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裏的答案(二十三)

23 眼望星辰大海,何懼心有塵埃
 
一回到家我媽就嚷嚷著說我瘦了,肯定在外邊沒吃好飯,她親自下廚給我做了一桌子我愛吃的菜。薑蔥炒花蟹,醬烤鯽魚,鞭筍黑豬骨湯,火腿丁炒嫩菱……我爸一邊說年輕人在外邊吃點苦是好事,一邊又幫我把螃蟹裏的薑蔥挑走放到了自己的碗裏。他們倆最沒分歧的事情大概就是在對我的寵愛上。
 
電話鈴響起來了,我媽說肯定是找我的,她說這幾天已經打來好幾個電話都是找我的。我剛喂了一聲,就聽見楊豆豆帶著哭腔的聲音:“林溪,你總算回來了!”
 
“啊?怎麽了?我跟你說過要去兩星期的,我剛到家呢,準備晚上給你打電話的。你怎麽了?你在哭?出什麽事了?” 我放下咬了一半的蟹腿。
 
楊豆豆剛才是帶著哭腔,聽到我的問話後就開始真的哭起來了。電話裏她一邊抽泣著,一邊口齒不清的嗚咽:“陳可在學校裏喜歡上別的女生了……嗚嗚嗚……”
 
Shit! 好你個陳世美,果然是眼帶桃花,惹草沾花,我在心裏罵到。
 
嘴上仍舊說:“你先別哭了,慢慢說清楚,看有沒有誤會。”
 
楊豆豆抽泣了好一會兒, 終於能說清楚話了:“我回家後沒幾天就去找陳可,到他家的時候他正在接電話。你知道嗎,他當時接電話的語氣跟和我打電話時一模一樣。你知道的哈?” 她頓了頓,我當然知道,聽過他們打電話很多回了,就是那種離三米遠也能被酸倒牙的語氣。
 
“他翻來覆去就是幾句 ‘你這幾天在幹嘛呢?你好不好啊?暑假好長啊,好想快點回學校……’ 他這才回來幾天啊,就急著想回學校。後來他看見我了,匆忙掛了電話。我問他在給誰打電話呢,他支吾了很久說是大學裏認識的一個女生,我追問了他們到底什麽關係,他辯解說隻是普通同學。我才不信呢。” 楊豆豆氣憤的說。
 
從楊豆豆的描述看來,陳可明顯就是有了個新女朋友,至少是個新的曖昧對象。可是他不承認,就是還不想和楊豆豆這邊徹底斷掉,還想繼續搞曖昧以備不時之需。
 
我突然想到個問題:“陳可有明確跟你說過你們是男女朋友關係嗎?”
 
楊豆豆被我這個問題問住了,遲疑了很久才說:“這需要直接說明嗎?我們從初中就認識,一直就比其他同學關係要好,後來不在一個學校也三天兩頭打電話,一有機會就見麵啊。他跟我說話語氣也跟別人不一樣啊,有一次走路他還拉了我的手。這不就是男女朋友間做的事嗎?”
 
“那可不一定,有些男生並不認為拉手擁抱經常打電話就是確定戀愛關係了,頂多說明有好感,他們或許會認為你隻是他們多重選擇題裏的一個選項而已。” 我毫不留情的駁斥著楊豆豆的一廂情願。
 
我理了下思路繼續說到:“你看《老友記》裏的Joey經常同時跟幾個女人交往,他振振有詞的說自己沒有說過要exclusive啊,他也沒這麽要求女人這麽做啊。但是那些女人通常在對Joey傾心後,就認為他們是exclusive的戀人關係了。
 
女生對一個男生有好感的時候,就會自動把其他男生踢出局,而男生不一樣,他們會把所有有好感的都攬入囊中,然後待時機成熟再擇其一。”
 
楊豆豆被我說得有點懵,支支吾吾不置可否,不過回想陳可的表現又覺得挺有道理的。
 
“陳可沒有跟你明確表白過,也許在他心裏就是隻是好感加曖昧,你卻當了真。” 我覺得應該讓楊豆豆清醒一下,不要再傻乎乎的蒙在鼓裏。
 
我想起一個形象的比喻:“你還記得化學課裏的置換反應嗎?硫酸銅碰到了鐵,裏麵的銅就會被活性更強的鐵置換出去,變成了硫酸亞鐵。” 
 
