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汾二氧化硫破千 企業被指脫硫設施隻在檢查時開

來源: Minilop1990 2017-01-19 06:09:22 []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25426 bytes)

海歸以後,空氣中免費提供重金屬、粉塵和硫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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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汾二氧化硫破千 企業被指脫硫設施隻在檢查時開

 

  1月16日下午,山西同世達煤化工集團脫焦塔濃煙滾滾。

  山西九成焦化尚未完成提標改造,目前處於停產狀態。

  喬家莊村村民仍在使用煙煤。

山西三維瑞德焦化被環保部多次點名汙染物超標排放。A16-A17版圖片/新京報記者 孫瑞麗 攝

32歲的臨汾人秦哲(化名)1月4日晚在一張顯示全國100多個城市空氣中二氧化硫指數的地圖上第一次看到,指示臨汾二氧化硫濃度的大紅色方塊,浮在一大片指數隻有二三十、甚至個位數的綠色方塊中間,十分醒目。

那時,臨汾SO2平均濃度最高達到每立方米1303微克(μg/m3)。

中科院大氣物理研究所博士後李汀將臨汾這種含有高濃度二氧化硫的霧霾,稱之為“酸霧”。大氣中的二氧化硫會引發人們的呼吸道疾病,濃度高時可引起急性肺水腫和死亡。一旦二氧化硫和懸浮顆粒物結合,被帶入肺深部,毒性可增加3至4倍。

李汀納悶,臨汾哪來這麽高濃度的二氧化硫呢?

1月15日,山西省環保廳對外發布,臨汾二氧化硫居高不下存在五大原因,其中包括臨汾市區86台行政事業單位130蒸噸燃煤鍋爐基本上無脫硫措施;東城集中供熱沒有安裝在線監測,脫硫裝置形同虛設,等等。

兩天後,環保部又通報,山西兩家焦化企業,山西焦化、山西三維瑞德焦化從元旦至今大氣汙染物排放超標。

“這兩個企業的超標問題,我們之前已經監控到,當時就通知了屬地環保局,也責成對其處罰,但是至今還沒收到回執。”1月17日,臨汾市環保局回應。上述兩家企業,在這個霧霾濃重的冬季,已經被環保部督查組多次點名批評。

從“黑帽”到“酸帽”

1m3的空氣裏,1394μg的二氧化硫,部分附著在454μg的PM2.5上,隨著呼吸作用,二者的結合物鑽入人體肺泡,咽喉深處立刻感到緊縮一下,那是刺激的感覺,張嘴、咳嗽,濃重的氣體被更急促的呼吸吸入肺泡。

這是1月13日晚10點,部分人群站在臨汾市南機場大氣質量監測點附近任意空間內的反應。

有官方數據可查的是,從1月4日開始,臨汾二氧化硫濃度一直是全國之最。1月9日、1月12日、1月13日、1月14日,臨汾市南機場附近二氧化硫小時濃度都曾連續“破千”。

一份山西省應對重汙染天氣的7號調度令表明,臨汾的高濃度二氧化硫並不是一天兩天的問題了。這是一份少見的、專門針對某一個城市的省級調度令。

這份調度令寫道,2016年12月19日,臨汾SO2濃度嚴重超標,各監測點位大部分時段SO2濃度高達600μg/m3以上,而標準值為60μg/m3(二級年平均標準),臨鋼醫院點位超過1100μg/m3,超標17.3倍,遠高於其他城市。

為此,山西省大氣汙染防治工作領導組辦公室要求,臨汾市人民政府立即采取有效措施降低空氣中SO2濃度。

李汀從一個環保數據類APP看到的一組數據是,1月4日之前30天,臨汾二氧化硫平均濃度為814μg/m3。

世界衛生組織在2005年發布準則顯示,人在持續10分鍾的環境中,二氧化硫濃度應該低於500μg/m3,人在持續24小時環境中,二氧化硫濃度應該低於20μg/m3(我國《環境空氣質量標準》中,24小時平均濃度一級標準為50μg/m3,二級為150)。

“臨汾月均濃度就遠超WHO的10分鍾濃度標準了!”李汀說。

她舉例倫敦煙霧事件,大氣中二氧化硫含量最高是3830μg/m3,PM2.5最高為1600μg/m3,這組數據在幾個月的時間裏,帶走了1.2萬人的生命。

李汀用“不敢相信”形容臨汾的二氧化硫濃度,“要知道,北京都汙染成這樣了,二氧化硫還控製在50μg/m3範圍內”,不知道當時的臨汾“到底怎麽了”。

臨汾曾是山西省經濟總量排名第二的城市,曾經在2003至2005連續三年名列中國內地嚴重汙染城市前三名。那時人們還沒有普遍認識霧霾,臨汾因空氣看起來是黑灰色的,以戴“黑帽”聞名。

