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中的重慶模式 (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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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於 財新《新世紀》2012年第47期 出版日期 2012年12月03日 | 評論(327)

最高檢察院和重慶市一中院相繼為申訴案約見李莊;對於李莊案,龔剛模和龔剛華兄弟講述了不為人知的另一麵

2012年11月29日,重慶第一中級人民法院約見李莊談其申訴案。李莊表示,對此次申訴始終有信心。


出版日期 2012-12-03本文見財新《新世紀》2012年第47期
封麵文章

當期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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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新《新世紀》 記者 羅潔琪 賀信


  2012年3月的一天,李莊家來了客人。龔剛華專程從重慶趕到北京,交給李莊一個包裹。

  “有機會,這個東西一定要交給李莊”,那是龔剛華弟妹程琪的一個遺願。龔剛華告訴財新記者,當時,程琪已經奄奄一息。

  三天後,程琪即因病辭世。當時,她也不知道裏麵的是什麽東西,用報紙包得非常嚴實。

  程琪病逝後,龔剛模入獄,大兒子失學,彼時光景堪稱家破人亡。

  然而,風雲突變,機會比想像的來得要早。2012年2月,***因與***發生矛盾進入美國大使館,重慶政壇風起雲湧。

  龔剛華感覺“要變天了”。沒過多久,***也被中央紀委調查。

  ***事件發生後,龔剛華立刻計劃進京,然而,他心中忐忑。當年是他邀請北京律師李莊為弟弟龔剛模擔任辯護律師,又是他在法庭上為檢方作證,稱李莊教唆龔剛模編造被刑訊逼供的證詞。“我們對不起李莊”,龔剛華後來對財新記者說。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對於這次見麵,李莊欣喜之情溢於言表。那個包裹裏麵有兩部手機。李莊告訴財新記者:兩部手機裏麵存儲著他當年三次會見龔剛模的視頻。

  自從2011年6月出獄以後,他多次對新聞媒體稱,遭到抓捕前,他將手機藏在程琪就醫的北京振國腫瘤醫院三樓330病房衛生間水盆下麵,“那是申訴鳴冤的關鍵證據”。

  在他被關押期間,他的律師高子程曾經攜公證處人員第一時間趕往醫院,尋找程琪和錄像,但人去樓空,程琪生死不明,去向不清,錄像及設備無從查找。而今,錄像失而複得,李莊覺得,平反他的案子可謂鐵板釘釘。

  2012年11月29日上午,重慶市第一中級法院約談李莊,就其申訴的李莊犯辯護人偽造證據罪、妨害作證罪一案,聽取了他的意見。法院表示會依照法律規定認真處理李莊的申訴,請他相信重慶法院。

  李莊對申訴結果很樂觀,“我的申訴案是風向標,傳遞著敏感的糾錯信號,重慶打黑期間的冤案申訴人都在觀望。”

  此前的11月23日,最高檢察院也約見李莊,就其控告當年查辦李莊案和龔剛模案的專案組警員涉嫌徇私枉法一事答複稱,“會非常認真對待這起事件”。

  當日,龔剛華與李莊同行。他對財新記者說:如今李莊案和龔剛模案是共命運的。若李莊的偽證罪得到平反,就證明龔剛模案的刑訊逼供是真實的、證據是非法的,原來的判決也是錯誤的。

圍追龔剛華

  2009年底的一天,龔剛華得到消息,重慶打黑專案組有可能抓捕他。他立刻出逃,不敢帶手機,也不敢告訴家人他去哪裏了。那時他未曾預料,家人和朋友會為他這次出逃付出代價。

  三年後,2012年11月26日,龔剛華的兒子龔鵬向財新記者回憶,就在他的兒子剛剛出生那天,重慶警察去到醫院想將他帶走。妻子剛分娩,不能離開,龔鵬予以抵製。十天後,專案組的人給他蒙上黑頭套,帶上鐵山坪打黑基地。

