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一些六四的曆史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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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是什麽事件？有些人說是方勵之之流鼓動學生上街，有些人說是李鵬之流開槍殺人，還有人說是美國在背後挑動。這些都不對。

六四產生的時代背景，是一個國營經濟開始垮台，物價飛漲，人民生活痛苦的時代。所以六四，最早是反趙紫陽的（因為他時任總書記）。當時號召人民過緊日子，而趙卻還在打高爾夫，這類反差在運動期間被屢屢提及。

的確，當年的大學畢業生一年的工資是100多點。而就在80年代末90年代初，改革開放讓人們看到了國內外生活的巨大反差，同時劇烈的通脹讓人們畢生的積蓄化為泡影。我今天還時常記起我的外婆，當年攢了很多錢（她是上海三十年代的大學生，高級白領），她的願望是給三個外孫和外孫女結婚時每人買一台大彩電。後來在她去世前，我作為她最疼愛的小外孫，拿到的禮物不過是一小袋廉價巧克力球。我時常想，倘若我是她，說不定我也上街去了。

所以六四之所以爆發，這一巨大的經濟事件的曆史背景不可忽視。至於以後的發展，方勵之也好，李鵬也罷，都是最為一個時代兩派勢力的代表人物而身不由己地裹入了。鎮壓是高層的集體決定，李不過個執行的小卒而已。而方，更加隻是一個自由文人，能有多大的力量？真正在背後推動學生上街的，是當年惡劣的經濟形勢下矛盾的激化。

但是六四的意義不僅於此。今天不了解六四的同學們都要曉得一件事情。那就是今天你們見到的所有的現象以及你們身處的環境，都是拜六四所賜。這件事情，是中共執政的一個轉折點。

因為在六四之前，中共的執政是有相當的合法性的。表麵上看毛是用槍杆子打下了中國，但是任何人都不得不承認，當年民心所向，是向著GCD的，GCD一個連攻打雙堆集，打完了一看，出發前的100多人，隻剩下7個。但是這個連的總人數還更多了，其他都是國軍投降過來的。堪稱戰爭史上的奇跡。為啥？因為民心所向。大家對國民政府沒有感情，對GCD沒有仇恨。哪邊打仗不是吃軍糧？

文革是中共執政遇到的第一次危機。但是這個危機是在以鄧為代表的黨中央的領導下取得的勝利。可以說是GCD自我改革，自我修正了。這種自我改革幫助它度過了危機。雖然合法性下降，但還有效。

但是六四徹底剝奪的TG執政的合法性。或者說，動搖了他們執政的基礎。GCD統治的經濟基礎國企此時在經濟上處於破產，政治基礎工農聯盟開始失業和反抗。因此鄧（不得不說這個人政治能力一流）敏銳地看到了這一問題，為執政的合法性找到了另一條出路，那就是高速的經濟發展。故意忽視環保，故意放棄壟斷，給官員們設定發展的標的。為經濟的高速發展創造條件。

可以說，沒有六四，中國的進一步改革就不會那麽迫切，開放就不會那麽快。但是，隻要是學過一點經濟的人就會懂得，經濟是不可能永遠向上的。以高速發展為執政合法性，終有一天要到頭的。接下來怎麽辦？就是目前中共麵臨的巨大挑戰。六四到今天仍然在發揮作用，仍然在提出問題。

所以接下來隻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條是走向自由民主。這裏很多人以為，民主了，我們的經濟就能夠高速發展，民主了，我們的日子就會好過起來。我並不這麽看。這個問題也就是中國的左右兩派沒有對政治有一個深刻的認識。民主真正的意義，在於為執政的暴力找到一個存在的合法性。它解決的是一個立法和執政（也就是三權分立中的兩大權力）的合法性的問題。找到了合法性的立足點之後，才有高壓統治的充足理由。

其實在美國生活過的人會知道，美國的生活是非常高壓的。如果你開車喝酒，會麵臨什麽樣的處罰？如果你在街上打人，會麵臨什麽樣的處罰？如果你試圖賄賂官員，又將麵臨什麽樣的處罰？同樣的事情在中國，你又會麵臨什麽？在中國簡直就是小兒科，根本不會有什麽事情。

所以美國為什麽是一個有秩序的社會？中國為什麽亂糟糟？那就是因為中國不是一個合法執政的社會。沒有一個合法性，政府對於高壓就心存顧慮（怕反彈）。所以國內小偷小摸，警察都不怎麽管。至於行賄受賄，更加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對於威脅政權的行為，這方麵倒是高壓的。

那沒有民主，中國就必然走向另一條路，那就是依靠權貴。什麽人都可以裁，不能裁公務員。工資年年要加，尤其是軍隊的工資，公務員的工資還有體製內知識分子的工資。對於民間資本是著力打壓。壟斷回歸，大量資源集中在壟斷資本手中，為執政提供充足的經濟基礎。所以這就是中國的現狀。為什麽不再依靠人民群眾啊？因為他們也知道，這方麵的合法性早就消失了。所以他們隻能依靠權力去維持權力。

所以我為什麽會寫中國將趨勢向下？你們學過一點經濟學的朋友，你們看到一個社會沒有秩序，體製內消費的包袱一年比一年高，人數一年比一年多。壟斷一年比一年厲害。民營經濟一年不如一年。那你們會得出一個什麽樣的結論啊？

除非中國民主化。但是這裏的人對民主兩個字簡直就是感冒得不得了。這是中共幾十年來洗腦的成功。那你不能民主，就隻有權貴主義一條路走到黑了。我說中國趨勢向下，根子在於我不相信中國還可以民主。因為這個政權已經失去了民意的合法性，借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