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淚流滿麵的豬(上卷 外一篇)

回校

六個月後,我回我的大學答辯博士論文,因為甘棠跟著我一起回的,所以就安排她住進了校內的酒店。

那天晚上10點到11點之間,剛帶甘棠逛完了大學,送她回酒店,正歇著呢,就聽到隔壁房間有人在敲門查房。

敲門查房問的是:你們為什麽同宿在一起?你從哪裏來的?你身份證學生證拿出來。

我在隔壁一聽,我暈倒一萬次,還有這種事,還要查房啊。

接下來隔壁就開始進行登記處理之類的。

我想,這都什麽事啊,啥都沒幹呢就查房,我都快拿博士學位證了,如果今晚學校保安也查我們的房間,那可就麻煩了。

所幸的是,我們兩個衣服都穿著呢,我們正在躺著休息,畢竟那時活力超旺外出逛了一天,在湖光山色中逛吃逛吃,回到酒店就累趴澡都沒洗。

然後隔壁敲門查房,當時我們這邊兩人給聽得是又驚又惱,這都什麽年代了,還居然查房這麽不講人權,而且隔壁對話一清二楚。

可是畢竟這酒店是在大學裏麵,歸大學管,能拿它怎麽著,難道還提著褲子去行政樓吵架嗎?

小不忍則亂不大謀,所以當場我就在琢磨撤退路線了。

女朋友當即推我,說趕緊躲進廁所裏。我想這不行,他們會進廁所查。

房間在三樓,我也不能跳下去,跳下去說不定明天上新聞了。

不躲,明天上校方和係裏要搞出一些囉嗦的事情來,躲的話,也不能跳下去。

也不能躲床下,查房的經驗豐富,知道要往床下看,也不能躲窗簾後,肯定被發現。

所以腦子飛快轉了一圈,等查房的敲門時,我已經安全撤離了。

範哲當時聽我講到這,就立馬跟我說出他的機智:那你就主動開門出去,嘴上來一句,就送到這把,注意安全,我先走了。

我想了想,回答他道:這種基本不可能,隻能存在你假想裏,你知道的,房間是橫著一排溜一間隔一間的,晚上靠近11點時,凡是這個時候從房裏出去的人都會被他們堵住,真不知道想查什麽業績,反正是查有沒有同宿。

電視劇《司藤》裏麵有這麽一句台詞:世人皆為情所困,為了友情兩肋插刀,為了親情赴湯蹈火,為了愛情不顧一切,可這世間哪來這麽多情啊!

的確,世界萬物皆有情,最熱烈、最奔放、最難舍的就是男女之情。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我當時緊急想的最可行方案是,我扮女朋友姐姐在浴室裏洗著澡。

當時我想,他們在查異性同宿,然後逮到一個就問是外校的嗎、知不知道不允許異性同宿。我想30秒內把男性痕跡消掉全部變成女性姐妹的偽裝,能做到。

當年不知道是不是智力和體力巔峰,30秒內,我布置了現場,把女朋友的高跟鞋放在浴室門外,自己的鞋穿在腳上,把自己的背包帶進了浴室,同時還在浴室門口擺了張椅子,把女朋友穿的內衣和衣褲搭在這張椅子上。讓甘棠再拿了雙女鞋放在她床邊。浴室裏水流嘩嘩地在響。

我當時構思了最差的結局,就是被查異性留宿的查房保安拆穿,但我死活隻認自己是女的,我被從浴室出來的結果一定是我穿著異裝,不管是異裝癖還是非男性,反正讓他們都暈都懵逼。

不多久,查房的就敲我女朋友的房門了。其實是大學保衛處的,不是保安,等同於大學一個很大片區派出所的警察。警察敲門分兩步,第一步是使勁敲門,開了門就詢問,剛才隔壁的是被質詢和登記以及沒收證件,另外一步是敲門敲不開,就讓酒店用鑰匙開門。

我這邊開了門後,警察問:誰在洗澡,甘棠說:我姐。

警察說:你們誰訂的房間。

甘棠說:我訂的。

警察(語氣強硬):你把身份證拿出來查一下。

我心想:警察在門外要做什麽?

警察沒進門,但一夥人在門外守著堵著,氣勢洶洶。

甘棠磨磨蹭蹭去包裏翻身份證。

這個時候浴室裏麵發了一句女聲,是我問甘棠:外麵怎麽了?

外麵的人一聽裏麵聲音,身份證也沒要看,就說不用看了,打擾你們休息了,走了。

那天跟範哲一起喝他的失戀酒時,盧曉也在一起,他抬了抬眼鏡架,睜大好奇的圓眼睛問:關鍵是,你怎麽能裝女聲的呢?還能把外麵的人給以假亂真過去了。

我說,盧曉你問到核心問題了。

也不是我的口技或有能力模仿女聲。我是為幫助大學話劇團配音,擬了甘棠的錄音,又把她的音調和頻率做了不同方向的調整,使得她溫柔的嗓音聽起來硬一些短促一些但仍然聽得出是女聲,我打開嘩嘩的水流聲中,把擬合她說話的上海話滬語語音,含混地問了句——外頭囊能啦,啥事體嘎吵啊。外麵是會真相信裏麵是個美女在洗澡的。(我專業方向偏重於信號處理,如今是變聲器橫行的時代,但我當年做的變聲效果更擬合真人更有混疊效果。)

範哲和盧曉兩人聽了麵麵相覷,向著夜空大歎:科技改變人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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