  鐵山坪是重慶打黑運動中的標誌性地點。那裏原是一個民兵訓練基地,後被公安機關使用,重要案件裏麵的主要人物都在那裏接受訊問。***和***案發後,發生在那裏的刑訊逼供不斷被曝光。

  龔鵬說,他坐在“老虎凳”上,手腳都被銬上。專案組不準睡覺,連續兩天的辱罵和訊問,他隻吃了一頓飯。全部問題都圍繞一個中心:“龔剛華去哪裏了”。龔鵬說,他並不知道。事實上,就算知道,他也不可能說,因為那是他的父親。

  抵抗換來更多的折磨。龔鵬告訴財新記者:最後專案組的人把他吊在窗戶的防護欄上。每當打他的時候,就用窗簾把攝像頭遮住,並且威脅說,“你要不說,就做成勞教,兒子長大都不認識你,以後叫你叔叔”。

  逼問持續了五天。

  龔剛華的鄰居陳勇文也倒黴了。龔剛華逃跑後,2009年12月11日淩晨1時許,專案組在地下車庫抓到陳勇文。陳勇文告訴財新記者,他急忙給家裏的妻子打電話,才說兩句,手機就被奪走。到看守所之後,專案組同樣追問陳勇文,“龔剛華去哪裏了?”

  數日後,陳勇文在辦完取保候審手續後,被釋放回家。可是,他在公安局的檔案顯示,他還被掛在龔剛模涉黑團夥犯罪案當中。

  之後三年間,他多次找過公安局,可是都被推諉,“接待的人說,打黑專案組太多了,不知道找哪個負責”。

  陳勇文思來想去,把倒黴的源頭歸結到一頓不該參加的飯局。2009年的一天,他正和龔剛華喝茶。期間龔接了一個電話,然後轉頭問陳:哪裏火鍋最好吃,有個北京的朋友過來。他隨口推薦了解放碑的一家老火鍋。那時,他不認得李莊,隻是席間聽到其他人都把北京客人稱為“老李”。

  重慶公安還認為,龔剛華的司機王勇也可能是知情人士。王勇對財新記者回憶說,有天他正在餐館和家人慶祝生日,警車和便衣突然出現在他家門口。他拔腿就跑,趕緊開車藏匿成都。隨後,他妻子也被帶去刑警支隊關押了兩天,配合調查龔剛華的去向。

  最後,在王勇坐火車去攀枝花時,專案組的人截住他。在火車站的派出所,他被打了兩個多小時,對方說他接待了李莊這個“黑心律師”,要關他幾年,另一方麵繼續追問龔剛華的下落。他的頭被打腫了,耳朵也流了血,看守所因此拒絕接受。

  龔剛華的逃亡之旅在2009年12月19日終結。那時候他躲在宜賓一個朋友家裏,早飯剛過,專案組就出現在麵前。“李莊已經落網,你如果配合,就不用上山”,這是龔剛華聽到的第一句話,而所謂“上山”就是指投進鐵山坪。

  在從宜賓回重慶的汽車上,龔剛華看到電視上說,龔剛模舉報了李莊。龔剛華後來告訴財新記者,“當時我忍不住說,他肯定已經被打哈了(打傻了),來救他的人都被他告了”。

  龔剛模並不傻。重重高壓之下,後來,龔剛華和龔剛模一樣,決定配合重慶警方。“那時候我很明白,李莊定罪,兄弟保命,我也不用坐牢”,龔剛華說。這是他在龔剛模案件中第二次重要選擇。第一次是聘請北京律師李莊。

刑訊龔剛模

  龔剛華最早接觸李莊,是在2009年6月下旬。他為弟弟龔剛模的案子找律師,通過朋友在北京找到李莊,當時僅簡單谘詢了下。之後的11月20日左右,龔案很快就要開庭,龔剛華緊急聯係李莊。李莊與正在北京治病的龔剛模妻子程琪接洽,達成委托意向。

