——”阿何揉揉鼻子,已經冬天了,盡管室內有保溫措施,可是一會被冷水澆一身再出來……他身體又不是特別好。
“你在做什麽?”
“拍照。”
“拍裸的嗎?”
“半裸……”
“那讓助理去給你買個暖包,再準備份薑糖水。”
“沒關係,今天就這一個通告,我拍完就回去了。”
“那也要準備暖包,身體弄暖了再穿衣服回來,不然冰冰涼涼的回來又感冒。”
“好吧!你今天要加班嗎?”
“不,我會早點回去的,拍攝不困難吧?”
“還好,就是抓不住感覺,學義……什麽叫有隻手在挑逗?”
“這個……是你對我那樣嗎?”
“算了,我還是自己想吧!”
……
拍攝到後來,攝影師幹脆也不跟阿何說你要想象什麽了,也不說你要有什麽表情,就說你就隨便做表情,想到什麽就做什麽,攝影師用技術抓拍。
“這個就叫有隻手在挑逗嗎?”阿何看著最後挑出來的樣照,他揚著臉對著水濂,表情好像在微笑,但眼神又好像有些冷漠。
“你算是我見過最差的藝人,這麽簡單易懂的表達你用了一個小時才找到。”攝影師用手指頭戳阿何肩膀。
助理拿來暖包,阿何在身上放兩個保暖,還拿一個在手上。
“要早過關哪會這麽遭罪?”攝影師又用手指頭戳了他一下才走開。
阿何在發愣,周學義在親吻他的時候是什麽表情?難道真的是剛剛那表情?好像也不是很性感?
他回到家周學義已經在家裏等他。
“拍了這麽久?冷嗎?”周學義走上前握他的手,還好不冷。
“拍了很久,攝影師不滿意。”
“那還要拍?”
“沒有,最後勉強接受了一張。”
阿何突然想起他在休息室想的問題,拉住周學義來到更衣室。
“我們來接吻吧?”
“啊?”
阿何率先吻住周學義的唇,也不過是用自己的唇貼上去而已。
‘難道他剛才說的是我們來接吻吧?’周學義扶著他的脖子,由淺至深的加重這個吻,雖然並不明白為什麽阿何突然要接吻。唇齒之間有柔軟而沉溺的觸感,阿何睜著眼看鏡子裏自己的表情,並沒有像照片上那樣。周學義舔吻他下唇瓣,唇瓣嫣紅,眼中有些水汽,麵色紅潤……額,色色的感覺!
“眼睛閉上?”周學義的吻延伸到他耳旁,在薄弱的耳垂下方磨蹭。
“啊?”
“你睜大眼睛一副好奇的樣子很影響我發揮……”
“噢……”阿何依言閉上眼睛。
周學義的吻又回到他唇角,略帶啃噬的激烈是平時不常會用的方式。他的手拉出阿何的衣服,順著下方探進去,從後背撫摸到胸前,撫弄胸前的兩點,一隻手從背後將他攬入自己懷中……
“等……等……”阿何想推開周學義,手上卻使不上勁。
周學義突然打橫抱起他,將他抱回臥室放在床上。
“等等,還沒吃晚飯。”
“我哪裏還等得下去?”周學義雙手壓在他身體兩側,將阿何圈在身下。
“可是……”
“我體力還好,不用擔心。”周學義一邊舔吻著他鎖骨,一邊剝離他身上的衣服。
“我……”阿何再說不出話來,胸口起伏著喘息,今天周學義的性致出奇的好,到底是為什麽呢?他本來想問,隻是片刻後連自己想過什麽問題也忘掉。周學義無論何時都是照顧他的,就算是床上也不例外,所以很少用這麽激烈的方式。他的腿還環在他腰上,但已經有些無力的下滑,他在他體內的活動激烈的要命,幾乎要了他的命……但是周學義的身體和他的貼合,皮膚傳遞的熱量都讓他覺得感動而幸福,□□時的□□也好像帶著幸福的情感,這大概就是愛吧?
春節後的頒獎晚會阿何憑借新專輯又拿走幾項大獎,現在要有人說他在香港樂壇算不上什麽,粉絲都不幹。他拿獎時從來莊重,這次除了最佳男歌手,這次還拿到最佳專輯和最佳製作人。周學義已經不會再看頒獎晚會了,林瑜何的獎杯第二天一般都堆在門邊,他也對那例行公事的獎覺得無聊起來。
公司定了三月三十日和四月三日兩場演唱會,林瑜何從年後就開始為了演唱會準備,選歌、練舞、服裝造型、樂器……
周學義公司股東決定收購一家經營不善的上市公司,所有策劃統籌三個月前就已經開始,現在的最後一步是到美國去和那家上市公司的老董事簽訂合約。時間是三月二十五到四月十日,代表人就是現任董事長兼執行總裁的周學義。
林瑜何的第一場演唱會,其實他也很想讓周學義到現場,周學義覺得很抱歉卻沒有辦法,人人都有工作,他隻是不走運,工作和阿何的演唱會有所衝突。所以……周學義去美國之前的一周兩人情緒都有些低落。
“喂?”演唱會當天周學義從美國打來國際長途給阿何。
“恩,我在。”
“阿何,我能在電話裏聽你唱歌嗎?”
