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歸紀事—真愛兩千年
--大宗師
一、引言
本人和友人聊天常歎道:本人或許平平常常,卻遇到過很多不平凡的人物,聽到過許多轟轟烈烈的故事,差不多和什麽人物都能套上這樣或那樣的關係,也不知道為什麽?命相上說兄弟宮有天機星或主有遇到各種各樣人物的傾向性,who knows,但不管怎麽說,總是想把這些故事說一說。這些日子有空,就試著講講故事,講海歸主人公,在兩千年左右,在國內的一些人生際遇和人生選擇,講他尋覓真愛的故事。既然是講故事,就免不了張冠李戴,移花接木,做些修飾誇張,聽故事嗎,也別太認真。
二、深圳大款
小林有個同事叫老夏,和小林一起做個項目,年紀比小林大不少,是上山下鄉那一批,78年考上人大,80年就到了北美。他跟小林講,他剛來的時候,除了幾個老華僑,很少能遇見大陸來的,80年出來的太少了。80年以前移民、留學確實是少數,沒有點硬關係,門兒都沒有。我所在公司有個女孩,也是80年隨她父母移民北美的,當時她爹是找葉劍英特批的,你看這關係多硬。小林就問老夏怎麽能在80年出來,他回答道,他祖父原是共黨的高級特務,年輕時和周恩來、董必武等一起混的,資格相當的老。老家有個原配就是他祖母,他祖父49年和年輕的小太太去了台灣,後來又輾轉來到了北美。組織上對他祖母、父親、叔叔等非常照顧,送他父親、叔叔去蘇聯學習,回來後就成為中科院某所的技術骨幹。改革開放後,他父親與他祖父海外的家聯係上了,那時他祖父已去世,但他祖父和小太太生育的他的姑姑、叔叔們願意幫助他出國留學。他到了國外,一見到他姑姑,他姑姑就告訴他,這所房子是他爺爺留給他的。真是出身好,誰也比不了,那時出國留學的,身上一個子兒也沒有,他倒好,一來就有一棟房子。
一天老夏跟小林說,他太太的一個朋友,原是廣州軍區歌舞團的一個歌唱演員,她以前的同事和她聯係,說她們幾家投資移民辦成了,準備到這裏來落腳,請她幫忙接洽一下,她就找到了老夏。老夏這些日子就忙裏忙外的幫他們租房子,他們來了又去接機,還去幫著買家具。老夏說,他們一共三家,都是深圳來的億萬富翁,一家是叫做波哥的和他太太及兒子、女兒,一家是叫平先生的和他太太、兒子及他妹妹的兩個女兒,還一家是叫月姐的和她的先生、兒子及她朋友的女兒,月姐是波哥的妹妹,波哥的太太就是老夏太太的朋友在廣州軍區歌舞團的同事。老夏講,這些人真有錢,他帶他們去銀行開戶,瞥見他們往保險箱裏放大把的鑽石、翡翠和勞力士表。這些人不僅有錢,而且是深圳響當當的黑白道人物,誰都要買他們的帳。
老夏接著說,他家4千尺的大房子,開著奔馳車,跟百萬富翁似的,這幾個人對他很看得上,特別是他們經曆類似,都是當年插過隊的,而且家裏有背景的,所以特別談得來,尤其是波哥和他無話不談。波哥的父母親是早年隨林彪南下的幹部,父親後任沿海某市的市委書記,母親則是廣東省委的幹部,波哥插了幾年隊就去廣州軍區特工大隊當了兵,練就了一身好武藝,還做上了頭頭。後來部隊搞活經濟,他就下了海,憑著他父母的關係,從批條子倒鋼材到走私,賺下了億萬的身家,還在海南整下了大片的地。可這一下子,他的也是軍區的partner覺著分的少了,就開始使壞了,一個黑狀子到軍區把他給告了,軍區秘密派人到海南,從被窩裏把他抓了起來,送上軍事法庭。波哥說這幫子人黑得很,比黑社會還黑,在裏麵玩命打他,但他就是什麽也不說。他妹妹月姐相當有門路,一下子把事情捅到劉華清那裏,劉華清到廣州軍區的時候就過問此事,軍區沒辦法就把波哥給放了,但海南的地卻扣下了。波哥忿忿地說道,老爺子和江澤民很熟,可惜老爺子去世了,但以後看有沒有機會再和老江說說,把海南的財產再要回來。
波哥又談到平先生,說平先生是清華畢業的工農兵大學生,原在某部委當處長,深圳設為特區後,各部委都在深圳建公司,平先生也就被他們部裏派到深圳來做公司。和當時的很多人一樣,他就借著公司的名義為自己做,賺了大錢,但一樣被人告發投入大牢,打個半死,本來都有可能被判死刑的。他們家知道月姐神通廣大,就來請月姐幫忙。月姐果然厲害,愣把他從監獄裏撈了出來。平先生出來後就自己做公司了,生意做得很大、很成功,而且凡是波哥、月姐的生意,他一定參股,還出大頭,但一概不過問經營,全由月姐說了算。
波哥最後談到月姐,說月姐原在深圳市政府作處長,波哥出事後,他們的母親就建議月姐下海,幫忙打理家族生意,現在她主要經營他們一家子和平先生一起辦的一個俱樂部。月姐的老公是深業上層高管,landing後沒幾天,就匆匆的趕回深圳了。老夏就向波哥猛吹Y2K時代IT業最有前途,股價炒得比天高,但國內IT業水平比北美差遠了,建議波哥他們這個小集團投資IT,大家一起去深圳辦公司。老夏的牛皮功那是何等的了得,波哥一下子就被他說進去了。老夏對小林說,吹牛我是沒問題的,但做事我就不行了,需要一個能做事的團隊,你感不感興趣?小林說當然了,兩人一拍即合。
過了幾天,老夏找到小林,說波哥和平先生晚上請咱們吃飯。晚上小林驅車來到約定的飯店,進去一看,老夏西裝革履的已經和兩個人坐在一張桌子邊上了,小林連忙走過去打招呼,老夏就把小林介紹給波哥和平先生。波哥果然生得儀表堂堂,一副魁梧高大的身材,說話做事十分俠義,果有大佬風範,平先生則十分儒雅。波哥說,在深圳,什麽事都有人來幫著做,但在這裏什麽都要自己動手,我昨天裝家具,把腰給扭了,這兒是呆不下去了,我要盡快回深圳。平先生對小林說,聽說你是清華的?小林說,沒錯,我是你和你太太的校友。平先生說,清華的一定很能幹。我幾年前和紐約的一個中國人做生意,也是清華的。他在紐約請我吃飯,吃得可真不怎麽地,然後去他公司,那麽破、那麽小的一點地方,當時我瞥見他登錄他的計算機,我記性特別好,一下子把他輸的密碼記下了。我對那筆生意做的一直覺著不太對,後來乘他沒注意,就用他的密碼進他的計算機察看,一下子就查到了他的帳,果然騙我不少錢,我把他大罵了一頓,他沒辦法,隻好把錢退給了我。小林知道他在說些什麽,連忙說清華的也是什麽人都有,但大多數是好的,做事還是要講信用,要好好幹。
吃玩飯,老夏問咱們哪裏去玩,要不要來點刺激的?大家欣然同意,老夏就把大家拉到一家脫衣舞會。大家進去坐下後,波哥一伸手,從口袋裏拿出一疊差不多一千刀往桌子上一放,豪氣的說道,大家隨便玩,錢我出!
三、芝加哥
小林閉目坐在飛往芝加哥的飛機上。不久前他的一個在芝加哥的親戚和他聯絡,說她那裏有個不錯的女孩,想要介紹給他。這段時間,小林在美國中西部一家銀行做項目,常飛芝加哥,所以去芝加哥會親訪友完全順路。想起此次行程的目的,當年失敗的婚姻的痛苦記憶,自然又浮現出來,都是時代的錯誤,小林悵然的搖搖頭,不想這些了,考慮些別的。
近來老夏和小林合夥和深圳來的那幾個大款作IT公司的事情總算有了眉目,對方同意出一筆錢開始運作,波哥和平先生是常務董事,月姐任董事長,老夏任總經理,住在那幾個大款開的俱樂部,每天夥食費500元人民幣,月薪3000刀,按當日匯率折成港幣支付,配車、配司機。老夏已經去了深圳有一兩個月了,他幾乎天天給小林打電話講他遇到的新鮮事。開始興奮得很,直呼國內變化太大了,新鮮好玩的東西太多了,搞了多少個女孩子等等。後來理智些了,談到公司注冊了,招了3個程序員,一個銷售員,配的司機是月姐俱樂部的技術員,任辦公室主任,通過月姐和自己中科院父親的關係,與一些公司比如聯想、潤迅、建行等開始接洽。可最近幾天,老夏變得極其消沉,他說那個銷售員和辦公室主任天天掐架,兩人爭權奪利,他非常難辦,終於談蹦了,銷售員拍桌子走人了。還有,股東們熱情不高,月姐把什麽都卡得死死的,他沒什麽實權,最煩心的是太太近來一打電話就哭,說家裏沒個男人什麽事都要自己做太難過了,要讓他立即回去。他說既然這個事情也是你攢動起來的,你是合夥人,我不行了,你得上,你來任總經理,你的待遇和我一樣,月薪3000刀比你現在一年賺一、二十萬刀是差遠了,但成功了上了市你不就發了?!他們說我要走的話,我的股份必須全部退出,那我就全都轉給你,12%,不少了!小林一聽,當初自己確實對去深圳創業非常有期待,可現在自己掙這麽多,待遇相差也太懸殊了吧!但老夏現在都這樣了,再說創業不冒點風險也不可能,試試吧,就說,好吧,我答應你,一個月之內我去深圳!
看來老夏就是個幫人的命,自己總是白忙活,小林想到這裏感歎道,老夏幾年前就一股子熱情,拉著公司幾個香港人,是manager一類角色,自己成立公司,偷偷拉活出來幹,可成立公司沒幾天,這幾個香港人一合計,就把老夏一腳給踢了出來。不過,老夏也沒什麽大損失,那些便宜本來也不該他賺的。這幾個香港人最後也沒得了好,他們分贓不均,打起來了,相互sue。原來的公司也狡猾得很,開始假裝沒事似的,等這幾個香港人辦的公司長大了有錢了,立馬sue他們。他們做manager時偷公司活出來幹,證據人家都留著呢,就等著適當時機教訓你呢。螳螂在前,黃雀在後,時常有人為他人做嫁衣裳,就是這個世道。
到了芝加哥,出了機場,就見到了這個親戚,她開車把他拉到離她家不遠的一個Hotel,說你先安頓一下,回頭我來接你去吃晚飯。吃晚飯的時候,親戚按時來Hotel把小林接到她家。小林進去一看,有個女孩子正和親戚的小孩在玩,他就知道這就是他這次來芝加哥的原因。親戚給他們相互介紹,告訴小林這女孩叫曉芳。曉芳問小林,你們用Tuxedo嗎?小林答道,用過,不過現在主要用Microsoft的東西,DCOM/MTS等,不再用COBA了。曉芳又問,現在幹的項目怎麽樣?小林回答,管理混亂,Rational Rose用的不是地方。曉芳搭訕著,現在IT項目都是管理問題。小林仔細觀察這個女孩,北方人,中等個子,長發,偏瘦,似乎有些憂鬱,感覺沒有馬上來電,或許接觸接觸感覺就不同了,他寬慰著自己。
吃飯的時候,小林就談到自己爭取一個月內去深圳創業,親戚就說,國內亂得很,男人有錢就變壞,女人也壞!我們以前的鄰居,當年她和她男的一起分到昆明,男的去了煙草公司,女的在機關,男的很能幹,很快就爬上去了,女的覺得自己落後了,受不了了,就出國讀博士,和我們作鄰居。一年後,男的出來探親,在家實在蹩的慌,就自己開車出去送Pizza,這個人非常social,一個月得了近萬元小費,就對我們說,你們讀什麽博士,錢都賺不到,你看我送Pizza都比你們能賺錢,我是不能再在這裏了呆著了,我要回去,就又回去了,不久就坐上紅塔山副總的位子。去年我們回國去昆明玩,他幾輛奔馳開到機場接我們,那派頭就別提了。煙草公司不是個好地方,男女關係亂得一塌糊塗。去年女的回國探親,才發現小三已經堂而皇之的和那男的住在一起了,她找小三理論,小三鎮定自若,說你和我讓他挑,結果這個男的說你們兩個我都要,她一個堂堂留美博士,怎麽受得了這個侮辱,立馬離婚,最近又找到了一個愛人,帶著小孩和那個人又重新開始了。小林說,這也得看人,人跟人不一樣。後來紅塔山上層被一鍋端,那個男的不知道怎麽樣了,或許那女的和他離婚也不是什麽壞事。
吃完飯,曉芳開車送小林回到酒店,小林問她要不要上去再坐坐,她說太晚了,明天我來接你再玩。小林開開車門正準備出去,突然一隻手輕輕的抓住了他,他回頭一看,曉芳正幽幽看著他說晚安,他忙湊過去在她麵頰上輕輕的吻了一下,說明天見,曉芳一笑,把臉轉開。小林下了車,關上車門,目送曉芳開車遠去。想了想今晚的經曆,似乎還算順利,再看明天吧,小林自言自語,轉身進了酒店。
第二天一早,曉芳帶著小林到一個Mall裏逛了逛,小林根本就沒心思逛店,他隻是不停的講他創業的理想,並熱情的邀請曉芳同他一起去深圳,而曉芳則一言不發。中午,他們來到一家飯店吃飯。坐下後,曉芳說,小林,有件事我要你知道。小林聽了一驚,會是什麽事?難道她也離過婚,還是另外的什麽?曉芳頓了頓,說道,我以前一直喜歡我的一個中學同學,但以前一直也沒能說出來。後來他去了深圳,我到深圳找過他,但他已經結婚了,我就一直也沒能告訴他我喜歡他。說著說著,曉芳的眼淚就掉了下來。小林一見她落淚,十分同情,恨恨的說,我們那個時候被管得太嚴了,男女之間互不來往,極不正常,這害了多少人那!曉芳停了一會兒,情緒稍微穩定後,又說,所以深圳我是永遠不會去的,讓我看看你的手相。小林把手給她,她一看,大叫道:你的桃花運正是一個月以後,那就是你到了深圳以後!
四、接風
飛機在香港上空盤旋,準備降落,小林在飛機上眼不眨地盯著下麵,心情萬分激動和興奮,他自從離開中國去北美求學,由於種種原因,他至今一次都沒有回過國,現在就要踏上中國的土地了,心中感慨萬千!臨走的時候老夏跟他說,機場會有一個叫阿仁的來接機,開車將他送到深圳月姐他們的俱樂部。過了關,小林取了行李,推著行李往外走,看到外麵一群接機的人,很多人手裏舉著牌子。他一個個看過去,看到一個人手裏拿著他名字的牌子,他堆著笑臉走過去問道,你就是阿仁吧?阿仁應道,小林嗎?跟我走。小林邊走邊和阿仁搭訕,邊打量著阿仁。阿仁個子不高,穿著T恤衫,模樣很精幹,典型的香港人長相,普通話講得很好。兩人走到parking,在一輛銀色的奔馳邊上停下,阿仁打開後車廂,小林將行李放進去,兩人坐進車裏,阿仁便開車飛馳而去。
小林從隨身包裏拿出兩條白登喜路香煙遞給正在開車的阿仁,說道,一點小意思,不要客氣!阿仁稍微推辭了一下,就收下了。老夏之前已告訴過小林,阿仁就好白登喜路香煙。銀色的奔馳在高速公路上飛奔,小林坐在皮椅子上,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震動,非常舒適,他呼吸著南國夏日悶熱潮濕的空氣,看著周圍的景物迅速向後退去,開始憧憬即將開始的人生的新的一頁。
路上的貨櫃車多起來了,阿仁說,深圳皇崗就要到了,這些貨櫃車都是李嘉誠的。小林忙提起精神來四處查看,不大一會兒,前麵遠處出現了一片片的高樓,這就是深圳了。
過了關,車子開進了深圳,空氣都仿佛變的不一樣了,到處都充滿了熱辣辣的欲望,四處高樓林立,路上的車子根本無視交通規則,到處都是出租車,隻要能搶到位子又不出事故,怎麽開的都有,車道、紅綠燈一概不管,甚至還有逆行的。阿仁指著這些車大罵,你看,這就是深圳,他媽的一點規矩都不講!
車子開進了一個小院,在一個小樓前停下,到了,阿仁說道。小林推開車門,馬上見一個服務生走過來客氣的說道,林總嗎?月姐他們正在裏麵等你呢,行李我給你拿。林總,好陌生的稱呼,但聽起來真是無比的受用,難道這就是特權、高人一等的感覺嗎?當有一天他聽不到有人這麽稱呼他的時候,他還不習慣呢!
他向大門走去,大門自動打開,兩個身材高挑妙曼身穿真絲旗袍的年輕女子迎了出來,林總,這麵請。走進去,裏麵豁然開朗,別有洞天,這小樓外麵看不大,可裏麵看好大好開闊呀!左麵是一個大餐廳,月姐、波哥、平先生一幫人正坐在餐廳盡頭一張台子上向他招手呢,小林,這邊來!小林快步走上前去,和每個人打招呼,除了月姐、波哥、平先生,還有他們的先生、太太,還有另外一個人,月姐介紹道,這位是深圳赫赫有名的張大律師。接風宴會規格很高嗎,小林想著。快坐下吃飯,波哥招呼著,大家都在等你,都餓壞了。你嚐嚐這魚,是鱘魚,我花一萬塊錢買了一大條,這魚要吃骨頭,很脆。小林嚐了嚐,果然脆,味道特別。平先生也招呼著,喝點酒,這是在窖裏存放了30年的茅台,市麵上根本見不到,裏麵放了些冰糖,味道更好。小林喝了一口,果然醇香可口。月姐也說,嚐嚐這羊排,這是我們在新疆的基地專門養的羊,今天早上殺了,冷凍了搭飛機運過來的。小林吃了一塊,味道太好了。
吃了一會兒,月姐說,我們這裏,就你最年輕,年輕有為,要好好幹那!平先生說,我們清華的,一定幹得好!波哥起身說道,你慢慢吃,待會兒月姐跟你說點事,然後他們就帶你去娛樂娛樂,我們一會兒見。小林馬上說,我也吃好了。其他人也陸續道別,隻剩下月姐和小林。月姐說,那個營銷員和老夏聯係想回來,但現在你是總經理,我聽你的意見。小林說,那我和這個人見麵談談再說。月姐說,你先休息兩天倒倒時差,這是你房間的鑰匙和手機。小林從月姐手裏接過鑰匙和手機,手機國內、國際長途都可以打,月姐說到。一個服務生走過來,林總、月姐,波哥問林總什麽時候可以過去。月姐說,好吧,你先去,我們回頭再聯係。有急事你打我手機,或讓服務生找我都行。
小林隨服務生來到了一間包房,包房裏坐著波哥和另外一個男子,還有幾個濃妝豔抹的女子,當時波哥和這個男子正在玩篩子賭錢,看到小林進來,就說,來了,坐。又對那幾個女子說,你們去兩個,一邊坐一個,陪林總玩玩。兩個女的就偎了過來。波哥一伸手從桌子上抓了一把票子塞給小林,說道,男人單身在外,要解決生理問題,這裏沒問題,你剛來,這次我請客,看哪個女的好,就拉她去。小林看了看手裏的錢,得有兩三千塊,瞟了一下身麵兩個女的,一個粗俗,另一個麵容姣好,但身材較瘦小,就對好看些的說,我們走吧,就帶著她出去了。小林出來就問服務生他住在哪個房間,服務生就把他們引到他的房間,進門一看,他的行李已經放在房間裏了。
他把門關上,轉身一看,房間挺大,有兩張床,那女的已經躺在一張床上,把衣服解開了,作出撩人的姿態,小林問道,你收多少錢,她回道,一千元。小林自從離婚以來,還沒有碰過女人,但第一次碰女人,就是這麽個場合,太突然了,他就呆在那裏,不知所措。他想了想,說道,算了吧。那女的說,我都脫了衣服讓你隨便看了,你得給錢。多少?小林沒好氣地問道,一千!什麽?小林叫道,什麽也沒幹你還要一千?這女的說,反正又不是你的錢,他有的是錢!小林想懶得和她廢話,拿出八百,說,就這麽多,拿去!這女的拿過錢,穿了衣服,就出去了。小林長出一口氣,深圳頭一會所謂豔遇,就這麽稀裏糊塗的被人拿去八百塊錢!
五、老李
早上醒來,打開窗簾,看到窗外有一株說不出名字的南國喬木,開著豔麗的紅花,房間裏雖然開著空調,但製冷效果遠不如北美的中央空調,夏日深圳的空氣仍感潮濕悶熱,肚子餓了,下去吃頓早飯。走下樓來,服務生都點頭打招呼,林總早。走到餐廳一看,一個人也沒有,一問,一般要快到中午才會有客人來。於是一個人坐在偌大的、空曠的餐廳裏,準備點菜吃飯。不是有500塊一天的夥食標準嗎,小林想著,看看都能吃些什麽。拿過菜單來一看,嚇了一大跳,這裏的飯菜出奇的貴,一天500塊也還就剛剛吃飽,想嚐些高檔的菜,根本不夠,象澳龍刺身,一份就要五百多塊。沒辦法,就點了些便宜實惠的。飯菜、酒水端上來,還真是好吃,怪不得這麽貴呢,一分價錢,一分貨呀,從那以後,小林再也沒吃到過比這家俱樂部還好吃的飯菜。
吃完飯,正準備起身離開,一個人走了過來,林總!小林抬頭一看,一個高個子中年婦女站在自己麵前,我姓張,是俱樂部的副總,那女的自我介紹。張總,你好!林總,要不我們上去坐坐喝喝茶?你在這裏有什麽要求,盡管找我。小林跟著她上了二樓,找了一個可以俯瞰一樓的位置坐下,一邊的服務生馬上端上兩杯茶。林總,張總說道,聽說你是單身?小林一笑,張總接著說,我認識很多好女孩,介紹幾個給你認識?要什麽樣的,年輕的、愛唱愛跳的?正說著,忽然見到一個妖精般的人在樓下穿過,看上去應該是一個中年男子,但身著寬大的類似和服般的妖豔女裝,梳著發髻,畫著眉毛,塗著胭脂,一步三搖,就和泰國的人妖一模一樣。這個人是誰?小林好奇的問道。老李,張總答道,俗話說行行出狀元,這老李是個奇人,當年在部隊裏是個連長,長得一表人才,高高的個子,細細的腰,轉業到了深圳,就做了鴨子,弄得有錢女人們神魂顛倒,相當出名。但是一次騎摩托車出事故,把蛋拍得稀爛,鴨子做不成了,變成了現在這副不男不女的樣子。可是人家也有轍,跑到俄羅斯弄了些俄羅斯美女來,賺了不少錢,深圳娛樂業,提起老李,沒有人不知道的,這也是月姐用他的原因,這個人這些方麵很有一套。老李,小林想著這個名字,對了,老夏曾提到過這個人,說像個gay,可找他換美元。
小林起身說還有些事,與張總道別,就下了樓,看到老李正和什麽人說話,就走上前去打招呼,老李嗎?老夏問你好。老李一回頭,哎呀,一定是林總,老夏走之前提到過的,才到的嗎?老夏還好嗎?他很好,正說這,外麵進來幾個美豔女子,老李湊過來故作神秘的說,這幾個女的裏麵就有老夏的相好,小林定睛一看,白上衣,背古奇包的對嗎?林總真是高人那,怎麽看出來的?老李用誇張的語氣問道,他們兩個有夫妻相,小林輕描淡寫的答道。老李說,在深圳,想玩什麽就能玩到什麽,就是皇帝的享受隻要肯出錢也能享受得到。老李你肯定是專家了,小林順著他說,哎,老李,聽說你能幫忙美元高價換人民幣,老李說,沒問題,下了班你來找我,這是我的地址。
小林打的按照老李給的地址找到老李的家,按了門鈴,門一開,正是老李,隻是此時老李已洗去鉛華,家常打扮,神態一如常人。老李讓小林進來,一進去就看到個二十出頭,高挑身材,歐洲類型,高鼻梁、大眼睛、金頭發,容貌端麗,如鄰家女孩般的洋妞坐在沙發上,這就是傳說中的俄羅斯美女嗎?這是小妹,老李介紹著,然後對著這洋妞說了幾句俄語,洋妞點點頭起身進後屋,一會兒回來帶著一個口袋,裏麵鼓鼓囊囊的。她用英語問到:你要用美金換人民幣嗎?1:10.2。當時最高價,老李果是信人。小林拿出一個信封,三千美金。洋妞打開口袋,裏麵一捆捆的全是人民幣,她數了三萬六百給他。交易結束,老李說,要不要我出去一下,你和小妹談談。小林說,不必了,我還要趕回去吃晚飯。就告別出去了。在回俱樂部的車上,小林就在想,看老李和洋妞之間的互動,小動作,就如同親兄妹一樣,不知道他們一個是著名鴨子,一個是他從俄羅斯帶過來的洋妓,還不是同尋常人家兄妹一樣,人那,本來都是好好的,都是被錢、被利給燒糊塗了。
六、初到公司
晚上月姐來到小林房間,她先拿出一份東西讓小林簽字,小林一看,是公司注冊文件,正式將他任命為公司總經理,在他簽字的時候,月姐看似漫不經心的說,你正式是公司總經理了,今後公司合同、有關文件可都由你簽字啊,小林明白她話裏麵的意思,連忙說,那當然。月姐收起文件,說道:中國銀行、結算中心、勞動局等單位我都帶你去談談。小林說,那太好了,還有老夏在的時候和聯想、潤迅、建行都有過聯絡,我再聯係、聯係看。我以前的同學、同事我也聯係一下,咱們運用一切可以運用的關係。再有,我認為公司關鍵是要建立一套好的製度,培養一個好的傳統,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有了好的製度、好的習慣、好的傳統,公司發展就有了基礎,有了保證,這也將是我重點要抓的事情。那個營銷員小淮,我會去和他談談,我們也要招兵買馬了。月姐說,好!得給你找個秘書,我還有個朋友可以來做會計,那個營銷員你要是不想用但又不好說,就說是我的意思。以後我有什麽不好推的事情,也說是你不願意,咱們互相推,你看好不好?還有一點,和我的朋友談生意,你隻負責技術方麵的,別的不要談,請客送禮、拉關係都由我來做,小林答道,那當然。
小林問道,老夏說曾和建行的王雪冰談過?對,月姐答道,王雪冰和波哥是好朋友,當年他官場不如意,在深圳瞎混的時候,常常住在我們俱樂部,就住在你這個房間。後來常駐香港的某位常委的弟弟往上麵遞了一份有關朱曉華問題的反映材料,把朱曉華弄下去了,王雪冰才翻了身,做了建行行長。朱曉華那時可真不得了,周末想打高爾夫了,帶著一幫子人周五就坐商務艙飛夏威夷去了,周日晚上再飛回來,太舒服了。前一段老夏在的時候,他們建行剛好要將引進的一套銀行軟件漢化,老夏是和王雪冰見過麵,談過這個項目,但王雪冰當時的意思是,這個事他做不了主,要和他下麵的一個負責項目的處長談。這個處長是個老古板,很難談得來,真是小鬼也難伺候啊。小林聽了,心裏說,恐怕還有些別的原因。後來聽月姐說,這個項目最後被一個外交部副部長的兒子拿走了,走上層路線的不是一家,家家都在走,這裏麵的關係複雜了去了,還是我們關係不硬。
第二天一大早,小林收拾齊備,外麵有人敲門,門一打開,進來一個中年男子,林總,我是你的司機,那人自我介紹著。哦,劉主任,你好!小林知道這個人就是那個辦公室主任。主任不敢當,還是叫我老劉吧。小林拿起手提電腦,就跟著他下去了。兩個人上了車,老劉開了車出了俱樂部,就向公司開去。
林總,剛來深圳,感覺怎樣?老劉熱情的問候著,挺好的,很多地方和國外都已經差不多了,就是太熱,路上車子亂開。沒錯,深圳就是這樣,老劉附和著,有空去世界之窗、民俗村玩玩,那可是深圳一景。是吧,小林接著問到,月姐關係挺多的吧?手眼通天,老劉一副敬佩的表情,她和毛澤東的女兒、女婿們,和鄧小平的妹妹、妹夫關係好著呢,她老爸和江澤民非常熟悉,在深圳,沒有月姐擺不平的。說著說著,就到了公司了。
小林跟著老劉上去,老劉推開門,讓小林進去,小林進去一看房間挺大,光線很好,可以容納二十人上下在裏麵辦公,但現在還是空蕩蕩的隻有3個年輕人。這三個人見有人進來,都不由得抬頭看,老劉進來說,這位就是月姐昨天來說的我們從北美新來的總經理,林總。這3個年輕人連忙站起來說,林總好!小林忙答道,大家好!你們先坐,過一夥兒我會找你們談話。老劉指著旁邊的一個門對小林說道,這是你的辦公室,請!裏麵還有一間小房間,月姐請來的會計在裏麵,她也才來。小林進到自己辦公室,一個中年女子已然站在裏麵小房間的門口,林總,你好!我姓王,她自我介紹著。小林馬上打招呼,王姐,你好!林總你先忙,有事叫我。說完,王姐知趣的轉身進去,把門關上了。小林一看,自己的辦公室挺大挺氣派,他把手提電腦放在辦公桌上,坐在皮椅子上,順手把抽屜拉開,赫,裏麵居然有一個空手槍子彈夾。老劉,你來一下,小林對外麵喊著,老劉走進來問什麽事,小林拿起子彈夾給他看,問以前什麽人在這裏,老劉回答月姐的弟弟兵哥的公司曾在這裏辦公,大概是兵哥的。小林想,這些人大概什麽玩意兒都有啊!還是不要大驚小怪了。便讓老劉把這幾個員工的簡曆拿來看看。
小林看了看簡曆,都是一般大學、大專、中專學計算機的,一個叫小吳的比較Senior一些,另外兩個小王、小黃都很一般。小林就讓老劉進來,再把那幾個員工一個個叫進來和他們談談,感覺小吳比較能幹,小黃雖然學曆低,但還是有些經驗的。小王學曆最高,但一個書呆子,半桶子水。和他們談完後,小林就借喝茶名義,進裏屋和王姐聊。一聊才知道,王姐的父親原是廣東某市公安局局長,和月姐家很熟。當年興 “商務出國”,王姐和她老公憑關係整了護照就去太平洋上某島國打工去了,掙了些辛苦錢,但卻錯過了後來廣東沿海倒鋼材、走私、深圳特區開發這段黃金時間,等父親去世時回來才發現,當年的哥們兒、姐們兒們全發了,自己有關係沒趕上用,過期作廢了。沒辦法,隻有投靠當年的哥們兒、姐們兒們混飯吃了。小林聽了就想,這些高幹子弟也還是要有些本事,有本事膽子大的才能混出個人物來。沒本事膽子小的,也就托關係走個後門什麽的還行,別的也就再沒什麽了,還不如老百姓子弟。
七、龍崗之夜
周五小林晚上沒事,就去俱樂部表演廳,那裏有卡拉OK,吧台,可以聽聽歌、唱唱歌、喝點東西,還可以看表演。走到吧台,點了一份人頭馬白蘭地加冰,就走到一邊,找了個座位坐下。廳裏麵正有人點歌在唱,音響相當不錯,歌唱的也還算好,鐳射光打在歌廳頂上懸掛的反射球上,反射球隨著音樂轉動,將五顏六色的光灑滿整個歌廳,還真是很浪漫、很有情調的。小林聽著、喝著,四下打量著,一眼瞥到老李打扮得妖裏妖氣的,不知道什麽時候跑到吧台裏麵,正和一個坐在吧台邊上的花枝招展的女孩談得熱鬧。老李也看到小林,就喊道,林總,這邊來坐坐,小林就走了過去,老李向那個女孩介紹到,這位是剛從北美來的林總,和月姐一起做公司,然後他又轉向小林,指著那個女孩說,這位劉小姐,可是深圳有名的媽咪。媽咪?她看上去也就二十出頭,怎麽就叫媽了?小林也不好多問,就說,小姐要喝什麽,我請客。劉小姐就也要了杯人頭馬白蘭地加冰,就和小林東一句、西一句的聊了起來。老李看他們聊上了,就推說有其他事走開了。
小林借著歌廳朦朧的燈光打量著劉小姐,她個子很高,白皙的皮膚,一身時髦的衣裝,一頭長發高高盤起,濃妝豔抹,十指纖長,塗著指甲,身上散發著淡淡的幽香,大大的眼睛忽閃忽閃的如同會說話。她說她本是四川省歌舞劇團的演員,幾年前來到深圳,到各個娛樂場所趕場子。這個後來被證實,小林和另外一個女孩去金色時代玩的時候,看到過劉小姐的獨舞,非常出色。說著說著,她探過頭來,曖昧的盯著小林,我想回去了,但有些晚了,你能不能送送我。小林答道,沒問題,我找一下我的司機。小林拿出手機,給老劉打電話。電話接通了,老劉回答他在外麵,車子停在俱樂部了,他現在沒法幫忙。小林收起手機,對她說,沒關係,我送你吧,你在哪裏住?龍崗,她答道。龍崗,小林默念道,好像是深圳以外的一個地方,似乎聽說那裏有些亂,半夜三更和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子跑到哪裏去,是不是有什麽問題啊?但他一看美女期待的目光,又想起月姐跟他說過,俱樂部在道上名頭很響,俱樂部的人,一般人都不敢碰,這女的和老李熟悉,不會不知道規矩,這個險值得一冒,再說明天休假,沒事幹,出去逛逛看誰又能把我怎麽樣。便說,那咱們走吧,起身就帶著劉小姐一同下樓。
到了門口,迎賓小姐客氣的同小林打招呼,林總,出去玩?送劉小姐去龍崗,小林特意把龍崗兩個字念得很重。出了俱樂部,搭上一輛出租車,就朝龍崗方向開去。劉小姐一上車,就靠在小林身上,小林也就趁勢把她抱在懷裏。
龍崗可真不近,在劉小姐的指揮下,車子終於開到她住的公寓。他們一起上了樓,進了屋開燈一看,挺大的一個三居室的套間,但空蕩蕩的,除了張床,沒什麽家具。劉小姐說,這是一個香港律師的房子,他平時在香港,房子就租給她住。然後轉身對他輕聲地說道,晚了,睡吧,我去洗一下。
在她去洗手間後,小林很是有些緊張,這個女的背景相當複雜,這可怎麽辦呢?被作了套,可就麻煩了,可那麽晚了,人生地不熟,外麵一片荒涼,走也沒法走,上來了,就跑不了了!又轉念一想,那就既來之則安之吧,也許沒那麽大不了的,我以不變應萬變,不給她以任何口實和借口,讓她無從下手,看她怎麽辦。這麽想著,就上了床。
過了一會兒,她身披一襲白紗,頭發解開,如瀑布般灑滿肩頭,輕步移到床前,俯身說道,親愛的,你睡了嗎?小林答道,你收拾好了?也快睡吧。她就上了床,象貓一樣偎在他身旁,微微的喘著氣,小林馬上就感覺到了女性特有的氣息與芳香,但此時他卻紋絲不動,心裏反複告誡著自己,自己身處險境,切不可輕舉妄動。過了一會,她見小林沒什麽反應,很有些詫異,就伸出手,輕輕的撫摸小林,喃喃地說道,我是一個女人那,我有我的感覺啊!小林輕輕的拍了拍她,溫柔的說著,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我們才認識,慢慢來嗎,不要急。她見他這麽說,就歎了口氣,轉了個身,可能忙了一天,也太累了,就睡了。小林躺在床上,盯著黑黑的屋頂,聽著旁邊美女均勻的呼吸聲,回想著剛剛發生的事情,感覺非常不真實,十分不可思議,就這麽想著想著,居然也睡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小林醒來,那女的還沒醒。他就簡單洗漱一番,然後在房子裏輕輕的四處轉著看著。過了一會兒,劉小姐也起了床,打了個招呼,進洗手間洗漱完畢,穿著睡衣,就帶著小林去小區一家小吃店吃早餐。她吃得很少,基本上就是小林一個人在吃,小林邊吃邊打量她,此時的她與昨日歌廳裏在朦朧的鐳射光下看到過的她完全不同,此時她露出了她的本來麵目,沒有濃妝豔抹,沒有時髦的衣裝,頭發隨便的紮了一下,腳下踩著拖鞋,人應該講還是挺漂亮的,但年紀輕輕的臉上、眼角卻有了太多的滄桑。吃完了,她輕聲地說,我送你去車站。他們起身出來,一起慢慢向車站走去。劉小姐開口說道,你就象這早上的陽光,那麽明亮,那麽耀眼,可在深圳我不喜歡陽光,我喜歡夜晚。小林明白她在說什麽,也隨聲應道,是啊,我是很陽光的一個人。他們走到車站,她把小林送上車,一轉身,就回去了。小林坐在車上,看著她遠去,心裏說,這就算是結束了,這樣也好,本來就是說不清沒個譜的事。今天是周末,又去那裏玩呢?