  李莊趕到重慶後,前往江北區看守所要求會見龔剛模,被告知要有專案組民警陪同才能會見。李莊因此與民警發生激烈爭吵,之後才得以會見龔剛模。

  三年後的2012年11月26日,在龔剛模的家裏,龔剛華回憶說,李莊從看守所回來後告訴他說,“今天我見到你的兄弟了,他淚流滿麵,被吊了八天,大小便失禁,手銬都嵌入肉裏了,傷痕很明顯”。李莊還說,所涉數宗罪名,最重刑可致極刑。“我兄弟就靠你了”,龔剛華當時跪在李莊麵前,失聲痛哭。

  會見時,李莊鼓勵龔剛模,在法庭上要大膽說出被刑訊逼供的情況,不要害怕,並要求驗傷。專案組的警察由始至終在旁邊監視。李莊和警察又發生了爭執。當時衝突情況,被迅速反映給重慶公安高層。

  時任重慶市公安局局長的***,曾任鐵嶺市公安局局長,是掀起重慶打黑風暴的核心人物。以手段強硬著稱的***沒有把來自北京康達所的律師李莊放在眼裏。

  重慶知情人士稱,在那次衝突中,李莊欲以刑訊逼供為由,要求排除非法證據的辯護思路被專案組掌握,激發了對方的恐懼,並催生了應對措施。

  據財新記者掌握的一份獄中筆錄,2012年9月,龔剛模回憶說,當年新聞稱,他按管教的門鈴要求舉報李莊的事情不存在。當時是一天淩晨2時許,他被帶到時任重慶市公安局副局長郭維國麵前。郭說給他“一個機會”,警方“直接做檢舉材料”給他“立功”,問他李莊教他說了什麽。

  早在李莊會見他之前,就有專案組成員包括領導多次叫龔剛模不要李莊當辯護律師,甚至允諾可以退還他已被罰沒的兩三千萬資金。

  龔剛模未配合,郭維國指示“加大力度”刑訊。當時正值冬天,一個叫熊峰的專案組成員,在龔剛模的身上淋水,然後開冷空調對著吹。

  警方威脅,如果不配合就抓他的家人、親戚,包括他在北京治病的老婆,“不信馬上抓她,馬上讓我聽老婆的聲音。” 龔剛模說,“拿我癌症的老婆來威脅,我確實挺不住了。”

  後來,警方甚至當著龔剛模的麵提及安排抓捕李莊的事宜。會見時龔剛模讓李莊過來看傷痕的情節,則被編成李莊附耳過來教唆龔剛模翻供。

  而據財新記者了解,為震懾辯護律師,重慶設定的目標除了李莊外,還有北京中關律師事務所的朱明勇,他是龔剛模案中第二被告人樊奇杭的辯護律師。在一次會見中,樊奇杭告訴朱明勇,李莊的事情他已經知道,他也接到類似的談話。

  樊奇杭讓朱明勇放心,說他決不會出賣自己的律師。他還透露,專案組時不時會拿出一個名單或者一個事件讓他們“咬人”,另外,連搶奪哨兵步槍那個案子也逼他承認是自己幹的。2012年,“悍匪”周克華被擊斃後,重慶警方指控是周克華策劃實施奪槍殺人案。

  重慶打黑期間,當地警方以把關案件質量為名,聘用多位律師參與專案組。其中一位律師曾向財新記者分析說,打黑伴隨著對警察隊伍的整頓,一部分人給抓起來,一部分人得不到信任,剩下一部分人數量不夠用。一些從來沒有從事過刑偵工作的警察,例如看守所警察,交通警察都被吸收進入專案組,有的人連筆錄都不會做,刑訊逼供在所難免。

  李莊案一審開庭後,重慶警方曾經動員專案組律師撰寫旁聽案件中的心得體會,潛台詞是希望這些律師能夠表態支持警方。上述律師委婉拒絕了這一要求,隨後脫離了專案組工作。“李莊案發生後,那種身份分裂的感覺告訴我,分手的時候到了”,他後來告訴財新記者。

彩排李莊案

  李莊案一審期間,由於沒有證人出庭作證,不僅律師界激烈反彈,社會輿論也掀起軒然大波。李莊上訴後,證人在二審出庭已是大勢所趨。這是一出戲,要演給公眾看,目的是平息輿論對重慶打黑是不是黑打的爭論。