“什麽?”
“我在電話裏聽你的演唱會。”
“一直嗎?”
“一直!”
阿何把手機開著,放到一會要用的鋼琴上。
開場是宏大的樂隊聲,專門請來的交響樂團將紛亂的場麵鎮住了,阿何的聲音在中間的部分響起,引來歌迷潮水般的歡呼聲,之後是吉他清唱,然後加伴奏一共演唱將近二十首歌曲,包括新專輯中的一些,也有老歌,還有一些其他歌手的歌曲,結束曲目,最後是安可。為了演唱會,阿何專門去鍛煉身體。也做了很多歌曲曲調上的改變……周學義在電話中聽他的演唱會,有時會笑,有時又被感動。電話接聽的效果斷斷續續,背景音也很嘈雜。但是,仍然能聽見底下歌迷的歡呼聲,她們叫阿何的名字,三個字三個字好像要把所有情感喊出來,她們和著唱他的歌,在嘈雜的背景音中像潮水一浪一浪不曾間斷。
阿何他成功了,他的音樂感動了許多人,人們把他放的高高的,頂禮膜拜。至少在音樂的這片領域,他像個王者,站在台上,台下的歌迷是他的民眾,她們需要他。現在站在台上的阿何應該是激動卻興奮的,那種一呼百應的事,其實有誰能拒絕的了呢?周學義的手機在後半段被掛斷了,大約是阿何的手機沒電了。周學義走到窗邊,老董事長退休以後住在拉斯維加斯,現在周學義住在這座城中一家賓館的24層,從窗邊望去,這座沙漠中的城市夜間的燈火好像耶和華引領摩西和三萬以色列人逃離埃及而用的夜間火柱,總給人搖搖欲墜的不真實感。
阿何正在走那條道路,雖然很恍惚,但他知道終點在哪裏,他會紅,會站在最高點俯視曾經往上的道路。周學義希望自己能一直陪在他身邊,陪他走到那時那日,在最高點上就算再沒有人的孤單,至少他還在他身旁。
樂評人們一般並不給演唱會評價,他們隻說阿何駕馭了一場高難度的演唱會,現場的live簡直讓人耳朵豎起。歌迷的反應更直接,他們加大力度買進他的碟,在各種場合等待他的出現。他現在從出門戴墨鏡要一直戴到節目中或采訪中取下,否則途中過多的閃光都會讓他覺得眼睛不適,公司又再次給他增加了助理,大型活動有時還要搭配臨時保鏢。唱片一度脫銷,年底拿白金唱片獎……
阿何出第五張唱片時,已經是他在公司的第六年,他入行時才20歲,那一年他和周學義相遇,周學義大他12歲,斷斷續續的交往之後他追他,那有一年。阿何有時候會覺得很恍惚,時間如同流沙滑過指縫一般,不知不覺間他和周學義已經在一起六年,不知不覺間他紅遍兩岸三地拿獎無數,不知不覺間他和凱樂的合約就要到期了。這是他進入樂壇的第六年,他的音樂席卷了整個樂壇,這並不誇張。在這過程中他或許也吃過很多苦,或許也配合過很多自己並不願意上的宣傳,可是都隨時間流去而忘卻。周學義最近在問他想不想自己獨立出來?
黎世耀一星期前給周學義電話約他出來談阿何的事。
“你想讓我幫你留下阿何?”周學義問黎世耀,他們約在一家茶室。
“是!”黎世耀說話從不拐彎抹角,其實他人真的不錯。
“你又知道我會幫你留住他?”
“你不會,我已經聽說你準備投錢娛樂圈,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你想讓他獨立出來。”
“那你還來同我說?”
“他又未必想出來。”
“那要看他自己。其實你們現在也並不那麽缺人,不是還有幾個大牌嗎?”
“誰都好,都可能會紅。隻是他們姿態都沒阿何好。”黎世耀想了想又說:“其實公司製度成熟總比一人在外的好,總有那麽多人在為他的人氣做墊腳石。”
“我想看他的意思,我怕他受委屈。”周學義笑著揉揉太陽穴,表情很放鬆。他朋友不多,黎世耀是其中之一,這個朋友很好,從未背叛過他,就算想要算計他,也要他明明白白的被算計進去。
“我一開始時真的以為你隻是玩玩。”
“我看起來很差?”
“隻是沒想到你會愛的那麽認真。”
“如果他不願意續約,你會不會把他的影像資料賣給我?”
