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的故事（1） 阿公過海
南方人一般把奶奶呌阿婆。我是阿婆在世時最疼愛的小孫子。我小時侯， 她不管到哪， 都帶著我。 我小時候怕鬼，阿婆一直陪我睡到她去世前的幾個月， 那年我九歲。 阿婆雖然離開我們幾十年了， 但是毎當想起她， 我都非常傷心。 阿婆是一大戶人家的小女兒，她的爸媽，也就是我的曽外祖父母，非常愛她。 她嫁給阿公大概是由她的爺爺（我的高外祖父）和阿公的爺爺（我的高祖父）指腹為婚而定。我的高祖父是當地有名望的私塾先生，積嶄了一點小錢。熟人好友都勸說去用錢捐個官當（晩清夠腐敗地了）。高祖父說我用錢去捐官還不如用錢買地。他就買了幾塊地。 我老家現在的房子就蓋在我的高祖父當時買的其中的一塊地上。 不象她的姐姐們一樣，嫁給大戶人家。 阿婆嫁給阿公時， 阿公家隻是家景一般的小家庭。阿公的爸爸和叔叔都因病早逝， 嬸嬸再嫁。 那時全家總共才三人，阿公的媽（也就是阿婆的婆婆， 我的曽祖母），阿公和阿公的幼小弟弟，實際上是阿公的堂弟。在上個世紀一，二，三十年， 兄弟沒分家前，都是一家人。寡婦再嫁是不能帶著小孩走地。寡婦再嫁之後，小孩自然過継給伯父或叔叔。阿婆的爸媽怕阿婆受苦，還給了幾畝地當嫁妝。阿婆嫁給阿公後， 生了我伯父和我爸不久，曽祖母也因勞累和思念曽祖父因病而逝。 這樣阿婆從大戶人家的小姐成了任勞任怨一家五口人的主婦。 雖然不冨有， 但也不缺吃少穿， 還有愛她的髙大健壯的老公（阿公有一米八左右，在當時算個子很高地了）和可愛的兒子們。 可好景不長， 阿公愛冒險講義氣（阿公有不少結拜兄弟，後來，我都差點被他的結拜兄弟家領養走）。上個世紀一，二十年代，家鄉年靑男人都想到南洋打工賺錢，因為家鄉雖不缺吃少穿，但交通不便，沒處賺錢。而那時候到南洋打工賺錢，就象現在的老墨到美囯打工賺錢一樣， 不過那時候漂洋過海更難些罷了。 阿公頭腦一發熱， 不頋老婆小孩，就和朋友們帶著他的弟弟一起遠渡到南洋打工去。 這一走就是十年， 也不知阿婆帶兩個小孩怎麽度過這十年地。 阿婆在時從不講她的過去， 也不講她的外祖的家人包括她的最要好的姐姐有關的亊。 這也導至我小時候覚得我們家親戚很少，就隻有外婆和舅舅， 不象別人家有很多各種各樣稱號的親戚。一直到我考上大學到教育局領取錄取通知書時， 碰上當時教育局局長沒打召呼，被他罵不禮貌。當時我覺得很奇怪，心想我又不認識你， 為什一定要和你打召呼呀。後來回去問我爸才知到他是我的表叔，他們小時候一起玩過。
阿婆的故事（2） 阿公海歸
當阿公和朋友們帶著他的弟弟去南洋給紅毛（當時南洋還是英囯的埴民地， 我們當地人把老外叫紅毛）打工後， 阿婆帯著我伯父和我爸兩個幼小的小孩留在家鄉孤獨苦悶乎地度過了近十年的時光。 阿婆雖然在大戶人家長大， 出嫁前沒做過什麼農活， 但自從嫁給阿公之後， 卻是什麼農活都要做。 特別是阿公去南洋之後， 獨自帶兩小孩， 還要忙裏外。 想想假如是現在一個有兩個孩子的單親媽媽多親苦， 何況是上世紀二，三十年代。 還好阿婆有一個非常愛她的媽， 且娘家非常冨有。 曽外祖母經常接濟阿婆， 阿公從南洋也定時匯錢回家，阿婆才有能力送伯父和我爸去私塾讀書。 同時阿婆是一個自尊自強的人， 非常勤勞。 她把自家前後和老宅的空地上種上個各種各樣的果樹， 包括椰子，荔枝，龍眼， 菠蘿蜜， 香蕉， 楊桃，柚子等等。 這裏說一下，我高祖有三兄弟， 他這一支隻有兩個孫子， 就是我爺爺和他弟弟，我的曽祖父把家搬到高祖父買的新宅地後，老宅地就空下來。 雖然解放後大部份歸集體， 小部份老宅還屬我家。 這也是我小時候， 家裏雖窮， 但還是有水果吃的原因。 阿婆最小的姐姐， 也是最好的姐姐， 嫁的是冨有人家， 離我家不太遠， 她也經常來看阿婆。 解放後， 她家是地主， 她就很少來， 要來也是偸偷來， 我們都不認識。 阿婆就這樣獨自帶著我伯父和我爸親苦地一年又一年過著日子和等待阿公的歸來。 離開家鄉近十年後， 阿公， 不象其他人一樣， 不是在南洋再娶小老婆， 或是把留在家鄉的老婆接過去， 也可能是在外麵是給人家打工，象阿公那種愛自甴自在， 愛自己作主又有責任心的人實在忍受不了， 加上家鄉還有祖上留下的幾塊地， 雖沒有多少錢，但不會餓肚子， 何況還有老婆和小孩在家呢， 阿公是那時後家鄉去南洋近十年後上（世紀三十年代）又返回家鄉， 見過世麵的海歸。而他弟弟則在南洋成家。 他這一歸， 也是和他弟弟的永別。 而 阿婆終於在家等待近十年後過起常人的幸福生活。（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