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然
回國最大的感受，飛機晚點是家常便飯。
“各位旅客，對不起，接到塔台通知，您乘坐的這個航班，因為飛機發動機出現故障，不能起飛，必須返回。您需要到客服中心谘詢詳情，他們會安排您的旅程。對由此給您帶來的一切不便，我們深表遺憾。”
所有的人，都大眼瞪小眼，傻了眼。一架準備待發的飛機，在跑道上才發現發動機有故障，這不能不讓人大跌眼鏡，何況出此大錯的竟然是美聯航。
我鄰座的美國老漢，揉了揉眼睛，問老伴，“到哪兒了？”
老伴回他，“到家了。”
老漢咧嘴笑了，“到家了就好。這樣總比飛起來好。”
還真夠黑色幽默的。看他一直雙目緊閉，以為他睡著了呢。看來他還沒有老到糊塗。
飛機帶著大家回到客服中心入口，那裏已經是熱鬧非凡。這麽多年的旅行經曆，還是頭一次遭遇如此不測。一下子學會了許多新鮮詞兒，什麽“standby flights”，那位老小姐向我解釋了半天，方才明白，原來是說的補救飛行計劃。雖然給了三四個方案，可是沒哪個令我十分滿意的。無論如何我都不相信，下一個飛往北京的航班會座無虛席。於是，我就鬥著膽子問了她一句，“能不能升級到頭等艙？”她聽了我的話，把眼一瞪，“你想付六千美元嗎？”看她那麽嚴肅，隻想笑了。何必認真呢，連點兒幽默感都沒有。
不過認真的人有認真的好處，她最終幫我找到了理想的行程，改乘全日空。晚點，居然帶來了意外的驚喜。再一次體驗全日空的微笑服務，久違了，日本女孩兒，臉上永不消逝的甜美微笑，那微笑不假不做作，溫暖而親切。全日空的餐飲無可挑剔，尤其在如今這個航空公司日漸摳門的時代，不能不算是空中奇葩了。
對美聯航的晚點尚在耿耿於懷，哪想到接下來在國內遭遇到的一連串航班晚點，那可真是小巫見大巫了。預訂的航班，無論哪家公司，很少有不延遲的。好一點的會告知，晚點幾個小時，無理的幹脆說，等候通告。我環顧左右，人們顯得平靜無事，飛機晚點大概已司空見慣，沒什麽可大驚小怪的。隻有幾個人會時不時走到服務台詢問，人們安靜地排隊，拿一盒康師傅方便麵或是八寶粥，這是航空公司分發的食品，算是對晚點延誤的補償。
能夠無聲地忍受晚點，也未嚐不是一種人文素質進步的標誌。不禁想起多年前在美國坐灰狗的經曆，旅遊車路上拋錨，遊客隻好下來等另一輛大巴，人們也是默不作聲地坐在草地上等著，有的看書有的看天，但沒有人抱怨。二十幾年過去，世界大同了。不同的隻是，那時的人是看紙書打發時間，如今的人是看手機消磨時光，人手一個，忙得不亦樂乎。
最有意思的是，回程的美聯航終於準備正點出發了，機長自豪地宣布，我們一切正常，整裝待發。可左等右等，還接不到塔台的起飛通知。機長很沮喪地自言自語道，他們怎麽總是讓Air China 的航班先起飛呀？我忍不住笑了，大概UA是被“歧視”了，誰知道呢？
寫於2017年9月3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