“不可能的。”
“我就知道……”
周學義對黎世耀撇嘴一笑。若阿何真的不願意做什麽,他決不會逼他。每條後路都為他想好鋪好。能力範圍內所有的事情都滿足他,周學義覺得這幾年自己越陷越深。
阿何這兩天閑在家裏,為了唱片公司續約的事情很多人都在忙,他卻反而閑了下來,拿出吉他來無聊的撥著音,這幾天小眉姐問他到底留不留在公司,如果他不留在公司可能以後小眉姐沒辦法再做他的經紀人了,小眉姐是很念舊的人,公司一直對她的待遇就很不錯。阿何其實早就明白了在這個圈子裏藝人和經紀人的一體關係,小眉姐對他真的很好。
“今天怎麽在客廳彈琴?”周學義進屋看見阿何坐在沙發上伸懶腰,旁邊還放著他最寶貝的那把吉他。
“晚上想吃什麽?我熬了粥。”
“就隻有粥?”
“還有鏞記的燒鵝,小鬼幫我去買的。”
“這次是中環,你又讓你的小助理幫你跑腿。”
“我又不敢出去,又不能叫外賣,我有讓他多帶一份給他自己。”
“那就吃粥了。”
“學義,我聽他們說你打算幫我開公司?”
“還沒有定。”
“是唱片公司嗎?我想就和凱樂續約。”
“為什麽?”
“我除了唱歌也沒什麽其他的本事,不能做力所不及的事情。”
“到時候會找人幫你,其實你除了唱歌也不用做什麽。”
“可是你開的公司不用發展嗎?”
“賠了也沒有關係,並不算太大的投資,隻是想你以後可以隻做自己喜歡的事。”
“凱樂一直對我不錯,我想過了,還是不想出來。我會和他們簽唱片約和自由度比較高的經紀約,以前一起合作的人都像家人一樣,我不想自己一個人。”
“恩,你決定了就按自己決定的做就好。”
“對不起。”
“對我,你從不需要說對不起。如果有需要律師或其他什麽,提前告訴我。”
“恩。”
阿何最後和凱樂又簽了五張的唱片約,其中並不包括精選碟和EP,經濟合約也談的更詳細自主,黎世耀的關係在其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凱樂從未和人談過自由度如此高的經濟人合約。周學義在這件事上很感激他。
娛樂圈跟紅頂白,新老更替。阿何現在是很多人的前輩,他和公司續約,報上報導公司的續約費是天價。其實不過是報虛的,並沒有那麽多。隻是他留下來的炒作也是需要的。曾經一起工作的人員像是成了他的專屬,公司也會第一先滿足他。簽約後第一件事就是巡回演唱會,周學義早已習慣了他忙碌的工作,全國十個城市和紐約、夏威夷兩座城總共十二場,時間分下來就擠滿一年,他大約每月隻能和周學義在一起五天,又要跑新的行程。
周學義早已學會在電視上看他,電視上的他和周學義身邊的他已大大不同。周學義有時拿出阿何最初在校園舞台劇中的那張碟反複的看,那時的他長的平凡,話也很少,演技都有些呆呆的。到底是時間改變一個人還是巨大的成功足以改變一個人?他越來越帥氣,在舞台上發著光,走到哪裏都是亮點。除了在他身邊,阿何現在會講很多話,就連他的小口語也會被傳成流行,隻是休息越來越少,和他相處越來越少。
林瑜何還是按照每年一張專輯的出片速度。每個人都在好奇他從來不會靈感枯竭嗎?周學義知道他不會,他感情豐富而細膩,又怎麽會對生活沒有感悟?第六張專輯主題是關於誓言,第七張專輯就變成了溫暖的記憶,第八張專輯的故事是希望,第九張是守護……
第十年的時候應歌迷的要求出了兩碟,一張精選,還有一張仍是自己創作。這五年比起出道那五年更忙,他和周學義在一起的日子加在一起或許還抵不上他們在一起的第一年。
因為是第十張的專輯再加上出道十年,他這次去了台灣宣傳,再搭幾個出道沒多久的小朋友。結果公司就給他安排了一個小孩,才出道沒多久的男歌手,很會說話,也很會哄人開心。上節目的時候問理想型時粘著阿何說理想型就是他這樣的。阿何在一旁笑的很尷尬。下了節目宣傳說這是公司安排,阿何有些生氣,他和這孩子也沒有很熟,就算要安排緋聞也沒理由給這孩子安排個男明星。最後小眉姐過來說現在網路上很多女孩子喜歡這樣的,讓他隻要不拒絕,也不用刻意配合著演戲,總之外麵的人就會雲裏霧裏的。那男歌手走這條路公司並沒有太過用心,紅兩年賺回本錢就行……這圈子上上下下多正常,有多少人不過曇花一現。阿何雖然不願意,但也沒多說,他隻是不表態讓外界誤會,對他來說不算太難。
