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媽媽是我們幼兒園老師,我們江蘇人。她媽媽蠻漂亮的,長得像家坦的一枚那種,濃眉大眼型。她媽媽手很巧,會做衣服,經常用大人的褲子給她改成小孩穿的新褲子,還燙得筆挺的,總之,她穿得很幹淨,那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幹淨。
她媽媽在幼兒園裏當著其他老師的麵就虐打她,把她褲子扒了,讓她跪在課桌上。我們小朋友們不懂事,還圍著哭泣的她轉圈圈,笑話她“光腚”了。雖說當時我們小時候光腚也沒啥,但是因為是女孩子,又是帶著羞辱而光腚,所以她經常是哭著哀求她媽媽,那無助的眼光帶著淚水,我現在仍記憶猶新。
我們因為都是江蘇人的緣故,家庭之間有所來往,家長們經常周末在一起打牌,每家輪流做東。輪到她家的時候,我們小朋友們都很拘束,不像在我家的時候,我們把我家沙發巾給扯下,披在身上當“七仙女”,那時候電視裏正當播“七仙女和董永”,非常好看的黃梅劇。她家裏麵比我家還一塵不染,床上的床單用一種刷子把床單刷得整整齊齊,被子疊得比戰士們的豆腐塊還整齊。外麵茶幾上的杯子和茶壺也是隻許擺著,不許我們碰。她家的地每天都是拖把拖兩次,那時候我們都是水泥地板,她家在二樓,連門口過道都拖得幹幹淨淨,人家三樓要路過她家的人都感到不好意思。
就是在這樣整潔能幹的女主人家,卻靜悄悄地虐待著孩子。有一次我和我媽去她家串門,家裏沒有人,但是門裏有哭泣的聲音。門鎖有個小孔,於是我就朝裏麵看了一眼,看見她被綁在一個椅子上,是繩子綁著的。我告訴我媽,我媽也偷看了,然後趕緊跟我說,不許到外麵胡說八道。
說來非常奇怪,她媽媽對我們別的江蘇小孩都很好,蠻客氣的,我在幼兒園剛開始因為語言問題,不敢上廁所,她還主動問我是不是要“咂絮絮”,就是小便的意思。隻是她對自己女兒特別暴虐,還是在我們都是獨生子女的情況下。
後來我家回江蘇了,她家不知道什麽原因,竟然選擇了濟南作為轉業地,而放棄了當時已經是比較實惠富裕的江南。再後來聽到她的消息是我大學畢業之後,說是母女關係非常差,女兒不理媽媽。我腦海裏浮現她小時候被綁在椅子上的情景,像是女共黨在被國民黨折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的孩子,能愛媽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