八、新官上任
上任總經理後,征求過月姐同意,小林決定先燒三把火:迎新去舊、製度和隊伍的建設、繼續以前的業務聯係並開展新的業務聯係。他讓他的手下在網上發招聘廣告,招募一個行政秘書,三個程序員,同時他把手下的小王辭退了。老夏似乎很看的上以前那個叫小淮的銷售員,小淮也曾給他打過電話請求回到公司,小林決定親自和這個人談談。他撥通小淮的電話,約他晚上吃飯,問他有什麽好的去處。小淮說去吃王八火鍋,王八火鍋?小林說這個蠻新鮮,好吧。小淮說,林總你最好自己來,我不想見那個老劉。小林說沒問題。
晚上小林準時在王八火鍋店見到了那個小淮,他不是一個人來,還帶了個妖裏妖氣的女子,說是他的表姐,被她公司老總包養,晚上沒事幹帶她出來玩。小林不動聲色,很客氣的招呼那個女的一起吃,但心裏就對這個小淮已經有幾分數了,就偷眼仔細的打量這個人。小淮個子不高,戴副淺色眼睛,十分健談,但臉上不帶什麽表情,眼神盡量避開對方,或聚焦到遠處。小林找了些話題試探了一下他的深淺,很快從他的一些小動作、他的思維方式、語氣、語調、言談舉止判斷出此人做事不擇手段、沒有底線,基本上是一個小人,或許有些事可以用這樣的小人去做,但很難控製,他造成的危害遠大於他可能有的成績。心裏有譜了:此人不可用!
雲山霧罩了一圈後,小淮見小林總不進入正題,就問,林總,老夏和你談過我的情況了吧,我和老夏合作得非常好,我相信我和林總也能合作愉快。小林就裝出一副很同情又很無奈的表情,老夏和我都談了,我也很欣賞你的才幹,但月姐不同意。你知道我和老夏一樣,是沒有實權的,一切都要聽月姐的,這是老夏幹不下去跑掉了的根本原因,我看,幹不了多久,我也免不了是同樣的下場。話說到這兒,就沒話可說了,大家也就散了。
在回俱樂部的路上,小林給月姐打了個電話,就說他和小淮見過麵了,此人不能用。月姐說,沒問題,我支持你的決定。到了俱樂部自己的房間,小林收拾收拾正準備睡,有人敲門,門一開,月姐怒氣衝衝的進來了,有人給我的一些朋友打匿名電話,說公司的壞話,說你沒有實權,也要回北美了。小林一聽,這不是我才和小淮說過的嗎?馬上知道是這個小子使的壞,小淮呀,你可真夠壞的,看來我不用你真是英明決定。就說,這一定是小淮,是我才唬他的,一轉身,他就開始報複了,不過這也沒什麽用啊?沒用?月姐說道,說得我的朋友不高興,這不就起效果了嗎!那你就和你的朋友解釋一下這是怎麽回事,小林勸道。好吧,月姐恨恨的說,這小子幹壞事,以後找機會好好的教訓他一下!小林應道,這種壞人,是得教訓教訓才是。
這幾天,應聘秘書和程序員職位的人陸陸續續的來聯係了,小林就約時間和他們見麵。小林見麵和他們一談,一看他們的學位證書,就知道有一些是假文憑,但小林不認為這是什麽大不了的,關鍵看這個人是不是確實有這個能力,他就出題當麵考核這些應聘的。應聘程序員的,當麵出些編程的題目,看他們怎麽解決問題,倒不一定要他們100%能解決,主要看他們的思路、應變能力和經驗。應聘秘書的,隨便說些什麽,讓她們在規定時間內紀錄下來,打字編輯成正式文件;隨便找些英文文章,讓她們翻譯一下;讓她們做個小網頁等。應聘程序員的,很多能力都不錯,有些還不願意來,隻好退而求其次,但很快三個程序員都落實了,他們是小高、小郭、小楊。行政秘書有點麻煩,有的來應聘的,形象很好,但真就是一個大花瓶,實事幹不來,幹不好。有一個做事做得挺好的,但形象不佳,是一個垮著個臉、高高的很古板,給人感覺很硬的這麽個女人。就推給月姐拿主意。月姐說,要不就先用她,到時再說。於是行政秘書也確定下來了,這個人也姓王。
新員工頭一天上班,小林和他們見麵,就對程序員說,我們離開北美之前,準備了很多材料,向國內係統介紹北美程序開發的一些流程、方案、設計、技術、經驗、管理和大量的sample code,你們先學習學習,實踐一下,要形成我們公司的風格。小吳、小黃來得早,已經開始這個過程,你們可以多向他們請教,不明白的直接問我也可以。公司的網絡、服務器、數據庫平台還在建設之中,小吳會給你們安排任務,將這個平台建立起來。
打發了程序員之後,小林就對小王說,你來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幫我製定公司的製度,我們一起來準備這些文件,然後我們讓所有員工來學習、執行。小林接著說,你先記錄一下,做成文件,我們再一起討論。軟件開發門檻很低,高中生都可以做,但做好的卻不多,為什麽?就在於設計和管理,尤其是管理。軟件開發的管理體現在開發的流程上,開發分幾個階段:售前估價、做模型、談判、初步設計、精密設計、編程、個體測試、集成測試、質檢測試、用戶測試、售後維護等。售前估價不是拍拍腦袋,價格就有了,而是根據以後這幾個階段的人工、軟硬件價格、時間、租金水電費等消耗還有利潤來計算的。和客戶談判,不是客戶需要什麽我們就答應什麽,很多時候客戶也不知道自己要什麽,會有很多不合理要求,你要向他解釋,引導他應該要什麽。初步設計是消化客戶要求的過程,要做到從係統、軟件水平了解客戶要求什麽,要能用係統、軟件的語言翻譯客戶要求什麽,這將為開發平台的確立提供基礎。精密設計則要精確到最基本單元水平,各個單元的接口必須100%清晰,以單元或功能為準分配給程序員,每人都清楚自己要幹什麽,自己給別人送去什麽,自己從別人那裏得到什麽,不同人之間的數據來往兩人必須要討論,每人的設計大家都要討論通過才行。此時開發平台已然確立,相應軟硬件設備、網絡、服務器、數據庫的采購、組裝、建設應該開始,開發平台包括程序自動組裝、安裝流程,程序控製,個體測試環境、集成測試環境、質檢測試環境及用戶測試環境都應是精密設計的一部分。初步設計、精密設計、編程、測試這幾個階段乃是核心,都必須同等重視,缺一不可,時間的比例應是1:1:1:1,編程沒什麽了不起的,設計好了,編程不用多少時間,保證質量則測試是關鍵。設計的原則是簡單、簡單、再簡單,一定要保證將來容易擴容、改造,一定要有相當的容錯性、穩定性,要以單元為基礎。IT行業,人員來往頻繁,所以設計的文檔一定要高標準、嚴要求,要任何人看了都明白能馬上上手…。
小林跟著月姐走訪了中國銀行、結算中心、勞動局等機構,和這些機構管事的處長、主任做了大量溝通,中國銀行、勞動局的確急需網絡和信息管理係統的建設,兩下基本意向就有了,就可以開始細節的談判了,但小林更感興趣的是結算中心,隻是這個項目很大,人家總覺得公司不夠規模。小林向月姐暗示,月姐的態度很明確:這個公司現在隻是試驗,有了好的結果再往前走,跨越式的發展目前沒有可能。在交流過程中,小林還有個感覺,就是軟件開發對於這些機構管事的處長、主任而言是個可有可無,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給他們講建網絡、買機器,他們聽得懂,價錢好算,所以以後軟件開發這個詞最好少用,而多談係統集成。
九、老同學
小林和以前和老夏有過接觸的聯想、潤迅的有關人員聯絡了一下,聯想的姓周的副總已經跳槽了,去一家新加坡人辦的天宇公司做副總。潤迅的一個副總倒是對北美的軟件開發的流程、方案、設計、技術、經驗極感興趣,問能不能辦個講座,小林說當然沒問題,準備好了我通知你。
小林想,回來有些日子了,以前國內的老朋友、老同學還沒聯係了,這麽些年了,也不知道都怎麽樣了,這以前留的電話還能用嗎?試試看。他就先給家在國務院辦公廳的一個老朋友打電話,鈴聲響了,通了,裏麵的聲音還真是他,一點沒變,小林先告訴這個朋友他本人已回國,現在深圳和別人合夥做一家高科技公司,又問他現在怎麽樣,有什麽機會。老友回答說他和家在總後的一個女孩結婚了,才有小孩,日子過的還行,有空到北京來玩,一塊兒吃飯,但對別的避而不談,又問問家裏情況,就掛了。小林愣了一會兒,這朋友本來在一輛車上跑,後來到了站,各上各的車子,就各走各的道了,越走越遠,再碰麵,除了當年的事情,可能就沒別的可談的了,是不是還能上同一輛車,就難說了。
小林和研究生時的同學兼室友祥子一直有聯絡,就給他打電話,打不通,就給他家裏打電話,通了,接的是個女人,肯定是他太太。你是曉菲吧?我是祥子的同學,都叫我小林,才回國不久,祥子在嗎?電話那麵半天沒吭聲,怎麽了?小林想著。他出了點事,曉菲支支吾吾地輕聲地說。什麽事?他被有關部門請到一個什麽地方去問話去了。雙規!這個字眼閃過小林的腦海,波哥提到過這個名詞,國內的新生事物。那沒什麽事吧?你還好吧?我沒什麽,有什麽消息我再通知你吧。
幾天以後,祥子給小林打電話,小林問,怎麽樣啊?雙規滋味如何?祥子說,我沒什麽事,他們要搞財政部的一個處長,找我談是要我咬他,那地方在一家酒店,待遇蠻好,隻是成天都要我交待問題,可我什麽都不知道啊!呆了幾天,我煩了,他們都煩了,就把我給轟出來了。小林說,這也是個experience啊,除了這個,別的情況都怎麽樣啊?祥子說,別問我,我可給咱們老朋友丟臉,可咱們所裏的幾個朋友都混得不賴。小林說,是嗎?祥子說,當年住我們隔壁宿舍的老牛,和他的導師合夥開了家係統集成公司,專給北京多家銀行作,前些日子給我吹牛,今年的營業額上億,但老牛被地下教會給洗腦了,信了基督,又嫌公司做不上去了,不想幹了,準備移民加拿大了。小林說,interesting,我跑過來想賺錢,他們賺了錢的想跑出去。祥子說,是啊,沒準兒哪天我也跟他學,移民算了。你還記得他們宿舍的曉劍,他可發大發了,曾在中金做投資,現在又自己出來做私募,管的錢有幾十個億,真正的億萬富翁啊!
曉劍太有名了,當年64一晚上找不到人,第二天早上如同丟了魂兒一般回來了,據說那天晚上他什麽都看到了,被大兵追著打,命大居然一點沒事回來了,從此他就變了一個人。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看來他的後福不淺那。祥子接著說,你還記得所裏我們室的家在部裏的高幹子弟鄒姐吧,她離開所裏到光大,在周小川手下幹,沒幹多久,就去美國了,混了幾年,今年又回來找周小川,但周小川已經當行長了,就沒怎麽理她。她就來找曉劍,曉劍很大方,在北京最豪華的酒店請他們兩口子吃飯,吃完了又請他們去天上人間玩,在那裏,他就大講他創業的辛苦,講當年他是怎麽求爺爺告奶奶的死皮賴臉的拉投資、拉項目的,他說,你到我這兒來也可以,你去拉個項目,我讓你管,讓你負責,鄒姐碰了一鼻子灰,又回美國了,才回去不久。小林聽著,認識這些大官、大款可能也不一定有大用,你請他們幫忙,你也得有請他們幫忙的理由,就是他們幫了你的忙得有巨大回報,如果你打不出這張牌,他們最多和你敘敘舊,也就這麽回事了。
月姐打電話來,說是晚上一起去請天宇公司的頭吃飯,是個女的,原來在聯想的姓周的拉的線。晚上,在俱樂部的總統套間,月姐、小林請天宇公司的女老總和老周吃飯。天宇公司的這位女老總,穿了一身名貴高雅的套裝,中等身材,長得一般,但有股子說不出來的氣質,她對月姐很客氣,大概知道月姐大有來頭,但對小林態度冷傲。中間有空的時候她問小林來深圳這麽些日子了,公司的定位在哪裏。小林說有些項目在談,總的說來還在摸索階段。那女的冷笑一聲,沒有定位怎麽行呢?天宇定位在銀行係統,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在這方麵努力才有今天。說的小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心說:大量的人力、物力,這是規模化經營才能這麽做的,我們這個公司現在有這個可能嗎?!
十、曉嘉
答應潤迅那個副總的講座,終於準備好了,就在俱樂部的會議室。那個副總帶著三、四個人準時來到,小林的手下員工也來了,小林和那個副總寒暄著一同往會議室走,走到門口正要進去,俱樂部的張總走了過來,對他小聲說,林總,待會兒吃中午飯的時候找我一下,我請客。小林點點頭,就進了會議室。他利用PowerPoint等手段,將北美軟件開發的流程、方案、設計、技術、經驗盡可能詳細地介紹了一番,擼著胳膊挽著袖子,吐沫星子滿天飛,講的是眉飛色舞,興致盎然,中間冷不丁朝觀眾席一看,那個副總看來確實是感興趣,還時不常作些筆記,小林自己的員工個個正襟危坐,但潤迅來的其他幾個人,就哈欠連天了,其中一個美女,不好意思睡,雖坐在那裏但眼皮一個勁兒地打架。中午時分,講座結束了,潤迅那個副總起身致謝:林總講得太精彩了,以後林總到廣州,務必和我聯係,我們一起出去吃飯。小林答道,一定一定,你以後要常來深圳玩,一定要找我。你們都在俱樂部吃午飯吧,這個俱樂部的飯菜非常可口,在深圳大大的有名。那個副總說,不必了,午飯已經有安排,還有別的事情,下次再打擾吧。
小林將他們一幹人等送出俱樂部,轉身回來,問迎賓小姐,張總在哪裏?迎賓小姐就把他引進一個包間,他進去一看,張總和一個女孩正坐在桌旁,張總看他進來,連忙起身介紹:林總,這位小姐叫曉嘉,在建行工作,年紀輕,又愛唱,又愛跳。又對那個女孩說:這就是林總,清華的高材生,美國的博士,剛到深圳和月姐合夥開高科技公司。小林一聽,這不是媒婆的口氣嗎?就說,大家請坐。坐下以後,服務生上菜,幾個人就邊吃邊聊。張總接著說,曉嘉的爺爺是某省公安廳的廳長,爸爸是深圳公安某部門的指揮長,學校畢業後就來深圳,已經好幾年了。小林邊吃邊搭訕邊抽空打量著這個女孩,這個女孩個頭不高,短頭發,身材勻稱,健康白嫩的肌膚,性格開朗,青春無敵。張總見他們開始聊起來了,就推辭有事出去了,房間裏就剩下曉嘉和小林。曉嘉問,林總覺得深圳怎麽樣?小林說,就別叫我林總了,我的朋友們管我叫小林,我比你大不少,小林或許叫著別扭,叫我老林吧。曉嘉一笑,那好,老林,覺得深圳怎麽樣?小林說,我還沒空到處逛逛呢。曉嘉說,那沒問題,我當導遊,我們家親戚來深圳,都是我當導遊。小林說,那好,下午還要上班,晚上、周末有空,咱們就出去玩,這是我的手機號碼。兩個人交換了手機號碼,匆匆吃完飯,就高高興興的告了別。小林拿出手機給老劉打電話讓他開車接他去公司,心裏想著,這次見麵印象還不錯,有美女陪著逛深圳,太美了!
十一、深圳
深圳,直到現在小林才開始真正的去了解她。曉嘉的意見,第一站,世界之窗,這是深圳地標性的必去之處。他們打的到了世界之窗,在廣場邊下車,一下車,小林就被周圍的景觀深深的吸引住了:一邊是世界之窗,另一邊是民俗村,前麵是錦繡中華,後麵是歡樂穀,周圍一大片四個大型主題公園,巨大的廣場、噴泉、雕像,令人目不暇接。到了世界之窗售票處,一看價錢,一百元一張門票,小林想,小時候去北京故宮才五分錢一張門票,這門票可夠貴的,但願它值。
買了門票,就和曉嘉進了公園。曉嘉就向小林介紹著:這個地區叫華僑城,原來就是一農村,老鄧把深圳定為特區後,華僑城集團把這片地買下來。深圳農民賣地賺了大錢了,上麵穿著高檔西服下麵穿著個榻拉板拿著手機開著奔馳的農民在深圳到處都看得見,曉嘉插了句評語又接著說,買了地之後,華僑城集團大手筆建了這四個主題公園,還搞了個康佳電子廠,生意火著呢。小林感興趣的聽著、走著、看著,手裏拿了個索尼的數碼相機,讓曉嘉擺好姿勢不停的拍著。那時,數碼相機還是個新鮮物件,要上千美刀,用數碼相機拍照,曉嘉興奮得很,現在這相機白給人都不要。世界之窗匯集了世界上的一些著名景觀的縮小版,其中不少景觀小林以前都去玩過,感覺做得還象模象樣的,反正頭一次來什麽都新鮮、好玩。最開心的還是曉嘉,和他一起玩漂流,被水衝得哇哇叫,別提多高興了。
他們轉到艾菲爾鐵塔附近的一個露天劇場,曉嘉說這才是世界之窗所有節目裏的精華,晚上咱們到這兒來看演出、看遊行、看煙火。有演出、遊行、煙火?小林就好這個,聽到這些如同孩子般興奮,當然看演出還要另外買票。夜幕終於降臨了,世界之窗園內路上出現了大規模的遊行隊伍,車水馬龍,連綿不斷,小林注意到裏麵有好多老外演員,似乎是俄羅斯人。最後這些遊行隊伍都匯集到露天劇場,遊行結束了,演出開始了。演出的是以秦兵征戰、孟薑女哭長城為主題的大型現代舞蹈劇,燈光、音樂、服裝、造型絕對一流水平,真有波瀾壯闊、激動人心的效果。演出結束,美女演員出來一字排開,任觀眾隨意攝影留念,小林衝上前去拍了個夠,深圳真是美女經濟啊,心裏說到。開始放煙火了,在南國的仲夏之夜,具有異國風情的園林裏,一朵朵五顏六色絢爛的煙花在艾菲爾鐵塔上空綻放,小林和曉嘉看的是如癡如醉,小林心說,這錢花得值!
過了幾天他們去玩下一站,那就是民俗村。民俗村也好,錦繡中華也罷,其實和世界之窗是一個概念,隻不過變成集中國各民族人文景觀微縮版之大成,也是一樣的好玩,晚上也有演出,以各民族文化為主題,但規模上比世界之窗差些了。
再下一站,就是歡樂穀,在這裏,曉嘉玩得最開心,小林十分勉強,是舍命陪美人。坐在太空梭上,先不說自由下落五髒六腑都要翻出來了,更要命的是小林總覺得保險帶沒係好,人要掉出來了!坐過山車,頭暈目眩,差一點就要吐了,可是看看邊上的曉嘉,哇哇大叫,興奮不已。
好不容易曉嘉玩夠了,拉著小林去吃大排擋,說這是深圳的特色之一。他們打車到了一家大排擋,曉嘉點了些特色菜,小林嚐了,確實別有風味。邊吃著,曉嘉指著外麵街邊一個挎著小包打扮清涼亮麗的女子故作神秘的說,這就是一個雞,這一代就是所謂的二奶村,這些二奶在那些香港人不在的時候,就出來幹這個,老林,你要不要去跟她搭搭話?小林忙說,開什麽玩笑!真的?曉嘉點點頭,二奶在深圳隨處可見,我就認識一個建行幼兒園的老師,她禁不住一個香港人的引誘,做了二奶,還給他生了個兒子,雖然那個香港人對她一家都很好,要錢給錢,要房給房,但她不開心。幼兒園的老師一個月才不到三千塊錢,在深圳,三千塊錢夠幹什麽的!可有錢的人那麽多,也難怪有些女孩子動心,做了二奶。小林同情的點著頭。
晚上,曉嘉要帶小林去吃客家王,她說她和客家王的老板認識,客家王也是深圳的特色之一。小林和曉嘉來到客家王,看見門口擺了很多鐵籠子,走近一看,全是毒蛇和其他說不出名字的野生動物,看了嚇了一跳。曉嘉說廣東的很多粵菜館子,都是這個架勢,習慣了就好。進了館子坐下,曉嘉點了些特色菜,都是上湯什麽或讓什麽還有就是鹵菜拚盤,據說這才是正宗的客家菜。小林端起一杯啤酒,對曉嘉說,你這個導遊太稱職了,非常感謝!曉嘉也拿起一杯啤酒:不用客氣,老林,咱們幹杯!
十二、俱樂部之夜
周末,曉嘉帶小林去大小梅沙,那兒離深圳可不近,開了半天才到。到那兒一看,沙灘一般般,和北戴河或國外的沙灘沒法比,但總算讓深圳人有個沙灘玩,也就知足了。到了大小梅沙,一定要吃魚、吃海鮮了。曉嘉帶小林找了一家店吃魚、吃海鮮,其中的清蒸斑味道之鮮美,是小林從未嚐到過的,也是再沒有嚐到了的,那魚用筷子輕輕一碰,嘩啦一下,一大塊又白又嫩的魚片就掉下來了,大概是因為魚新鮮。
晚上,曉嘉跟小林回到俱樂部,吃了晚飯,就到歌廳去唱歌。小林問曉嘉喜歡什麽歌,曉嘉回答王菲的歌。小林對國內的娛樂業一無所知,忙問王菲是誰。曉嘉告訴他,王菲是目前最紅的歌星,原是大陸的,去了香港,現在是香港歌星,她是王菲的粉絲,王菲在廣深一帶的演唱會,她是每台必去。王菲和你是一類怪人,曉嘉說道,演唱會開始時她總緊張得很,但越唱越好。什麽?我是怪人?我緊張嗎?小林臉紅脖子粗的連忙問道。和你開玩笑呢,小樣!曉嘉瞪了他一眼,隨後莞爾一笑,開始點歌,唱了起來。還真別說,曉嘉唱得還真有些專業水平。小林聽了一會兒,起身去吧台要了兩份飲料,回來的時候看到有個身材矮胖幹部形象的中年人在和曉嘉搭訕,曉嘉則一臉的不高興,小林走近前去一聽,原來是那個人以為曉嘉是歌廳賠唱的小姐,就馬上過去說,這位先生,這是我的女朋友。那個人馬上滿臉堆笑著說,啊,對不起,不知道,不是有意的。可曉嘉卻沒有興致再唱下去了,兩個人就回到了小林的房間。
曉嘉坐在沙發上,手裏端著杯子,喝了口飲料,慢慢地說道,認識你之前大概一個多月,我和我爸去小梅沙,也在今天的那家店和一個香港的大師吃飯。席間,我爸讓這個大師給我看看,這個大師說,年輕人,就是要看姻緣了,我看你有個姻緣要來了,還是從遠方來的,應該是從國外來的,這個人似是個書生,昂昂然有君子之風,不過我看這段姻緣可能不成,要下一段姻緣才會成。小林低頭聽著,一口接一口的喝著飲料,一言不發。曉嘉揚起臉,兩眼火辣辣的盯著小林:上次張總拉我來見你,我是純粹來混飯吃的,根本沒把那當回事,可沒想到我一見到你,就喜歡上你了,不能自拔,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麽。說著,曉嘉就抱住了小林,把臉埋進了他的懷裏。小林愣了一下,放下杯子,也抱住了曉嘉。曉嘉更緊的抱住了小林,小林也緊緊的抱著她,撫摸著她,曉嘉強烈的反應著,小林開始解她的衣服,曉嘉喘著氣喃喃地說著:你怎麽親熱都可以,但不能和我來真的,我的第一次,一定要給我嫁的人,除非我嫁的是你!當晚,她就沒有離開,從此,曉嘉成了小林的正式女朋友。
小林到今天都沒有想太清楚那個曾經的女孩的心理,古有柳下惠坐懷不亂,小林自己在龍崗的那個女孩子那裏曾做過一次柳下惠,但那是事出有因,可這個女孩在他這裏一直都是柳下惠,當然不太嚴格,還是有點亂來的,但就是沒出底線,也算是柳下惠。小林和太太之間從無任何秘密,太太的評語是這個女孩子肯定瘋了。當然女人的話不能都從字麵上理解,瘋了隻是太太表達一種情緒罷了。看來,女人的心,永遠是猜不透的。
十三、老太太
早上起來,有人敲門,小林打開門一看,一個服務生手裏捧著一個沉甸甸的大筐站在門口:林總,這是月姐的媽媽送你的荔枝。月姐的媽媽,省委的那個老太太?小林接過荔枝問道,月姐的媽媽在哪裏?在二樓小會議廳,服務生說完轉身走了。小林關上門,對裏麵叫著,曉嘉,有荔枝吃了。曉嘉出來接過筐,打開一看,又圓又大、新鮮紅豔的一整筐荔枝。哇,這可是上好的荔枝啊!小林讚道,這麽多咱們也吃不了,要不給你爸、媽送去。曉嘉點點頭,拿了一些洗了一下,剝開了喂到小林嘴裏,真好吃!小林孩子般的叫道。曉嘉說,這就是我喜歡你的地方,你毫不做作,非常自然,有孩子般的心但又十分穩重。他們吃了一會兒,曉林說我得去拜訪一下月姐的媽媽,當麵謝謝人家。
小林走到二樓小會議廳,進門一看,一張大桌子旁邊坐了四個人,中間一位老太太,肯定是月姐的媽媽了,左邊一個戴淺色眼鏡穿著打扮十分洋氣的中年婦女,右邊一個時髦的靚麗年輕女子,邊上坐著個中年男子。小林過去熱情地打著招呼:阿姨,您就是月姐的媽媽吧?我姓林,謝謝您送的荔枝。老太太說,林總啊,農科中心送了我好多,我又吃不了,這是個順水人情,千萬別客氣。小林說,這荔枝又大又好吃。林總喜歡就好,老太太就介紹起另外幾個人,她指著左邊的中年婦女說,這位是前河南省委書記的太太,是個大導演。小林說,你好,那個貴婦人禮貌的點點頭。老太太又指著右邊的年輕女子說,這位是深圳電視台的女主播。小林忙說,幸會,那個主播笑了笑。老太太又指著那個中年男子說,這位孫先生是個大畫家,我們正在辦他的畫展。小林往四周一看,會議室四周掛滿了巨幅的畫卷,小林忙說,這些畫孫先生畫得真好、真大氣。孫先生豪爽的說,林總看上哪一幅,我給你打折。老太太低頭看了一眼腕上那黃橙橙的勞力士金表,哦,不早了,我們該下樓吃午飯了,林總來和我們一起吃。小林說,我女友還在我房裏,老太太說叫上一起去吃。
小林拉著曉嘉下樓趕上老太太一行,向老太太介紹曉嘉:我的女友曉嘉,她是公安局某指揮長的女兒,老太太說,我認識你爸爸,小丫頭,好水靈。轉身對攙著她的女主播講,你們電視台不是要搞青年歌唱競賽嗎?要不要找人幫忙。小林馬上接過來,曉嘉歌唱得可專業呢。那女主播說,是嗎?那咱們下麵聊聊。
他們找了張桌子坐下,老太太說,咱們吃川丸子吧,又有湯又有肉又有菜,還好吃、好消化。小林心想,這是最便宜的菜了,老太太真會給她的孩子省錢那,一家人就是不一樣。老太太說,自從我養了兩隻藏獒,我們街上安靜多了,不像以前總不太平,街坊都誇我這兩隻藏獒。貴婦應道,都說藏獒是個好東西,趕明兒我也買一條來。老太太說,你這個大導演,可得為咱們國家的文化建設多出出力啊。貴婦回道,那當然,我正在琢摸著拍花木蘭,要超出好萊塢電影的水平,咱們國家好幾千年曆史,隨便一個故事都可以拍出大片子,孔子、老子、莊子、孟子都是極好的素材。
川丸子上來了,大家就開始吃起來了。席間,貴婦說道,我們家的以前在河南當領導,總覺得對河南人民有些虧欠,退下來以後,就想方設法到各部委去給河南拉項目、拉資金,可這些項目、資金一到河南,就被河南人給騙了,把我們家的給氣的夠嗆。老太太說,是啊,河南人的名聲實在是不怎麽樣。正說著,一個戴眼鏡的小個子走過來:阿姨,您最近身體好嗎?老太太一看這人,滿臉都是笑:文濤啊!這麽巧你也在這兒!小林一看,不是別人,正是竇文濤。竇文濤說,周末陪幾個朋友從香港過來玩,看到您在這兒,就趕緊過來問個安。老太太說,我好我好,謝謝你,那你先忙。竇文濤告辭,回到了他自己的桌子。小林心說,這俱樂部什麽樣的人物都有啊!