報上第二天便將節目內容誇大,做成緋聞。之後阿何連上一星期節目,節節都有這個叫Joy的男生陪同,公司既然有意安排,就算阿何不承認,一樣炒的熱。Joy也很喜歡粘他,台灣很多女孩子喜歡Joy,他這種壞壞的男生正是現在女生的最愛。他跟阿何鬧出緋聞後居然還有不少女生上網發表支持宣言。阿何覺得這個世界簡直瘋了。
因為接觸的過多,報紙上的緋聞消息持續增溫。阿何上一些談話類的節目Joy一起去,拍攝結束後拉他的手上保姆車,很多記者照下這個,第二日報上又有得寫。阿何很無奈,緋聞都傳過海,現在周學義打電話給他也偶爾會提到這個緋聞,他這麽多年除了May的緋聞還並沒有真真切切的將緋聞鬧到這麽大。
其實周學義在香港也有些鬱悶,阿何在香港時因為周學義的關係在八卦新聞方麵比較空白,周學義在各方麵的關係還算通暢,可到了台灣就力所不及了。他打過電話給黎世耀,黎世耀說這也是做戲,他們並沒有讓阿何配合,隻讓他不要拒絕就好。現在公司做大了,黎世耀很多事情也要被牽著鼻子走。
“明天有個外景活動,Joy也是嘉賓……”小眉姐給阿何念通告表,她現在跟阿何跑全程,國語還過得去了。
“嗯。”阿何答的有些無力。
“別帶著反麵情緒做節目。”
“不會的。”
……
周三的外景是專門趕到九分去拍,據說這裏拍過很多廣告和偶像劇之類,風景像畫一般。主持人和來賓一起逛街,做遊戲。這個外景主持人比較活躍,也懂得操控氣氛,所以拍攝的很順利。結束的時候工作人員提議一起去吃當地的名小吃。大家性致還不錯就一起去了,路上遇見幾個雜誌社的熟人也一起帶上了。林瑜何明天就要回香港了,心情也很好,和大家一起去吃東西。席間大家聊的很廣,林瑜何雖然不太喜歡Joy,不過大多也是因為緋聞的關係,想到明天就回香港了,心境也不像原來那麽排斥這個人,席間和他也閑談了不少,最後大家都喝的有點多。他們吃東西的地方是九分的海邊,出來就是海灘,風景還不錯。林瑜何覺得自己喝的有點多,便走出來休息。
“阿何!”Joy也走出來,看起來像是來找林瑜何的,他以前除了節目從未和林瑜何交談過,因為第一印象他就知道這個大明星不喜歡他。Joy本身的出道就帶有偶像性質,走的是小女生路線,現在的小女生早就已經不需要夢中情人了,她們需要刺激,越離經叛道越荒誕不經越好。所以他出道這條路早和不同的男明星傳出過故事,隻是從沒遇到名氣這麽大的。而且阿何看上去又斯文又客氣,Joy其實心裏有點慌。公司也早已告訴過他,阿何和其他的對象不一樣,也不會配合他,所以要他自己掌握。
“恩,我休息一會就回去。”阿何真是不怎麽能喝,三兩瓶的量,現在站著吹海風都有點暈,他的針織衫背後有些皺,因為酒氣將胸前的扣子解開了兩顆。他平時保守的很,所有的節目著裝從來正式的該扣的扣子扣的牢牢的。除了拍攝也從未嚐試日常生活中穿著暴露,這時解開扣子的衣領處露出頸下小片皮膚和鎖骨,看上去有些幹淨的性感。
“你喝醉了?”Joy靠上前去,他其實一直也不知道自己性向是什麽?他入行很早,該看該學的東西都早已學會。林瑜何的長相在他見過的圈內人來說真算是中等,可就這時候的感覺就是很吸引人。
“一點點,真的一會就會回去了。”阿何轉過身看向他,他不是很清醒,也沒注意分別眼前的是不是工作人員,隻是眯起眼睛笑,他以前喝醉時就這樣看周學義。
Joy也不知道是發了什麽失心瘋,走上前去一手攬住林瑜何的腰。他本來是被派出來把林瑜何抓回去繼續喝酒的,幾個工作人員並不知道他們私底下關係不好。看他去了那麽久也沒回來就有人出來尋他們,有個記者跟著一起出來,出來便看見Joy攬著林瑜何,手在往他的臀部摸。
林瑜何本來醉的就不是很厲害,被突然抱住時就清醒了過來,隻是手腳反應慢了幾秒。
——哢嚓——哢嚓——
林瑜何還沒有來得及推開抱住他的人,閃光燈就亮起。他直覺的看向鏡頭,完了,這回沒有也變成有了。他一把推開已經愣住的Joy,掏出電話打給小眉姐,這個活動是宣傳助理陪同來的,小眉姐還在台北處理這次宣傳的收尾工作,要不是小助理想要留下來,他並不會留下來吃飯。他和台灣這邊的記者並不很熟。小眉姐那邊聽說也有點吃驚,雖然是要製造緋聞,可是這種斷臂的緋聞炒作是要靠技術的,不是靠事實。要的不過是揣摩曖昧的感覺。真弄假成真的話就成了醜聞了。阿何這幾年走的穩穩當當,若真為了這種事成了障礙就得不償失了。打電話聯係節目製作方,吃飯的主持人和工作人員聽到這事都有些驚了,這位記者雖然是朋友,不過也是路上碰到,算不上很說得上話,何況他照完照片馬上就走人了,哪裏還找得到。
