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49年,凱撒帶領著他的大軍向羅馬進軍。在盧比孔河前,他命令全軍停止前進。在這條河前他徘徊了很久。跨過這條河,他就徹底破壞了羅馬不允許軍事將領帶兵越過盧比孔河的法令。不跨過,他就必須接受羅馬元老院對他的處理。他明白,隻要跨過這條大河,延續了五百年的羅馬共和體製就徹底崩潰了。思索良久,凱撒留下了一句名言:跨過這條河,就是人間慘劇。不跨過,就是我個人的毀滅。在個人和國家之間,他毅然選擇了個人利益,率軍跨過了盧比孔河。
此後的五百年,羅馬一共出了88位皇帝,其中能被稱得上賢的,不過五位。羅馬也失去了共和國時期的擴張態勢,從屋大維便開始了長期的守成,所謂的羅馬和平。代替羅馬共和製的,與其說是帝製,不如說是軍閥製。羅馬帝國的曆史,基本上就是一部軍閥混戰史。皇帝不斷地被殺,軍隊不斷地嘩變。甚至在帝國最後的時期還出現過萊因河軍團和多瑙河軍團的大內戰,以致北方防線日漸空虛,最終被日耳曼人所征服。所以說,在羅馬滅亡的諸多原因中,由凱撒所開創的軍頭政治是其中的一個主要原因。偉大的凱撒早已預見了這一切。建立一個製度是很難的,但是破壞它,隻需要帶兵跨過盧比孔河就可以。
所以對於一個國家來講,製度就是最大的大事。你修一座橋,今天不修,明天也能修。但是你不建立製度,轉眼國家就要出現危機。作為一個政治家,作為一個政府,你不去建立可靠的,可以逐步改進有章可循的政治製度,卻去忙於工匠和企業家們所能夠完成的所謂工程,這不是本末倒置麽?說白了,就是希望從立竿見影的工程裏,撈取一些廉價的政治資本罷了。所以有人說毛澤東是偉人,作為一個政治家,死後不出三年,自己創建的政治路線就被拋棄,自己製定的班子就被顛覆,甚至自己的老婆都入了獄,這樣的人物,偉在哪裏?恐怕連一般的封建帝王都不如吧。
習近平上台後做了幾件大事。反貪,集權,維穩。政治人物做任何事情,都是找得到理由的。比如反貪,多麽冠冕堂皇的理由?不應該嗎?但是反貪反到了政治局常委,就破壞了鄧小平留下的刑不上大夫的潛規則。既然破壞了刑不上大夫,那麽要大夫們主動下台就變得動搖起來。集權看上去是能辦大事,但集權也動搖了權力的監督,權力的地位變得越發的重要。在這樣的變化下,鄧小平留下的禪讓製從根本上被動搖了。有權者為什麽要下台?開始變得毫無理由。一個舊的製度被破壞了,但新的製度未見建立。而執政者仍然在GDP之類的“大事”之間焦頭爛額。對我而言,一個國家的長治久安,比眼前的所謂GDP增長要重要得多得多。
因為顯而易見,政治權力的交接是政治製度中的重中之重。中國兩千年的曆史中,有多少王朝是在政權交接的爭奪中開始衰敗的?那是數不勝數。甚至南宋的偏安,南明的覆滅,也一樣是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不清的結果。政治的清明,政策的優良是第二層重點。而經濟的發展,社會的穩定,說到底,是上麵兩個方麵發展的結果。如今的政權,舍本求末,是走進了死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