十四、俱樂部
這俱樂部一開始是某委員長級別人物的兒子興建的,但由於資金問題,成了個爛尾工程,波哥、月姐、平先生就把它給接了過來,辦成了今天這個樣子。到俱樂部來的人物,非富即貴,特別是晚上看看外麵泊的車的車牌、車型和車款,就知道這些人大有來頭了。
有一個姓王的大款,據說一次到美國去打高爾夫,頭一回看到悍馬,覺著好看,就立馬cash買了一輛,海運到深圳。但到了深圳才發現,悍馬家裏既不好放,外麵也不好開,泊車都成問題,就把它常年寄存在俱樂部的一個角落裏。小林一次在餐廳吃飯,這姓王的大款就在旁邊的一桌,從頭到尾聽他在那裏侃。他說他愛爬山,剛跑到藏地爬了某處大山,玩得累得要命,但很痛快。他跟當地藏民說:你們什麽都不用幹,你們將你們的自然風景保持原狀就是最大的貢獻。小林聽了心說:什麽都不用幹保持原狀?坐著說話不腰疼,你去那裏過一輩子試試,偶爾去玩一次,剩下的時間都在深圳住大豪宅、開豪車、吃俱樂部、打高爾夫,你當然可以說些不痛不癢的話。要我說,這些落後地區,更得改變,更得幹,就得想方設法把你們這些富豪騙了去玩,然後狠狠地宰幾刀。他又接著說:中國就要加入WTO了,這是咱們的一個機會,從現在開始咱們就要仿照國外的模式,開它一大堆各種各樣的連鎖店,等外國資金進來了,我們有市場、有客戶,又有他們了解的商業模式,就將這些連鎖店高價賣給老外,賺一大筆錢。不愧是大款,小林想,經商是有一套,眼光不賴。
吃飯的時候認識一個中國銀行的,以前曾是王雪冰的手下,也是王雪冰推薦過來的,推薦來幹什麽呢?在地下錢莊炒外匯做操盤手。他跟小林說這炒外匯的資金可不是一點半點,而是規模相當的大,動輒幾十億。小林跟他去看過他們的炒匯中心,在一個不起眼的酒店裏,幾間房間一排排全是計算機!
說起炒匯,還有人向他提起台灣有個人在這個圈子裏兜售炒匯的軟件,說是它根據炒匯專家幾十年的經驗來自動下單,問他怎麽看。小林說,軟件這玩意兒又不是Magic,隻是個工具幫你做事,提高效率但並不提高你的贏率,炒匯專家幾十年的經驗?除非你能操縱匯市,否則一萬年的經驗也是白搭。果不其然,用了這個炒匯軟件,這幫子人一下子賠了幾百萬美金。這下子這幫子人都不幹了,就要找這個台灣人討個說法,也把小林拉去。去一看,這圈子裏高手不少,據說香港、台灣的大佬都在裏麵,就對這個台灣人說:你在這裏吃喝嫖賭抽,我們待你不錯吧?你這個軟件我們一用,一下就虧了幾百萬美金,你不是吹牛有炒匯專家幾十年的經驗嗎?那人就湯塞著:炒匯總是有賠有賺,一下子看不出來,要多用用才能看出它的水平。他們就說,那你公開你的源代碼,我們看看,如果確實好,我們不會虧待你。那人就說,那我得回台灣和我的partner、我的團隊商量一下。後來也不知所終。
據說他們也查過這個人,怎麽個查法呢?他們有一個類似巫師的人物,大夥兒先別笑,這玩意兒在國內富商、權貴、名人圈子裏非常時興,有什麽事兒都要谘詢一下“大師”,價錢不菲。大師看過這個台灣人,說他是如來佛與烏龜合二為一,這是什麽意思,太玄了。但大師的確準確地說出此人年輕時曾被人追殺,僥幸沒死,一個人從溝裏麵又爬出來的。至少從這裏可以判斷此人從年輕時就幹冒大風險的事,和黑道瓜葛不少,這種人跑出來推銷炒匯軟件,你說你是不是要小心?
特異功能、大師之類,信也好不信也罷,但有些事情的確說不清。小林在俱樂部見到過一個人,月姐的朋友,見此人麵無人色,兩眼發灰,腦袋像是被摘下來後來又再安在肩膀上一樣。月姐說,此人當年一個人夜裏在高速公路上開著大奔,突然咚的一聲,一個東西砸在他車上,他車子失去控製撞到路邊,他也昏過去了,醒來已經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身上到處插著管子。別人告訴他,一個農民工翻高速公路的隔離牆,一下子沒站穩從牆上摔下來,正摔在他正在高速行駛的奔馳車上,那個農民工被當場撞死,而他的脖子也被撞斷了,頸椎骨折,高度截癱。但這人有錢有關係,從總參某部找到特異功能大師,居然給他治好了,沒有截癱,和正常人一樣生活,隻是看上去有點駭人。
小林還發現,這裏男女關係十分複雜有趣。每天晚上,隔壁房間都傳出男女大呼小叫的聲音。俱樂部的那個張總和一個會計,兩個女的家裏男的一個心髒病、一個糖尿病,在家裏大概都不能幹活,兩個女的耐不住寂寞,都出去包養小白臉,大家都知道,她們也不在乎。一個大款和他的一個手下,一個女的有關係,大家都知道,小林都看到過好幾回了,可有一次小林看到這女的一家和這大款一家在俱樂部一起吃飯,這女的的男的和這個大款,這大款的女的和這個女的,頭頂綠油油的還有說有笑其樂融融的,他們不可能不知道,但裝作沒事兒似的。小林心說,錢的威力就是大啊,為了錢,那男的沒準兒還背地裏希望他女的去和那大款鬼混呢!
一次小林坐阿仁開的奔馳車去香港,還有另外兩個人搭車,他們是安全部的兩個處長,小林瞥見他們包裏都帶著手槍。他們一行在車裏有說有笑,其中一個說,林總從國外來,有沒有女友?要不我給你介紹個漂亮女特務?另一個則說,漂亮女特務?要有的話還不是你先享用了。在出關之前,他們到一家餐館吃午茶,席間,服務生走來說,那麵桌上的一個先生已經替他們買單了。一個國安指著那桌上的一個老者問小林,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小林說不知道,那國安接著說道,他叫阿B,是澳門的老大。小林心說,這警匪一家的說法可是說得太對了!
十五、李嘉誠
這天小林正在公司裏忙,手機響了,小林接電話,原來是月姐,月姐說馬老板要找他談點事,讓他下午找個時間去見一下馬老板。馬老板是月姐的朋友,在深圳經營保健品生意,後來公司上市曾短暫的成為中國首富,當年見月姐他們辦移民,他也就趕緊跟著辦,但美國沒辦成,這麽有錢不知道為什麽美國不想要他,可移民加拿大一下就辦成了。他找我有什麽事呢?小林納悶著。下午小林忙完了,就給馬老板打了個電話,問他現在去他那裏,他有沒有空,馬老板回答有空,小林就讓老劉開著車去馬老板那裏。
小林見到了馬老板,互相寒暄了片刻,馬老板就說:我有一個親戚在荷蘭銀行做事,他和他的一個朋友想和你談談。就把他帶到一間辦公室,裏麵坐著兩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見他們進來,就站了起來,馬老板介紹:這位就是我談到的林總,你們慢慢談。隨手輕輕帶上門,就出去了。這兩個人上前遞上名片,小林也把自己的名片給他們,一個名片上寫著Richard,荷蘭銀行董事,這個人大概就是馬老板的親戚,這董事是個什麽東西呢,翻過來看名片的另一麵,英文是Director,Director也就是個主任罷了,還不如最低的VP,中文譯成董事,就太蒙人了。再看另一張名片,Henry,P&G香港地區的副總裁,這還有些名堂。小林就對他們笑著用英文說:Richard,Henry,找我有什麽事嗎?Richard說:你是做IT的,我的朋友Henry可是IT界的元老了,本來都已退休在紐約的家裏了,現在又把他再請出來。Henry接過來說:我現在正在幫李嘉誠的忙,他對深圳從事IT的公司很感興趣,你能不能介紹一下你公司的情況?小林一聽就明白了,李嘉誠有意收購IT公司,這幾個人正在幫李嘉誠作風險投資,馬老板帶他們來也是有拍月姐馬屁的意思。小林就把公司的大概情況給介紹了一下,介紹完畢,Henry說:看來你們剛剛開始,有一些眉目,但還沒有完全展開。小林說:正是如此。Henry就起身說:謝謝你!我們保持聯係。小林說別客氣,這時小林想起一個人,就問到:你們有沒有聽說過香港Finance行業一個從美國來的博士兼MBA,姓丁,我清華的校友,在美國和我同期在同一所大學讀Ph. D,還是鄰居?Richard說:好像聽說過這個人,我如果見到他,會將你的聯係方式轉告給他。小林說:那謝謝!就轉身告辭了。
在回俱樂部的路上,小林止不住的想起了老丁兩口子,想起在美國求學那一段時間和老丁相處的時光。小林剛到美國的時候,由係裏的朋友從機場直接拉到他給他租的地方,離學校不遠葡萄牙人聚集區的一所獨立屋的小閣樓。第二天來了另一個學生,住在他樓下,就是老丁,他清華的校友。後來他們的太太都要來了,他們就一起搬到一所公寓樓繼續作鄰居。老丁的太太後來讀了MBA,老丁讀的是地球物理博士學位,怕出來不好找工作,就也打算讀MBA。為了過GMAT,他沒事就去學校的書店翻看GMAT的書籍,結果成績還考得不錯,說服他的導師,讓他進了MBA班,同時繼續拿地球物理博士學位,真是聰明人那。後來老丁太太MBA畢業後去了瑞士,又去了香港。老丁博士、MBA都拿下來之後先去了紐約,然後也去了香港,夫妻團聚。老丁兩口子在他和他前妻離婚的那一段艱難的時期裏,給了他很多精神鼓勵,這使他終生難忘。小林想到這裏,歎了口氣,要是能在這裏遇到老丁夫婦,那該多好啊!也不知道他們兩口子現在混得怎麽樣了。
晚上在俱樂部見到月姐,月姐就問馬老板那裏有什麽事,小林一五一十的就把事情的原委向月姐敘述了一遍。月姐一笑,原來是這麽回事,馬老板不知道,其實這件事是我的一個哥兒們整的,他原是團中央書記處的一個書記,現在下海了,專門給國外、香港、台灣的財團在中國投資做生意拉線、做谘詢,現在又和李嘉誠的妹妹搞在一起,他們打著李嘉誠的旗號,其實他妹妹和我的這個哥兒們才是真正的後台老板。小林心說,原來是這麽檔子事,轉來轉去,都沒出月姐如來佛的手掌。
十六、上海
小林在外麵從來不太講他是上海人,倒不是因為外地人對上海人的種種偏見,而是他從小離開上海,隨父母在北方長大、讀書、工作,他對上海的印象很少,如果說自己是上海人,別人跟他談起上海,而他卻一無所知,這多尷尬,所以小林一般就稱自己是北京人,本來嘛,戶口注銷前戶籍在北京,檔案還在北京人才交流中心某個犄角旮旯放著呢。小林的妹妹當年考大學時就考到上海,大學畢業後就在上海工作,小林父母退休後就回到了上海,和女兒、女婿在一起。
小林說起來還算是世家,他父親的族譜可以遠溯至唐朝,先祖曾是李世民的吏部尚書,曆代為官。南宋時,家族自北方移民至江南,最近的在慈禧時代有兩任祖輩為官,道光年間先祖曾任禮部侍郎,光緒年間曾祖父任浙江金華道台,直至民國。小林的母親家家世在舊上海也算顯赫,母親的祖父在上海經商有名,祖母則黑白兩道都很吃得開,當年上海灘大佬黃金榮還拜她祖母為幹媽。
上海,多少年都沒有回去過了,是要去看看了,馬上就要國慶放長假了,正是時候。小林給家裏打電話,告訴他們他準備回家看看,家裏自然是高興壞了,他媽告訴他,浦東的姑父提到他的一些學生現在很有出息,不妨和姑父先聯絡一下。小林想,這個姑父是全國優秀教師,有些有出息的學生是當然得了。小林就撥通了姑父的電話,告訴姑父他國慶期間去上海,姑父聽了非常高興,說這麽多年沒見了,一定要一起好好聚聚。小林說那當然,就隨口問起了他的學生。姑父說,一個學生姓陳,還曾經是他們家鄰居,當年號稱中國幾大操盤手之一,股市上賺了幾個億,他見好就收,不再玩股票,而是做起了投資,現在上海很多店鋪、娛樂場所都是他投資的。另一個學生現在是浦東開發區的頭頭,非常能幹。這兩個學生我都可以出麵安排你和他們見麵,但這個浦東開發區的頭頭派頭很大,你大概要準備些厚禮。小林說,我這兒有一瓶價值幾千塊錢的高檔洋酒,不知行不行。他姑父說,我也不曉得,試試看吧。歡迎到上海來!
小林見到曉嘉時,就問她國慶長假想不想和他去上海玩,曉嘉當然願意。他們就在俱樂部定了機票,國慶一到,他們就乘飛機直飛上海。下了飛機,他們上了出租車。車子在高架路上飛奔著,小林四下裏看著,對曉嘉說:現在的上海,和兒時的記憶完全不一樣了。這高架橋,實在是老城改造的大手筆。現在看來,上海、北京、深圳、廣州四個現代化大都市,上海建設的最像樣,廣州最差。曉嘉接過來說:沒錯,廣州就像個縣城,那公路、立交橋建的,上去了就下不來,轉了半天也找不到出口,太差勁了!車子過黃浦江,司機指著江上一座橋說:你看這橋上雕有龍爪,小林和曉嘉仔細看看,果然是有龍爪圖案。司機接著說,這座橋可是有來曆的,當年建橋打橋墩時,總塌方,不知道為什麽,這些工程師怎麽也解決不了這個問題,實在不行,就請了個大師來看風水。大師說,這橋下是個龍穴,一定要做法並在橋上雕龍爪才行,大家沒法子,就照著辦了,還真就風平浪靜了,橋順順利利的建好了,你說神不神。曉嘉說:太神奇了!小林心說,這種故事在中國每個地方都會有,都少不了,也算是一個文化現象啊!
到了家裏,見到了父母、妹妹、妹夫一家,出國後這麽多年才見麵,自然是百感交集。上海的親戚的老一輩也都在,但年輕的一輩不在,大姑媽說,你的表兄弟姐妹們,明天約你們在城隍廟見麵。團圓飯吃得很豐盛,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說得別提多開心、多熱鬧了。吃晚飯又再敘了一會兒,小林媽媽說,我帶你們去你們的房間。就帶著小林和曉嘉上樓來到一間房間裏,這就是你們的房間,累了的話,就早點休息,說完就帶上門出去了。小林抱著曉嘉柔聲地說:謝謝你陪我回家,你不知道這對我有多重要!曉嘉輕聲的回道:我知道,不要說了。就依偎在小林懷裏。過了一回,曉嘉說,你父母、妹妹、妹夫一家,你的這些親戚都挺熱情、挺實在的,和傳說中的上海人完全不一樣。小林說,傳說中的上海人基本上都是些偏見,真正的上海人和其他地方的人沒有太大區別,最多是經濟上算得細一些罷了,這是長期城市化、現代化的必然結果。
第二天小林和曉嘉到了城隍廟,見到了他的表兄弟姐妹們,見了麵大家自然是很高興,小林就說:哪裏吃飯好?我請客。一個表弟說,那麵小刀會裏有一家海派菜還不錯,要不要去這家?大家都說好,就一窩蜂去了這家館子。這館子裏裏外外裝飾的是古色古香,裏麵的桌子、椅子等全是舊式的紅木家具。大家坐下後,服務生上五花茶,手提一個碩大的銅茶壺,長長的壺嘴,達老遠的伸過來給每個人的蓋碗茶杯沏茶,小林在一邊看著真覺著過癮:這才叫文化,這才叫有情調,這是國外玩不到的東西,隻有在國內才玩得到,國內玩的就是這些文化、這些情調。這是上海人的地盤,還是要聽上海人的,點菜全交給表兄弟姐妹們,小林和曉嘉隻管吃、付賬,這頓菜裏麵,鬆鼠鮭魚最出色!
席間,坐在小林邊上一個表弟,也就是小林浦東姑父的小兒子輕聲對他說,阿哥,吃晚飯後跟我走,我帶你去見陳哥。小林點點頭。吃晚飯,過了一會兒,小林付了帳,便對表兄弟姐妹們說:你們再坐一坐,我們還有事,先走一步,以後我們再聯絡。說完,帶著曉嘉和那個表弟就離開了。一邊走,表弟一邊打電話,打完電話,他對小林講:阿哥,陳哥說在希爾頓酒店見麵。他們就打車去希爾頓酒店。
在車裏,表弟說,浦東開發區的頭頭這幾天飯局全排滿了,可能見不到了。小林說,一切隨緣,沒關係的。到了希爾頓酒店,大家下車,進了酒店,表弟向前走著,喊著:陳哥,我們來了。前麵一張桌子旁站起一個中年人,表弟介紹著:陳哥,這個就是我阿哥。小林馬上過去握手:陳先生嗎?我姓林。陳先生微微的笑著:林先生好,請坐。大家坐下,陳先生向服務生給大家每人點了份飲料,小林在邊上仔細打量著這位曾經的中國股市的傳奇人物:他中等身材,白白淨淨的,很精幹,典型的上海人形象。陳先生先開口:聽小老弟說,林先生剛從國外回來,現在在深圳作高科技公司。小林就把公司最近的一些情況和自己的一些想法簡要地講述了一遍,然後意味深長的說道,陳先生,高科技是個很值錢的概念,很多公司憑著這個概念,股價飆升啊!陳先生說,是這樣的,我才投資了一家電影、電視劇製作公司,正考慮高科技公司的風險投資項目。林先生要不然你先作一份詳細的公司發展計劃,發給我的班子看看。說完遞過來一張名片,他接著說道,我正在辦理移民澳大利亞,可能沒什麽時間,你就和我的班子談。我還忙,你們再坐一會兒。就起身離開了。
剩下的幾天,小林和曉嘉就去外灘、浦東遊玩,上了東方明珠和金茂大廈。在東方明珠頂上,小林和曉嘉俯瞰上海,小林忍不住就想起在紐約帝國大廈頂上俯瞰紐約的情景,心裏說:上海這一段的建設的確是成績非凡,但從這裏看下去,雖有不少高樓大廈,但比起紐約曼哈頓島上蔓延不絕、密密麻麻的宏偉的建築群,上海還是顯得單薄,還是時不常看到相當多的不成比例、矮小、破舊的建築,看來比起美國幾百年的資本投入,上海乃至中國都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啊,現在還遠不是自誇的時候。
十七、經營模式
從上海回來,小林就開始和他的秘書一起製作詳細的公司發展計劃,這不僅是為了給陳先生看,為了將來,這個計劃怎麽也是要做的。和中國銀行某部門的談判在小林和月姐的共同努力下,終於有了眉目,他們決定由小林的公司為他們量身定做一套信息係統管理軟件,並采購軟件運行的軟、硬件係統,由小林的公司為他們安裝網絡、計算機和軟件,價格大家也都滿意。簽合同在俱樂部進行,中國人的老規矩,先請吃飯,再簽合同。
在席間,中國銀行這個項目負責的一位處長提到,他原本是上海交大畢業的,小林就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想不到你一個廣東人,居然到上海去讀書,那地方對於你們而言可是算北方噢,在那裏習慣嗎?這個處長答道:還好,我在上海最有感觸的是上海人素質高。譬如交大看大門的老大爺,辦事非常有條理,非常認真,很有文化,很有修養,我在任何其他地方都沒有遇到看大門的有這麽高的素質。小林心想,這倒是評價上海人很有意思的一個angle,隨口應著:大概上海整個人員素質是不賴,水漲船高,看門的水平也就高了。不過當年的確全國各地都要去上海買東西,大的到象什麽手表、收音機、縫紉機、自行車,小的到象什麽皮鞋、奶油糖。旁邊的人附和著:林總說得不錯,是這麽回事。
酒足飯飽,合同順利簽下。下一步小林就張羅著安排手下員工去中國銀行實地調研,和客戶談具體要求,嚴格按照小林製定的軟件開發管理流程一步步進行操作,同時趕緊進行與下一個客戶勞動局的磋商。在小林和月姐的奔波下,進展迅速,勞動局也基本同意由小林的公司為他們製做一套信息係統管理軟件,並采購相應的軟、硬件係統,由小林的公司為他們安裝網絡、計算機和軟件,就等著談合同細則了。小林一看人手不夠,經月姐同意,又招了五個軟件開發人員。很快,勞動局的項目的合同也簽下來了。
目前,一切順利,但隨後就不那麽順利了。一連串的市場推銷和競標活動,寸功未立,原因很簡單,公司規模不夠大,沒有自己的拳頭產品,關係不過硬,小林和月姐這個公司經營模式似乎達到它的極限了。坐在辦公室裏,小林想:這兩個項目,養這些員工一年沒什麽問題了,淨利潤也有幾十萬元,也算是對董事會有個交待了,但這幾個錢哪夠啊,這烏龜般的慢慢爬,什麽時候才能趕上甚至超過在美國時的收入呢?公司經營方式必須轉型,必須實現跨越式發展,但如何下手呢?這下一步才是最困難的。
自己成天坐在辦公室裏,是想不出什麽好主意的,必須走出去,看看別人都在幹些什麽。忙了這麽些日子,不知不覺地,聖誕節快要到了。曉嘉她們建行組織員工去新馬泰旅遊,曉嘉要去玩兩個禮拜,正好給小林時間出去社交。
十八、老劉
小林了解到領館過兩天要在五洲大酒店搞一個聚會,屆時還有香港的幾家銀行來做有關風險投資的谘詢。即日,小林讓老劉開車,前往五洲大酒店。進了五洲大酒店,來到指定會議室一看,人不少,主要是海龜,還有些老外,走進會議室,小林就和裏麵的人攀談起來。談來談去,就兩個主題:網站、上市。其中有幾個老外中文說得相當不賴,他們以前都是來華的留學生,一個是長島人,曾留學北大,娶了個北大女孩做老婆,現在老婆、孩子都在Connecticut,他自己一個人則由總部在紐約的一家公司外派到中國;另外兩個是兄妹,法裔新奧爾良人,早年在北京某校留學,現在為北美一家農業高科技公司在中國推銷農業高科技,特別是大棚技術,他們特別愛爬山,中國的名山他們差不多都爬遍了。小林發了一圈名片,也收了一堆名片,就離開了。
在車上老劉邊開車邊對小林說:林總,你如果晚上沒事,要不就去我那裏吃個便飯?小林說:那好啊!下了班,小林就跟著老劉去了他家。老劉家在俱樂部後麵的職工宿舍樓,這是一個小二樓,規模不大,大約有二十幾套單元,住在裏麵的以俱樂部的單身職工居多,但也有幾戶是拖家帶口的。進了門,見不大的廳裏麵有幾個女子正在聊天,她們看到他們進來,都轉過身來,其中一個中年女子迎上前來打著招呼:你就是林總吧?歡迎到我們家裏來!實在對不起,家裏小了點,深圳房子太貴了,越等越買不起了,就隻好還擠在俱樂部的職工宿舍裏。小林說:你就是劉太太吧?沒關係,很早就應該來登門拜訪了,實在太忙,總沒時間。老劉接著就把另外的兩個女子介紹給小林:這位是農科中心的韋總,管著農科中心的休閑中心、動物園、養魚池。韋總上來和小林握手:林總沒事常到我們農科中心的休閑中心來玩,我們那裏可以喝茶、釣魚、吃飯、打牌。小林笑著說:一定去。老劉又接著介紹:這一位趙小姐在波哥的太太的製衣廠作服裝設計師。趙小姐上前說到:林總,我們還是一家哦。小林說:服裝設計大師,幸會!波哥的太太做服裝生意嗎?趙小姐說:不僅作,還做得很好,正在創品牌,我們都幹得很辛苦。劉太太過來插話:都別站著聊了,吃飯了。
吃飯的時候,小林問老劉兩口子,聽你們口音,特別是劉太太的口音,你們象是浙江人。劉太太說:林總見識真廣,猜的對,我們確實是浙江人。小林解釋道:我去過的地方比較多,常年在外麵混,哪裏的同學、同事、朋友都有,所以有些口音還是能聽出來的,不過浙江話各地區差別很大,有的很難聽懂。老劉應道:是這樣的,山這麵和山那麵的話講得都不一樣,杭州周圍幾個縣的話和杭州話完全不一樣,我們家鄉話外麵人就很難聽懂。趙小姐接過來說:是啊,溫州話聽上去像日本話一樣,我一句也聽不懂。小林問:那趙小姐是哪裏人那?趙小姐回答:我從新疆來。新疆?小林說:那麵的漢人都講普通話吧?轉頭問韋總:韋總,你是哪裏人那?韋總答道:我是廣西人。小林說:廣西和廣東挨著,也說廣東話嗎?韋總回答道:桂林講廣東白話,柳州講四川話,我是柳州人。小林說:聽說廣西韋姓是韓信的後代,當年呂後殺韓信,韓信的老婆是蕭何的養女,蕭何不忍見韓信家遭滅門之禍,就設法將其一子派心腹秘密送往當時的蠻荒之地廣西,將韓字拆開,以韋為姓。韋總說:是嗎?還有這個故事那!林總真是什麽都知道。
十九、韋總
周末,小林沒事就到農科中心的休閑中心去逛逛,進了大門一看,四處都是鮮花、綠樹,在綠樹深處,有一排排房子,大概就是休閑中心的包房,小林心想。再往裏走,看到一處竹樓,上麵掛著燈籠,窗子全都打開,儼然是一座茶樓。再往前走,隻見一處水塘,有幾個閑人正在那裏垂釣。小林走過去看,這些人身邊都放著個大水桶,有的水桶裏已經裝了好幾尾碩大的池魚,魚還不小啊,小林驚訝道。距此不遠處,小林看到很多熱帶草棚式樣的開放篷頂房屋,一個挨著一個,裏麵擺有八仙桌、長凳和椅子,這大概就是休閑中心的露天式餐廳了,旁邊一大塊空地,就是停車場了。
這時,餐廳旁邊廚房裏走出一個小個子女人,正是韋總。韋總也看到了小林,笑著走過來:林總,到我們這裏來玩啊,歡迎歡迎。小林笑著答道:上次聽你講到你這個好去處,心裏一直惦記著,周末沒事,就來看看。天氣這麽熱,我們去茶樓坐坐,韋總拉著小林就往進來時看到的那座竹樓走去。
他們一起進了竹樓,小林上樓一看,好大的一片空間,裏麵擺著十一張用巨大的老樹根雕成的茶桌,每張茶桌周圍都擺著樹墩打造的凳子和竹躺椅,四周的大窗子都敞開著,微風徐徐吹來,窗外懸掛著的大紅燈籠隨風搖曳,雖是南國盛夏,在這竹樓裏卻充滿了涼意,好個消夏的好去處!小林找了個靠窗的桌子,在一旁坐下,韋總跟過來也坐在一邊。好涼快!小林叫到。韋總叫服務生過來,點了鐵觀音,叫他們表演功夫茶道。茶道這玩藝兒在國內很流行,服務生把茶具拿來,一個茶藝小姐走過來表演。小林看著那身著旗袍文雅秀麗的女孩,在樹根雕成的古樸別致的茶桌上,素手纖纖,一絲不苟的表演燒水、洗杯、放茶、洗茶、泡茶等茶藝,茶不醉人,人自醉了。