  專案組要龔剛模作證人,出庭指證李莊,開始對他態度隨和,不再毆打。

  龔剛模後來在獄中自述說,李莊案一審時他沒出庭,警察寫好材料讓他說自己不願意出庭。“我自己也不想麵對他,因為心裏有愧。二審時不出庭不行了,(因為)外頭鬧得太凶了。”

  李莊案二審開庭前好多天,警察就將很多打印好的內容給龔剛模背。龔剛模還回憶說,那陣子警察每天都給他兩包煙,都是中華一類的高檔香煙,哄著他去做兄弟龔剛華的思想工作,讓他們按照公安的說法指控李莊。

  在看守所被關了20天左右,龔剛華等人就被轉移到重慶九龍坡區的小南海溫泉度假村裏。八個人住在一個別墅,由三個警察24小時看守。龔剛華也回憶說,在李莊二審開庭前,專案組給他和龔雲飛(龔剛模的堂哥)等人發材料,每天上下午和晚上都“上課、培訓”。主要內容就是,預測李莊的辯護律師有可能在法庭提出哪些問題,警方準備好標準答案後讓他們死記硬背。

  專案組規定,如果庭審當日出現回答不上來的問題,就一律說“我在公安機關的筆錄都是事實”。這樣的培訓每天都要開展多次。

  而龔剛模則被囑咐,在庭上被問到到一些事先沒有交待過的事,就說“腦殼疼,聽不懂”。他聽從了。後來,在法庭上,律師陳有西問他聽不聽得懂普通話,龔剛模回答說,“聽不懂,腦殼疼”。

  除此之外,他們還要在小會議室裏彩排李莊案的模擬法庭。專案組的人分別扮演法官、檢察官和律師,讓龔剛華等人熟悉法庭的程序。龔剛華稱,那段時間專案組對他們好得很,除了不能出去,在別墅裏隨便吃。

  定下演員之後,這場戲還有一個細節,要對龔剛模手腕上的傷痕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這是他在羈押期間長時間戴手銬,並且被吊起來而留下的。開庭前公安讓他自己琢磨說法,他提出過兩個方案,第一說是帶著手銬摔了一跤形成的,第二說是他早年在重慶一家鋼鐵廠上班時弄傷的。這兩個方案都被專案組一個叫王誌的警察否決了。最終警囚雙方商定的方案是:考慮到龔剛模案發前曾去過海南旅遊,就說當時在海南遊泳時劃傷了,並且還要在講述中增加一些細節以使這個版本能夠讓人信服,例如受傷後還在酒店用藍藥水處理過。

  多重準備之下,李莊案二審開庭。以證人身份出庭指證李莊偽證罪的龔家兩兄弟,時時處處和檢方指控保持一致,而在麵對律師和李莊詢問時,則出現了答非所問、自說自話的情況。李莊氣得當庭怒斥。

  2010年2月9日,李莊案二審宣判。法院判決李莊偽造證據、妨害作證罪成立,判處有期徒刑一年半。第二天,龔剛華等人就被釋放回家,但是被釋放人員都辦理了取保候審一年的手續,並被列為龔剛模涉黑案的同案犯罪嫌疑人。回家前,專案組要求他們簽保證書,承諾“不上 訪,不接受媒體采訪”。他們受到威脅:此番經曆不許告訴別人,“和父親說,父親倒黴;和兒子說,兒子會倒黴”。

兩種結局

  時隔兩年後,龔剛華和李莊在北京再次見麵。此行適逢***事件之後,龔剛華既為表達歉意求得諒解,也是為了求教李莊,龔案是否還有申訴可能。

  之後的2012年4月10日,***因涉嫌嚴重違紀被停止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委員職務,由中央紀委立案調查。

  同一個月,在陝西西安,在李莊及其他十多名法學專家和律師均在場見證的情況下,龔剛華對著兩個攝像頭,解釋了當年“揭發”律師的原因,並且重新控告,專案組對龔剛模實施了手段殘忍的刑訊逼供。