2006年以來,山西省和臨汾市決定整治。山西省環保廳資料顯示,山西省、臨汾市陸續開展鋼鐵焦化淘汰小汙染企業、提標改造等運動,臨汾市就“砍”掉了100多家焦煤企業。

2012年,臨汾摘掉了“黑帽”之後,被評上山西省環保示範城市。此後漸漸消失於人們的視野。然而,2017年初的臨汾,意外回到了全國大氣“酸”度第一的位置。

1月2日,臨汾人秦哲開車走在大街上,嗓子“像火燒一樣”,濃重的霧霾讓她感覺“如臨仙境”。母親也因呼吸係統問題住院。她覺得那是她“活著以來空氣最差的一天”。

1月4日晚,看到李汀微博,秦哲召集臨汾好友,眾籌了6000元,將李汀關注二氧化硫的文章做了網絡推廣,決心要推動臨汾“酸霧”被全國人民看見。

村民的困惑

1月5日,經過李汀和秦哲等人的努力,臨汾二氧化硫終於引起了全國人民的注意。但是,此時的臨汾市環保局,顯然沒有做好怎麽回答的準備。

臨汾的二氧化硫究竟怎麽來的?麵對洶湧而來的追問電話,多數媒體被拒之門外。直到1月9日,臨汾市環保局副局長張文清通過當地媒體稱,居民散煤燃燒是主因,臨汾70%的二氧化硫歸結為居民燃用散煤。

但彼時在環保部專家組之列的柴發合表示否認,“這是臨汾自算的。”

至今,臨汾市環保局沒有公開具體計算二氧化硫來源的方式。

不過,臨汾市治理二氧化硫的行動已經在民間浩浩蕩蕩地展開。去年11月初,臨汾啟動的治霾手段之一是給城中村“安大暖”。

臨汾市靠近南機場的喬家莊村,村裏道路多處挖開,露出剛鋪設的熱力管道。村裏到處張貼著丈量通知,語氣強硬:“安裝暖氣丈量,星期一家中留人,一天時間,過期不候”。

村民張文(化名)說自己願意接“大暖”,苦惱的是接口費太貴,一平米90元,他的房子僅接口費近1.3萬,“有的老人一年也沒有這麽多收入。”

他做過類似工程,認為“實際上成本一平米最多也就二三十元錢”。

喬家莊村村委會主任王亞軍回應,實際上接口費是65元/平米,剩餘25元/平米是修路費和工程費。喬家莊村共700多戶,目前有200多戶裝上了“大暖”。

1月14日,臨汾市政府網站公開數據顯示,臨汾市區這一輪治霾投資了3.1億元,實施了9個城中村集中供熱工程,新增麵積100萬平米。

另外,臨汾市政府在其官網上通報,截至1月13日,已經為4.2萬戶居民發放潔淨焦20餘萬噸。

2016年11至12月,臨汾市為市區散煤戶補貼,1噸潔淨焦政府補貼1000元,村民自費275元。

然而,喬家莊村卻有不少村民在補貼潔淨焦計劃之初,沒有領到政府發放的潔淨焦。

去年11月13日,張文夫妻下班回到家後,才聽鄰居說起政府補貼的事。他去村委會問,負責人告訴他,統計工作“僅有一天”,現在已經結束,沒有了。

張文所在的小區總共8戶,當天7戶因為回家晚,沒有領到潔淨焦。

1月15日,臨汾政府宣布,由政府先組織人員把堯都區居民的煙煤都拉走,再發給他們潔淨焦,一噸換一噸。

臨汾城中村,大卡車停在狹窄的路邊,等待政府工作人員把村民的煙煤鏟走,然後,一路黑煙,拉到臨汾西邊的土門鎮一家煤業公司。當天,大卡車排了超過3公裏長。

臨汾趙下村村民自15日起,還要簽“承諾書”,一律改用天然氣、電能、空氣能、清潔焦等清潔能源。

然而,有的村子裏,煙煤被拉走了,潔淨焦還沒有到位;還有一位鄉賢村村民給記者發過來兩張潔淨焦圖片,“你看這焦麵子多、土多,這是清潔焦?不僅不能點著,燒起來味也比較大。”

結束一天拉煤工作的臨汾市某區人社局幹部小杜,拖著酸痛的雙腿回家。

他在路上告訴記者,他心裏有個大大的問號,眼看政府“大動幹戈”,村民怨聲載道,“那汙染源究竟是不是他們呀?如果不是,這代價得有多大?”