表演完畢,茶藝小姐起身離去,小林和韋總一邊品著鐵觀音,一邊攀談著。韋總是怎麽有這麽大一片產業的?小林隨口問道。韋總說,我以前是農科中心的會計,當年農科中心將自己的一些產業、土地搞承包,我就把這片地和產業承包下來,搞了這個休閑中心。搞了這座茶樓,還你看到的養魚池、餐廳,我這裏吃蛇非常有名。蛇!小林嚇了一跳。不僅是蛇,而且是大毒蛇,越毒越大越有客人來。小林想著這滿院子樹林裏黑壓壓的全是眼鏡王蛇、金環蛇、銀環蛇、蝮蛇什麽的大毒蛇,全身直起雞皮疙瘩:那會不會有危險。危險?危險當然有啊,韋總答道,我這裏廚房裏每年都有被毒蛇咬死的,前不久還又咬死一個,被一條兩米多長的眼鏡王蛇咬死的!那怎麽辦?小林關切地問。怎麽辦?花錢嘍,花了二十萬擺平。不僅是吃蛇,我這裏還搞蜜蜂蜂毒治療風濕。怎麽治?小林好奇地問道。就引蜜蜂來蜇病人的風濕部位,效果非常好,韋總自得地笑著,我這裏還養鹿。梅花鹿,有鹿茸嗎?小林問道。當然有,韋總答道,還有隨叫隨到的鹿血酒,就是小說、電影裏皇帝喝的那種鹿血酒。小林說:是嗎?能給我嚐嚐嗎。當然可以,韋總曖昧的笑著,下次請你吃飯,給你嚐嚐鹿血酒。小林低頭品了一口茶,突然想起最近在五洲大酒店聚會認識的那一對推銷農業高科技的美國兄妹:韋總,我認識兩個老美,在深圳推銷農業高科技,特別是大棚技術,你感不感興趣見一見這兩個人?韋總說,好啊!那你約一下吧。
晚上小林拿出那個美國人的名片,給他打電話。他說明天禮拜天晚上他有空,他知道這個地方,就他一個人來,他妹妹有其他安排。小林就又給韋總打電話,告訴她老美明天晚上來,韋總說沒問題,到時間過來就是。周日晚上,小林來到休閑中心,此時正是最熱鬧的周末吃晚飯的時候,休閑中心的露天餐廳一片燈火輝煌,停車場停滿了車,人來人往,露天棚子屋簷下點著大紅燈籠,很有些熱帶風情,裏麵高朋滿座,人們推杯把盞,空氣中彌漫著酒氣、香氣,歡聲笑語響徹雲霄。廚房前一排長桌子,下麵擺著一溜籠子,裏麵全都是大毒蛇,被聚光燈照射著,毒蛇在籠子裏嘶嘶的怪叫著。小林見到這些籠子,老遠繞著走,走到裏麵包房,見到一個服務生就問:韋總在哪間房?我和她有飯局。那服務生就帶著他到了一間房,進去一看,那個老美已經在裏麵了,正在和韋總談著呢。他們見小林進來,相互打了個招呼,就都坐下,韋總招呼上菜。第一道菜就是這裏的特色菜:椒鹽眼鏡王蛇段,服務生給小林端來一杯紅紅的液體,小林問這是什麽?韋總擠擠眼睛:鹿血酒啊!你不是一直要嚐嚐嗎。小林一聞,果然是白酒味道,裏麵放了鹿血,小林一飲而盡,好像也沒什麽特別的。席間,老美介紹了一下他推銷的一些農業高科技技術產品,特別是大棚技術,韋總也介紹了一下她們農科中心的一些情況,表示了一下合作的意向,也就隻能談這麽多了。
席散了,老美告辭先行一步,小林也告辭,韋總說要陪他走走,小林就和韋總向俱樂部方向慢慢走去。韋總家裏都好?小林隨口問道。兒子和老劉的兒子是同學,韋總答道,老公比我小,是個警察。警察好啊,小林接著說道,我女朋友曉嘉的長輩都是搞公安的,他爸還是深圳的一個指揮長。好嗎?韋總冷笑著,他成天就沾花惹草,披著一身黃狗皮什麽女的他都上。小林沒想到這一句隨口聊天的話引出韋總這麽一席話,他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就默默的聽著、走著。我們早就不在一起了,韋總幽幽的說道。告訴你一個秘密,老劉他和他老婆兩個人外麵都有情人的,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在深圳,這都是很常見的。說著,兩人已到了俱樂部門口,小林對韋總說,我到了,謝謝你豐盛的晚宴!韋總笑道,沒什麽,應該的,那鹿血酒還好喝嗎?小林一笑,味道還不錯。韋總說,那你先休息,我找老劉他們再聊聊,說罷轉身就走了。小林望著她遠去的身影,心說:男怕如錯行,女怕嫁錯郎,一點不假啊!再有本事的女強人,如果嫁的男人不中意,甚至如韋總的男人,還出去亂搞,女的還是覺著很失敗,人生質量就大大的打了折扣,歸根到底,女的天性還是以家為主的。
二十、分手
曉嘉從新馬泰旅遊回來了,見了麵,送給小林一個鱷魚皮做的錢包做禮物,說祝願小林發大財,小林自然非常高興,拉著她就要出去玩。曉嘉淡淡的笑了笑,說:我有些話要說。小林心裏咯噔一下:有問題!曉嘉說:在新馬泰旅遊的時候,團裏的一個副行長的太太和我常在一起聊天,談到她曾在俱樂部裏看到我和另外一個男人在一起,這位太太說,這個男的好像比你大很多,我聽了,心裏很不是滋味。小林說:我曾經離過婚,年紀是大你不少,這個你一開始就知道。話是這麽說,但具體到實際,就又有所不同了,人是有感受的,你了解我的感受嗎?曉嘉揚起頭來看著小林,問道:你愛我嗎?這句問話如同巨大的鐵錘一般撞擊著小林的心靈,他知道這是女人最關心的,而男人最難回答的,是男女之間最後的一條鴻溝,跨過了這條鴻溝,兩人就在一起了,跨不過,兩人就此就分道揚鑣了,他隻是沒想到曉嘉在這個時候、這個場合問他這個問題。他問著自己:我愛這個小女孩嗎?不敢說,自己的確被她的青春、美貌、女性的柔情所吸引,甚至陶醉,但愛,到了這個高度自己就有點眩暈,心裏十分猶豫,就一時間愣在那裏了。曉嘉看在眼裏,冷冷的一笑,轉身就出去了。小林當時有衝出去拉住她的衝動,但理智告訴他這麽做沒多大意義,他還是忍住了。從此,曉嘉就再也沒有出現在他的生活中。
和曉嘉分手以後,小林的生活一下子就單調不少,這些,朋友們都看在眼裏。一天,剛吃完晚飯,小林正無聊的看著香港明珠電視台的英文新聞,有人敲門,打開一看,正是上次在老劉家見到的在波哥的太太的製衣廠作服裝設計師的趙小姐,後麵還跟著一個年輕女子。趙小姐,歡迎造訪寒舍,隻是有點亂,這位小姐是哪位?小林邊開玩笑邊打著招呼。趙小姐笑著答道:我到俱樂部為波哥的太太送些東西,這位李小姐是我的同行,也是位服裝設計師。小林請她們坐下,找前台要了幾份飲料,過了一會服務生把飲料送來,他們就邊喝飲料邊聊天。
趙小姐先開腔:林總,聽說你女朋友和你分手了?小林說,好事不出門,臭事行千裏,沒錯,我們是分手了。這也沒什麽,更好的女孩還在後麵呢,趙小姐意味深長的看了小林一眼,我從新疆剛到深圳時,日子過得十分艱難,那時有個男孩子一直幫我,說喜歡我,可我並不喜歡他,但又沒法拒絕他的熱情,就違心作了他的女友,可是後來,敢情是沒法勉強的,我還是和他分手了。小林注意到了她注視他的眼神,心裏一動:這個女孩子別看上我了吧,我若是稍稍主動點,她肯定會靠上來,可惜,我對這類女孩子不來電,還是少惹是非吧。想到這裏,他就有意避開她的目光。
李小姐在一旁插嘴道:你們總想著有個結果,就免不了失望,我是幹脆對結果不抱希望,所以我也不會失望。我現在的男友家裏有老婆,可我根本不在意,他老婆把他伺候得壯壯的,正好我來享受,你看這關係處得多好,大家都高興。小林一笑,心裏說:你真的會那麽灑脫嗎,自欺欺人罷了!大家說說笑笑一轉眼幾個小時過去了,趙小姐說:林總,我要去華強女人世界辦點事,我曾在那裏被搶過,一直有些怕怕的,你能不能陪我走一趟?小林驚訝的睜大了雙眼:被搶過,真的嗎!李小姐一邊幫襯著說:我還有其他事情,林總陪她去嗎。小林說:沒問題,我當這個護花使者。
出了俱樂部,李小姐告辭,小林就和趙小姐鑽進一輛出租,向華強方向開去。在車上,趙小姐說:華強那裏亂得很,我在那兒被搶過一次。那次我帶了一條金項鏈在華強路上走,人很多,一個賊從後麵一把抓住我的項鏈,扯下來就跑。那條項鏈栓得很結實,那賊扯項鏈的時候,把我的脖子全拉傷了,你看現在還有疤痕。說著,趙小姐仰起白白的頸項給小林看,果然脖子上有一些痕跡。到了華強,小林和趙小姐下了車,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往女人世界走去。一路上小林沒怎麽說話,隻是默默的往前走。趙小姐敏銳的察覺出小林有意與她保持距離,就歎了口氣。小林聽到了就問:有什麽不愉快的事嗎?趙小姐幽怨的歎道:你喜歡一個人,但這個人不喜歡你。小林聽了一怔,停下腳步,趙小姐也停了下來,小林猶豫了一下,把手輕輕的放在趙小姐的肩頭,柔聲說到:我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你還是做我的一個妹妹吧。小林感到趙小姐身子一動,過了一會,趙小姐輕輕的說,我們走吧。他們就繼續往女人世界的方向走去,路上沒有再說一句話。
第二天在去公司的路上,老劉就說:林總,曉嘉不來玩了?不來了,小林沒好氣的答道。林總,老劉繼續說道,我的一個朋友遇到過一個算命的,據說是武當山上下來的,好像算的還有些準頭,如果感興趣,要不要去算算玩玩?算命的?我還從沒有正經兒算過,可以去玩玩,小林一下子來了興趣。不過,你可不要太信,老劉解釋著,算命這玩意兒隻能玩玩,說的愛聽,就當個參考,說的不愛聽,就權當放屁,過於迷信,就沒必要了。小林忙說:我懂你的意思。老劉一見說清楚了,就說:那麽中午吃飯的時候,我帶你去。
中午,老劉帶著小林開著車來到地王大廈對麵的一家餐飲店旁停下,已經有兩個人等在那裏了,一男一女,那個女的迎上來,老劉馬上介紹:這是我們林總,這位小姐就是我的朋友張小姐,在一家投資谘詢公司作副總。張小姐上來和小林打招呼:林總,幸會!轉身對著她旁邊和她一起來的男人,介紹道:這位就是楊大師。小林馬上上前打招呼,老劉就說:林總,要不你和楊大師先談著,我們出去有點事。小林就說:那也好,楊大師,要不我們在這間店裏麵坐一會?楊大師說:好啊,林總先請。小林一麵往店裏麵走,一麵想:看老劉和這個張小姐在一起的神情舉止,這個張小姐八成就是老劉的情人!
兩個人進了餐飲店,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下,小林打量了這個所謂的楊大師一眼,完全是江湖人士的形象。這個楊大師坐好了,就問小林的生辰八字,小林說生日不會錯,但確切的生辰不太知道,大概是某時,這個楊大師煞有介事的拿出紙筆寫了一通,然後直起身子來操著山東腔的半通不通的普通話搖頭晃腦的說道:以你的聰明,在過去講,就是功名利祿易如反掌,但今天讀書並不一定做官,所以功名利祿就不太好說了,但清華北大你是隨便上。你是應該離家遠行的人,出國是肯定的了。二十多歲的時候命犯桃花劫。小林問道:什麽是桃花劫?楊大師接著說:桃花劫就是女孩子都不喜歡你。小林低頭:好像是這麽回子事。後麵這個楊大師又說了些無足輕重的事,小林就說:你說的這些對我都沒什麽幫助,你能不能說一下未來?未來?沒問題,這個楊大師掏出三個銅錢:林總,請你擲一下這三個銅錢。小林就拿過這三個銅錢,在手心裏搖了幾搖,在桌子上一下之擲出去,這楊大師看銅錢落地,急忙在紙上寫著畫著,然後一拍桌子:有一個男的和一個女的將來找你做生意,明年夏秋間,你要做一個重大的決定!小林心說,到時就知道這個大師到底有沒有水平了,隨手拿出三百塊錢:楊大師,謝謝你指點迷津,這裏有三百塊錢,不成敬意。這個楊大師忙不迭的收起錢來,就起身告辭了。小林給老劉掛了個電話,告訴他完事了。
過了一會兒,老劉和張小姐過來了,老劉說到:吃午飯去吧?小林說:好,我做東。他們就開車到了附近一家潮州菜館,進去坐下點菜吃飯。席間,張小姐問道:林總,楊大師算得準嗎?還行,小林不置可否的敷衍著。這時,小林才有機會仔細打量這位張小姐。張小姐看上去和老劉年紀相仿,中等個頭,身材苗條,皮膚白皙,眉清目秀,滿頭烏發,算得上是個美女,還是個公司的副總,各方麵條件都遠超過老劉,怎麽就甘心作了老劉這個有婦之夫的情人了呢?小林百思不得其解。這時張小姐的手機響了,張小姐接完電話,就對小林說:我以前的一個朋友剛從美國回來,我們一幫子姐們晚上去華強聚會,林總有空來玩嗎?小林說:當然有空。
二十一、燭光晚餐
晚上,小林準時來到華強的一家餐廳,這家餐廳設計的很西式、很小資、很時尚。進去一看,張小姐和幾個人已經坐在裏麵的一張桌子邊,張小姐也看到了他,就招手讓他過去,他趕快走過去,張小姐就起來一一介紹:這位就是和大家剛談到的從美國來深圳做高科技生意的清華高材生林總,小林點點頭:大家好!張小姐轉向她左邊坐的一個女孩,接著介紹說:這位就是我們今天的主角,大藝術家麗麗,剛從美國紐約回到我們深圳。麗麗向小林點點頭,張小姐又轉向她右手邊的一個女孩,這位則是我們深圳曾經的明星,剛從法國巴黎回來不久的Sophia。Sophia也禮貌的向小林點點頭。最後,張小姐轉向她對麵的一個女孩:這位可是王公貴族,某常委的侄女曉龔。曉龔裝模作樣的把臉一拉:張姐,你又胡說了,林總,別聽她的,你坐我邊上吧。小林點點頭,就坐在曉龔的邊上。
桌子不大,上麵壓了塊玻璃板,下麵是白色的桌布,桌子中間放了個淺碗,裏麵有一些水,水麵上飄著個蓮花形的蠟燭,燭火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散發出淡淡的幽香。從旁邊敞開的窗子往外望去,一輪明月高掛在深藍色的天穹,雖然已經入秋了,但深圳的天氣仍然如同盛夏。她們已經點了壺玫瑰花茶,一片片玫瑰花瓣漂浮在透明的玻璃壺裏,旁邊一個大盤子裏麵放了一塊蛋糕,蛋糕上麵擺滿了鮮紅的草莓。曉龔伸手拿了個別致的白色小茶杯,端起玻璃茶壺,將茶杯斟滿,遞給小林。小林伸手接過,曉龔又切了一小塊蛋糕,放在小林麵前的小銀盤子裏。小林捧著茶杯,聞著茶香、花香,開口道:謝謝曉龔,謝謝大家,這小資情調可真濃啊!麗麗接過來說:這裏大家都是單身貴族,無牽無掛,唯有照顧好自己,活得有滋有味,活得精彩。要不大家開始點菜吧。菜單拿來,翻開一看,居然全是各類洋餐,意大利菜,法國菜應有盡有。小林想,也就是個噱頭吧,真正像樣的法國大餐,在北美,一人要百個美刀左右,這裏吹噓的法國大餐也就有個意思就不錯了,他就點了個意大利通心粉。菜上來一看一嚐,基本上還是中國麵條的水平,無所謂了,他心想,吃個意思、吃個情調,就挺好的了。
吃完了晚餐,大家接著喝茶、聊天。Sophia就說:麗麗,你去美國也有好幾年了,在那裏生活得怎麽樣呢?其實你當年在深圳也是衣食無憂。旁邊張小姐也插話:可不是,當時有多少大款圍著你團團轉呢!麗麗說:我當然不缺錢,但被這些大款天天圍著轉也不開心,我一直就想去紐約。我這幾年在紐約什麽也不幹,就去博物館看畫,要不就在紐約藝術家圈子裏混,在紐約的華人藝術家,我都認識。曉龔在一旁說:Sophia,你當年在深圳演藝圈裏可也是響當當的紅歌星,不也是有大款圍著你轉,你不是也一樣去了法國嗎,你應該理解麗麗的心情。是啊,Sophia感歎地說:我當年也是不開心,想去國外看看,你們都知道,我還在法國結識了一個美國計算機專家,還閃電般的結了婚,可這個美國佬又跑到東京去做項目了,在那兒認識了一個日本女孩,要和我離婚!在外麵我實在是呆膩了,我這不年初又回深圳了。你去了法國又嫁了個老美,又離婚了,你的經曆實在是叫豐富,那你的語言能力肯定很強,小林對Sophia說。她的語言能力不是一般的強,她會流利的說法文、英文,張小姐在一旁應道。正說著,張小姐的手機響了,她接過電話,就對大家說: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了,你們再玩會兒,我們以後再聯係,說完起身就離開了。
張小姐走後,麗麗對小林說:小張也有很多故事。小林接過來說:她好像和我的司機老劉很熟。麗麗說:正是這個老劉。小張和她前夫是北航畢業的,她前夫畢業後不久就去了美國留學,小張則在深圳工作。她前夫後來給她辦下來探親簽證,她去了美國,她前夫將她從機場接到給她安排住的地方,頭一件告訴她的事就是他已經和另外一個留學生好了,要和她離婚。小張當時聽了,一下子就傻了,心都碎了,立刻返回深圳。這個老劉原本很愛他的妻子,但他的妻子卻有了外遇,老劉知道後非常傷心。在一次偶然機會,小張遇到老劉,兩人一接觸,同病相憐,就這麽成了情人了。但小張對老劉講得很清楚,以他們兩個人條件上的差距,她是不可能下嫁給他的,他們隻能是情人關係。小林在一邊聽著,不停的點著頭,心裏想:深圳的這些人,個個都有故事啊!
二十二、曉凡
清晨,在一列成都至攀枝花的列車上,一節臥車車廂裏,有個女孩伏在窗前,呆呆的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景物,她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雪白的肌膚,烏黑的長發如同瀑布般披撒在肩頭,身材姣好,是個典型的成都美女。這個女孩是曉凡,在成都知名的億萬集團作業務員,主要項目就是跑攀鋼集團拿鋼材。利用雙軌製批條子倒賣鋼材等物資,是那時很多國營企業的主要生財之道。恨死坐這個該死的火車一個人出差了!曉凡恨恨的想著,她搖了搖頭,似乎想把這不快甩出腦海。定了定神,過去的事情一幕幕浮現了出來…
曉凡西南師範大學畢業以後,就在成都市裏的一所學校當高中數學老師。曉凡本來的成績非常好,應該是北大清華的料,可惜快高考時得了急性甲肝,治病耽誤了學業,高考成績受到影響,就去了西南師範,但高中數學對她來說,簡直就是小菜一疊,完全不在話下,所以做高中數學老師對她來說輕鬆得很。92年鄧小平南巡以後,全國各地都蠢蠢欲動起來,人人都在想著該怎麽出去賺錢,各個國營企事業單位也開始醞釀改革,人心浮動,她所在的中學也在考慮采用聘用製,準備解雇一部分師資。曉凡的教研組有個女孩子,叫曉雲,和她同時進的教研組,長得很漂亮,平時很愛打扮,長筒靴、超短裙,怎麽出眾,怎麽吸人眼球、怎麽時髦,就怎麽打扮,學校的老古董們、領導們,對她這點非常有意見,這不機會來了,他們就準備利用這次改製,把她抄了。人都不傻,他們要幹什麽,下麵都知道,曉雲和她家裏一直在各方活動著。一天,曉雲找到曉凡,說要和她說點悄悄話。
成都是全國著名的休閑城市,茶樓、麻將、火鍋三宗寶,到處倒是各式各樣的茶樓,消費很便宜,花個幾塊錢,給一暖瓶熱水、一杯茶、一碟瓜子,可以在茶館裏泡一天。她們在附近找了家茶樓,找了個僻靜的位子,要了茶、瓜子,泡上茶,嗑著瓜子,就談了起來。曉雲開口說:家裏正打算把我嫁到深圳去。哦,曉凡把放進口裏的瓜子拿了出來。那家在深圳寶安,當地人,很有錢,獨兒,比我大不少,挺老實的,為了娶我承諾給我們家買套大房子,曉雲接著說。那你怎麽想?曉凡問道。你也知道這次改製這幫老家夥一定要趕我走,我別的地方一時半會兒也沒著落,到深圳去也是條路。不過,我很喜歡我的一個中學同學,非常喜歡。曉雲說著就抽泣起來。曉凡也不知道怎麽辦好,就一個勁兒地安慰她。沒隔多少時間,曉雲最終還是決定嫁給深圳寶安的那個人,在走之前,她特地去見了她喜歡的那個中學同學一麵,曉凡不知道她們都說了些什麽,隻是知道她哭成了一個淚人。
曉雲走了以後,曉凡也覺著當老師實在沒勁,也想到外麵闖闖,就四處聯絡,億萬集團非常欣賞她的才華,準備錄用她,於是她就到教務處辭職,但學校領導說校方非常器重她,準備重點提拔她,可她一定要走,學校死活就是不放。沒辦法,她隻好走關係。曉凡家裏是省公安廳的,還認識些人,就通過關係,最終迫使學校同意她辭職,她就到億萬集團上班了。她剛去億萬集團的那一段,公司業務蒸蒸日上,到外麵吃香的喝辣的,還順帶往家裏拿的,什麽都可以報銷,怎麽都能夠報銷,反正都是公家的錢,工資、獎金芝麻開花節節高,沒幾年她就在成都買了套房子,她就從省委大院的家裏搬了出來,住進了自己的房子,她父母則有時過來住住。可最近,公司的生意開始走下坡路了,一天不如一天。幾天前,她和公司前老總的女兒吃飯,老總的女兒開著大奔拉著她去郊外吃蔣排骨,席間跟她說她的香港身份證辦下來了,不久她就要去香港住。曉凡知道公司老總在成都、重慶、北京、上海、香港、海南都有房產,奔馳、寶馬好幾輛,心裏說:公司的錢都跑到他們家去了,難怪公司越來越沒錢了。
一聲長笛,把曉凡從回憶中驚醒,攀枝花到了。曉凡下了車,打的到了賓館,開了房間進去,先洗了個澡,然後打電話給朋友們,約晚上到唐老鴨吃魔芋燉鴨子。晚上,她來到唐老鴨,進去一看,她約的幾個人都已經到了。她們見到她進來,就喊:曉凡,這邊來!她就跑過去,和她們坐在一起。這幾個人第一對是曉華和她的博士丈夫,第二對是曉瓊和她丈夫,第三對是曉萱和她的相好,她們是曉凡到攀鋼跑業務時認識的,逐漸發展成好朋友。這些人都有著、都將會有精彩的故事,曉華和她的博士丈夫原本都各自有著自己的家庭、孩子,但倆人碰到一起擦出了火化,各自離了婚,結合到一起。別人會以為她們有這麽大的勇氣,費了這麽大的周折走到一起,應該十分相愛、十分珍惜,可事實上完全不是這麽會事,這個博士是非常吝嗇、非常刻板的一個人,曉華行為處世則更像個男人,她們在一起並不般配,感情並不好,怎麽會走到一起,不能用愛情來解釋,隻能用緣分來解釋,她們就該有這麽一段在一起的經曆。其實很多在一起的還不都是靠緣分,而不一定是愛情。曉瓊是個醫生,她被醫院的院長看中,軟磨硬泡的讓她做了她的兒媳。這強扭的瓜不會甜那,曉瓊和她的丈夫總是吵架。曉萱是公認的攀枝花的一朵花,非常漂亮、風騷,原來有丈夫,但和現在這位跑鋼材生意的大款勾搭上之後,三下五除二,就把她據說是攀鋼第一帥哥但沒錢的丈夫甩了,成天就和這大款鬼混。這大款也是有老婆孩子的,孩子在澳大利亞讀私校,所以一開始就對曉萱說好兩人隻是玩玩,曉萱心裏說:玩玩就玩玩,看誰玩得過誰!
曉凡在攀枝花就喜歡吃唐老鴨的魔芋燉鴨子,她們一邊高高興興的吃著,一邊聊著。曉華說:我們就要去深圳了。曉凡說:是嗎?博士可是攀鋼費了好大勁培養出來的高級人才,就指望著他研究出特種稀土鋼材了。特種稀土鋼材談何容易,博士扶了扶眼鏡,鐵著個臉說,條件又差,又困難,費力不討好,我們室前不久去深圳的人,一個月賺的錢比我一年賺的都多,這裏怎麽能留得住人呢?曉瓊在一邊對她的丈夫尖聲叫道:你看人家都要去深圳了,你還不也去闖闖?她的丈夫哆哆嗦嗦的壓低了聲音說:小聲點!去深圳得有本事。曉瓊更高聲地說:沒本事?你是不是個男人嘛!她丈夫臉紅得像紅布:好好好,我們回去談!
二十三、老崔
入冬了,深圳的冬天很多的時候天氣並不冷,相反,如果穿多一點的話,還覺得挺熱,比起夏天熱辣辣的炎熱,冬天的熱也一樣讓人不舒服。有這麽一些日子,深圳還特別的冷,或許和北方比,氣溫並不低,但深圳沒有暖氣,冷的讓人非常難過,屋子裏的空調吹暖風一點用也沒有。小林就在深圳這難過的冬天裏熬著,公司的業務、新發展的關係、個人問題一切都靜止不動,沒有任何進展。他開始吸煙了,並不是愛這口,隻是為了排遣無聊。上海的陳老板那裏,詳細的公司發展計劃書早已發過去了,一點聲音都沒有,打電話過去問,說陳老板在澳大利亞,等回來再說。時間就這麽一點點百無聊賴的流逝著,春節就要到了,在深圳也沒什麽好玩的,小林就打算回上海家裏和父母過春節。
上海比深圳還要冷,一樣沒有暖氣,更難過,呆了幾天他又回到深圳,回來不久他就病了,高燒40多度,去醫院一查,X光透視顯示他得的是急性支氣管炎,天天打吊針,在俱樂部休息。這一病就是差不多一個月,十幾天高燒不退,他在醫院裏發著燒打著吊針就想,怎麽病的呢,一定是和吸煙這個壞毛病有關係,吸煙在氣管裏造成小創口,病菌侵入,天氣冷又使身體的抵抗力下降,幾件事湊在一起,就大病一場,從此,再也不抽煙了!
