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小舞躺在沙發上,滿臉陶醉的表情,就隻差幾聲呻吟了。
阿素一貫的高冷,麵無表情地刷著手機。
我就奇怪小舞為什麽連做個足療都能露出高潮的表情來。
這是個一通堂的地下室,沙發就挨個擺放在走道裏,抬頭是黑乎乎髒兮兮的屋頂,布滿了粗細不同的管道,按摩店老板連遮蓋這混亂的布局的心思都沒有。因為這對他的生意並不影響,該來的客人還是會來。
我認識的人大部分都來這裏按摩,都說這裏的師傅手法好。師傅手法好是一個主要因素,另一個主要因素是價錢便宜,足療一個小時才15,全身按摩一個小時才18. 這個價位太親民。
我上次回中國去足療一個小時已經差不多30美金了,這消費隻有國內的一半啊。當然,加上小費也差不多,但小費的多少還看消費者的心情,這能讓很多平時活得憋屈的人找到當家做主的感覺。
中國人在這裏已經把生意做絕了。絕到仿佛金字塔的大石塊之間那個縫隙,刀都插不進去。
按摩店樓上是擁擠的各式小店,有家賣手機鋼化玻璃膜的店,不管是iPhone哪一代,通通2元,還幫你貼好擦亮。
我想象不到還有誰能與他競爭。還有誰能把手機的鋼化膜加上人工隻賣2元。
按摩店是個完全開放的空間,當然也有幾間暗房,但暗房都是沒鎖或半開的狀態。所以這裏雖然擁擠嘈雜和簡陋,但卻沒有我開始在阿偉那棟樓感覺到的那種黑暗曖昧和神秘。
小舞睜開迷醉般的桃花眼,問我下午要不要一起吃飯,林華請客。我說我約了阿肯,沒空。
林華是小舞的追求者。就是我開始提到那位腸子都悔青了的主。
林華在法拉盛出生長大,直到念完大學。他畢業那年恰逢911事件,他們家決定賣掉法拉盛的房子,搬去森林小丘。他們家房子在法拉盛金城發超市旁邊,50*100的地,是那條街上最大的一塊地,兩家庭。林華說他爸媽就是靠出租二樓的房子供他讀完大學,然後30萬賣掉了房子,去森林小丘買了一個15萬的共有公寓。那裏環境優雅,街區整潔,鄰裏和睦。
我們三個人都不約而同地不懷好意地把最新房市拿給他看。那個他們30萬賣掉的房子,事隔10多年,現任屋主掛牌180萬在賣。
我們一遍一遍看著林華痛心疾首的樣子,然後哈哈大笑。
我們三人在地產學校時就因為關係密切舉止囂張被譽為三劍客。
我們的相同之處在於我們都是單親媽媽,素有兩個馬上讀大學的女兒,小舞的女兒15歲,我的女兒9歲。
我們的不同之處在於小舞和阿素都是超級有錢的單身媽媽,我會慢慢告訴你她們究竟多有錢。而我隻是一個剛解決溫飽的地產經紀。
我們的相同之處在於我們都是靠自己辛苦一路打拚到現在的單親媽媽。
我們的不同之處在於她們兩個成功了,而我沒有。
即便如此,我們三人在一起還是非常和諧和快樂的。聰明如我們都知道,你有錢是你的,不管我和你是多好的朋友,你的錢也不會借給我。所以她們不擔心我覬覦她們的富有,也不擔心吃喝之後賬單難以AA。因為她們雖然富有,即使奢侈但絕不浪費。我雖然經濟狀況普通,雖不浪費但絕對敢花。
總之,我們之間有很多奇妙的關聯讓我們成為好朋友。有錢的人不自傲,沒錢的人不自卑。
按摩完畢,各自告別,我又轉戰餐廳,去給阿肯匯報換錢的事情。
我隻約了阿肯,沒想到他帶著他心愛的女人來了。
我看到那個女人,好不容易才擠出個笑容來。
阿肯有多愛這個女人,大家就有多討厭這個女人。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每一塊石頭都有其棲身之地,每一片樹葉都有其懸掛之枝。
我們不喜歡這個女人,是因為她把男人都當成傻子,但事實狠狠地打了我們一耳光,就是有阿肯這種傻子願意當她的傻子。
難怪有天阿素幽幽地歎了一聲,原來以為自己單身是因為應了那句“聰明的女人嫁不掉”。直到遇到阿肯的女人之後才意識到自己嫁不掉不是因為聰明,而是因為傻。
我當然知道素和小舞是因為太有錢太獨立而沒結婚。但我還是很配合地說如果你們再傻一點肯定就有機會了。
我在雙喜川菜館靠窗邊的卡座上擠出一絲冰冷的笑容,對著阿肯的女人緩緩吐出一句,“貝貝,你好!”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