阿何情緒低落的坐車回台北,一路上他望著窗外,Joy在車上也不敢多說話。小眉姐已經給公司反應了這件事,上麵的處理是任其發展。大佬們的想法是有時候也要賭一下運氣,當然不是賭會不會登報紙,賭的是登出來以後這炒作上不上架。之後公司又讓阿何在台灣在呆一周,不用上節目,就什麽都不做。出了這種事之後馬上回香港就真的認了,不回應也不活動,不溫不火,反正這段時間的炒作本來也有基礎,頂多這次算爆了個大的。
第二日雜誌果然出了,標題‘林瑜何被襲臀!友人所為?’整整幾個版麵,照片很清晰,動作又無可辯駁,他甚至連抗拒的動作都沒有。整個文字配圖,顏色鮮豔,看上去很驚悚。
周學義站在機場的大廳有些楞了,他這星期需要到美國處理一些公司的事務,這是他在公司作為執行總裁處理的最後事務,回來後他會正式卸職,公司已經外聘了新的執行總裁,他很早就在準備,或許將來可以隨阿何滿世界跑,看足他每場演唱會,陪他踏足每所城市。他剛才在報刊亭買了一份八卦雜誌。他以前從不看這些八卦的,隻是因為封麵是阿何,他和那個叫Joy的男人……
“喂?”黎世耀這時候給他打電話。
“學義,你今天千萬不要買蘋果日報!”
“已經買了。”
“也看了?”
“看了!”
“……”
“你打這個電話不是讓我不要買吧?其實是讓我知道有這麽一回事吧?”
“我知道的並不具體,這事是台灣的負責人在處理,但阿何不會做出這種事。”
“當然。”
“你並沒有生氣?”
“我現在要上飛機了,這段時間你幫我照顧他。”
“你要去哪?”
“美國。”
“幾時回來?”
“大概十天。”
電話是周學義先掛斷的。他順手把報紙扔進垃圾箱中。他並沒有生阿何的氣,也並沒有不相信他。他隻是在生自己的氣,為什麽會在短短的時間內顛覆原本的生活?
林瑜何在台灣住了一個星期,他從出道以來沒有鬧過這麽大的新聞,再加上他也不再是無人關心的小人物,事情的進展如火如荼,公司根據情況的估計是他會失去相當一部分的歌迷,但他畢竟是實力派,再出兩張好專輯也一樣能補回來。出了這事他並沒有想過會不會失去現在的地位,他每天仍和周學義通電話,他知道香港也能看見這份報紙,隻是時間會晚幾天。他本可以在這之前先告訴他,但他沒勇氣說。每次周學義掛電話之前他都想鼓起勇氣告訴他,然後不等他反應就掛電話。可他連這樣的勇氣也沒有。這件事他本沒有做錯什麽,卻好像做錯了事的人一樣心中有害怕,隻是害怕的內容卻並不明晰。
林瑜何回到香港時,周學義已經去了美國四天。黎世耀告訴他周學義已經知道了,卻並沒有什麽反應。何女士過來陪阿何吃飯,提也沒提那報紙上提的事情。她每天都坐一小時的車跑過來陪他,一點也不像原來的樣子,也不知道她在害怕什麽。輿論是有些嚇人,但實際也還好,他又不是會去尋短見的那種人。他隻是看不見周學義有些想念罷了。
周學義三天後回家,他拖著箱子開開門的時候看見阿何從廚房跑出來,圍著圍裙,臉上還摸了點麵粉。時間有一瞬間有些停滯,他們站在原地不知道說什麽好。
“既然學義回來了,那我回去了。”何女士脫掉圍裙從廚房走出來。
“媽?”
“留下來吃飯吧?”周學義忙放下箱子要挽留何女士。
“我要回去了。”何女士笑著走過周學義身邊,卻又突然停下來對著他說“不可以欺負我兒子!”
之後走出門去。
何女士走了以後,阿何仍站在廚房門邊。周學義走過去抱住他。很……想念……
“你在做什麽?”
“包餃子,你沒有說你今天要回來。”
“太想你了,所以提前回來,你不說歡迎我回家嗎?”
“額,好肉麻!”
晚飯吃的是煮的破了皮的餃子,比起周學義的手藝,阿何的手藝實在差很多。晚飯之後一起洗了碗。阿何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他放下心來。周學義什麽都沒說,他們還是和以前一樣。直到周學義洗澡出來。
“阿何,過來。”周學義向他招手。
“什麽?”周學義抱他坐在腿上,他以前很少這樣。兩個大男人,太親密有時候挺惡心。
“我想要告訴你一件事……”
“恩。”他的心又被提起來,是有關緋聞的事?