楊豆豆有點迷迷瞪瞪,不知道我為啥提這個,不過還是應聲表示知道。
 
我繼續說:“陳可現在差不多就是那個硫酸分子,他以前跟你離的近,經常可以見到,這個曖昧有希望升級,你們之間穩定性就強。現在那個女生離得近,活性當然比你這隔著8小時火車的強了。你跟陳可現在生活軌跡也不一樣,如果他身邊有個差不多的可替代的,他當然更傾向於選擇近的那個了。”
 
楊豆豆似乎明白我要表達的意思了,沉思了一會結結巴巴問道:“那我該怎麽辦?就坐以待斃嗎?”
 
“豆豆,我們年紀都還小,陳可也一樣,我們都還還沒有好好看過這世界,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麽,幹嘛這麽急於要一個答案。時間會給我們答案。” 我想起了譚天那天說的話,他也不過才大二,他又何嚐就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了。我自己又何嚐不是呢?
 
我接著說:“咱們該幹嘛就幹嘛,你不要再老是光想著跟陳可談情說愛了,做點其他事吧。等你過幾年變得更優秀了說不定都看不上他了。” 
 
楊豆豆失望的說:“那不就是坐以待斃嘛?你也不跟我商量點計策去把他搶回來。”
 
聽到楊豆豆還想著要去挽回陳可,我就氣不打一處來:“你跟陳可離得十萬八千裏的,搶得了一時,搶得了四年嗎?你難道想四年裏就整天惦記著怎麽跟別的女生搶陳可嗎?太沒出息了吧?
 
這世上沒有一個男人值得女人去挽回的,他喜歡你自然舍不得讓你難過,舍不得離開你,不喜歡你去挽回就能有用了嗎?” 
 
我對她的執迷不悟有點捉急,男人要變心還搶他幹嘛,不要也罷:“這不是坐以待斃,而是打入冷宮,廢棄不用。”
 
楊豆豆被我訓得說不出話來,她需要點時間來消化接受這個事實。
 
剛才給了楊豆豆一頓大棒,我轉過話題準備喂胡蘿卜:“我暑假準備去學編程,你也去報個什麽課外班吧?有事情做了你就不會老想著陳可了,你也別再去找他了,忙自己的事。你不是老想將來去歐洲玩嗎?在歐洲很多地方英語行不同,我們一起再來學門歐洲語種吧?”
 
楊豆豆雖然還沉浸在傷心中沒能恢複過來,對我說的廢棄不用也有點不甘心,但還是答應不再去找陳可了。最後我倆決定一起學習德語,每周互通一下學習進度,到開學來比比學習成果。我督促她如果每想一次陳可,就要去背十個單詞。我心裏也這麽對自己說。
 
第二天我就找好了編程班和德語班,一周有六天時間要上課,其他時候也要忙作業,我很享受這樣忙碌的時光。程序是一種計算機語言,德語是人類語言,都是按照約定俗成的規律把字詞組合起來讓對麵的機器或人能聽懂,很有異曲同工之處。
 
編程班上每人發了一件T恤,上麵印著“Sprechen Sie Matlab?” 。編程班的同學都知道Matlab,但是不知道整句話是什麽意思,連老師也不知道,也沒人想到去問過,以為就是印一些外國字符比較時尚。待我上了兩堂德語課後發現這竟是德語,翻成英語就是“Do you speak Matlab?” 我突然感悟到學一門新計算機語言或人類語言像似一個房間新開了一扇窗,帶你領略以前從未見過的風景。
 
這世界上還有這麽多風景我沒看過,我要一樣一樣去見識。當一個人心懷天空和草原的時候,誰還有空為一點小事悲悲戚戚呢。
 
我找出毛筆和宣紙,寫下了
 
——— 眼望星辰大海,何懼心有塵埃! 
 
我把它貼在牆上作為自己的座右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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