他好一些了,這天他在俱樂部上樓梯準備回房,“小林嗎”,他聽到下麵有人叫,回頭一看,居然是北美的老熟人老崔,他以前公司同事的老公。你怎麽會在這裏?太巧了!小林興奮的叫著,這叫他鄉遇故知啊。老崔說:我在大鵬證券工作,今天陪幾個客戶來按摩,你也一起來吧,反正是公家出錢。小林說:在這兒見麵真不容易,咱們可得好好聊聊。老崔說:不急,今天是應付客戶,改天吧。說著就遞過一張名片,小林也趕緊把自己的名片遞給他。他們倆走進按摩中心,裏麵的服務生講其他客人已經進去了,請隨他進去。他們倆就跟著服務生往裏走,左拐右拐,跟到了迷宮似的,到了一間房間,服務生讓老崔進去,然後領著小林進了另外的一間房間。
小林進去一看,裏麵有一張床,旁邊一張桌子,一台電視,屋裏光線較暗,他剛往床上一坐,一個服務生進來,給他送來按摩衣褲、一杯竹蔗水,一個果盤。他就脫下衣褲,把按摩衣褲換上。他端起杯子來,剛喝了一口竹蔗水,門開了,進來一個身材高挑的美女。她先讓小林躺下,問要什麽式樣的按摩,小林說一般的保健按摩就可以了,她就開始從手腳開始給小林按摩。她一邊按摩,一邊和小林閑聊。她說:我是南京人。小林接過來說:秦淮河畔出美女。她一笑:先生還挺風雅的,先生貴姓,哪裏人那?小林回答道:我姓林,算是上海人,我和俱樂部的老板是朋友。哦,林總,她乖巧的叫道,上麵早就交待過了,說是有個叫林總的老板的朋友住在這裏。小林說:我和這批進來按摩的也是朋友。她說:這些大鵬證券的人經常來,他們對這裏的小姐非常了解,給你的那個朋友安排的是這裏的頭牌。小林問:這頭牌有什麽講究啊?她回答道:這個女的非常風騷,手法最好,她很會和客人調情,會給客人跳舞,和什麽樣的客人作都會有高潮。所謂人間尤物,小林隨口說道。她笑道:可惜今天沒有給林總安排她。小林說:我不玩那些,你按摩的就挺好。她突然放低了聲音:要不要做愛?打飛機?小林忙說:不必了,正規按摩就行了。她悻悻的說:你和俱樂部的老板平先生一樣,從來隻做正規按摩,不做其他任何的事情,錢還給得多。小林心想:看,有錢人也有好的,我們清華的校友又給我們清華的增光了。
晚上吃了飯,小林拿出名片,給老崔掛電話,問他周末有沒有空,他說有空,就約他來俱樂部吃午飯。放下電話,小林就回憶起在北美與老崔和他太太一起共事時的情景。老崔的太太曾和小林一起工作,大家非常熟悉,小林常去他們家玩。老崔的太太的家裏是新疆自治區黨委的領導,後來據說又更上一層樓,但她和小林也熟悉的其他在北美的高幹子女比如四川、湖南的黨委書記、省長及軍區高級幹部的子女一樣,非常平易、實在、樸素,沒有在國內這幫子高幹子弟的囂張氣焰,看來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製度決定人性的表現形態。
周末,老崔如期赴約,小林請老崔這個老新疆吃羊排、羊腿、羊雜湯,老崔邊吃邊誇這裏廚師做得地道。小林就問:你怎麽到深圳了?老崔說:當年朱鎔基來北美時,曾和我們讀經濟、管理的留學生見過一次麵,說希望大家回國服務,有事隻管去找他。我去年夏天和幾個有經濟、管理學位的朋友決定回國,就一起直接找到朱鎔基,朱鎔基說國營的金融、投資、證券和經濟、管理政策研究機構隨我們挑,我就挑了大鵬證券。來了之後和他們的老總關係特別好,成天混在一起。這些人都非常富有,個個身價至少千萬,他們的老總和我一樣,有個女兒,年齡相仿,我們就一起計劃著將來都送她們上哈佛。小林問:那你現在住哪裏?老崔說:他們安排我暫時住在一所高級公寓,鄰居是深圳電視台經濟台的一個主播,非常的富有。小林突然從老崔的眼神、聲音中察覺出一絲變化,他心裏一動:別是個女的吧,這老崔別在外麵有一腿。但他不動聲色,繼續問道:那你現在都忙些什麽?老崔說:成天陪著客戶洗澡泡妞吃飯,讓他們請我們給他們包裝上市。小林心說:你幹這活也不用到國外讀個博士、MBA什麽的,是個人不都能幹嗎,這些讀經濟、管理的全都是瞎扯蛋。老崔問小林:你現在做得怎麽樣?小林就把公司的情況大致介紹了一遍,老崔說:你也得包裝上市才行。小林說:你是專家,有路子、有消息、有辦法,可得給哥們兒通個氣。老崔說:那是一定的。酒足飯飽,老崔說還有事就告辭了。
後來回北美,小林再次見到老崔的太太才知道,果不其然,老崔在外麵有一腿,正和他太太辦離婚。多少年之後,大鵬證券高層出事,抓的抓,逃的逃,也不知道老崔怎麽樣了。
二十四、鄰居
公司還是那麽不景氣,大家都不太去上班,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曉凡早上起來看了看外麵陰沉沉的天,心說:算了,今天不去上班了。成都的天氣就是這樣,陰陰的,潮潮的,衣服都晾不幹,曉凡常常想,早晚有一天,要離開成都換個有陽光,能晾幹衣服的地方住。吃了早點,沏了杯茶,端著茶杯走到陽台往外看著,居然淅淅瀝瀝下起雨來,樓下不時傳來稀裏嘩啦洗麻將牌的聲音,不知為什麽,這使她想起張愛玲書裏描寫的老上海弄堂裏的生活的片斷。本來嘛,張愛玲寫的就是都市生活及小資在都市裏的感受,從這點看,上海和成都本沒什麽太大不同。想著,她隨手從旁邊書架裏拿出一部精裝的張愛玲的小說,坐在桌旁,一麵品著茶,一麵一頁頁慢慢讀著張愛玲的小說,一麵聽著外麵的滴滴答答的雨聲和樓下的麻將聲,心下十分享受,十分愜意,仿佛自己就是在聽雨軒裏的紅樓才女。
正享受著呢,咚咚咚,外麵有人敲門,誰呀!曉凡不情願的站起來,走到門口,從門孔裏向外張望,是鄰居小雪和她的日本丈夫,正衝著她擺手呢。曉凡打開門,小雪和她男人手裏抱著裝滿衣服的大筐大大咧咧的就闖了進來,曉凡,小雪大聲喊著,我們在你這裏洗一下衣服好嗎?待會兒我來做午飯。沒等曉凡說話,小雪帶著她男的就衝進廚房拉開洗衣機的門,往洗衣機裏塞衣服。曉凡也不好說什麽,隻能聽任她們在廚房裏丁丁當當的幹著。
其實小雪和她男的是寄宿在她父母家裏,她父母才是曉凡的鄰居。這小雪的父親如今是個國內知名的畫家,擅長水墨山水畫,現在隨便畫一幅,都值不少錢了,但那個時候,還沒那麽火,女兒就沒法照顧,就由著她在外麵胡混。小雪既不是塊讀書的料,也沒繼承他父親的藝術才能,但成都出美女,小雪長得挺好看,憑著這個長相,她就常被拉去拍MV,眾位家裏那個時期的卡拉OK MV裏頭,沒準兒就能看到小雪的風姿。小雪成天和這些人在外麵鬼混,一次在北京的一個酒吧,她就遇到了她現在的丈夫,一個日本人,叫做山田。這個山田也是個怪人,家在東京,大學畢業後,不願在東京找份正經的工作,卻跑到北海道當農民,可實在又覺得太辛苦,受不了了就又跑回東京家裏。那時日本去中國投資的人很多,他就拿著他爹媽一輩子辛辛苦苦攢的點錢,跑到中國來開廠做海鮮食品。開始還做得不錯,賺了些錢,就到哪裏都住五星飯店,成天去逛酒吧,也就在酒吧認識了小雪。這也是兩個人的緣分,一下子就好上了。小雪把山田帶回成都家裏給父母一看,她父母見女兒攀上了一個日本大款,臉上頓時笑開了花,二話沒說,就同意她們來往,沒多久,她們就結婚了。
可結婚不久,山田就開始走麥城了。他開的工廠的當地的地方官,看到他已經養肥了,就準備殺豬宰羊了,幾個小手段就把他搞得傾家蕩產,最後還是他手下的員工幫他們兩口子買的火車票回成都。山田常說,害他的和幫他的,都是中國人,他遇到了兩類截然相反的中國人。到了成都小雪父母家,她父母一看這日本女婿灰溜溜的一文不值,臉一下子就拉下來了,從此就再也沒有過笑臉,對他們兩口子的態度一下子從天上掉到了地下,以至於他們洗衣服都還要到曉凡這裏來洗。
兩口子開動了洗衣機,就跑出來和曉凡閑聊,山田能聽中文,但說得不太流利,就在一旁聽著。小雪說:我家小姨最近從美國回來,她賺了好多錢,回來準備買房子。曉凡說:你還有個在美國的小姨?小雪說:可不!當年她看不上她那個掙不來錢的老實巴交的男人,就離了婚,也不知想了個什麽辦法,居然搞了個商務簽證,去了美國。她英文都不懂,可就憑著打黑工賺了點錢,然後居然成了個中醫。中醫?曉凡問道:你小姨以前是個醫生嗎?什麽醫生,小雪說:她八輩子都沒和醫生挨過邊,也不知道她怎麽就成了中醫了,還會紮針灸,英文講的別提多棒了,還和很多名人熟悉,前兩天她來我父母家的時候,還給我看過一些她在美國的照片,裏麵有她和布什、克林頓的合影,真是能折騰!
說了一會話,小雪說:要不我們把小紅叫來一起作些吃的?曉凡點點頭,就撥通了小紅的電話,電話通了,正是小紅,曉凡就問她要不要過來一起作些吃的,小紅答應馬上過來,不一會,有人敲門,開門一看正是小紅。小紅進來就問:做什麽吃的?大家就回答還沒有確定呢,小紅問:上次吃剩下來的鳳梨醬還有嗎?曉凡回答還在冰箱裏,小紅就說:那就吃鳳梨醬燉雞。說完了就和小雪一起在廚房幹了起來。
這個鄰居小紅不是成都人,是成都邊上縣裏的人,她同許多鄉鎮的女孩子一樣,到大城市打工,當年她是一名洗頭妹。她的一個女伴結識了一個台灣人,居然嫁給了這個台灣人,一來姐妹關係不錯,二來也想將來去台灣有個伴,這個姐妹就把小紅介紹給了這個台灣人的一個朋友。小紅跟介紹來的這個台灣人見麵的時候,嚇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個台灣人年紀和她父親也差不多,而且還有殘疾,但這個台灣人有些錢,對她非常好,她目睹她的姐妹嫁了台灣人之後生活的巨大轉變,她也急於改變這洗頭妹的生活,咬咬牙,就嫁給了這個台灣人。結婚之後,這個台灣人馬上給她買了房子,就這樣,她成了曉凡的鄰居。
吃完鳳梨醬燉雞,小雪的衣服也洗完了,小雪、山田和小紅一一告辭離去,曉凡就開始收拾碗筷。後來她常常回憶這一段和這些鄰居親密相處的快樂時光,她常常想為什麽那時的快樂後來就不能延續呢?終於有一天她想通了:那時大家都不是很有錢,也沒有小孩,大家之間沒有什麽距離,有的是時間,特別是她自己當時是單身,她們都到她這裏來聚會,她又從來很大方,由著她們隨便怎麽玩。到後來,大家都很有錢了,就有距離了,有小孩了,就沒時間了,特別是再沒有一個具有自我犧牲精神的人作為將大家連接在一起的核心了,所以就再也不可能親密相處了。
剛洗完碗,她的手機響了,拿起來一聽,原來是徐姐,徐姐約她晚上去玉林吃串串香。這個徐姐是另外一個小區的,她們在兩個小區之間的菜市場買菜時認識的。徐姐可是相當有來曆的,她原是總政文工團的報幕員兼獨唱演員,長得又高又漂亮,還曾是金鐵霖的學生,但男女關係上非常複雜,最終在總政文工團混不下去了,就帶著個兒子來到成都,據她說孩子他爹現在是台上的一個大人物。晚上,曉凡準時在玉林的一家串串香館子見到了徐姐,兩個漂亮女人就一邊吃著串串香,一邊聊著閑天。曉凡就對徐姐抱怨現在公司不景氣,徐姐就說:不景氣最好,不用上班,你看我從不上班,現在炒樓、買房子比上班賺的多的多,你跟我學炒樓就是了。曉凡,徐姐接著說,你也不小了,趕緊找個男的吧,要不要我給你介紹介紹?你看我,男人從來不缺!
二十五、Sophia
周五晚上,小林點了一小支紅星二鍋頭,三個菜,邊看電視邊喝悶酒,琢磨著周末怎麽打發。正在這個時候,手機響了,接通了,一個女子的聲音:林總,我是Sophia,還記得我嗎?我們上個星期在華強的一個聚會上見過麵。Sophia,小林興奮的應道,當然記得,大歌星,法國來的大美女。林總,你周末有安排嗎?Sophia在電話裏問到。沒有任何安排,小林趕緊答道。那我中午請你吃頓飯,Sophia說。哪能讓女士請客呢,小林半開玩笑著說,告訴我哪裏見麵。Sophia說,你可能還不知道,我是湖南人,我請你吃剁椒魚頭。說完就把飯店的地址告訴了小林,小林忙不迭地說:明天不見不散。放下電話,小林原本孤獨鬱悶的心情被一掃而光,這酒喝的就別提多暢快了。
第二天,小林準時趕到那家湘菜館,進去一看,Sophia已經在裏麵了。她見他進來,就招手讓他過去,小林過去坐下,Sophia就喊服務生過來點菜,點了剁椒魚頭,臘肉炒白椒等數個湘菜,兩瓶啤酒。那次聚會人比較多,都是初次見麵,而且是晚上在燭光之下,小林其實當時根本沒看清Sophia的模樣,這個時候小林才有機會認真的端詳一下Sophia。Sophia個子不高,皮膚白皙,光滑圓潤,齊耳的短發,神色安詳平靜,一點也看不出來曾曆盡滄桑。不一會酒菜上來了,他們兩個就邊吃邊談。小林開口問道:你是從湖南來深圳的?Sophia說道:是啊,我出身於軍人家庭,自幼愛好文藝,原在湖南省歌舞劇團,來了深圳以後,在陽光大酒店等酒店跑過一段場子唱歌。大歌星就是這麽出名的?小林調侃著。是啊,不過我當年的確還是小有名氣的。Sophia目光有些朦朧,仿佛又回到了當年的舞台。小林說:我和你有兩個共同點。是嗎?Sophia收起心神,將目光注視著小林。小林接著說:我和你都在國外混過,都離過婚。Sophia驚訝的睜大雙眼:你也離過婚?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小林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不談也罷。Sophia有些傷感的說:我的情路也挺坎坷的,在深圳的時候,有一個很有錢的人非常喜歡我,對我非常照顧,但他有家室,這也是我為什麽會去法國的原因之一。到了法國,遇到個美國佬,也是你們做IT的,拚命的追求我,其實我談不上喜歡他,但被他追急了,就嫁給他了。誰成想,他見一個愛一個,到了日本,又追日本女孩子去了,翻臉就要和我離婚。小林有些打圓場地說:老外是這樣,性情中人,他說愛你是真,不愛你也是真,翻臉如翻書,不像中國人考慮這麽多,愛或不愛都能湊合過。Sophia看了小林一眼:咱兩個真是同病相憐啊!
吃完了飯,兩個人意猶未盡,就找了一家咖啡館,繼續聊。Sophia問道:你的事業現在進行得怎麽樣?小林答道:混飯吃沒什麽問題,但很難有突破。Sophia說:我弟弟現在也在深圳,正在偷偷摸摸的作IP電話。小林聽了心裏一動:Dot Com!不錯,怎麽沒有早動這個腦筋!想到這裏,興奮不已,就湊近了Sophia說道:突破就在這裏,我應該打網站的主意!Sophia聽了,眼睛一亮,也十分興奮:我認識深圳各路的頭頭腦腦,我們可以合作一起做網站。做些什麽網站呢?小林此時熱血沸騰,頭腦在飛快的轉動,新念頭如同閃電般一個又一個的在頭腦中閃現:中國就要入WTO了,外國資本要進入中國,第一件事就是要了解中國的企業,我們做一個中國企業網,提供一個外國資本了解中國企業,中國企業了解外國資本的平台;我們還可以建一個打折網,和商家談好交易,讓商家加盟,消費者到網上查找加盟商家,打印出打折證明,到商家那裏打折消費,所得收益我們和商家分成。Sophia接過來說:你的想法太好了,你看你能不能做一些具體的可行性商業計劃,我聯係好人,你拿計劃書來和他們談,這樣把握大些。我和深圳市團委的人非常熟,團委下麵有幾份報紙、雜誌,等我們做起來的時候,我會讓他們把你吹起來,清華高材生、美國電機博士林總在深圳如何如何,為你大造輿論!
他們兩個越談越投機,吃了晚飯,就一同去酒吧。在酒吧,小林喝了很多酒,Sophia也喝了很多,小林有些步履踉蹌了,可Sophia卻麵色不改,神色如常。小林心說:Sophia的確是見過世麵的人那,好酒量!Sophia看他東倒西歪的,就勸他回俱樂部休息,小林也覺得差不多了,該回去了。兩個人叫了輛出租,一進出租,Sophia就如同溫順的小貓一般依偎在小林身上,小林借著酒勁,也毫不客氣的將Sophia報在懷裏。Sophia的家到了,Sophia喊司機停車,然後在小林耳邊輕聲說:我先回家了,你好好休息,我會給你打電話。小林點點頭,鬆開手,Sophia輕輕吻了一下小林的麵頰,就下車了。小林就讓司機繼續往俱樂部方向開去。
小林馬上埋頭於製定做網站的商業計劃,沒幾天,計劃就做好了。不久,Sophia打電話來,說要帶他去見深圳市團委的一個副書記。那天,Sophia帶著小林來到深圳市政府,見到了這位團委副書記。這位團委副書記開口說道:聽Sophia講林總有建一個企業網的想法,我們也投資準備建一個深圳企業網,沒有林總中國企業平台這麽大的想法,隻是深圳市的一個企業入口網,當時是美國來的一個叫趙琪特的人來負責,這個趙琪特開始非常能吹,我們就相信了他,但沒想到後來他搞得一團糟,沒辦法,我們隻好讓他走人,現在我們正準備聘請一個新的負責人。趙琪特?這個名字好耳熟,小林問道:是不是個子挺高,有個美國老婆,從西雅圖來的?這位副書記說:對的,林總和他認識?小林一笑:老相識了,十幾年前在中科院就認識,這麽些年了,他的為人處事方式一點沒變,本性難移啊。說著,小林將一份他才作好的中國企業平台的商業計劃交給了這位副書記。這位副書記接過來翻了翻,說:很好!我們認真研究研究,有什麽想法,我們會通知Sophia再約林總詳談。
二十六、曉萱
曉凡早上去公司,到了辦公室,沏了杯茶,拿了份報紙,坐在辦公桌前邊喝茶邊看報紙。手機響了,她接通手機,居然是攀枝花的老朋友曉萱,曉萱告訴她,她現在在成都,下了班約她去皇城老媽吃火鍋。曉凡放下手機,心裏想,有一段時間沒和這些朋友聯絡了,曉萱到成都來不知道有什麽事情。好不容易盼到下班,她抓起小挎包,匆匆趕去皇城老媽。
到了皇城老媽,進去四下一看,曉萱已經坐在裏麵,看到她,正向她招手。她三步兩步衝過去,一見曉萱,一下愣住了,曉萱身材明顯臃腫,下腹微微隆起,怎麽?你懷孕了?曉凡萬份驚愕的問道。曉萱臉色稍稍一變,說:你先坐下,我們慢慢談。曉凡坐下後,曉萱喊過服務生,點了很多份火鍋葷素菜、粉條、鍋底、調料和飲料。曉凡見服務生走開,就氣衝衝的問:不會是那個鋼材販子的種吧!曉萱眼皮往下一搭,沒說話。果然是他的!曉凡連珠炮般的質問她:你糊塗不糊塗,你啊!他是有老婆有孩子的,你真的指望他娶你呀!你這麽好的條件,為什麽要和他糾纏在一起呢?他那幾個臭錢真的那麽吸引人嗎?就算在一起了,玩一玩就算了,為什麽要那麽認真呢?還懷上他的孩子了!
曉萱等曉凡發泄完了,低著頭說:懷孩子是我的主意,他並不想要,一直跟我吵,想和我玩玩就算了,哪裏有那麽便宜的事情。曉萱抬起頭,眼裏閃著異樣堅定的目光:我要他付出代價,我要和他、和他的老婆鬥一鬥。曉凡說:拿孩子當武器、當賭注,孩子是無辜的!曉萱爭辯著:我們這樣的人,一無所有,和這些有錢人鬥法,當然隻有使用非常手段,我這也是在為孩子爭取他應得到的利益,他是我的孩子,他毫無選擇,必須站在我這一邊。你是我的好朋友,我在成都隻有你這一個朋友,你一定要幫我,支持我,不要再譴責我好嗎?
曉凡聽她這麽說,把火氣壓了壓,問道:你現在住在哪裏?曉萱答道:他在成都有一套房子,我們現在住那裏,吃完飯,我帶你去。服務生將火鍋抬上來,點上火,燙火鍋的葷素菜、粉條、調料還有飲料一一上齊,她們就邊燙火鍋菜吃,邊聊。曉凡問:攀枝花的朋友們都怎麽樣了?曉萱說:曉華和博士在上次你走之後,就去了深圳,兩口子都找到了工作,我回頭把曉華的電話給你。曉瓊逼著她的老公也去了深圳,她的老公黴得很,被人騙去到血汗工廠做苦力,整天被關在工廠裏,上廁所都有時間限製,沒日沒夜的幹活,你想他一個公子哥怎麽受得了這些,沒幹幾個星期,就偷偷跑了出來了,還算他運氣好,但去深圳時隨身帶的東西都丟掉了,隻身一人光著個身子逃回攀枝花。回到原單位,拚命的作檢討,還是他媽為他疏通關係,單位也沒有把他怎麽樣,就繼續在原單位上班。但這下,曉瓊就裏外不是人了,婆媳、夫妻矛盾總爆發,她這個脾氣,丈夫、婆婆兩個人罵她,她還受得了,就動了手了,她打了她婆婆,她老公打了她,她老公下了狠手,居然把她的手都打斷了,兩個人立即離了婚,她隨後就去了北京,我回頭也把她的電話給你。
吃完火鍋,曉萱帶曉凡來到她的住處,進門一看,她那個大款相好正在那裏邊看電視邊吸煙,滿屋子烏煙瘴氣的,曉萱進去叫道:老韓,曉凡來了。老韓一聽,連忙站起身和曉凡打招呼,臉色微微有些尷尬。曉凡看著曉萱的麵子,也隻好表現得很客氣。三個人喝了一會兒茶,聊了幾句,曉凡就告辭回家了。
隨後,曉萱常來找曉凡,她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和老韓之間吵架也越來越激烈了。一天晚上,曉凡洗漱完畢正準備睡覺,突然手機響了,接過來一聽,裏麵傳來曉萱驚慌失措的聲音:曉凡快來救我,老韓要殺死我!曉凡一聽,馬上穿上衣服、鞋子,到外麵叫了輛出租,急忙趕往曉萱家。剛到門口,就已經聽到裏麵哭聲、喊聲、叫罵聲亂成一團。曉凡拚命砸門,門開了,曉萱披頭散發、嘴角流著血衝了出來,一頭撲在曉凡懷裏。曉凡大聲說:不要怕,有我在,不行咱們叫警察!裏麵老韓見曉凡來了,又這麽說,就不得不住了手。曉凡扶著曉萱進去,指著老韓說:你要幹什麽?她都快要生了!你想出兩條人命嗎?!
老韓仰天長歎:氣死我了!她是要活活氣死我啊!曉凡氣憤地說:你有今天,還不是怪你自己,你要不勾搭她,哪會有今天!老韓跳著腳說:我勾搭她?笑話!你問問你這個好朋友,是誰勾搭誰!曉凡應道:哼,鬼才相信你的鬼話!誰讓你上鉤的,還不是你的問題。再怎麽說,這孩子是你的。曉萱挺起肚子,直起腰,哭著對著老韓嘶叫著:老韓,今天當著曉凡的麵,你要是不想要這個孩子,你就往這裏打,把我們母子倆個都一塊打死!老韓怒目圓睜,大喊一聲:你這個臭婆娘!但一看她挺起的肚子,看著她被打腫的臉、嘴角的血,又掃了一眼旁邊怒目而視的曉凡,一下子就泄了氣,一轉身,就衝出大門而去了。
曉凡將曉萱扶上床躺下,問她:要不要緊,要不要去醫院?曉萱說:沒事,他隻是打了我幾個耳光,吵得很凶,但沒敢打別的要害地方。曉凡陪了她一夜,早上,老韓蔫巴巴的回來了,坐在一邊,一個勁兒的抽煙,最後開腔說道:我認命了,曉凡,以後不會再這樣打擾你了,你回去吧,放心,我不會再那麽衝動了。曉凡說:那你可要說話算話。老韓低著頭,慢慢的點了點頭。曉凡看現在也隻好這樣了,就轉身對曉萱說:那我走了,有事打電話。
後來,老韓還真就認命了,雖說和曉萱的關係並未好轉,還是要常常吵架,但不再動手了,孩子他是認了。為了曉萱生孩子有人照顧,他還同意將曉萱的父母接過來一起住。這曉萱的父母也有意思,他們都是搞文藝的,她爸比她媽大個十幾歲,她父母對曉萱這異類的生活方式,表現出巨大的容忍,不論曉萱在外麵怎麽風流,和有婦之夫勾搭居然有了孩子,他們也全然接受,一句話不說,什麽也不問,和老韓客客氣氣的,全當沒那麽回子事,無條件的愛。曉凡看在眼裏,心說:這樣的父母太偉大了!不日,小孩子出生,是一個健康英俊的男孩。
二十七、並購
小林這天正在辦公室忙,突然手機響了,拿起電話,居然是老崔。老崔,有一陣兒沒見了,咱們什麽時候再約著去哪裏玩?小林笑著說。小林,你的好事來了,老崔在電話裏說。好事?什麽事?小林不由的直起了身子,抓緊了電話。昨天遇到一個客戶,是做網上直銷計算機等電子產品的,想包裝到香港上市,但經我們分析,他們差不多還有兩千萬港幣的缺口,他們正發愁呢。我想,如果你們能幫助解決這個問題,兩家綁在一塊兒一起上市,可能對兩家都有好處。小林聽了,心怦怦的跳動,握著手機的手都有些發抖,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馬上說:太好了,謝謝你老崔,請你馬上牽線讓我和他們談。老崔說:我把電話給你,你直接跟他們談吧,你就提我的名字就行了,談成了咱們再約哪兒去玩。小林說:沒問題,到時候一定好好謝謝你。老崔說:我建議你和他們談之前,先做個並購計劃,再見麵談比較能有的放矢。小林回道:那當然。隨後老崔就把電話給了小林。
小林馬上給月姐打了電話,把老崔講的這件事告訴了月姐,月姐是相當沉得住氣,沉吟半晌,說:這倒可能是個機會,兩千萬不算多,兩個億我們也沒什麽問題,小林你先和他們談談,然後我們再看。小林立即放下手裏的一切,集中精力把並購計劃作了出來。晚上在俱樂部,他就按老崔給的電話撥通了手機,電話接通了,裏麵是個女孩的聲音,小林說他姓林,是大鵬證券老崔的朋友,想和他們負責人談談合作事宜。那個女孩說等一下,過了一會兒,說明天上午在陽光酒店見麵,找李小姐。
第二天一早,小林穿上西服,打上領帶,上車由老劉開著去陽光酒店,到了陽光酒店,老劉說:林總,我就不下去了,你談完了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小林點點頭,提著包就下了車。進了陽光酒店,小林對前台服務生講,他來這裏見一個李小姐,服務生告訴他李小姐已經到了,就引著他到了一個僻靜的區域,那裏沙發上已經坐著個女孩,服務生說:李小姐,你的客人到了。李小姐起身,小林上前說:李小姐,我就是昨晚給你打電話的那個小林。李小姐笑著伸過手來說:林總,你好,要喝些什麽?小林簡單的和她握了握手,回道:不用了。李小姐:我也要喝點,要不來杯冰可樂?李小姐轉身對服務生要了兩杯冰可樂,然後對小林說:林總,坐。兩個人坐下,小林仔細審視著李小姐,她相當年輕,高高的個子,短發,身著深色西服套裝,雪白的襯衫,身邊放著個精致的黑皮包。小林心說:自古英雄出少年,和國內這些新貴比,我們都老了。服務生把兩杯冰可樂拿來,他們都拿起喝了一口。小林說:老崔跟我談過你們準備在香港上市的情況,資金我們沒有問題,我們的考慮是將我們兩家公司的優勢結合起來,這樣上市的效果會更好些,這是我準備的一個計劃書。說著,小林就從公文包裏拿出他事先寫好的並購計劃遞給李小姐。李小姐接過計劃書,也從包裏拿出一份材料交給小林:這是我們公司的一些介紹。小林拿過來翻開一看,上麵董事長的名字姓李,就抬頭問李小姐:李小姐就是公司董事長?李小姐正在看他的計劃書,聽到他問,就停下來抬起頭回答:是我投資的。小林沒再說話,就繼續看下去。這家公司基本是模仿Dell網上直銷計算機等電子產品的模式,做了快兩年了,有一定客戶群,也有一定收益。
李小姐看完計劃書,抬頭讚道:這個計劃書是林總寫的嗎?林總可是個大才,我如果能和林總合作,將是我的榮幸。小林馬上說:李小姐過獎了,李小姐年紀輕輕已經做實業投資,林某人自愧不如。李小姐接著說:我家裏是四川省委的,我自幼和母親和不來,很早就出來做事。我開始在深圳市公安局做會計,那時走私很猖獗,公安局抓走私,繳獲的走私物品多的沒地方放,我就把它們拿出去買,賺了第一桶金。隨後我就離開公安局,第一個投資是一個網線生產廠,後來把它賣了賺了不少錢。在買這家公司之前,我是大中國網的大股東,但大中國網運行不良,我就把它出手了。小林也將自己和公司的情況簡單介紹了一下,李小姐有些驚訝的說:月姐她們是你們的股東?月姐在深圳那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我完全相信你們的實力。小林說:那我們就先談到這裏,我回去和月姐談談,然後看下一步怎麽辦。說完告辭出來,給老劉打電話讓他把車開過來。上了車小林對老劉說:馬上回俱樂部。
晚上和月姐一起吃飯,小林就把和李小姐見麵的情況介紹了一下,順手將李小姐給他的那份材料給了月姐。這個李小姐年紀不大,曾是深圳市公安局的會計,小林對月姐說。月姐一怔:哦,聽說過這個人。小林說:大家都知道相互底細,那最好了,省得調查核實,怕萬一是個騙子。月姐說:小林,你給她約一下,看明天晚上她能否和我見一麵。小林說:沒問題。
當天晚上小林就給李小姐打電話,說月姐明天晚上想在俱樂部見她,問她有沒有空。李小姐回答有空。第二天晚上,李小姐準時到俱樂部赴約,見到月姐,就把情況說了一下。月姐說:小林也都和我說過了,我覺得還是不錯的一個計劃,但我還是要和股東們商量一下,回頭讓小林再和你聯係吧。
二十八、下深圳
億萬集團不死不活快兩年了,現在終於要死了,公司正式通知工資發不出來了,員工自己想辦法,曉凡和同事們吃了一頓散夥飯。在席上,一個同事問曉凡下一步準備幹什麽,曉凡說還沒有想好,這個同事說:沒準兒哪一天我們收到你的賀年卡,上麵的地址是美國。曉凡苦笑著:別開玩笑了。
曉凡回到家裏,就想著以後的出路。小萱生了孩子以後,就死纏硬磨讓老韓出資給她開了個酒吧,她就一門心思經營她的酒吧,居然真的就慢慢的上了路,搞得還有些起色。小萱常拉曉凡一起去做酒吧,但曉凡一點也不感興趣。她和曉瓊也聯絡過,曉瓊現在在北京和一個英國外交官打得火熱。一次在小萱的酒吧,曉凡和小萱談起曉瓊,小萱說:她沒有給你講那麽多,據她跟我說,她是在北京三裏屯的一家酒吧認識這個英國外交官的,當時這個英國外交官和一個東方歌舞團的女的去那家酒吧玩,正巧曉瓊也在那裏,就聊上了,這老洋鬼子又瞧上了曉瓊,現在他們正在搞三角戀呢。什麽亂七八糟的!曉凡不屑地說,曉瓊以前的老公挺好的,攀枝花的朋友跟我講,她以前的老公現在升得很快。小萱答道:人生有命,富貴在天,曉瓊就沒這個命。
到後來小萱有著精彩、豐富、曲折的人生,她的酒吧越做越大,現在的有些所謂超女,當年都是在她的酒吧唱歌的,她的故事則要另寫一本小說。曉瓊後來的人生也很豐富、曲折,她終於嫁給了那個英國外交官,條件是他還可以和老相好們繼續交往。這個英國外交官最後作了英國駐某歐洲國家使節,世界名流諸如查爾斯親王等常到她家做客,而她以前的老公則也作了四川某市市長,看來曉瓊還是有這個命的,她的男人們都是要做官的。這些都是題外話了,小萱和曉瓊都不是本故事集的主角,就不再多談她們了。
曉凡想來想去,想起了在深圳的曉華,就拿起電話給曉華打電話。電話接通了,正是曉華。曉凡就把億萬集團陷入困境,她準備幹點別的什麽的一五一十告訴了曉華。曉華說:你到深圳來吧,我住在蛇口,這是我的地址。曉凡趕緊就把曉華的地址記了下來。
曉凡辦好了手續,收拾好了行囊,和鄰居小雪、小紅道了別,買了機票,登上飛機,就去了深圳。巧得很,坐在她邊上的一位大姐家也在蛇口,她有車。到深圳下了飛機以後,曉凡就搭她的車到了曉華的住處。曉凡想,一路順利,這是個好兆頭,看來深圳來對了。
見到了曉華,女人之間自然有說不完的事情,最後回到正題,曉凡需要工作,曉華說她明天到她們公司打聽一下。在一旁一直沒吭氣的博士說話了:我那家公司雖然不大,但我是那裏的技術骨幹,我說話還是管些用的,我明天去和老板談談。第二天博士回到家,見到曉凡就說:沒問題,明天上班。曉凡說:那我去做什麽?博士回答:你做人事,到時你就知道了。
二十九、曉龔
這些日子,小林就等著月姐關於公司並購的決定,但這事又不好催,隻能幹著急。一轉眼,又要到周末了。晚上,小林吃完飯,正在看電視,手機響了,拿起來一聽,裏麵一個女孩的聲音:林總,我是曉龔,我們在不久前華強的聚會上見過,還記得我嗎?當然記得,小林有些詫異,但不露聲色的搭訕著:王公貴族,怎麽會不記得。林總,你也跟他們學壞!曉龔在電話裏說:周末有空嗎?有沒有去過青青世界?青青世界?沒去過,小林回答。青青世界可好玩了,明天我陪你去玩?曉龔在電話裏說。那太好了,小林說,正愁周末怎麽打發呢。那好,明天早上青青世界門口見,你也早點休息吧,晚安。說完,曉龔那麵把電話掛斷了。
第二天一大早,小林上了出租,一路沿著濱海大道向南山方向開去,開了相當長一段時間,來到青青世界門口。小林提著數碼相機下了車,四下一看,見一個女孩子打了把雅致的遮陽傘正向他這個方向走來。小林隻在華強的聚會上見過曉龔一麵,又是在晚上,確切長相,其實也記不太清,但體態輪廓還是有些印象,隱隱約約大概就是曉龔,他就走上前去打招呼:曉龔嗎?等久了嗎?對不起,我沒想到有這麽遠。曉龔笑著答道:林總,我也才來。小林說:咱們出來玩就是一般朋友,不用總啊總的,就叫我小林吧。這次他看得真切,曉龔個頭不高,長相一般,但皮膚很好,白皙光滑。
小林買了門票,就和曉龔進了青青世界。這青青世界原本是個農場,四周全是各種各樣熱帶花草樹木,還有一個蝴蝶穀,裏麵常年都滿是各種各樣的蝴蝶。小林和曉龔打著遮陽傘,挨著很緊,在綠蔭下緩緩走著,宛若兩個情侶。小林問道:你真的是某常委的侄女嗎?曉龔說:這倒是真的,不過我可沒利用過和他的關係作過什麽事,但他夫人非常喜歡我。小林說:社會上有不少關於他的傳言,你有沒有聽到過?曉龔答道:人家的親人為了幫共產黨打江山都死了好幾個了,人家當然要坐江山了,這是天經地義的。他能坐這個位置這麽久,那麽穩,可不全靠叔叔阿姨,這可是人家的本事,別人不服也不行。小林說:你有他這麽硬的關係,不用太可惜了,這可是大把的錢那,不要白不要。曉龔一笑:我一個女孩子,能力有限,又沒這麽大的野心,要這麽多錢幹什麽,開開心心的過,嫁一個我喜歡的人就可以了,什麽錢啊、權啊,都是你們男人要的東西。不過從理論上說,我的確可以幫些小忙。比如說你先搭個架子,把表麵功夫做足,時候到了,我可以安排他來視察一下。到時候掌握資源的頭頭們看到你和他的關係,自然主動要來幫你的忙。錢也好、地皮也罷,任何資源都是國家的,又不是這些人的,給誰不是一樣給,他們隻關心他們能得到什麽好處,對於這些人,做大官才是他們真正想要的,這比錢還重要。他是政治局常委,什麽概念,就是皇帝啊,如果他們認為給你就能拍上他的馬屁,那對他們來說將來加官進爵不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了嗎,那時你就坐等著大把好機會來吧!這是慢一些,但是比較牢靠的辦法,直接和他們家裏搭上關係也不是不可能,但一旦有什麽事,可就得由你兜著了,他們是不會沾半點邊的!小林邊聽邊點頭,不知為什麽,心裏浮出一陣刺骨的涼意。
你現在在哪裏高就?小林換了一個輕鬆的話題,我在一家通訊公司上班,以前我在中訊公司工作。著名的中訊公司?小林問道,聽說他們的那個老總很富傳奇色彩。我以前就給他當秘書,曉龔繼續說:他是傳奇,公司的老人們都說他最會用女人。當年他創業的時候通過公安部的一個女人拉公安部的項目,兩人住進酒店,那個女的的丈夫帶著警察衝進他們酒店,把他女的銬了出來,倒不僅僅是捉奸,那女的也確實違反了公安紀律。他公司裏的很多骨幹,都是他的相好,他的第二個老婆也是他的一個秘書,當時是有丈夫的,離了婚嫁給他。他的前妻和兒子來公司鬧過好幾次,把那個女秘書打得夠嗆。我在那裏的頂頭上司也是他的相好之一,見不得我這麽個大美人作他的秘書,一直找我的茬,給我小鞋穿,最後我隻好離開。小林也隻能在邊上連連點頭,說什麽都不合適,這個話題也不輕鬆啊,看來這種事也不好麻煩政治局常委來幹涉,縣官就是不如現管那!