“我之前有去檢查,醫生說我腦袋裏長了東西。”
“什麽?”阿何突然站起來看著周學義,腦袋裏長了東西?那不是癌?
“是癌症嗎?”
“現在還不知道,要做手術……”
“……”
阿何愣住了,突然就覺得自己做了很過分的事情。
“應該不會是惡性的,隻是個小手術。不要太擔心。”周學義拉他坐下,阿何坐在他身邊,隻是像被驚嚇一樣。
“什麽時候手術?”
“下星期,我聯係了林醫生,會提前三天去醫院做一些相關檢查。”
林瑜何看著周學義,他實在不知道這時候該怎麽辦。怎麽可能像他說的那麽簡單,如果是惡性的,那會怎麽樣?他不敢想。
“老板,我想請半個月的假。”阿何打電話給黎世耀。
“你才鬧出那種事,如果有半個月不上檔會出很多事。”
“喂,阿耀。”周學義接過電話。
“周學義,你也不要來說情,哪有可能一次放假半個月的?這種特殊時期。”
“我生了病,下星期手術。就當把阿何借我半個月。”
“你生什麽病?”
“腫瘤。”
“什麽?”
“你幫阿何辦一下吧!謝謝你了。”
周學義掛了電話,他本來沒打算讓阿何陪他,可人到底是懦弱的,他也怕阿何不能陪他。
入院的前一晚,阿何幫周學義剃頭發,他和周學義一起去林醫生那谘詢手術方式,要打開頭顱,將長出的腫瘤取下來做檢驗,才能明確性質,不管怎麽樣,這是很恐怖的手術。林醫生在講的時候,周學義緊緊握住他的手,給他安定,好像做手術的那個人是他一樣。
剃刀從額前向後一剃,周學義的頭發紛紛亂亂的落在腳邊,一下一下的,本來的發全部落下,周學義摸摸自己的光頭看著阿何微微笑著問:“變醜了?”
“不,你很帥!”阿何手劃過他的額,以前他常常撥他的頭發,他的發跡線偏上,額頭飽滿,看上去很睿智。
“等以後頭發長出來,手術的刀口就長不出頭發,變成柏林牆。”
“如果你以後頭發長了,我幫你打辮子。”
“阿何,我住院的時候你要好好吃飯……”
“嗯。”
“我已經通知了何女士幫我照顧你。”
“嗯”
……
晚上周學義抱著阿何睡覺,他的手從背後摟著阿何的腰,頭靠在他的背上。阿何並沒有睡著,他看著窗子外麵陰沉的天……你已經不要照顧我了嗎?……

醫院的病房裏蒼白一片,周學義穿著手術衣。黎世耀也趕過來了,阿何穿著厚外套,戴大大的黑框眼鏡,還戴著口罩和漁夫帽坐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
“阿何,你回去等我吧?”
“啊?”
“黎世耀,你陪阿何先回去。”他又轉過去對著阿何說:“我保證,我一會兒就出來。”
阿何也並不堅持,跟著黎世耀往外走,他沒有回頭看。他怕他會跑回去,聽有人說過在手術室外等消息是一輩子最可怕的事情。阿何既害怕在手術室外等他的消息,又害怕看不到他。
“老板,一會學義從手術室出來請給我打電話!”黎世耀把阿何送回家後阿何這樣說。
手術時間不知道有多長,每分每秒的度日如年並不因為在家中就好過一些。阿何想著找些事情來做,他在周學義的書房整理他的東西,平時周學義喜歡用的筆,他喜歡看的書。幾本書下麵壓著一張白紙:
阿何,
謝謝你陪我走過十年,這十年我隨時準備你會離開我身邊。第一年的時候想每多一年都是奢侈。
隻是沒想到已經奢侈了這麽多年。因為超乎想象而變成了習慣。知道自己得病的時候其實很想裝的再堅強些,再鎮定些。可是心裏還是會害怕。如果以後不能再照顧你了,也謝謝你在我身邊這麽多年。
學義
“喂?阿何嗎?快來醫院,學義出來了!”黎世耀給他打電話。
手術總共做了四個小時,送檢查的初步結果是良性的,因為是深度麻醉,周學義還沒有醒過來。
“阿何,你回去吧,醫生說已經沒有危險了。”
“我想留在這裏……”
“學義一醒過來我就打電話給你,你現在這個樣子一會記者就會跟風而來了。”
“那……好吧!”
周學義幾乎是在半夜才完全清醒過來。阿何坐在病床邊握著他的手。
“什麽時候做完的手術?”
“下午,你一直睡到現在。”
“怪不得現在這麽精神,是黎世耀打電話給你的?”
“嗯,你半清醒的時候他給我打的電話。”
“怎麽不在家休息?”