  又過了五個月,龔剛華就龔剛模案提起申訴,並且委托李莊作為代理人。這是他的第三次選擇,選擇重新和李莊站在一起。仍在服刑的龔剛模也轉變了態度。他托人轉告李莊:“我重申,關於李莊,誣告他,我願意承擔一切法律責任”。“我如果還有希望回歸社會,我會用我的餘生來回報。”

  此時,誓死不願檢舉自己律師的樊奇杭已經入土。2010年9月26日,樊奇杭在重慶被執行死刑。

  朱明勇後來還見過樊奇杭的姐姐,她在當年8月亦被重慶警方關押。警方多次安排樊姐和樊奇杭在看守所見麵,說了朱明勇“幾卡車壞話”,讓他們檢舉朱明勇。

  那段時間,是朱明勇律師生涯中最為淒惶的日子。

  在死刑複核程序進行過程中,他冒著風險,公布了會見樊奇杭時拍攝的錄像。他做著最後的努力,希望能留住樊奇杭一命。

  視頻顯示,身著紅色囚服的樊奇杭,麵對鏡頭,在鐵護欄後講述了其被重慶打黑專案組警察刑訊逼供的情景。他聲稱,曾被銬上手銬吊起來腳尖點地,十多天不讓睡覺。銬得太久,以至於手銬嵌進肉裏,警察花了一個多小時才取出來,不堪折磨的他,曾兩次撞牆自殺,曾咬下一截舌尖自殘。

  朱明勇的一位朋友告訴財新記者,視頻公布前,朱明勇承受巨大心理壓力。“如果這一招不管用怎麽辦?重慶警方容不得他人質疑,公布證據會不會堵住可能存在的一線生機?到那時,會不會有人說朱明勇損害當事人的利益卻紅了自己?”這位人士告訴財新記者。視頻公布後不久,朱明勇的郵箱、博客陸續被封。為了避免成為第二個李莊,朱明勇決定連夜出逃。此後兩個月時間中,重慶公安曾赴朱明勇老家調查。“我還聽說有重慶警察跑到我們老家派出所,讓派出所交人”,朱明勇說。

  據知情人士稱,在樊奇杭被刑訊逼供期間,有個警察看不下去主動要求離開專案組。他出來說:樊奇杭比江姐還共產黨。幾個月沒脫過衣服睡過覺,暈死過去被警察用礦泉水瓶打醒,睜開眼睛彎腰從地上艱難地撿起水瓶,慢慢擰開瓶蓋喝一口水,然後又慢慢蓋好瓶蓋,再彎腰將瓶子慢慢放在地上。然後對著刑訊他的警察冷笑了幾聲。警察還到樊的女友(一中學老師)學校反複騷擾,她曾跑到陽台說你們再不走馬上就跳樓,他們才罷休。

  2010年7月27日,朱明勇視頻後,重慶立即成立了“7·27”專案組,樊的姐姐被抓關了11個月。專案組為了調查朱明勇是否“收黑錢”,曾進駐樊的父親老家的公司查了一個多月,查封了所有關聯賬號,並拿走了電腦。兩位老人被逼迫交代問題時甚至被氣暈。

  甚至在樊奇杭臨刑前一天晚上,樊奇杭姐弟倆見麵,重慶警方仍然在動員樊奇杭檢舉朱明勇立功。樊奇杭問姐姐,朱律師是不是他們說的那樣的人。姐姐流著淚咬著牙說“不是”,樊最後說那“我知道了”,並說這條路(指不配合)是他自己選的,不後悔,沒遺憾。

  腦袋掉了沒法再粘回去。龔剛模和李莊如今能夠活著鳴冤,樊奇杭則已經無法張口說話。

  2012年11月的一天,龔剛華當著李莊的麵感慨說,沒有辦法,如果曆史重演,他可能仍然會作出同樣的選擇。■

  本刊實習記者李梁對此文亦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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