來到一個小湖,湖畔一片棕櫚樹,典型的南國鳳光,風景極為秀美。小林趕緊說:曉龔,你看多美,我給你拍幾張照片,曉龔就撐著傘,擺起姿勢,小林就在一旁哢嚓哢嚓的拍照。
三十、Dot Com泡沫破裂
2000年3月和4月是做IT的應該記住的月份,3月10日,星期五,納斯達克指數達到了其曆史上的最高點5,048.62,在這以前,做IT的都賺了大筆的錢,和IT 或Dot Com有關的公司股票飆升,100多塊錢的股價,人們仍認為還有巨大的上升空間,甚至空氣中都充滿了股票隻會漲不會跌的堅定信念,連巴菲特都出來說他已經不懂股市了,公司股票價格和其業績完全脫離,再這麽下去,他都準備退休不幹了。正在大家都認為股市堅不可摧的時候,4月4日,星期二,納斯達克指數從4,283一度跌到3,649,從此Dot Com泡沫的破裂過程正式開始了,在以後的不到一年的時間裏,納斯達克指數與曆史最高值相比下跌了80%,很多IT 或Dot Com有關的公司都煙消雲散了。
4月5日晚上,小林正邊吃晚飯便看電視,香港明珠台的英語新聞節目裏播出了美國時間4月4 日納斯達克指數崩盤的情況,受納斯達克指數崩盤的影響,那一天香港、大陸的股市也是垮的稀裏嘩啦。當時小林對納斯達克指數崩盤的意義還並不能了解,也無法預計到以後Dot Com泡沫的破裂,不過對納斯達克指數一天之內跌這麽多,還是有些心驚。
小林心裏仍然是惦記著公司並購的決定,又一個多禮拜過去了,他實在忍不住了,就在俱樂部裏一次與月姐相遇的機會向她打探,月姐微微一笑,不動聲色的說:我們還在研究,小林,你先把公司現在正在做的項目管好。小林碰了個軟釘子,心裏一下子有些打鼓,他就給李小姐打電話。接通李小姐之後,他就說他們董事會還在研究公司並購的提案,李小姐電話裏有些緊張的說:現在股市不太好,我聽到了不少壞消息,恐怕有些人對上市沒有信心。小林聽了心裏一緊:是嗎?這可怎麽辦那?李小姐說:聽天由命吧。
又過了一個多星期,小林突然接到月姐的電話,說晚上要到他住處和他談談。小林心想會不會是董事會對公司並購一事有了決定,馬上回答:我晚上在。晚上,月姐來到小林房間,兩個人坐下,月姐就說:李小姐公司的那件事,董事會認為現在時機不對,不打算介入。小林一聽,一下子從沙發裏直起身子,想問個究竟。月姐伸出手往下做了個手勢:小林,你先不要急,先聽我慢慢講。你在我們這裏從公司組建到談項目、做項目也快一年了,我開始就和你講,我們都沒有做過高科技公司,我們開始隻能是試試看,不可能有大的投入,現在看來維持小規模經營還可以,做大了也很難,尤其是現在這個形勢。說到這兒,月姐停了一下,然後接著說:小林,你有你的想法,我們也看出來了,但我們可能跟不上你的思路,你看看你對公司和你自己今後未來有什麽打算?
小林一聽,心裏就明白了,他們是不想幹了,要自己走人,就說:月姐,既然這樣,我看我最好還是離開公司吧。月姐說:那也好,你看兩個星期夠不夠?小林說:應該差不多吧。月姐走後,小林就給Sophia打電話,告訴她他要離開公司了,Sophia先是有些驚訝,然後就說:這是好事,這樣我們就可以全心全意的一起做我們自己的事情了。隨後又問:那你要找地方住吧?我馬上幫你打聽一下。和Sophia談完之後,小林又打通了曉龔的電話,小林又把他決定離開公司,現在正需要找房子住的一番話對曉龔說了一遍,曉龔說:我認識個人,她是深圳火王的二奶,她在南油有套房子正在找租客呢。是嗎?小林說道:那太巧了,麻煩你能不能馬上和他聯係一下,咱們馬上就把這事定下來。
第二天曉龔打電話來:房子談妥了,在海邊一座叫珍寶閣的樓裏,頂層海景房,三室一廳、廚房、廁所、陽台,全套家具,帶熱水器,能上網,要價5千元一個月。小林說:太謝謝你了,沒問題,我後天就搬過去,到那裏和她見麵當麵給錢、簽合同。然後撥通Sophia的電話,告訴她房子解決了,不用麻煩她了。Sophia聽說了就說:房子這麽快就解決了那太好了,我給你講,過幾天我約你去見一個重要人物。小林回道:那好!我安頓好之後,立即和你聯絡。
小林接通了月姐的電話,告訴她他準備後天就走。月姐說:也好,那你去公司和他們打個招呼,也不用搞得太嚴肅、太正式,把他們嚇著,就說你美國有事,要回去辦一下,要離開一段時間。小林給老劉打了個電話,叫他來接他去公司。上了車,小林就說:老劉,謝謝你天天為我開車,現在咱們就告個別,我後天就離開公司。老劉說:怎麽林總你要離開公司?有些意外,不過我也正準備去美國。小林說:你要去美國,怎麽今天咱們兩個都要走呢?老劉接著說:有個去美國工作的機會,在深圳混了這麽多年,沒什麽起色,趁著還不算太老,再折騰一次,去美國碰碰運氣。小林說:說的是,一會到辦公室,我隻說我去美國辦點事,你也不用揭穿。老劉答道:那當然,一會兒我們相互留個Email地址,回頭也好聯係。
到了公司,小林把大家召集起來,挨個問了問項目進度,然後說:我美國有點急事要去辦,後天就走,我走後月姐會直接負責,你們該幹什麽還幹什麽,不要鬆懈,公司的規章製度和項目計劃一定要嚴格遵守執行。散會後,小林把辦公室裏的東西收拾一下,和秘書、會計聊了聊,簡單道了個別,又和老劉找了個地方,私下裏談了談,然後交換了Email地址,就讓老劉開車把他拉回俱樂部。回到俱樂部,小林在房間裏整理自己的東西,打好行李包裹,就等著到時走人了。
一天以後的一大早,小林給月姐打了個電話,問她手機交給誰,月姐回答放在前台就可以了。他拉著行李來到前台,把手機交給服務生,並讓他為他叫一輛出租,然後就走出了俱樂部。在俱樂部門外,他下意識的四下看了看,心說:在這裏住了快一年了,這一年發生了這麽多的事,就好像在夢裏一般。出租車來了,服務生幫他把行李放進車廂,小林塞給他二十塊錢,服務生說:林總再見了!小林點了點頭,鑽進出租車,對司機說道:去南油。
三十一、成都
小林到了珍寶閣,拉著行李上去,按照曉龔告訴他的門牌號碼找到了那個單元,按了按門鈴,門開了,曉龔出來打了個招呼,將外麵的鐵柵欄的鎖打開,讓小林進去。小林進屋一看,果然寬敞明亮。見客廳沙發上坐著個年輕女子,大概就是所謂火王的二奶。小林走上前打招呼:你是房東吧?這個女的站起身:我姓黃,你就是曉龔提到的林總吧?小林點點頭:黃小姐,我打算租你這個房子。黃小姐說:這個房子你都看到了,非常好,家具齊全,什麽都有,洗澡有熱水,有電話,還可以上網,曉龔大概告訴你了,月租5千元,包水電,但不包上網費,至少要租三個月,要付一個月的押金,每月月初付租錢,你要是沒什麽意見,這有份協議,你看看簽個字。小林看了看這份協議,就簽了字,王小姐也簽了,每人拿一份,然後小林就拿出一萬塊錢給她,她寫了個收據給小林,又把房間裏電話的電話號碼告訴他,隨後就道辭了。
小林拉著曉龔:跟我看看我的新家。說著就走進主臥室,推門來到外麵陽台,前方就是大海。你看,風景多好,曉龔叫道,我也住這兒多好。小林聽得出她話裏的意思,就說:謝謝你的幫忙,這麽大的變故,沒有你及時接應,還真有些手足無措呢。曉龔看了他一眼,笑著說:那你怎麽謝我呢?小林說:你說怎麽謝?曉龔說:五一節馬上就要到了,我要回成都家裏,你陪我去趟成都。小林說:我大舅舅在成都,我早就想去成都去看看他了,沒問題,那咱們五一長假就去成都玩。
送走曉龔,小林就給Sophia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新地址、新電話號碼,Sophia說:你這麽快就安頓好了,這是奇跡。有一個馬老板,原是畫家出身,但生意做得非常出色,以至於別人隻知道他是個商人,並不知道他還是一個不錯的畫家,他在東門國貿裏麵有相當一大片寫字樓,他有意投資網站。小林說:畫家?要不咱們做個藝術品拍賣網。Sophia讚道:小林,你的腦子就是快啊,好主意不斷。不過上次打折網的商業計劃書也要再修飾一下,加一些公司結構,技術、管理入股,工資等要求。小林說:你要多少?月薪一萬元,10%股份夠不夠?Sophia在電話裏咯咯地笑著:好吧,就依你。寫好給我打個電話,我去約他。小林說:最好節前,我五一去成都看我舅舅。
做完藝術品拍賣網的商業計劃書,又將打折網的商業計劃書修飾完畢之後,小林就通知Sophia可以和老馬談了。不大一會,Sophia打電話回來,說明天下午3點東門國貿老馬的寫字樓見麵。第二天小林和Sophia準時在國貿大廈和老馬見麵。老馬大約五十幾歲的年紀,有些禿頂,中等身材,身著T恤衫,十分儒雅精幹,他看完小林的商業計劃書之後說:寫得非常好,但是網站的內容我有別的考慮,根據我的市場信息,深圳婦女用品市場非常廣大、火爆,我想建個網站在深圳直銷婦女用品。我再考慮考慮,你們也考慮考慮我的意見,回頭我再聯係Sophia約林總談。
小林和Sophia出來,頗有些不快,婦女用品網站,怎麽就聽著不舒服,但他又不好把他的不快告訴Sophia。Sophia也有些出乎預料,但她反應較為平和。Sophia說:一塊去吃晚飯吧。他們就在外麵找了家餐館,由於小林沒多大興致,吃飯時兩人沒怎麽多談,飯後也就沒想再去哪裏,就告別各回各家了。
五一節到了,小林和曉龔搭乘飛機飛往成都。在飛機上,看著坐在身邊的曉龔,小林就免不了將曾進入自己生活的幾個女孩子一一比較:曉嘉青春無敵;Sophia是個很成熟的、很能幹的女子,在事業上與我非常投緣;趙小姐和曉龔都是他們對我有意思,但我感覺一般,甚至沒感覺。總體上來說,我和Sophia更比較接近,但是僅僅在事業上,事業以外,好像談不上心心相映,倒也不是有意保持距離,而是沒有一家人的感覺,看來自己的真命天子,不在這幾個人裏麵。想著想著,成都到了。小林對曉龔說:我走之前和我舅舅通過電話,他兒子開車來接我,我讓他送你。
小林和曉龔出來,他一眼就看到了他表哥,就迎上去打招呼。他表哥和他們打過招呼,就帶著他們去停車場,來到一輛本田轎車前把門打開,讓他們進去。表哥問曉龔住在哪裏,曉龔告訴他怎麽走之後,他就開車離開機場上了高速向成都城裏駛去。放下曉龔之後,表哥說:我們去皇城老媽吃火鍋,我爸媽、妹妹都在那裏等你了,晚上你住我那裏。
到了皇城老媽,見到了舅舅、舅媽、表妹,小林馬上拿出準備好的禮物,大家高高興興的邊吃火鍋、邊敘舊。成都的火鍋,開始非常好吃,但越吃越辣,外地人真是受不了,到後來小林隻好用啤酒和著火鍋菜咽下去,否則實在是太辣了。吃晚飯,大家就都去了表哥家。表哥家房子很大,上中下三層,屋頂非常高,屋內裝修精致豪華,全是高檔家具,房頂上還修成了花園,養魚、種花。夫妻倆人一人一輛車,女兒在加拿大讀私校,這在當時中國,即使是現在,絕對是富有人家。表哥問:那個與你一同來的女孩子,是你的女朋友嗎。小林回答:就是一般朋友,她家也在成都,就順便一起來了。舅舅插話:小林,你也年紀不小了,你媽肯定為你的婚姻天天發愁,你還是要將這件事放在心上。要不要舅舅給你介紹個成都女孩?小林答道:行啊,有合適的舅舅隻管介紹。舅舅接著說:你下麵幾天有什麽安排?小林說:明天沒什麽安排,就和你們聚聚,後天可能要和來的那個女孩一起出去。舅舅說:那明天我帶你去武侯祠、文殊院。小林說:那太好了。舅舅站起身:那你早點休息,我們先回去了。
早上醒來,小林聽到樓上劈裏啪啦打麻將的聲音,聽談話的聲音表哥、表嫂都在打,小林心說:他們什麽時候開始打的,都打了一夜了吧,成都人愛打麻將,果然是名不虛傳。他進了洗手間,準備洗個淋浴,突然見旁邊地下一動,走近一看,原來是隻穿著衣服的碩大的烏龜,心說:據說有個地方拆遷老宅,居然在床下麵發現四隻墊床腳的烏龜,而且還都活著,也不知不吃不喝活了多少年了。他們養的這個龜,和墊床腳的烏龜一樣,大概都是一類的迷信。
洗完出來,表哥、表嫂都下來了,表哥說:我送你去我爸那裏。小林來到舅舅家,吃了早飯,就和舅舅一起去武侯祠。武侯祠是中國唯一一座君臣合祀祠廟,裏麵供奉有劉備、諸葛亮。武侯祠裏有很多副對聯,舅舅對小林說:我常到這裏來看對聯,抄對聯,這些對聯意義很深那!他走到一副對聯前,指著對聯說:這副對聯是我最欣賞的。小林一看, 上書:“能攻心則反側自消,自古知兵非好戰;不審勢則寬嚴皆誤,後來治蜀要深思”。舅舅意味深長的說:你要是能悟出來並能在生活中運用的恰如其分,那麽做官能做大官,經商能賺大錢,做人能頂天立地!
逛完武侯祠,舅舅說:咱們下一步去文殊院,就在回家的路上,離我們住的省委大院不遠。說到省委大院,昨天晚上,遇到一個鄰居,他原來是省公安廳的,他有個女兒,各方麵條件非常好,但現在在深圳,你回深圳以後,要不要去認識一下?小林說:好啊,那您把她的電話號碼給我。舅舅說:好的,我晚上回去給你,她叫曉凡。
小林還是一個被強拉硬扯進去的佛教徒。在他讀研究生的時候,幾個中科院的朋友來玩,說要不到法源寺去看看。那時,去寺廟、道觀,是件挺時髦的事,他們就騎著車,去了法源寺。到了法源寺,那裏的方丈正在收徒,這幾個朋友就拉著他也一同受戒,他實在不好推開,就問方丈要守幾戒,方丈回答隨你,他就持一戒,形式上也算成為了一個佛教徒。到了文殊院,他燃了幾炷香,虔誠的拜了拜眾位佛菩薩,隨後就和舅舅一起走了出來。沒走幾步,有幾個人上來問要不要算一算,小林說不用了,又來另外幾個人指著其中一個說:他算得很準的!小林說:是嗎?那你給我算算。這個人說:你至少是個局級幹部!小林說:一開口你就錯了,我旁邊這位老先生是廳局級,我什麽也不是。那人接著說:你不久前曾身入虎穴,但現在沒事了,將越來越好。小林心想:身入虎穴好像有點這麽個意思,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拿出10塊錢把這個人打發走了。
晚上和曉龔通電話,她說明天一起去杜甫草堂,然後晚上去酒吧。小林回答:沒問題,不見不散。第二天,兩人一同到了杜甫草堂,曉龔說:成都有個迷信,說是戀人去了杜甫草堂就要吹。小林心說:是不是戀人,去不去杜甫草堂,咱倆大概都沒戲。
三十二、上班
第二天,曉凡隨著博士去他那家公司,到了那裏一看,裏裏外外三間房間,十幾個人的小公司。博士帶著她徑直走到裏麵的一間房子,見裏麵有兩個人,一男一女,博士向那個男的打招呼:老板,這就是我說的那個曉凡。那個老板放下手裏的東西,皮笑肉不笑的伸出手,曉凡連忙和他握了握手:老板,我今天第一天上班。曉凡打量了一下這個老板,和博士一般年紀,40歲出頭,個頭不高,中等身材,兩隻眼睛閃爍不定。這個老板轉身對著另一個女的說:曉凡,這位是我們公司的辦公室主任,你以後跟著她幹。這個女的是個瘦高個,看上去骨頭很硬,不男不女的樣子。這個女的鐵青著個臉,順手拿了幾份材料給曉凡:你先熟悉熟悉這些材料,待會兒我和你談具體工作。
曉凡拿著那幾份材料出來,一個女孩過來向她打招呼:你是新來的曉凡吧?我是小吳,你的辦公桌在這裏。說著就把曉凡引到一旁的一張辦公桌,屋子裏的其他人都過來相互自我介紹。這些員工都是些年輕人,曉凡便被大家稱為凡姐,很快她就和大家熟悉了。大家正在開心的交談著,老板、博士和辦公室主任出來了,辦公室主任大叫著:上班時間不許聊天!老板一句話沒說就走了出去,博士回到他自己的辦公桌,辦公室主任則對著曉凡說:你到裏麵辦公室來一下。
曉凡隨辦公室主任走進裏麵辦公室,掩上門,兩個人坐在一張辦公桌旁,辦公室主任說:你的工作就是幫我製做各種各樣的文件,去有關部門聯絡、辦證,其他的事情到時我會安排。今天你先熟悉一下公司情況,明天我給你布置具體任務。順手又從抽屜裏拿出幾份材料遞給了曉凡。
曉凡看了看這些材料,這家公司是做單板機控製係統的,在深圳、上海幾家小廠子裏有業務,同時正在與其他幾家廠子聯係、談項目。中午休息吃飯,大家都買了盒飯,邊吃邊閑聊,這時候領導都不在,大家說話就比較隨便。曉凡看了看著盒飯裏的東西,油乎乎的,一點味道都沒有,實在是沒胃口,就問這些年輕人要不要分些她的飯菜,幾個年輕人毫不客氣的幾下子把她盒飯裏的飯菜差不多都劃拉走了。曉凡問這些人公司怎麽樣,這些員工就講:公司生存、發展壓力很大,就看那幾個搞銷售的人的本事了。博士被當作技術骨幹,但他的那套單板機的知識都太老化了,現在都是用微機了。有個員工問她:凡姐你住哪裏?曉凡說暫時住在博士家,博士和他太太是她的老朋友。小吳就說:如果不方便,你可以住在我那裏,我們租的地方是兩室一廳。曉凡說:那太好了,那我就和你一起住。小吳說:那你晚上就可以搬過來。
下了班,公司搞聚餐,老板說:曉凡,今天是你第一天上班,你是成都人,那我們就去吃四川火鍋好不好?於是十幾個人就去離公司不遠的一家四川火鍋店吃火鍋。到了那裏,博士等幾個老人就安排曉凡坐在老板身邊,讓曉凡不斷給老板敬酒,曉凡對這種安排感覺很不自在。無意中她的目光掃過那個辦公室主任的臉,作為女人,她敏感的察覺到辦公室主任一臉的敵意和嫉妒。晚上她從博士家拿出行李,就搬到小吳那裏,兩個人聊了一宿。小吳告訴她:公司不大,但人際關係非常複雜,那個不男不女的辦公室主任,居然是老板的情人,那幾個搞銷售的是曾拉來項目的合夥人,所謂的二老板、三老板,誰都不能得罪。
曉凡覺得上班幹的活兒真沒勁,都幹些什麽呢?為拉項目、辦證,編寫公司業績和規模。也不知道這辦公室主任從哪裏搞來的一些身份證號碼、人名,就給這些虛擬人員編上身份、學曆、經曆,編造成為公司員工。然後,曉凡就拿著這些虛假材料到處拉關係、辦證。許多年後,當曉凡聽說這家公司憑著深圳地鐵建設拉到的項目成功上市之後,氣的差點沒吐血:就這種烏七八糟,坑蒙拐騙,屁大點的公司,居然也能上市騙錢,你說這叫什麽世道!
深圳的天氣,曉凡實在是受不了,太熱了。住在小吳那裏,洗澡也不方便。尤其是吃飯,曉凡是成都人,要吃辣的,要吃有味道的,深圳雖說有不少川菜館,但不可能天天都到外麵去吃,在家裏做,小吳不吃辣的,就很不方便。而且,還要在公司受辦公室主任那個臭婆娘的氣,曉凡在深圳就象坐監獄一樣,很是難熬,就萌生了回成都的想法。正在這個時候,曉華給她打電話,讓她晚上到她家去,她有事情和她談。
晚上到了曉華家,吃了飯,曉華就拉曉凡進了她的房間,對她說:好事情來了!曉凡問:什麽好事?曉華說:你聽我講,我在農場財務的同事叫阿芳的,她的老公曾是國家體育健將,現在是國家體委的領導,她和深圳上層非常熟悉,其中有個叫做月姐的,是深圳響當當的人物,她問起阿芳有沒有好的女孩子可以介紹給她的哥們兒,阿芳就來問我。曉凡,和這些人混熟了,你一輩子在深圳不愁吃穿。你看那個阿芳,一身都是名牌,開著個寶馬,每天晚來早走,上班就是打發時間,家裏住著大房子,有傭人照顧,日子多好過。你的條件比阿芳強十倍也不止,肯定能找個更大的官。曉凡聽了以後,半晌沒吭氣,問道:那這個月姐的哥們兒是個什麽人?曉華回道:據說是深圳人事局的一個副局長,大幹部。曉凡想了想:那就見個麵吧。曉華一聽,臉上笑開了花,那我明天告訴阿芳,回頭我通知你。
第二天曉凡正在辦公室忙著呢,曉華打來電話,說周末月姐來見你。周末到了,曉華帶著曉凡來到她們農場,一進財務辦公室,看見一個打扮時髦的女子在裏麵,曉華忙上前打招呼:阿芳,你來了!這位就是我的老朋友曉凡。阿芳迎上來:成都出美女,果不其然。正說著,阿芳的手機響了,她拿起來一聽,對曉華和曉凡說:月姐來了,我們出去迎接一下。幾個人出來一看,一輛紅色奔馳剛開進院子,車子停穩後,門開了,一個中年女子推門下車,正是月姐。阿芳趕緊走過去打招呼:月姐,從俱樂部過來一路還順利吧?月姐說:濱海大道上沒什麽車,非常順利。阿芳轉身對著曉凡、曉華向月姐介紹:這位是我的同事曉華,她旁邊的那位美女就是我給你講的曉凡。曉凡、曉華,這位就是月姐。月姐走上前去拉著曉凡仔細端詳:果然是個大美女,有觀音相,我那裏優秀的小夥子多得是,我這個人事局的哥們兒你要是看不上,我再給你介紹別的,本來還有美國的博士、清華的高材生,可惜前不久離開了。她們在一起聊了一會兒,月姐打了一個電話,然後就對曉凡說:曉凡,你明天有空嗎?曉凡回答:有空。月姐說:那明天早上在南山的網球俱樂部,我的那個哥們來,你們見見麵好嗎?曉凡說:好吧。月姐說:那我先走了,我還要陪市委領導打球。
第二天早上,曉華陪曉凡來到南山網球俱樂部,剛一進去,一個男子就迎了上來:你們是曉凡、曉華吧?我是月姐的朋友。她們相互打了個招呼,這個男的說:我們到俱樂部的餐廳坐一坐吧,我是會員,咱們隨便消費。她們就到餐廳找了一張桌子坐下,那個男的要了些飲料,幾個人就邊喝邊聊。曉凡就沒能說上幾句話,倒是曉華跟那個男的聊得很起勁,曉凡心說:我倒成了電燈泡了,我看曉華是最想和這些權貴拉上關係。這個男的電話特別多,一會兒一個,後來他幹脆離開去接電話去了,十多分鍾也沒回來。曉凡就對曉華說:我覺著沒勁,想走了。曉華說:這樣不太好吧。曉凡說:那你在這兒等著他吧!說完起身就離開了。
晚上,小吳不在家,曉凡好不容易洗了個澡。洗完澡出來,她的手機響了,拿起來一聽,是她母親從成都打來,兩個人聊了一會兒家常,然後她母親說:你爸前幾天五一節的時候遇到省委大院的一個鄰居,他原來是進出口總公司的頭頭,他說他外甥從國外回來,在深圳工作,他姓林,他這個外甥五一節的時候就在他那裏玩,他和你爸商量著讓你們兩個認識認識,你看怎麽樣?曉凡說:好吧。她母親就把小林的電話告訴了曉凡。
三十三、相識
小林和曉龔在從成都飛往深圳的飛機上,兩個人都一直沒有說話,各懷心腹事。小林心想:必須讓她知道我們兩個是不可能的,其實我應該表示的很明顯了,但萬一她就是不理會,一定要往前邁這步可怎麽辦呢?那也沒辦法,這種事勉強不得。果然,回到蛇口之後,曉龔還是要和小林約會,明顯的暗示要向戀人方向發展。小林和曉龔在一個海鮮餐館吃完晚飯之後,來到一個咖啡店,兩人找了一個僻靜之處坐下,小林決意向曉龔直接談清楚,這固然有些殘酷,但長痛不如短痛,其實這也是為了曉龔好。小林品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定了定神,終於開口說:曉龔,你的意思我明白,我非常感謝你的誠意,但是,我們兩個不合適。曉龔一愣,回過神來問道:為什麽?我們還沒有完全開始,你怎麽知道我們不合適?小林說:戀愛這個東西,一定要兩個人都有激情,至少我這樣認為,我離過一次婚,是過來人,有些經驗教訓,我講這個話還是比較靠譜的,你要相信我。曉龔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你不知道我多喜歡你,頭一次見麵我就喜歡你了,你這個人真殘酷!小林拿了幾張手巾紙,遞給曉龔,輕聲地說:不要這樣,其實這也是為你好,你以後會明白的。曉龔一把推開小林的手:我不明白!請你走開,我不想再見到你。小林愣了一會兒,付了帳,就起身離開了。
深圳的夏天真難受,公司的工作真沒勁,生活太無聊,曉凡真準備回成都了。這時她想起幾天前她母親給她的小林的電話,要不在回成都之前見這個人一麵,曉凡想著,這樣就可以死了心了。她拿起電話,猶豫了一下,終於撥通了小林的電話。
小林聽到電話響,拿起來一聽,裏麵有一個陌生女子的聲音:你是小林嗎?小林回答:是的。曉凡接著說:你有個舅舅在成都省委大院住吧?小林說:對的,你是…。曉凡說:我父母也住在成都省委大院,是你舅舅給我父親你的電話的。小林恍然大悟:你是曉凡!我舅舅提到過你,我五一節去成都見我舅舅,他把你的電話也給我了,這兩天我才從成都回來,正準備和你聯係呢。曉凡問道:你晚上有沒有空?小林忙不迭地說:有空,有空。曉凡接著問:那你住哪裏?小林回答:南油珍寶閣。曉凡說:離我很近,這樣吧,海王大廈邊上的電話公司業務廳,你知道吧?6點鍾,我們在門口見麵。小林說:知道那個地方,我們6點鍾見麵!