1月15日,山西省環保廳突然對外發布了臨汾市高濃度二氧化硫的原因。第一個原因是,2013年~2016年臨汾全市煤炭消耗量由3000萬噸增長到3660萬噸,其中,臨汾僅煉焦和發電用煤量,就占總量的91.8%。這就意味著,居民散煤燃燒,僅在剩餘的8.2%裏。

“你說統計數據都顯示了工業燃煤占90%多,居民燃煤怎麽可能以少量的燃煤占比承擔70%的排汙量?”上述人社局幹部小杜有些激動。

臨汾市堯都區環保局的常衛民(化名)也私下告訴新京報記者:“一個大企業的排汙量就能超過千家萬戶。”

脫硫形同虛設

山西省環保廳公布的調研結果中,最引人注意的,是臨汾市區目前仍有86台130蒸噸燃煤鍋爐,基本上無脫硫措施,這對臨汾市區二氧化硫指數有直接影響。

新京報記者曾追問張文清這86台鍋爐的來源,張沒有回答。此前,在媒體持續追問臨汾二氧化硫原因的時候,他從未直接談論過企業和鍋爐的汙染問題。

當地一焦化企業負責人表示,這86台鍋爐“應該是來自還沒接上集中供熱的小區或單位,隻在冬天用一下,有除塵設施,沒脫硫”。

1月14日,臨汾政府網站公布一份會議記錄,其中提到,這86台鍋爐屬於行政事業單位燃煤鍋爐。

此外,環保廳還公布:“東城集中供熱沒有安裝在線監測,脫硫裝置形同虛設,廠區麵貌髒亂,管理措施不到位”。

1月15日夜,在東城供熱,新京報記者看到,東城供熱即為“臨汾海姿供氣供熱有限公司”,其工商信息顯示,其大股東為山西海姿焦化。

海姿焦化一位前員工向新京報記者透露,海姿焦化是個曆史遺留問題,其在臨汾擁有特殊地位,就是供熱民生項目。3年前,臨汾市的東邊一些地區一直沒有供熱,引起市民不滿,政府最終將這個供熱任務交給了海姿焦化。

“當時讓先供暖後驗收,很多監督設備沒有安裝,就這樣拖下來了。”

兩年後,焦化市場隨著整體環境走下坡路,“海姿焦化資金流變得緊張”。

新京報記者從當地一焦化廠生產管理負責人處了解到,一個年產能60萬噸的鍋爐脫硫設備維護成本是每天3萬元左右。

“海姿焦化哪有錢做這些?”上述海姿焦化前員工說。

“企業有時候為了節省成本,會這麽做,因為脫硫設備關一天,可以節省兩三萬成本,這對於近兩年效益不好的企業來說,數額很大了。”鄉寧縣一焦化企業負責人說。

也有環保人士告訴新京報記者,企業脫硫設施也可能是在環保局檢查的時候開一下,走了之後關掉。

“脫硫設備完全運行需要兩三天,但是要讓它看起來像是啟動了,隻需要打開開關,檢察人員走後再關掉開關,這是可行的。”他說。

上述海姿焦化前員工還透露,海姿焦化沒有安裝在線監控設備,“在線監控和環保局聯網,不裝就沒法監控,這是為了逃避環保監控。”

早在1個月前,山西省環保廳就曾發布通報稱,環保廳督察組發現山西海姿焦化汙染源廢氣在線監控設施未驗收。其生產區大門西側洗煤矸石大量堆積,部分未苫蓋,出入拉焦車輛無苫蓋。

山西省環保廳曾把這個線索交給臨汾市環保局處理,但是,一個月後,問題依然存在。

1月17日,環保部再次公開點名位於臨汾市洪洞縣的山西焦化股份有限公司焦化廠(以下簡稱“山西焦化”)、山西三維瑞德焦化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三維瑞德焦化”),2017年元旦至今,上述兩家企業均存在大氣汙染物排放數據日均值超標的情況。

