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從中國家門口的海參崴,西到新吞並的塞瓦斯托波爾,在橫跨10個時區的廣袤國土上,俄羅斯有26個城市舉行了閱兵。YouTube上的視頻長達5個多小時。閱兵結束後,民眾還自發地舉著戰死親人的照片遊行,紀念先輩的功勳,慶祝民族的勝利,而不用擔心被找非法集會的麻煩。
普京這次向68國發出了邀請,隻來了26國。正在製裁俄羅斯肢解克裏米亞,入侵東烏克蘭的西方國家集體抵製。唯一一個和當年盟國稍微沾邊的大國是中國(“稍微沾邊”是指當年真正的盟國中華民國的軍隊中,也有中共的軍隊)。但在俄國人眼中,今天的中國不是盟國,是被他們解放的國家,一如波蘭、匈牙利、捷克、羅馬尼亞,你們的政權都是因我打敗了你們的敵人,才得以建立,因此習近平是帶著儀仗隊和經濟合作項目來感恩的。
這個認知的落差,習和手下都沒想到(他的手下要麽是新人要麽在怠工)。在簡陋得像70年代的莫斯科機場,來迎接習主席的隻是俄國外交部負責遠東事務的副部長和禮賓司司長。蒙古大呼拉爾主席也是這個待遇。如此簡慢,好像我們是趁鄰居辦喜事來蹭飯的。可見老毛子對中俄戰略合作夥伴關係也不像中國人想的那樣上趕著,是我們因美日同盟而自作多情了。
回顧中蘇關係的曆史,建國前兒子黨的屈辱就不說了。建國後,老毛又想要援助要核保護,又不肯被控製,50萬中華兒郎白白戰死朝鮮。斯大林死後,中蘇反目,九評批修,伊犁事件,珍寶島火拚,差點被勃列日涅夫炸了我們的羅布泊核實驗基地,直到六四前戈爾巴喬夫來訪還導致了中共“分裂”。所以我們要知道,普京說現在是中俄關係“最好時期”的參照係是什麽。普京應該比誰都清楚,這個“最好時期”,可以因為中國的內部治理危機,經濟下行和加緊對外擴張,而隨時結束。中國現在不但要在中亞五國搞一帶一路,還要把烏克蘭、波蘭包括進來,這些國家在安全上投靠了北約,在經濟上投靠了中國,俄羅斯在那還有什麽市場?
通過26城市豪華大閱兵,普京不但展示了他的軍事實力,還附帶告訴世界,俄國的經濟沒那麽差。俄羅斯有資源有技術有民心,又不像老毛那麽瞎折騰,又不像中國那麽向往資產階級生活方式,透支資源、透支環境,所以它有對抗西方製裁、自力更生的本錢,不用你中國可憐。你願意的話,多買點我們的武器,在我們的石油公司入點股,簽大單的供貨協議,至於把你的人財物傾注到遠東開油田、建管線、修高鐵,你打住,這取決與我們的需要,不是你的需要。
習總的鬱悶還在於兩國在意識形態和體製上的落差。中國閱兵,鄧江胡都是自己先開車閱一遍,表明這軍隊是我的,然後各方陣走過檢閱台再閱一遍。俄國呢,軍隊是國家的,不是總統的,軍隊的閱兵總指揮先開車檢查一遍,是否一切就緒,然後讓國家檢閱(閱兵總指揮就坐前給習總行了個禮,習總忙不迭起立握手,哪至於嘛。彭國母在主席台上也顯得突兀——金戈鐵馬,戰爭應該讓女人走開)。
普京的演說雖然抱怨美國,但理由還是很“普世價值”的。他從易北河會師說到“所有國家平等安全的體係”和不結盟(非集團化)。雖然他說的不結盟是烏克蘭、波羅的海三國不應加入北約,但這個說法客觀上也排除了中俄軍事聯盟。看完這個大閱兵,你會感到民主體製下的民族主義與專製體製下的民族主義,到底還是不一樣。普京最後落腳在“曆史再次告誡我們要回歸理性”,完全沒有中韓那種向後看,逼人道歉,不然就煽動複仇的受虐狂躁。
現在人們大多很關注安倍8.15終戰演說,但我隱隱覺得習總9月的閱兵演說更難。中國夢—中國特色的宣傳對亞州和世界的前途,根本沒有意義。中國在專製體製的終局,怎麽向世界承諾和平,比安倍會道歉到什麽程度,意義更重大。
普京是現行的侵略者。但在5月9日這一天,俄國人並沒有發出將世界推向冷戰的呼喊。央視不願中國人知道太多真相,是不願我們被俄國人的氣氛和理念捆住手腳。如何化解美日同盟的壓力,展現大國自信,與侵略者並肩而立的習總,四個月後看你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