不到6點鍾,小林就來到海王大廈邊上的電話公司業務廳,先進去看了一圈,沒看見什麽人,就老老實實的在門口等。曉凡下了班已經快6點了,她就趕緊往約會的地點趕。小林故作鎮定的左顧右看,突然他看到不遠處有個身材姣好,身著T恤、短裙,頭發梳起、帶著墨鏡的女孩在夕陽的照耀下往這裏走來,他心靈裏突然間有了一種莫名的顫動,仿佛那女孩行走之間帶起了陣陣清風,深圳的夏日忽然間變得涼爽,滿耳似乎充滿了說不出來的動人的音樂,時間猶如停止了一般。曉凡看到電話公司業務廳門口站著一個男孩,身穿襯衫、短褲,夕陽把他照射得全身發亮,他的身影仿佛在哪裏見過,那麽熟悉,在哪裏?在夢裏。他們終於麵對麵站在一起,小林、曉凡都有心有靈犀一點通的感覺,他們相視一笑:我要見的人就是你吧!小林建議:咱們到海王大廈裏的咖啡廳坐坐?曉凡點頭同意。
到了海王大廈裏的咖啡廳,兩個人坐在臨街窗口的位置,服務生端上咖啡之後,曉凡摘下墨鏡,她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雪白的肌膚,端莊的麵容,小林看在眼裏,心裏由衷地讚歎:絕世美女啊!喝了幾口咖啡後,小林先開口:我的情況也許我舅舅介紹過了。曉凡說:我隻知道你是清華畢業的,到美國拿了個電機工程博士的學位,現在在深圳做高科技公司。小林說:對的。他停了一下,喝了一口咖啡,然後接著說:我以前離過婚,你大概還不知道。曉凡稍微一驚,問道:這倒不知道,你和你前妻還有聯絡嗎?小林連忙說:這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是年輕時犯的一個大錯誤,我們從沒有相愛過,我們沒有小孩,我們再也沒有聯係過,她早已有了自己的家庭。曉凡自言自語的說:不相愛,為什麽要結婚呢?小林無奈的聳了聳肩:所以說是個錯誤,這是曆史造成的,是當時沒辦法的選擇。曉凡說:好吧,不談這些不愉快的事情,談些高興的事情。小林指著窗外街對麵的小飯館說:烏江魚,我以前在一家俱樂部吃過,非常不錯,不知道他們做得怎麽樣,要不要去嚐嚐?曉凡說:好啊!
烏江魚兩個人吃的很開心,一直說笑個不停,吃完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小林結了帳,兩人走了出來,曉凡說:來了深圳幾個月了,今天晚上最開心。小林說:我也是。曉凡說:我要回家了,你有沒有手機?小林說:我的手機是公司的,離開公司時交還給公司了,我現在沒有手機。曉凡驚訝得睜大了眼睛:你不做高科技公司了?小林說:我還在做,隻是不和以前的那些合夥人作了,有新的合夥人了。我要不要送送你?曉凡笑著回答:我住的地方很近,你看這街上滿都是人,不用送,我回頭給你打電話。
曉凡到了家,立即興奮的給曉華打電話,告訴曉華她今天見了她父母給她介紹的那個人,是清華的高材生,美國的電機工程博士等等。當曉華聽到這個人沒有手機,就問:這裏連要飯的都有手機,他怎麽連個手機都沒有?曉凡連忙解釋他離開以前的公司時,把公司的手機還了。曉華一聽就急了:他還沒工作?一定是個騙子!現在打著名校或海外華人的旗號騙人的不少,你可要小心。曉凡一聽,心裏咯噔一下,涼了一半。晚上,她翻來複去睡不著,天一亮,她班也不想上了,就直接給小林打電話。
小林早上起來洗了澡,正在準備早點,突然電話響了,他拿起來一聽,裏麵曉凡氣衝衝的質問道:你是不是騙子?小林一時間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我不是什麽騙子啊。曉凡說:你一沒有手機,二沒有工作,不是騙子是什麽?你的清華高材生、美國博士的證明拿來給我看!小林說:原來是這麽回子事,你來我給你看。就把自己的住址告訴了曉凡。
不到20分鍾,曉凡敲門了,兩人住的地方相距的確不遠。小林打開門,曉凡就衝了進來:快證明給我看,我一晚上都沒睡著!小林很沉得住氣,說:你先坐,吃了早飯沒有,我還沒吃,要不要一起吃?曉凡說:我吃不下,你快吃。小林三下五下用了早餐之後,就從包裏麵拿出了他的清華畢業證書、研究生學位證書和美國護照,遞給曉凡過目:你看,這都是真的吧!小林又拉過筆記本電腦,打開一些文件,對曉凡說:你看,這些是我美國名校電機工程博士的學位證書及在清華、中科院研究生院和美國名校讀書時的成績單的掃描文件,平均成績要麽90幾分,要麽A+,高才生不假吧?曉凡仔細看過之後,懸在半空的心終於落了地。
我現在放心了,曉凡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她四周打量著:你這裏相當不錯嘛,比我住的地方強不止百倍。還可以洗熱水澡?你不知道我洗個熱水澡有多困難。小林說:那你就在這裏洗個澡吧。
曉凡洗完澡出來,小林問道:晚上一起去吃飯?曉凡回道:好的。要不要和我的女友一起吃?小林說:不,我隻和你一個人吃飯,女友在邊上隻會有壞事,不會有好事,我們成了當然可以請她吃飯。曉凡一聽,心想:這個人的確與眾不同,很有意思!
三十四、相愛
晚上曉凡帶小林去她曾去過的那家四川火鍋店吃火鍋,那味道甜絲絲的不是很辣,就著啤酒吃真好吃,後來這成了他們常去吃的地方。現在想來裏麵肯定放了不少鴉片殼、地溝油之類的東西,要不怎麽味道那麽特別,吃別的還就沒有它的味道過癮。
很多時候吃完飯,他們還意猶未盡,就漫步到海邊。海邊沙灘上,成片是用木樁子支起來,上麵鋪滿木板的區域,在海邊,人走在這些木地板上麵散步逛海非常愜意。那裏有各種各樣的大排擋,生意最好的就是啤酒攤,小林和曉凡常常去買一紮啤酒,幾碟小吃,然後找一個在木地板上麵的靠海的撐著遮陽傘的桌子,他們麵向著大海而坐,邊喝啤酒、邊暢談。晚上的海風迎麵吹過來,把一天的暑氣全部吹走,喝著冰鎮的啤酒沐浴在海風裏頓感渾身舒暢。往海麵上看去,月光灑滿沙灘,夜色裏深色的海浪一陣陣輕柔的推向沙灘,發出悅耳的聲響,遠處朦朦朧朧的浮現出一座座香港的島嶼,逐漸融入墨色的蒼穹,如夢如幻。置身於這浪漫的海邊夜景之中,小林和曉凡情不自禁的向對方傾訴著自己的經曆、苦惱和夢想,兩人都覺相見恨晚。
一次他們正談著,一個中年婦女走近他們,對他們開口說道:小姐長著一副觀音相,必會旺夫旺子。要不要給你算算?小林聽了,就想讓這女的給算一算,但曉凡將這個女的支開了。曉凡對小林說:不過前些日子,遇到個叫月姐的大人物,也曾說過我有觀音相。月姐?小林一聽這個名字就差點跳了起來:哪個月姐?曉凡回道:據說她是很多公司、俱樂部的老總,她的老公是深業上層高管,她和深圳頭頭腦腦都非常熟悉,經常一起打球。小林大叫道:你怎麽會認識她?她就是我以前的合夥人之一!曉凡說:真實在是太巧了!上次遇見她是要給我介紹朋友,但我都沒能和她介紹的那個人說上幾句話,我的那個女友倒和他說得挺帶勁。太巧了!小林說:看來我和月姐不是一般的有緣,我和你都和她認識,而且是萬裏、千裏以外相遇認識的,你說這概率有多小,但就發生了!
曉凡發現小林長了很多痱子,腳上也生了很多厚皮,穿拖鞋看上去很不雅觀,就說:你怎麽一點也不會保養自己?小林詭辯著:腳有必要保養嗎?天氣熱,生痱子很正常。曉凡說:這些都是有辦法解決的,隻是你不會照顧自己。第二天,見麵時曉凡就帶來了一盒痱子粉和一小袋藥粉,吩咐小林洗完澡要用痱子粉擦身,並將這小袋藥粉放進洗腳盆裏洗腳。還真見效,很快小林身上的痱子全消了,腳上的老皮全褪了,腳看上去和手一樣嫩。小林心裏非常感動:有人關心,真好!
周末,小林帶曉凡去二十一世紀中心去玩,當他們來到門口,看見兩旁站立著十幾位身著豔麗長裙高挑美貌的年輕女子歡迎客人的到來,曉凡還是頭一次見到這個陣勢,頗有些不適應。進去一看,前廳昏暗的燈光下擺滿一張張桌子,桌子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酒,每張桌子旁坐著客人和陪客人玩的漂亮女子,他們似乎在玩猜枚鬥酒的遊戲。走到裏麵,是一個巨大的舞池,向四周一望,四周全是一排排上上下下幾層的包廂。這個時候這裏不是用來跳舞的,而是用來表演的。小林和曉凡在下麵找了兩個位子坐下,點了一份威士忌加冰和一個水果盤。這裏不要門票,但你必須消費,這裏消費可不便宜啊。演出開始了,有歌有舞,水平極高,非常專業,音響效果無以倫比,最後還有歌舞劇楊貴妃,這是一出視覺、聽覺盛宴。小林和曉凡十分滿意這裏的環境、服務,特別是演出,二十一世紀中心成為他們常去玩的地方。
離開二十一世紀中心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小林和曉凡打的來到南油珍寶閣,小林對曉凡說:一起上去吧!曉凡點了點頭。他們進了房間,相視無語,小林一把就將曉凡擁入懷中,這晚,曉凡就沒有離開。
第二天一早,曉凡去上班,小林呆在家裏。下午的時候,電話鈴響了,小林拿起電話,是曉凡。曉凡說:我現在在醫院打點滴。小林說:你怎麽會去了醫院?我馬上過來!就立即叫了的士,趕往醫院。到了醫院,見到曉凡正坐在那裏在打點滴,小林馬上坐在曉凡身邊,關切的問道:怎麽回事?曉凡說:中午不舒服發燒,就馬上來醫院檢查,說是感染發燒,就讓我打點滴,沒什麽大了不得的,打了點滴就感到好多了。小林就一直陪著曉凡。看到小林的關心,曉凡心裏非常感動:有個人關心就是好!以前一個人出差,生個病的什麽的,隻能一個人自己扛,都沒人能來陪一陪。
出了醫院,兩個人去湘鄂情吃飯,飯間,曉凡說:我想辭工回成都了,不想在這裏了。小林點了點頭,心裏想:隻要找到了真愛,認識時間長和短本沒有什麽差別,如果的確已經相愛,何必浪費時間。想到這裏,就抓住曉凡的手激動地說:咱們結婚吧!曉凡一聽,嘴巴一下張得很大,呆在那裏了。小林繼續說:曉凡,我愛你。你愛我嗎?曉凡一聽,眼淚奪眶而出,結結巴巴的答道:愛、愛、愛。小林說:那我們何必浪費時間呢!明天我去香港買個訂婚鑽戒,然後你就辭工,我們一同去成都結婚!
第二天,小林一大早吻別曉凡,徑直向蛇口輪渡走去。到了碼頭上了船,船就往香港方向駛去。到了香港,小林打車趕往銅鑼灣,到了那裏就一家金店接著一家金店仔細看鑽戒。終於在一家周大福金店,他相中了一款鑽戒,就將它買了下來,隨後馬上打道回府。回到南油珍寶閣,已經是晚飯時間了。曉凡將小林迎進來,小林從包裏拿出首飾盒,打開蓋子,取出鑽戒,抬頭與曉凡四目相對時,兩人眼裏都是淚了。小林使了很大的勁使自己冷靜下來,然後說:曉凡,嫁給我吧!曉凡點點頭,淚水嘩嘩的往下流,小林將鑽戒戴在曉凡左手中指上,兩人緊緊相擁,破涕為笑。小林說:咱們去海鮮餐館去慶祝一番!
三十五、結婚手續
到了成都家裏,曉凡、小林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然後曉凡做了個荷葉粥,兩個人就美美的吃著,沒有說話,也沒有必要說話,兩人心心相映,一切盡在不言中,兩人隻是慢慢的吃著,享受著這默契甜蜜的沉默。吃完了飯,小林開了個西瓜,兩個人吃起了西瓜,曉凡終於開腔了:咱們應該先拍個婚紗照。小林心想:這方麵還是女孩子心細有主意。馬上附和著:對,要拍最好的婚紗照,明天咱們就去影樓看看。
第二天,小林和曉凡就去看影樓,走了幾家,相中了其中一家,約了過兩天來拍照。這兩天沒什麽事,曉凡就建議去青城山玩玩。他們乘車到了青城山下,就沿著山道往山上緩行。曉凡覺得深圳的夏天難過,主要是烈日當空,成都的夏日其實也不好過,太陽或許不毒,但卻潮濕悶熱,可到了青城山,感覺涼快清爽多了,青城山真是成都人避暑消夏的好去處。青城山是道家名山,山上有老君閣、上清宮、天師洞等道教曆史文化建築,小林和曉凡一路走到山頂,自然將這些建築都一一觀賞了一遍。青城山就在都江堰邊上,小林和曉凡順便也就將都江堰遊玩一番。都江堰乃秦國蜀郡太守李冰父子所建,距今惠利於蜀地人民已有兩千二百餘年了,也不知為什麽,古代的工程往往能造福社會達千年,但現代科技條件下,現代的工程卻隻能有幾十年甚至更短的壽命,值得人們深思啊。
拍婚紗照的日子到了,小林和曉凡收拾好了之後,就去了那家影樓,到了那裏就被叫去換行頭。小林一看,那些行頭材料廉價,都是些個樣子貨。拍婚紗照,男的是配角,女的是主角,小林兩分鍾換好行頭,就在邊上慢慢的等曉凡穿婚紗、化妝。曉凡終於打扮整齊了,攝影師就拉他們去各個道具設置,擺上各種姿勢拍照。拍照之前,攝影師說:小姐眼睛大,漂亮,是好事,但如果照不好的話,眼大可能會看上去無神,所以作為配角的先生一定要盡量調動小姐的情緒,這樣照出來大眼睛很美麗,而不至於無神了。小林聽了覺得很有道理,就常在曉凡耳邊說些悄悄話的什麽的調動她的情緒,攝影師一直就在誇他們上相,說一定拍得好。
好不容易等到取相片的日子,他們跑到影樓,取來巨幅像框、相冊一看,效果果然不錯,幾千塊錢花得值。將這一大堆像框、相冊拉回家之後,他們就約了小雪夫婦、小紅等幾位鄰居,一起出去吃成都火鍋,順便也讓小林和大家認識認識。成都人吃火鍋,喜歡吃些什麽黃喉、毛肚、鵝腸等內髒,好像也沒什麽營養,但吃起來的確好吃。小林吃的時候發現,這些東西放進火鍋後沒一會兒,伸手下筷子一撈,什麽都沒有,心裏就納悶:這東西都煮沒了嗎,怎麽都不見了呢?往旁邊一看,恍然大悟,自己吃得太慢,小雪兩口子,尤其是她的日本丈夫,一言不發,筷子亂飛、腮幫子亂動,一會兒就都給他們吃光了。小林心說:這日本鬼子還真能吃。
第二天,小林和曉凡來到民政廳涉外婚姻辦事處,詢問辦理涉外婚姻手續,他們回答曉凡由單位開個證明就行了,很簡單,但小林的手續就複雜了,小林原本在國內結的婚,可是在國外離了,這個婚姻狀況必須由國外出證明。小林說:難道還要讓我飛回美國開這個證明嗎?當時就氣不打一處來!吵來吵去,把他們頭給驚動了,出來一問,原來如此,頭說:別著急,還有其他辦法。小林忙問:什麽辦法?頭回答:你去美國領館辦個證明。小林一聽:還是領導政策水平高,下麵辦事的對政策根本不理解,隻會照本宣科。
小林對曉凡說:要不先把你的手續辦了吧。曉凡說:公司還沒有正式破產,我的檔案還在他們人事那裏,我給公司管人事的打個電話。就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打完了告訴小林:管人事的讓我晚上去他那裏,公司的圖章就在他家。當晚小林和曉凡就來到管人事的家裏,把有關證明開齊了。
第二天,小林和曉凡來到美國領事館,小林憑美國護照進入領館,向有關人員解釋來意,有關人員一聽就懂了,在華美國公民來領館辦這種證明的太多了,她告訴小林:辦這種affidavit要你寫個東西,而且要你前妻也寫個東西,聲明你們已經離異,無任何法律、財產糾紛,你前妻在美國,讓她發個傳真就行。小林聽了心想:本來從不打算再和前妻聯係了,看來還得再聯係一次才能將人生這一頁完全翻過去。
從領館出來,小林將裏麵的情況給曉凡講了一遍,然後說:沒辦法,還要和她再聯係一次。曉凡聽了也不好說什麽。小林的前妻的父母與小林的父母相識,小林就給父母打電話,告訴他們他找到了心上人,就是成都舅舅介紹的女孩,他們現在在成都,正在辦結婚手續。他父母一聽嚇了一跳,他們知道他舅舅給他介紹女友的事,但沒想到這麽快就要結婚了。小林接著告訴他們辦手續要找到她的前妻,問問他們能不能幫忙找到他前妻的電話號碼。他父母是通情達理的人,就對他講他們打聽到電話後,就馬上告訴他,然後他母親說想和曉凡談談,小林就把電話遞給曉凡:我媽想和你說幾句話。曉凡一聽有些手足無措,但沒辦法,就接過了電話,電話裏她們相互問好,然後曉凡就說事情是快了一些,不過兩個人在一起很開心,想新事新辦,速戰速決。小林母親則祝他們幸福、快樂,表示理解他們的新潮生活方式,希望早日能和她見麵。放下電話,曉凡說:你看我們都忙昏了頭了,都忘了通知自己父母,也就是在今天,要在過去還了得!小林說:是啊!我壓根就沒想這檔子事,總是覺得我的事情我做主。那我們和你父母趕快見一麵吧。曉凡說:好吧,但你離過婚的情況不要提,我怕他們不會理解。
在曉凡安排下,小林、曉凡和曉凡的父母在假日酒店見了麵,曉凡的父母對小林舅舅介紹的這個準女婿非常滿意,介於小林外籍人士的種種情況,對於他們兩個人這種新潮快速辦事的方式表示理解,大家吃了個飯,皆大歡喜,然後又到了曉凡的住處,看了他們才拍的婚紗照,又讚賞了一通。晚上,小林父親打電話來,告訴了小林前妻的聯係電話,並提到據說他前妻才生了個女兒。曉凡說:我認識一個人是外商在成都的代理,她可以隨便打國際長途。第二天曉凡就帶著小林來到她朋友的公司,說明來意,這個朋友就讓小林一個人打電話,她則和曉凡到外麵去說話。小林拿起電話,心情無比複雜,終於他沉住了氣,撥了他前妻的電話,電話通了,接電話的正是她的前妻。小林說:聽說你才生了女兒,恭喜了。我現在在國內,正準備辦結婚手續,但需要你出一個證明。她的前妻聽到是他,十分出乎預料,愣了半晌,說道:好吧。你個我發一個email,裏麵寫清楚我這個證明怎麽寫,並告訴我傳真號,如果方便的話,發一張你們的結婚照過來。然後,她就把她的email地址告訴了小林。小林想前妻發來的東西,最好不要讓曉凡的朋友看到。就給舅舅的兒子打了個電話,告訴他他正在辦結婚手續,是舅舅介紹的那個女孩。表哥聽了連忙向他恭喜,他接著說她的前妻要發個東西過來,能不能用他的傳真機收一下,表哥說沒問題。小林就出來問曉凡的那個朋友她這裏能不能上網,這個朋友慷慨的讓他用她的計算機,小林就上了hotmail給他前妻發了一封電子郵件,裏麵替她草擬了證明信的內容,寫明傳真號碼,並將他存在hotmail裏麵的他在家裏沒事時用電子相機翻拍的他們婚紗照裏的一張附在這封郵件裏寄給了她。
第二天早上,電話響了,小林拿起來一聽,是表哥。表哥說:你的傳真到了,你住在哪裏,我開車給你送去。小林趕緊告訴他他們的住址。半個多小時以後,表哥打電話來,告訴小林他已經在樓下了。小林趕緊跑到樓下,見樓下停了一輛本田,表哥正在裏麵。表哥將幾張傳真交給小林,小林連連道謝,拉表哥上去坐坐,表哥說泊車麻煩,婚禮上再見吧。小林說這也是,就讓表哥代他們向舅舅解釋匯報一下,表哥一笑:他都知道了。就著開車揚長而去。小林看了看傳真,都是按照他擬定的內容寫的,前妻簽了字。最後一張紙寫著:你太太很美麗,和你很合適,恭喜你們,祝你們幸福快樂。小林心想:這一頁終於徹底翻過去了!就把這張紙撕碎了。
第二天,小林和曉凡再次來到美國領事館,小林見到領館有關人員後,就把自己的聲明和前妻發來的聲明傳真件交給了她,她仔細看了一遍後,就做了個affidavit,蓋了領館的公章。小林和曉凡拿著這些證明就立即趕往民政廳涉外婚姻辦事處,他們見手續齊備,收了錢,給他們照了張速成相片,馬上就辦出了結婚證。小林和曉凡手裏捧著結婚證,感歎道:跑了差不多一個禮拜了,終於辦成了,我們結婚了!
三十六、婚禮
夜裏,天氣又悶又熱,小林和曉凡剛好不容易拿到結婚證,非常興奮,就更睡不著了,曉凡就說:我們下去吃串串香。他們兩個半夜三更的,就溜下樓,在街邊找了一家串串香小館子,看到裏麵還有不少人,看來天氣熱,很多人都睡不著,就都跑出來吃夜宵。他們找了張桌子坐下,要了瓶啤酒,點了些串串香葷素菜,要了兩份油碟、花生等,就吃了起來。吃了一會兒,小林開口:親愛的,咱們終於結了婚了,下一步你有什麽考慮?曉凡皺著眉頭說:成都和深圳的氣候我都受不了,尤其是深圳,比成都還差,讓人感到動蕩不安的,沒有安全感,不象個家,成都至少比較休閑。小林聽了老婆的話,心裏就明白了,就說:那我馬上辦你去美國吧,我們的那個城市是四季氣候,夏天比成都、深圳涼快多了,從來不會像成都那樣經常看不到大太陽,衣服涼不幹,又不會象深圳那樣太陽那麽毒。那裏到處都是綠地、公園、樹林、湖泊,空氣清新,街道幹淨,春天看芍藥,夏天看玫瑰,秋天看紅葉,但冬天下大雪,得掃雪,住大房子,自己有院子,出門開車,我們就去那裏安安靜靜的、開開心心的、舒舒服服的過日子吧。你去了,上學也好,工作也罷,咱們生個孩子,幾個人安享天倫之樂。咱們年紀也不小了,年輕時一直生活不安定,現在也該過個安生的日子了。曉凡聽了,連連叫好。小林就說:那我們馬上回深圳收拾一下,我就準備回美國給你辦手續了。曉凡瞪了他一眼:著什麽急,怎麽也得辦個婚禮吧。雖說你要忙著回美國,我在這兒也呆不長了,沒必要把太多錢花在婚禮上,但還是要走個形式,這樣對我父母、親戚、朋友有個交待。小林說:你說得太對了,我就隻知道把事情辦了拉倒,從來不太想別人的感受,是我的不對,那咱們應該和你父母商量一下。我父母那裏我去說,這次在成都辦,等我從美國回來接你,我們去上海,和我父母及我的親戚、朋友們再辦一次,然後我們度個蜜月就去美國,你看如何?
曉凡父母知道他們打算盡快去美國生活的計劃後,表示支持,也對他們婚禮從簡的想法表示理解,就提出他們去省委內部餐廳去看看能不能在那裏辦個簡單但隆重的婚禮,打聽清楚了再和他們商量。小林給他父母打了個電話,將他們準備回美國、先在成都辦個婚禮、然後去上海再辦一次及度蜜月的計劃向他們說了一下,他父母沒說什麽別的,隻是表示支持、理解。小林掛了電話就想:會不會是父母以前已經給他辦過一次婚禮,再讓他們辦一次就不太積極,故而沒他們什麽事,他們也不太在乎?小林鬆了聳肩:Se La Vi。
小林和曉凡來到曉凡父母家,曉凡父親告訴他們省委內部餐廳可以辦,他已經訂在兩周後的周日,他一伸手拿出一份餐廳的菜單給他們過目,並說酒水可以自帶。小林看了看菜單還不賴,馬上表態:爸爸、媽媽,客人多少隻管請,我這邊就我舅舅一家,錢由我們出。嶽父擺了擺手:按規矩嫁女兒還是要出嫁妝的,你帶曉凡去美國,嫁妝我們不用出了,這婚禮我們怎麽也要管,算是我們做父母的一片心意,你們就不用操心了。你舅舅是老鄰居,我去請就是了,你都不用去說。他們商量了一下大概請些什麽人,還要辦些什麽事,隨後,小林和曉凡就告辭回自己家了。
到了家,曉凡說:老公,這些日子沒什麽事,我想請你去一個地方。小林說:親愛的,去哪裏?曉凡說:去攀枝花,我以前總是一個人出差去那裏,這次我要你陪我再走一趟。小林說:好吧,一切聽從老婆大人的安排。曉凡一把摟住他的脖子:我帶你去吃雅江魚、唐老鴨,你一定喜歡!
第二天一早,小林和曉凡就去火車站買票。那個時候去攀枝花既沒有飛機又沒有高速,隻有成昆鐵路,也沒有人送票上門,隻有自己去買票。到了火車站,看到周圍破破爛爛的,前麵黑壓壓一大片,全是人,小林和曉凡隻好跟在後麵排隊。這時有個老太太走過來,指著另一個方向對他們說:那麵也賣票,沒什麽人。曉凡聽了就要跟這個老太太走,小林一把抓住她說:不要去,我怎麽看著不太對勁。曉凡說:怕什麽,就在邊上,我要看這裏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先接著在這裏排著。說完,曉凡就跟著這個老太太走了。不大一會兒,曉凡氣衝衝的跑了回來:一幫騙子!小林忙問:怎麽回事?曉凡說:這個老太太漫無邊際的走,我問她在哪裏,她總說就在前麵,快到了,結果到了一個僻靜角落,圍上一大幫子人,全是賊,就要掏我的錢包,我看到他們伸手過來就大叫,他們還嬉皮笑臉地說還沒有掏到,我趕緊跑回來了!小林說:光天化日的,這麽猖狂,怎麽也沒人管?曉凡冷笑一聲:管?警察都拿了他們的錢的,根本不會管!小林走到邊上望售票處方向看,見最邊上有排窗口,上書人大、軍人、外國人售票處,就對曉凡說:老婆,不用排隊了,看老公的戲法。就拉著曉凡來到那個窗口,掏出美國護照遞了進去,順順利利的買了兩張臥鋪票。曉凡叫道:老公,還是外國護照好用,我一定要去美國。小林得意地笑著:那當然!
