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望著‘大自然自我修複’來解決環境汙染的想法是缺乏曆史知識的。

不要以為地上長草,河裏有魚就是沒有汙染了。

二十多年前我剛到美國的時候住在紐約首府Albany, 一個隻有十萬人口的小城。著名的Hudson River從城邊流過,一直流到一百五十英裏外的紐約市入海。Albany城雖不大,但是自然環境挺好,有山,有湖,有河流,到了夏天周圍都是鬱鬱蔥蔥的。當學生的時候時間比較多,周末經常和朋友們一起去釣魚。Hudson river 又大又近,水也挺清澈,魚也不少。但是有一樣,河邊豎個大牌子說不準吃從河裏釣起來的魚。當時搞不懂為什麽這麽清的水,難道還有汙染?後來呆久了,有些同學也在州政府的Health Department實驗室裏做事,才慢慢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有些同學可能聽說過PCB。這是一種化學溶劑,它有個非常好的特性:不燃燒而且絕緣。這個特性讓它成為製造大型變電器和電容的極好材料。四十年代末二戰結束後,GE在離Albany很近的地方,Hudson river 的岸邊建立了工廠專門生產變壓器和電容。從五十年代到七十年代,GE生產,排放了數以百萬磅的PCB到Hudson river裏。六十年代末到七十年代,有研究表明PCB可以致癌。到1977年,州政府立法禁止排放PCB,GE才由此停止了使用和生產PCB。

但是故事遠遠沒有結束。 PCB還有一個特性就是非常穩定,自然分解要上百年。多年的排放使PCB浸入到河底泥層裏,GE的舊工廠也沒有清理,還仍有浸入地下的PCB不斷進入河裏,一直帶到下遊的紐約市。這麽多年Hudson river裏的魚都是不能吃的,因為魚的體內PCB含量超過可以食用的健康標準。要徹底清除需要挖出被汙染的河泥,清理工廠舊址。GE出於自身的利益,花了無數的銀子雇傭科學家和遊說團體試圖減輕甚至推掉它的Liability。到現在快四十年過去了,河裏的魚還是不能吃。這個自然也對Hudson沿岸的地區經濟發展造成無法衡量的影響。 

中國現在就是再走過去西方國家的老路。在經濟發展隻看GDP,法製有不健全的社會裏,能犧牲GDP,停止汙染就很不容易了,治理汙染大概又是得若幹年後等癌症病人增多才會有動力做的事了。大自然確實會有自愈能力,但是可能需要百年,甚至千年。政府現在不去做就是對子孫的不負責,對國家未來的不負責。


有關Hudson River PCB的故事,要是有興趣網上有不少資料。這個鏈接是個概述:


www.clearwater.org/pcbs/slideshow/slide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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