其中,山西焦化6條焦化生產線煙氣脫硫脫硝設施均未建成。

臨汾市環保局在線監控負責人告訴新京報記者,這兩家企業屬於國家重點監控排放廢氣單位,臨汾市環保局24小時對其監控,其超標情況早已發現。

根據流程,發現企業汙染物超標,市局會電話通知屬地環保局,並責成屬地環保局依法對其處理。

“但是,目前屬地環保局還沒有給我們回執。”他說。

2016年7月,山西省環保廳曾發通告,凡是達不到國家規定的汙染物排放標準的鋼鐵焦化企業,一律要在當年10月底前完成“提標改造”。

“別的企業隻考慮脫硫,我們是脫硫脫硝一起上,情況比較複雜,所以項目至今沒有完成,我們預計2017年5月完成。”1月17日,山西焦化的環保部負責人告訴記者。

這位負責人解釋,目前,山西焦化出現二氧化硫超標的現象,主要是因為焦爐耐火磚牆,因頻繁的冷熱交替、熱脹冷縮而出現縫隙,氣體因此串漏,“就目前的脫硫工藝,還不可能完全杜絕串漏。”

罰款之後未有改善

臨汾市環保局對山西九成焦化的態度,一度令人生疑。

該焦化廠位於臨汾市鄉寧縣,從2016年6月份起,就有民間環保組織向環保局舉報該公司的排汙情況。附近村民曾告訴記者,該公司排出來的煙氣汙染周邊幾個村莊,“半夜能把人嗆醒”。

2016年12月9日,山西省環保廳通報,九成焦化存在焦爐煙氣外排的問題。另外,九成焦化沒有完成提標改造。

截至原定的2016年7月,山西省在線監控設施顯示,焦化企業汙染物超標排放現象普遍,“提標改造”進度較為緩慢,山西省因此提出“明確時限”,要求開展提標改造的企業,要在2016年10月底全部完成。

督察組將九成焦化的線索交給鄉寧縣環保局,鄉寧縣環保局隨後罰九成焦化5萬元,並要求九成焦化將生產焦爐降至悶爐狀態,然後於2016年12月底前完成提標改造任務。

然而,處罰完九成焦化後,沒有任何改變。

九成焦化員工告訴新京報記者,2016年12月14日左右,有環保部督察組來到九成焦化,現場發現企業沒有打開脫硫設備。

臨汾市環保局公布通告顯示,當天九成焦化60萬噸/年焦化項目焦爐煙囪排放煙氣SO2濃度為526μg/m3,超過《煉焦化學工業汙染物排放標準》SO2 50μg/m3排放限值。

超標10多倍,九成焦化為何沒有通過在線監控被發現?張文清回應,在線監控設備是1小時更新一次。那九成焦化排放的二氧化硫是在1小時之內突然升高至526μg/m3的?張文清不再回應。

1月11日,新京報記者在九成焦化看到,企業已經停產,空曠的工廠內,殘餘的黑煤成片堆放在空地上,沒有任何遮蓋。

除九成焦化外,2016年11至12月,山西省環保廳還公布了至少15家臨汾的煤焦化、鋼鐵企業二氧化硫超標排放、在線監控設備未驗收等問題。

其中包括山西同世達、海姿焦化、山西立恒焦化、古縣晉豫焦化、古縣錦華焦化、山西太嶽焦化、襄汾縣萬鑫達焦化、鄉寧縣宏強焦化、鄉寧縣山西永昌源煤氣焦化公司、鄉寧焦煤集團等臨汾大牌企業。

究竟臨汾汙染“頑疾”,是上述這些被環保督察組抓到的二氧化硫排放超標的焦化企業,還是張文清所說的居民散燒燃煤?目前尚無官方具體確認。

多家臨汾焦化企業都表示,近兩年,受鋼鐵產業停產限產影響,焦化行業市場不斷縮小,基本上處於虧損狀態。

“這幾年,我們很艱難。”山西焦化黨委副書記秦玉安說。

山西焦化表示,焦化廠已經“連續8年巨額虧損”。去年9月份開始,焦炭市場好轉,甚至出現供不應求的局麵,焦化企業才開始盈利,“之前生產一噸賠錢幾百,現在剛剛能賺幾百元”。

正因為此,多數焦化企業本打算開足馬力,搭上這班“盈利車”。但與此同時,受空氣質量不斷惡化,國家對焦化企業的管理要求越來越嚴。

“現在我們最怕的是因為環保問題限產,更怕停產。”秦玉安說。

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的矛盾,在臨汾這個資源型城市身上,體現得更為明顯。

1月16日晚,臨汾城中村煙煤換潔淨焦的工作已經接近收尾,村民手中的煙煤基本都已收購完畢,可是晚10點,二氧化硫指數又悄悄漲上來了,市區平均濃度是783μg/m3,臨鋼醫院監測點1109,南機場監測點1066。

A16-A17版采寫/新京報記者 孫瑞麗 實習生 張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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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全完了。 -tzbcwbc- 給 tzbcwbc 發送悄悄話 tzbcwbc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1/19/2017 postreply 10:1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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