晚上,小林和曉凡上了成都開往攀枝花的列車,曉凡躺在臥鋪上,小林坐在她身邊,手輕輕的撫摸著她的肩頭,眼睛透過窗子看著外麵底層的人們拉著行李、挑著擔子擠上前麵的普通車廂,心裏就想:中國由金錢和權勢在各行各業、社會各個層次、各個角落劃分出兩個世界,一個是理性、規則、現代的世界,另一個是非理性、混沌、落後的世界,理性、規則、現代的世界的規模遠遠小於非理性、混沌、落後的世界的規模,理性、規則、現代的世界需要相當的資金、人力、物力來建立、維持,但中國社會還遠遠沒能有這麽巨大的資金、人力、物力來建立、維持相當規模的理性、規則、現代的世界,就隻好讓非理性、混沌、落後充斥大部分的社會空間,而隻有少部分擁有金錢和權勢的人才能享用規模有限的理性、規則、現代的社會空間。
到了攀枝花,兩人住進酒店,先洗了個澡,然後就去吃曉凡最愛吃的唐老鴨,味道還真不錯。然後,曉凡就帶小林四處轉了轉,晚上時分,去雅龍江邊上去吃雅江魚。小林和曉凡站在江橋上向橋下望去,看到混濁的雅龍江水洶湧奔騰咆哮而下,江水翻騰不止,深不可測,隱約下麵似乎隱藏了一條巨龍,在水下遊動翻轉,隨時可能騰空而起,發出雷霆萬鈞的震動,不由得心生恐懼,深深的被大自然的巨大力量所震懾,就趕緊離開,鑽進了雅江魚館。進了雅江魚館,小林仍然心有餘悸,一時半會兒,還無法將凶猛的江水從腦海裏抹去,直到現在,每當小林回想起雅龍江,仍會被記憶中凶猛的江水所震撼。雅江魚上來了,小林才從驚悸中緩過神來,嚐了嚐魚,味道別有風味。
從攀枝花回到成都後,曉凡又拉著小林坐長途車去重慶,兩個人去逛解放碑,吃燒雞公。曉凡還拉著小林去海螺溝洗溫泉,小林以前從沒有洗過溫泉,曉凡倒是常去。小林剛走近溫泉,就聞到刺鼻的硫磺味,一跳進去,他戴的一塊銀飾馬上就變黑了,這使他聯想起古代小說裏描寫的,古人常用銀筷子,一旦發現筷子變黑,就知道飯菜裏麵有毒,看來這溫泉裏麵,毒的很那。
婚禮的時間到了,小林和曉凡打扮得整整齊齊的,來到省委內部餐廳,小林的舅舅一家、曉凡的父母、眾親友都到齊了。小林和曉凡先做了些簡單的介紹,感謝舅舅,感謝父母,然後小林的舅舅、曉凡的父母講了話,大家都祝願這對新人一生幸福、白頭偕老。接下來就是新人敬酒,收紅包。大家都很客氣,沒怎麽強迫小林灌酒,整個婚禮非常隆重祥和,大家都很滿意。
三十七、抉擇
婚禮後,小林和曉凡回到深圳,行李還沒有打開呢,電話鈴響了,小林拿起電話,原來是Sophia。Sophia問道:小林,怎麽打電話一直找不到你,給你發email也沒有回應?小林說:說來你也不可能相信,這幾個月裏,我的生活發生了根本變化,我找到了真愛,剛剛才結了婚,正準備回美國。Sophia聽了仿佛是晴天霹靂,一下子全傻了,她愣了一會兒,不相信似的說道:怎麽會這麽快?你可要想清楚啊!小林說:我反複考慮過了,這個是我的最佳選擇。Sophia實在是不知道在電話裏怎樣適應這個突然的變故,就茫然的把電話掛斷了。
晚上小林上網,看到了Sophia後來發來的電子郵件,Sophia在信裏說:變化這麽大,這麽突然,她一下子接受不了,她電話裏實在不知道說什麽,但她覺得小林這麽有才能的人,就這麽拋開了很有希望的事業和合作夥伴,一走了之,實在是可惜。她一再挽留小林,告訴小林,老馬基本上都同意了小林的提案,小林技術入股15%,隻是小林要求的每月5千美金的工資,他覺得太高,要和他再商量一下。小林將這封電子郵件給曉凡看,曉凡問:這個Sophia是誰?小林告訴她,Sophia是他的合作夥伴,有個叫老馬的生意人有意投資和他們一起做婦女用品直銷網站。曉凡說:Sophia是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吧?小林點了點頭。曉凡說:我覺得在深圳發展生活太動蕩,沒有安全感,氣候尤其不好,而且錢又不太多,這婦女用品直銷網站好像也有點上不得台麵,你說呢?小林沉吟片刻,心裏想:在深圳混,肯定有機會,與Sophia、老馬合作就會進入一個圈子,再認識其他人,有其他機會。但這要熬一段時間,錢也不一定馬上賺得到,關鍵是家庭生活受影響。我們年紀都不小了,經不起折騰了,Sophia夾在中間,夫妻關係肯定成大問題,即使成功了,代價也將很大。家庭生活和個人事業,此時已經很難兩者得兼了。對我來講,真愛來之不易,我寧可放棄眼前深圳的這些機會,專心經營好我的家庭生活,以後再隨緣抓一些其他的機會,反正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想到這裏,決心已下,他抱住曉凡在她耳邊輕聲地說:親愛的,現在,你對我最重要,其他都不重要,我們回美國的計劃不變。
小林給Sophia回信,告訴她他和太太很相愛,如同Beatle主唱John Lennon的歌:All you need is love,如果她也in love,她會了解他的決定的。Sophia仍不死心,又回信再度挽留,說你要是不願意和老馬合作,阿裏巴巴剛剛找到她,讓她推薦一個技術總監,隻要你感興趣,她會力薦的。但小林仍然婉言拒絕。
第二天一早,小林和航空公司聯係,希望盡早能飛回美國,航空公司告知他最早一個星期之後。小林放下電話,心裏想:去年秋天,他曾找那個楊大師算過一回,他當時說將有一個男的和一個女的會來找我做生意,明年夏秋間,我將做一個重大的決定。這個所謂大師還算得有些準嗎,現在正是夏秋間,我來了個180度大轉彎,不和Sophia、老馬合作了,咱們要回美國、接老婆去過日子去了。
小林給房東黃小姐打了個電話,告訴她他一周以後回美國,要她來結賬。黃小姐來了之後,小林向她介紹曉凡:黃小姐,這是我新婚的太太。黃小姐本來看到屋子裏有一個美女就有些納悶,聽他這麽介紹,下巴掉到了地下,半天才回過神來:恭喜恭喜,林先生,這麽快啊,太太好漂亮,真是有福氣!黃小姐檢查了一下屋子,坐下來算了算賬,減去押金5千元,還差多少,小林補齊了,告訴黃小姐他走的那天來,太太會給她鑰匙,交待清楚了,黃小姐就告辭走了。
小林對曉凡說:親愛的,還有一個星期,我們幹些什麽?曉凡說:以前讓你請我的朋友吃飯你不願意,現在總可以了吧?小林說:當然請,沒問題。曉凡就給曉華和以前成都中學裏的同事嫁到深圳寶安的曉雲打電話,告訴他們她剛結婚,和老公正在蛇口,讓她們過來聚聚吃頓飯。她們來來回回商量了大半天,最後時間定在明晚,在海邊的南海酒店吃自助餐。
第二天晚上,在南海酒店,曉凡、曉華和曉雲老朋友見麵了,特別是曉雲,曉凡有很多年沒和她見麵了,女人在一起,話特別的多,小林知趣的坐在一邊,甘做電燈泡。曉雲當年嫁過來的時候,總是有些被迫的,不太情願,但老公的確是個老實人,對她很好,現在小孩生了,也在深圳工作一段時間了,也就適應了,生活還不錯。
剩下的幾天,小林和曉凡就在深圳東遊西逛,什麽世界之窗、民俗村、二十一世紀中心,又再玩了一遍,有空的時候,就收拾一下行李。終於到了分別的那一天,小林拿著行李往外走,曉凡跟在旁邊。小林對曉凡說:我到了美國,就馬上辦手續,有些材料要你寄到領館,我會為你準備好,同時我會盡快買個房子、車子,你一來就有自己的房子住了,有自己的車開了,我會天天給你打電話。曉凡輕聲地說:我有我父母陪伴,你自己則一個人在外,自己要小心,電話一定要天天打,我好知道你在外平安。
到了蛇口碼頭,小林轉身吻別曉凡,並在她耳邊輕聲說:坐飛機回成都注意安全,我愛你。就拿著行李上了去香港的船。船緩緩離開碼頭,曉凡拚命揮著手,大聲喊著:老公注意身體,給我打電話!小林也拚命揮著手,大聲回應著:我知道。
三十八、美國
到了美國,小林先寄居在一個朋友家裏。他馬上找到一個搞房地產的朋友,讓他幫忙找房子。兩個星期不到,他以他一貫的速戰速決的方式買了個公寓式的上下三層樓的Town House,覺著在屋子裏上上下下兩個人跑來跑去捉迷藏挺浪漫的,還買了輛奔馳車。同時,他又在辦理太太移民團聚的手續,當然他天天給曉凡打電話,報平安,給曉凡好消息鼓勵她。
小林想,有房子有車,太太移民也開始辦了,該會會朋友們了。他拿起電話簿,一頁頁翻了起來,當看到James的名字時,他手停了下來。這個洋鬼子是他以前工作過的一家公司的老哥們,據說這家公司上市,他還作了這家公司的Director。說來話長,這美國小夥的婚姻,小林從某個意義上來說還幫忙促進過一下。當年公司來了個秘書,愛爾蘭裔高個兒美女,和小林挺談得來,說自己有個姐姐在MIT讀博士,嫁給了也在MIT讀博士的一個從北京來的中國小夥兒,她覺得嫁給中國人挺好的。小林當時被其美色所迷,給她送些玫瑰花什麽的,就想追她。正在這時,小林和James下班去酒吧喝酒,James就和他說他的印度裔牙科醫生女友和他掰了,他也看上這個愛爾蘭美女了,他這麽一說,小林腦海裏馬上就出現了James和愛爾蘭美女秘書的組合相,天那,他們太有夫妻相了,高矮也合適,小林馬上就泄氣了,知道自己肯定沒戲,但君子成人之美,就對James說:我看你們倆個非常合適,你若大膽進攻,肯定會成功。結果在小林的鼓勵下,James開展行動,兩人一拍即合。小林給James掛電話,電話通了,正是James。James說:林,好久沒見了,明天咱們一起吃午飯。
第二天,小林準時來到預定地點,進了飯店一看,James已經在裏麵了。James說:林,這麽些日子沒見,都幹什麽了?聽說你去了中國。小林說:我在香港附近的一個叫做深圳的城市,有一家公司,作IT服務,本來試圖兩千萬港幣並購另一家計算機、電器網上直銷公司去香港上市,但納斯達克股市崩盤,投資者撤資,交易流產。不過,好消息是,我找到了我的真愛,我結婚了。James說:我也結婚了,那個愛爾蘭秘書,你知道的。我的情況也類似,公司被另外一家電子產品公司收購上市,股價飆升,大家都賺了錢,外麵那輛寶馬三係,就是賺來的,我太太用股票賺來的錢還了上大學時借的貸款。但好景不長,納斯達克股市崩盤,公司股價暴跌最後被摘牌,現在公司已經不存在了。我沒事幹,放長假。兩人唏噓了一番,就此告別。
沒幾天,小林在美國運通找了份工作,上班不久,就被派到紐約出差。小林上了飛往紐約的飛機,找到自己位置坐下。過了一會兒,一個中國人樣子和他年齡相仿的男人坐在他的邊上,他覺著很麵熟,但一下子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飛機起飛之後,空姐給每個人發了飲料,小林正喝著飲料,坐在旁邊那個人主動和小林打招呼:你是不是姓林?老夏的朋友,對吧?小林說:沒錯,我是姓林,我也看你麵善,但想不起來了。這個人說:我曾是老夏的同事,姓鄭。老鄭,原先從新加坡過來的,是吧?小林想起來了,是有這麽個人,別人傳他在國內的親戚是大貪官。老鄭笑了笑:是我。你的情況我也有所耳聞。前不久,我國內親戚所在的國營企業,準備轉筆錢投資高科技,在北京組建了個公司,要我推薦國外的專家,年薪十萬美金,我和老夏談本來想讓你去,但當時聯係不上你,就讓另外一個廣東小夥子去了。這小夥子水平肯定不如你,但挺精的,他惡性搶注了天津、重慶等域名,而且比我們年輕多了。小林回道:這小夥子很有生意頭腦,比我強太多了,你們這個人選的對。心裏說:那段時間離開公司了,又忙著談戀愛、結婚,和大家都失去聯絡了,這就是命啊。如果太太知道是去北京,又有十萬美金的年薪,肯定就不忙著來美國了!
到了紐約,小林住進了在紐約雙塔下麵的Marriott。這家酒店在差不多十個月後的911事件中,被垮下來的雙塔壓得粉碎。小林住進酒店後,已快到吃晚飯的時間了,就給在紐約的他的好友Brian打電話。蘇格蘭裔美國哥們兒Brian原在小林讀博士的那所學校的一家實驗室工作,從那時起,他們就成了好朋友,Brian現在在華爾街給那些投行作數據分析。電話打通了,Brian很高興小林在紐約,就建議兩人去雙塔頂層旋轉餐廳吃飯,他請客。不一會,Brian就到了,兩人邊聊邊走,出了門沒走多遠就進了雙塔,兩人上電梯,來到了頂層的旋轉餐廳。飯菜上來,好大個盤子,但裏麵食物就一點,看著是好看。這裏吃飯,主要是吃個情調,身在紐約最高處,整個曼哈頓盡在眼中。吃完飯,兩個人要了Irish Cream,邊喝邊聊。Brian對小林說:我另一個中國朋友,她的老公有個什麽數控機床的專利,想搞個公司,我前一段在幫她們忙。她們資金上有困難,聯係到上海一個當地的老板願意出資,她老公就回上海洽談合資創業事宜。結果你猜怎麽著?這事兒全黃了,那個所謂上海老板根本就沒有兌現當初的承諾,一點兒也沒有誠信。我朋友的老公創業沒成,卻和一個上海小妞勾搭上了,兩個人正在鬧離婚,中國的事啊,Brian不解的搖了搖頭。
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小林每晚都給曉凡打電話,兩人自免不了訴說相思之苦,這天曉凡一上來卻告訴了小林一個天大的好消息:曉凡的簽證拿到了!材料遞進去之後才半年多就拿到了,實在是奇跡。小林激動地說:太好了!我馬上去請假、買機票回去接你,順便度個蜜月。你想去哪裏玩?曉凡回答:你家在上海,咱們肯定要去。我沒去過北京,咱們先去北京玩,還想去香港。小林說:沒問題,我先飛北京,然後咱們倆從香港出發飛美國。
小林興衝衝的上了飛機,想著在飛機上睡一覺就能見著日思夜想的老婆了。走之前,他和北京的老同學祥子聯係過了,讓他開車來接一下機。飛機很空,差不多每個人可以占一排座位。小林坐在第一排,旁邊就一個人,一個五十上下衣著講究看上去很精幹的中國男子,小林沒事就和他閑聊以消磨時間,結果發現他居然還是個大款,不久前移民美國,家屬都在美國,但他生意還在北京,所以他就做空中飛人,兩邊跑。他對小林說,他的第一桶金是“承包”一塊爛地淘來的,那時原單位求爺爺告奶奶,一定要他承包那塊爛地,他沒辦法,隻好接了下來,可沒成想那是天上掉下來的一塊餡餅,一下子發了。現在他的物業微軟也要來租,比爾.蓋茲經常還要和他通話。他談到這些時,表情甚是神氣。他還提到鄧大人“南巡”之後,是中國發展機會最好的幾年。小林也把自己的一些經曆輕描淡寫的和他瞎白胡了一通,結果兩人還挺談得來,快到北京的時候,這個人給小林留了個電話,讓小林找他。
飛機抵達北京,停穩之後,這個人提起行李,一馬當先的走了出去,小林拿行李慢了一會兒,等他出去時,看到那個大款正在外麵訓斥幾個人,那幾個人樣子非常凶惡,但在大款麵前,畢恭畢敬如同狗一般。小林一看心裏就明白了:這大款真正發財的背景,是不能擺在桌麵上的,這些手下不是黑幫還能是什麽?但看他們對他這副模樣,他一準是黑幫老大,這樣的人,還是敬而遠之的為妙,咱還是老老實實的到外麵找到我的太太,咱們好好的過日子去吧。
三十九、蜜月
小林拉著行李出來,一眼就看到了曉凡,祥子也在旁邊。曉凡喊道:老公!小林放下行李,也不管祥子在邊上,上去就抱住曉凡打kiss。祥子在一邊說:看你們小兩口新婚燕爾,多親熱啊!曉凡就說:我剛到機場時,心裏直打鼓,我都有些記不清你長什麽樣了。看到祥子,我猜就是你的同學,一問果然是。我就讓他幫著盯著你出來,怕看錯人了。祥子哈哈笑著:怎麽可能記不清長相呢,一見麵全想起來了。他們上了祥子的車,祥子把車開出去了,就對他們說:我在我們關係戶那兒給你們定了房間了,你們想去哪裏玩、見什麽人快說?小林說:能不能拉我們去趟長城,還有我想看看咱們以前的單位和住過的宿舍,算是懷懷舊吧。祥子把車開到一家海鮮館,祥子領他們進去,他四處一看,看到他太太曉菲已經在裏麵占好位子了,就帶他們走過去,大家相互介紹打招呼之後,就坐下來吃飯。吃完飯,他們送小林、曉凡去酒店。祥子和曉菲離開前對小林、曉凡說:我明天早上來接你們去長城。
第二天一大早,祥子就開車拉著小林、曉凡去長城。到了長城,他們爬上長城,拍了不少照片。吃了個簡單的午餐之後,祥子就拉著他們去舊地重遊。祥子把車開到一個地方,對小林說:這就是咱們單位,那邊的大樓,就是把原先咱們宿舍拆了建的。小林一看,完全麵目全非,一點也認不出來了。這懷舊吧,得見到舊的東西才會有感覺,舊的東西都不在了,懷舊也就沒啥意思了。小林搖搖頭:咱回去吧,沒什麽看的。祥子開著車,對小林說:晚上原先研究生時的鄰居老牛請客,人家現在可是大款,給北京多家銀行作係統集成,年營業額上億。大家見到老牛,發現老牛還是老樣子,很謙遜的模樣。老朋友見麵,大家吃吃喝喝,敘敘舊,也挺高興的。後來祥子、老牛都移了民,和小林在一個城市。
接下來,小林帶曉凡遊了故宮、北海,去全聚德吃了烤鴨,到王府井、西單逛商場。隨後就是遊頤和園,順便去了小林的母校清華大學。小林特意帶曉凡去他當年住的宿舍旁邊的餐廳吃了個飯,這麽些年了,夥食水平好像沒什麽提高。然後就去了圖書館、禮堂、水木清華、聞亭和荒島。荒島比當年建設的像樣多了,還有鄧小平、江澤民的題字。小林時差還沒有倒過來,在荒島他實在有些累了,就在一個亭子裏枕著曉凡的腿躺了下來,曉凡的手輕輕的撫摸著他的頭發,他居然就睡著了。
北京玩夠了,小林、曉凡便飛往上海。到了家裏,小林的父母、妹妹終於第一次見到了曉凡,大家自然非常高興,互相問好。寒暄過後,小林母親說:和上海的親友們都約好了,明天去附近的一家酒店吃飯,也算是我們給你們辦個儀式,大家見見麵。第二天,小林、曉凡差不多和成都的婚禮一樣,又走了一個過場,講話、敬酒、收紅包,隻不過這次是小林的父母親友,地點在上海的一家酒店。
忙完了小林母親問小林、曉凡:你們下一步準備去哪裏玩?小林說:我從沒去過黃山、九華山,他對著曉凡說:親愛的,你想不想去?曉凡回答:那就去玩嗎,不過我想先逛逛大上海。這幾天,小林就帶著曉凡遊外灘、浦東,逛南京路、淮海路、四川路、金陵東路,轉城隍廟,去酒吧,參觀上海文化名人的故居,然後就準備去黃山和九華山。
晚上,小林、曉凡登上了去黃山的列車,到了自己的座位一看,已經被別人占了,小林、曉凡拿出車票說:這是我們的座位,請讓一下。那兩個人假裝沒聽見,動都不動。小林抬頭一看,乘務員和乘警就在附近,他就過去把他們叫過來,指著那兩個人說:他們占了我們的位子拒不讓座,說著他把車票給乘務員和乘警看。乘務員和乘警裝模作樣的對那兩個人咋唬了兩聲:你們沒有自己的位子嗎?讓開給他們!說完一轉身,兩個人就溜了。小林心說:國內的人就是這樣,有法不依,該做的事、分內的事,不好好做,隻能讓人們自己去解決問題。怎麽解決,沒什麽好辦法,就看誰有後台,誰能吵,誰的拳頭硬,誰最沒底線了!兩口子相互看了一眼,心領神會,一擼袖子,把桌子一拍,指著那兩個人鼻子大罵。這兩個人還是心虛,碰到硬的就尿了,兩個人賴了吧唧的起身離開,撂下一句阿Q式的豪言壯語:不是老子怕你們,不和你們一般見識。
小林、曉凡坐在靠裏麵的兩個位子,車子啟動了,他們有點困,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突然間,車廂裏一片大亂,小林、曉凡被驚醒過來忙問坐在最外邊的小夥子出了什麽事,小夥子說:剛才車廂裏進來一夥賊,凡是坐在邊上的、睡著了的,都被他們用刀劃開衣服口袋、包,將裏麵的東西偷走。他們看我坐在外邊沒睡,就沒有動你們兩個。小林、曉凡聽了,嚇得出了一身冷汗,這還了得!這時那個乘警進來了:叫你們不要睡,你們還要睡,這下可好,睡著了東西丟了不是!小林心說:你既然知道賊要來,作為警察你還不盯著點,賊走了你才跑出來說風涼話,誰知道你和賊是不是一夥的!
小林和坐在外麵的小夥子聊天,這小夥子說他是去安徽二炮某部參軍報到的,小林一聽,挺有意思,碰到一位未來的二炮戰士。但聽這未來的二炮戰士說的話,感到這些未來的中國軍人的思想有些太軟了,他覺著戰爭是反人類、反文明的東西,很是深惡痛絕。小林想,如果部隊不給這些大兵洗洗腦,指望著這些人保家衛國還真是有點懸。快到黃山了,一個人站起來說他們旅行社包優惠價格住宿酒店,有專車送到酒店,送到黃山景點,說的是手舞足蹈,口吐蓮花,吐沫星子亂飛。小林、曉凡聽聽價錢、服務也還可以,就和他訂下來了。其他不少遊客也就跟著訂了這個旅行社的黃山旅遊服務。
遊客們到了黃山車站,旅行社有車來接他們去黃山的一個賓館。進了房間稍微收拾了一下,旅行社馬不停蹄的開車將他們拉到黃山外圍的一些景區,比如竹海、龍溪、翡翠穀等去遊玩。晚上,小林、曉凡就到外麵當地農民開的小館子吃當地的山珍,味道絕對是城市裏嚐不到的。吃完了,小林、曉凡就去農民的水果攤子上買些當地的奇異水果,其中有人參果,據說西遊記裏的人參果就是以此為原型編的。
第二天一早,小林、曉凡起來趕旅行社的車去爬黃山,出門的時候,看見對麵房間裏出來一個老頭和兩個年輕女子,他們也跟著上了旅行社的車,好像在火車上見過。小林悄悄地對曉凡說:你看,這老頭和那兩個年輕女孩就住咱們對門。曉凡會意的一笑:也不知道他們演的是哪一出。車子到黃山,小林、曉凡下來,就開始往上爬了。有人講:五嶽歸來不看山,黃山歸來不看嶽,小林、曉凡後來還去過其他一些名山,比如華山等,對這句話深有體會,非常認同。黃山的規模是任何一座名山不能比的,它有方圓五百裏,77座山峰,其間山巒疊翠,此起彼伏,有規模、有高度、有層次、有古跡、有廟宇、有宗教、有文化;有大樹、有山花、有茶葉、有洞穴、有巨石、有瀑布、有日出、有雲霧;有奇、有險、有麗、有景,各種山巒風景要素它都有,而且質量上乘,看了黃山,其他山真的不看也罷。小林、曉凡一路上去,看到了迎客鬆、夢筆生花、飛來石、猴子觀海、雲海、蓬萊三島、百步雲梯、一線天、蓮花峰、天都峰。小林熱得夠嗆,基本上是赤膊上陣。走著走著,竟遇到了對門的老頭和那兩個女的,老頭見了他們居然用半生不熟的英文打招呼,過去一問,老頭原來是日本人。老頭說,他以前是搞汙水處理的,本來已經退休了,中國的改革開放一下子使老日本鬼子煥發出了青春,他現在在上海自來水公司做顧問,不用說,鈔票、女人大大地。
爬完黃山,小林、曉凡的確很累,但又很舒服。第二天一早,他們趕長途車去九華山。在車上,他們隱隱約約的聽司機在和旁邊的人說有大領導在九華山,好像聽到賈慶林的名字。車子在九華山外麵就停了,說要換乘其他車進去,還要買門票。小林、曉凡正要去問,一個當地人模樣的人湊了過來,小聲地說:坐我們的車進山不要門票,但要住在我家裏,一百塊錢一晚上。我家裏條件很好,有空調,能洗熱水澡,還管飯。特別的是,我們家離地藏王菩薩的寶殿非常近,走幾步路就到了。你們去看一下,看不上,不住也行。小林、曉凡聽了,看了看這個人也還算老實,就點頭同意了。上了他們的車,車子往山裏開,來到山門口,有守衛過來察看,這個人探出頭去說:本地人,不認識了?守衛看了看,擺手讓他們進去。到了這個人家,進去一看,還真如這個人所說的,條件還可以,就住下了。
第二天,這個人的老婆帶小林、曉凡去地藏王菩薩的寶殿。那天早上,九華山上全是霧,濃的對麵都看不到人,沒有當地人帶路,還真沒法走,什麽都看不見。沒走多久,隱隱的就看到了廟宇的輪廓,這個人的老婆說:前麵就到了,你們自己去吧。小林、曉凡謝過她,就徑直向地藏王菩薩的寶殿走去。
九華山是地藏王菩薩的道場,其後曆朝曆代有很多僧人在此修行,先後有不少僧人甚至在家居士在九華修得不壞肉身,地藏王菩薩的寶殿就存放著地藏王菩薩和其他一些僧人、居士的肉身。小林和曉凡都算是佛教徒,除了欣賞這裏的佛教文化、曆史、建築,同時也很虔誠、恭敬地向地藏王菩薩祈禱,禮拜曾在這裏修行得道的大德先師們。
小林、曉凡從地藏王菩薩的寶殿出來,濃霧逐漸散去,遠遠的看到一些茶肆,就溜達過去找了一家進去坐下,點了一壺茶。他們喝了口茶,四下一望,才發覺裏麵除了他們,沒有什麽客人,隻有些穿深色衣褲挎著包模樣十分精幹的男男女女,或坐或立,還有幾個似乎在後院門口寫生。那麵有幾個女子身著古代婦女所穿的長裙,頭發也編成古代女子的發式,在佛教音樂聲中,手捧茶杯,一會兒跪,一會兒起,似乎在表演什麽節目。曉凡喊了一個服務生過來就問:她們在表演些什麽?服務生眼睛四下一轉,湊過來悄聲地說:她們在排演禪茶,晚上有中央領導來看。小林說:來時乘的長途車上聽說賈慶林在山上。服務生小聲地說:不是,是胡錦濤。說完就匆匆離去。原來如此,小林對曉凡輕聲地說:怪不得這些人看上去有些奇怪,肯定是保衛部門的在這兒看著場子,為胡錦濤的到來作安全準備。喝完茶,小林、曉凡來到後院,見景色清幽,就叫一個假裝寫生的女特工給他們拍張合影,這美女特工拍完了就說:這景真好,我給你們拍的肯定特棒。
遊完九華山,小林、曉凡就乘長途車去南京遊玩。到了南京,他們拜謁了中山陵,遊了玄武湖,逛了夫子廟。南京不愧為古都,人文、古跡、文化、民風、建築、山川風水都可圈可點。回到上海家裏,小林、曉凡自然就要向家裏人介紹他們這一路的所見所聞,大家聽的是有滋有味,隨後小林母親問:還要去哪裏玩?小林說:還沒想好,蘇州、無錫就在邊上,沒準兒去看看。小林的妹妹插話:怎麽不去杭州玩玩?龍井村附近有個九溪十八澗,這裏人新婚夫婦都要去那裏,據說可以早生貴子,生生世世結為夫妻。曉凡一聽,馬上說:老公,我們去杭州。
在上海去杭州的火車上,一個旅遊公司的推銷員看小林、曉凡象是來度蜜月的,就湊過來推銷旅遊服務。曉凡告訴他,他們是自由遊,不想參加他們的任何項目。這個推銷員就說:那就幫你們訂旅館吧,保證優惠。他們就聽了聽他的報價,還不錯,就訂了西湖邊上的天元酒店。到了酒店,一看還不賴,到房間放下東西,他們就直奔西湖。他們基本上繞了西湖走了一圈,什麽三潭印月、蘇堤春曉、曲苑風荷、平湖秋月、斷橋殘雪、柳浪聞鶯、花港觀魚都看了個遍,還在西湖裏頭的裝潢別致的飯店裏嚐了所謂杭州名菜如西湖醋魚、醉雞、西湖蓴菜等,怎麽說呢,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味道其實一般。
第二天,小林、曉凡去了靈隱寺、飛來峰、虎跑、白堤。接下來,就去了小林的妹妹介紹的九溪十八澗。小林、曉凡手牽著手,甜蜜浪漫的沿著曲曲彎彎的小路在九溪十八澗一路緩緩地走著,他們注意到有個老太太總是不遠不近的在後麵跟著,當他們走到九溪十八澗的盡頭時,這個老太太就趕上來搭話,說她是龍進村的,自家種茶產茶,要不要到她家坐坐,品品正宗的龍井。小林、曉凡看老太太的樣子,不象是有什麽問題的,就同意去坐坐。他們就隨著老太太來到龍井村她家裏,老太太就燒水煮茶,給他們沏了兩大碗。他們一喝,味道果不同尋常,曉凡是品茶名手,對小林悄聲說:老公,這應該是真貨。老太太見他們差不多了,就過來問要不要買一些。小林就說:我們是北京的中學教師,出來玩也沒帶什麽錢,不過你這個茶味道真不錯,那我們就買一些自己嚐嚐,就買了兩百多塊錢的龍井。
蜜月結束了,小林、曉凡告別父母妹妹一家,回到成都家裏,就趕緊收拾打包,準備經香港去美國。走之前,他們又同曉凡父母及鄰居、朋友聚了聚,話個別,將房子等事務托付給她父母,然後就乘港龍的飛機飛往香港。在香港,小林、曉凡將銅鑼灣、尖沙嘴、中環、金鍾、旺角等地的商店逛了個夠,晚上就去太平山頂俯瞰香港夜景。在太平山頂,看著夜色下燈火通明的維多利亞港灣,一座座高聳的摩天大樓,小林對曉凡說:你看了上海外灘、浦東的夜景和高樓,你現在看到了香港的夜景和摩天大樓,明天我們就要去美國了。到了那裏,我會帶你去紐約的雙塔或帝國大廈,從那裏的頂層俯瞰曼哈頓全島,那裏的宏偉的建築群密密麻麻、蔓延不絕,上海、香港跟紐約比,你就會覺得它們還太單薄,還需要很長時間的積累。曉凡明天就要離開中國去美國了,心情十分複雜,她有些忐忑的問:美國是比中國好嗎?小林誠懇、溫柔的回答:是的,對於大多數中國人,大多數情況來講,美國是比中國好的多。你才去,社會製度、生活習慣,特別是語言是要適應一段。但這沒什麽大了不得的,你有我,我把路全給你鋪好了,到了那裏,你就有房有車,特別是有我在你身邊照顧你,你不會覺得孤單,很快你就會適應,日子一天會比一天好的!曉凡聽了心稍稍安定下來,她抱著小林,將臉貼在小林胸前,久久地注視著香港美麗璀璨的夜景。
第二天,小林和曉凡坐在即將飛往美國的波音747客機上,心情非常興奮,尤其是曉凡,還有些緊張:在異國他鄉,新的生活就要開始了。飛機發動了,發出陣陣的轟鳴,飛機進入跑道,開始加速滑行,機場兩邊的建築物、挺泊的飛機紛紛向後倒去,飛機進一步加速,終於飛離地麵,如巨鷹展翅,騰空而起,將香港新機場遠遠的甩在下麵。飛機繞著香港盤旋一周,校正好方向,迎著冉冉升起的太陽,向東方,向太平洋的彼岸飛去…
四十、後記
這篇東西草草結束了,比原先打算的精簡不少,其實真實的故事比這裏講的還要戲劇性、精彩、複雜的多。這裏講的故事,是主人公小林和曉凡,在兩千年左右,在國內的一些人生際遇和人生選擇,是主人公特有的。別人或許會有別的考慮、別的選擇,這裏並沒有試圖探討哪種選擇更有意義,而隻是說每個人隻有在自己的人生實踐中,認識自己,發現自己的生活道路,做出自己的選擇。這裏沒有太多關於小林缺點、失誤的描寫,但大家可能會注意到小林沒有搞很多人在中國都要搞、都熱衷搞的吹牛、拉關係、行賄受賄的那一套。的確,在中國,不會搞吹牛、拉關係、行賄受賄的那一套,肯定吃虧不少,尤其是空手套白狼的機會,小林之類大概就沒有了。不過,即使中國目前是小人得誌的時代,但就下結論說實在人在中國一點機會也沒有恐怕也有些誇張。小人得誌的多,但小人犯事的也不少,實在人長遠的看,還是有機會的,因為大家心裏都有杆秤,知道光吹牛、拉關係、行賄受賄是走不遠的,還是要看硬手段,那就是實在人的真功夫。
小林說過:在深圳混,肯定有機會,與Sophia、老馬合作就會進入一個圈子,再認識其他人,有其他機會。但他認識到,這是有代價的,大到他當時可能付不起,思量再三,他隻能做其他的人生選擇:但這要熬一段時間,錢也不一定馬上賺得到,關鍵是家庭生活受影響。我們年紀都不小了,經不起折騰了,Sophia夾在中間,夫妻關係肯定成大問題,即使成功了,代價也將很大。家庭生活和個人事業,此時已經很難兩者得兼了。對我來講,真愛來之不易,我寧可放棄眼前深圳的這些機會,專心經營好我的家庭生活,以後再隨緣抓一些其他的機會,反正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就是小林當時的真實思想。
這篇東西,開始的名字叫“這些年道聽途說的一些故事”,寫到後來發現有些文不對題,現在看來叫做“海歸紀事—真愛兩千年”可能更貼切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