“學義……”
“嗯?”
“為什麽喜歡我?”
“為什麽啊?這個問題太難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他們說40歲的男人最有味道,你今年42,我不過才30。”
“等你40歲的時候,我就已經50了,怎麽說也是我占便宜。”
“那就等我50歲的時候,你還一直喜歡我嗎?”
“會的,我會一直這麽喜歡著你,直到老到走不動路,老到你開始嫌棄我。”
“那我就一直在你身邊,直到你老到走不動路,老到隻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
“不可以再傳緋聞了,我會難過。”
“好。”
“阿何……我愛你!”
“我也是。”
周學義在醫院住了兩周,每天有湯湯水水補身,他和阿何像做賊一樣每天躲著醫生護士通電話,有時候阿何也會在比較晚的時候換裝來醫院看他,雖然大衣和口罩的目標明顯的不得了,可是在醫院也算不上是什麽古怪裝束。周學義的頭頂上切了條大口子,拆線的時候阿何才看見是多麽恐怖,心中不禁一陣後怕,還好他並沒有丟下他。
半個月時間過去的很快,周學義回家休養時,阿何也要開始上工了。其實他並沒有告訴周學義在周學義住院的時候他去找過黎世耀,這一次的宣傳結束他可能要考慮休息很長一段時間或者是退出。經濟人合約是自由合約,唱片約也已經結束。他想和周學義一起去國外度假,陪他認認真真過二人世界。黎世耀並沒有反對,前程是個人的,他要在站在最高的時候退出誰又能說什麽?阿何開始和公司談退出,當然演藝圈的人哪裏有真正的退出?隻是他大概將來會很少出現在公眾視線。新人那麽多,過兩年人們或許也就忘了他了。公司修改了一下行程,向外發了通告。並且準備最後在紅館辦告別演唱會。
周學義是在報上看見這消息才知道阿何要退出。他那晚問阿何是為什麽,阿何說是因為也想開始學著照顧周學義了,若將來周學義老到真的動不了了,至少還有他可以照顧他。
當紅歌手突然宣布要離開演藝圈,他的歌迷都不理解這是為什麽,有人想是不是因為緋聞,她們寫信去公司說並不在乎緋聞,隻是並沒有回應。公司正式定了告別演唱會的日子,搶票的歌迷排了長隊,也有歌迷守在公司門口哭著問他為什麽要離開,甚至有過激歌迷尋死。阿何這才在電台說希望大家珍惜自己的生命,不要因為一時衝動做出悔恨的事。他表示退出是經過長期考慮的結果,他對自己的人生負責,也希望歌迷對自己的人生負責。他在電台的話在粉絲中引起不小波瀾,也有人說他冷血。
12月15日聖誕節前十天他的告別演唱會在紅館開始,雖然因為過激歌迷的問題引起不小波瀾,但這場演唱會卻不能僅僅用火爆來形容,應該說是震撼。整個演唱會氣氛熱烈,可情感卻很感傷。阿何很多次轉過身去擦眼淚,也有幾次唱到聲音哽咽。他每年出專輯辦簽售會,有些麵孔他看足6、7年。他們跟在他身後追很多場演唱會,見麵的時候也隻是說:阿何,加油!阿何,注意身體!他們曾為他和別的明星的粉絲爭論通宵,或許也為了買他一張限量CD而徹夜排隊。一個人,能得到那麽多的愛,如何承受?
台上燈光閃爍,他從出道第一張開始唱,那時還一點名氣也沒有,沒人聽他的,也沒人幫他宣傳,電台做節目時居然也有歌迷打電話來,他很感動。第二張的時候有DJ問他喜歡專輯裏的哪一首,說不出來,他都喜歡。後來一路扶搖直上,每張碟他用心來寫,或許以後再不能在這麽多人麵前再唱起,最後這一次唱這些歌,竟像是耗盡心血,每唱一曲便失去一分力。
唱到最後一曲竟舍不得唱完,台下早已抱作一團,很多人捂著嘴邊流淚邊叫著他的名字,他們哭著仍把他的燈牌舉的高高的,舞台的燈光一盞一盞的滅去,整場演唱會已經全部唱完了,背景音樂也消失在空氣中,安靜的空間內隻剩下哭聲,周學義站在靠近舞台的前麵,他看見台上的阿何眼中流下一行淚水,隻剩下一半的燈光打在他身上……好像末日英雄。
“you are not alone
for i am here with you
though you're far away
i am here to stay
for you are not alone
for i am here with you
though we're far apart
you're always in my heart”
底下的歌迷慢慢的跟著和起來……for you are not alone……for i am here with you……though you're far away……i am here to stay……
在這樣的和聲中燈光全部熄滅,這場十年的音樂盛宴已經落幕!
阿何回家以後拿出以前照下來的歌迷送的禮物,他和周學義的第一次用的是歌迷送的‘Hairspray’,現在的吉他裏有一支是歌迷送他的生日禮物,還有他有時上節目時戴的鏈子。他們送的禮物有時候很奇怪,但總是想照顧到他生活的方方麵麵。
周學義隻能陪著他,他和歌迷在擁有這個人上麵永遠是敵人,隻是這個回合他險勝,隻因為他愛他。
新年之後他們去了瑞士,阿何以前一直想看看鍾表之國,走在路上不需要戴口罩和墨鏡,他可以和周學義手拉手走在大街上。在露天的咖啡館休息一個下午,然後乘車去各個旅遊景點。周學義問他想不想注冊結婚?他們最終也並沒有注冊,跑去教堂看一對新人的婚禮,混在親屬裏,其實他們兩個的東方人長相哪裏能糊弄人,隻是結婚的人家不介意更多人的祝福。阿何為他們唱結婚的歌曲,許多人在底下拍手叫好,最後還邀請他們一起吃飯。周學義和阿何在教堂的鍾聲下交換了戒指,不用注冊,就在心裏無論貧窮還是富有,無論健康還是疾病,永遠在一起。
雖然離開了娛樂圈,阿何卻總能在每個地方發現新的音樂,他和各地的音樂人交流,一起在酒吧彈吉他。寫出了許多的曲子。周學義幫他聯係了一些國外的私人工作室,帶他去錄音。這些工作室常常出租給一些地下樂團使用,硬件設備很好,灌錄出來的碟也很有質感。周學義問過他之後將灌錄出來的碟發回國給黎世耀。
市麵上出現了林瑜何的第十一張專輯,沒有任何宣傳,就在一夜之間在櫃台上架。歌迷們大驚,是真的林瑜何嗎?買回去聽了,真的是他。風格更多樣,偏歐美風,很自由,很……動人!他原來並沒有離開……
在國外,有熟知華語音樂的狗仔拍到林瑜何和周學義牽著手走在巴黎街頭的照片,那已經是兩年後。香港狗仔報紙跟到法國,阿何早上出門時便被堵在門口,問他是否和港商周學義交往。他笑著說是。他們都沒想到他會承認的如此幹脆,幾乎楞在當場。周學義出來時看見被記者圍住的阿何,上去對記者們說,現在阿何已經退出娛樂圈了,希望記者能給他們自由。消息傳回香港又是一顆震撼彈。隻是這個人已經離開了娛樂圈兩年,兩年足以改變的太多了。他的歌迷還在懷念他的歌,隻是再也無需對他的八卦新聞有所反應。他既然想好好的過他的人生,何必打擾。
雖然並沒有再出現在公眾的視線當中,但他的歌迷知道他現在很幸福,官網上有時候會有人上傳他在國外照下的照片,他抱著吉他在Jazz bar裏麵唱歌,他在洗車時拿著水管玩水笑的一片燦爛,他踩著自行車在兩行黃葉的梧桐樹的街上笑的很輕鬆。比起他在演藝圈的樣子,他現在的笑燦爛的耀眼。
退出後的第四個年頭他們從國外回到香港過春節。這一年金融風暴,周學義的公司有點小虧損,但還好根深葉茂,損失並不嚴重,他也不打算再次插手公司的事情。阿何從小在國外長大,倒沒什麽思鄉之情存在。隻是何女士把香港當自己終老的地方,一直不肯去別處,所以總要回來的。全家人一起過春節,阿何在國外學會了pie的做法,非要在傳統的春節家宴上加上道西洋菜,這次連林爸爸都說他數典忘祖。那塊pie最後是周學義全部吃掉了。
春節之後的頒獎晚會,黎世耀在阿何回來的時候就打電話,請他去頒獎晚會當演唱嘉賓。黎世耀現在在唱片協會也有名頭。知道他回來了就不放過他,磨著非要他答應不可。周學義也說反正也不是重新出道,那就去唱一首歌也無妨。
新的演藝圈又有很多的新人出線,他們四年未回香港,今年的最佳男歌手他們都沒有聽說過名字。周學義坐在嘉賓席,他從未現場來過頒獎典禮,阿何那麽多次頒獎他在電視上都看完全場。
這時,場上燈光全滅,隻中間一束打在中間的一張高腳椅上,穿著黑色毛線衣的人拿著吉他從黑暗中走進那道光,坐在高腳椅上。
“看……是林瑜何!”
“是林瑜何嗎?真的是他”
“林瑜何!……林瑜何!”
後排的觀眾席沸騰了,很多人叫阿何的名字。他調好吉他音,開始唱那首歌,看著嘉賓席的某個位置,這首歌,隻唱給你聽……
“I've been saving love songs and lullabies
And there're so much more
No one's ever heard before
Something's telling me it might be you
Yeah, it's telling me it must be you
And I'm feeling it'll just be you
All of my life
May be it's you ……it's you……
May be it's you ……it's you……
I've been waiting for all of my life”

愛上一個人,就算有等待,也會是一輩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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