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於 2016-12-15
聖誕節燈飾Lucy啟動儀式的那個周五，我晚上工作到六點四十才下班。瑞士的冬天，空氣潮濕，極為寒冷，四點的時候就開始昏暗。我站在Tüffenwies的橋下等市內有軌電車。有大約二十多分鍾的晚點，頭頂的廣播裏一再道歉說明原因是六點的Lucy啟動儀式在火車站大街造成交通諸塞。我焦急地看著表，想著錯過的火車和在家裏挨餓的孩子。
到達主火車站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站在麵對火車站大街的出口處看了一眼Lucy。天色暗藍，空氣中懸浮無數細小螢火，密密麻麻，由近而遠，幽藍色，金色，銀色......無窮無盡，如同塵埃。刺骨冷洌的風迎麵吹來，那些螢火微微飄動，嫵媚地閃爍著。一年一度的基督待降節就這樣開始了嗎？
大街上擠滿了狂歡的人。蘇黎士真的成為了一個喧嘩的城市。身後就有賣熱紅酒的攤位，火車站大廳裏成行成列的聖誕市場，燈火通明，熱氣騰騰，我卻要趕著回家裏做飯。我舉起手機匆匆拍了幾張照片，多麽想女兒這個時候也站在身邊，就象她小時候......在這寒冷單薄的冬季，這段溫情的時節又來臨的時候，心裏的歡喜和平安想輕輕而毫無顧忌說給她聽。本以為歲月長長的可以慢慢地享受相伴的日子，哪知道她那麽急急就長大了和隻願意獨處了。還記得五年前我生日的那個夜晚，燈火闌珊，街道濕漉。電影散場後我牽著她的手站在Hardbrücke昏暗的站台等車。那是生命裏最堅韌、柔軟和珍貴的瞬間。
你好Lucy
火車站大廳裏成行成列的聖誕市場
晚上收拾完廚房，我去地下室把聖誕樹搬上來放在餐廳和客廳之間靠近落地窗的牆邊。從前年起我們就不買真的鬆樹作聖誕樹了。那些美麗的聖誕裝飾，一件件從封存的箱子裏拿出來掛在樹上和窗上，還有亮晶晶的燈飾。這個過程是一個專注而享受的過程，一直持續到夜裏十二點。我想我已經漸漸習慣長大的女兒不再參於聖誕節的裝飾，而我自己，卻變成了一個耐心和獨自默默做事的人。我又把聖嬰降生的那個帶小人的小馬廄擺設拿上來，往年收到的卡片撒在周邊。爬梯子穿紅袍子的聖誕老人掛在花園的涼亭簷下。溫柔的桔色燈光把屋子照得象宮殿一樣溢彩流光。我終於停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坐在琳琅滿目而雅致的聖誕樹腳下，覺得這個世界真是豐美到做夢一樣。明天早上女兒會在走下樓來的時候有一個大大的驚喜嗎？這個念頭讓我微微沉醉。
周六的早上去最喜歡的花店挑了一座基督待降節蠟燭回家。極清奇脫俗的設計，燭台用了各種經過處理的本白色幹花幹果幹樹枝、大顆淺色珍珠和綠色多肉植物，配的四支蠟燭是溫潤淡雅的玉綠色，讓人會不由自主愛上它。
瑞士的傳統習俗是在聖誕節前四周等待耶穌降臨的日子裏，由最接近11月30日的周日即基督降臨節或待降節主日算起，家家戶戶在每一個周日會點燃一根新蠟燭，坐在一起或用餐或喝咖啡，共度一點時光。到了待降節的第四個周日，最後一根新蠟燭被點燃時，所有的四根都亮著，就意味著聖誕日真的臨近了。在整個待降節期間，這種預備好自己心靈、靜心等候、默默禱告、每日點燃蠟燭的儀式對每一個家庭都充滿了意味。這種意味，是對生命和家人的感激，是人的心靈有所依屬和回歸慈悲，是比燭光更溫暖的感受。
待降節期間可以參加的本地公益文化活動會很多，細到每個村的教堂都會有音樂會。11月初的時候去看蘇黎士一帶各鎮教會集資集力組織的大型音樂劇匯演，劇前劇後都有被揀選出的牧師講道。一共有三出劇，描述的故事都是以真實的坎坷故事為體裁。其實人生在世，難免起伏，尤其是人的命運已被注定、與某些人的瓜葛也已注定，剩下的，隻是一個人用什麽樣的心態和心情去走過這一生。約翰褔音14:27: “我留下平安給你們；我將我的平安賜於你們。我之所賜，異於世人所能賜的。你們的心再不必憂愁也不必膽怯。”這種心靈和情緒的平安泰然，在日子平穩之時會有，在發生變故的時候也會在那裏。有一段時間我每晚要在睡前讀一小段聖經才能睡得安穩。聖經對我的特殊意味，是很複雜的。音樂劇散場前，牧師招引願意為上帝領引和賜於平安的人站在木製的十字架前，我起身前去，淚流滿麵，心無傷慟。帳外的寒風凜凜地吹來，那種柔順純淨的感覺仿佛回歸到孩童。
周圍村子的居民。蘇黎世州以基督教為主。
入口的十字架
音樂劇，根據一家土耳其移民的真實經曆
源自簡妮真人在北美文學城的博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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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我:
曾經在廣州、悉尼和蘇黎世作過八年建築師。現在為一家大型跨國公司的總部負責建材的市場營銷。蘇黎世是我落腳多年的地方。在這裏，我有家、散文、清茶、千山萬水、人間溫暖與哀愁，還有歐洲特有的古老街巷、隆隆駛過的有軌火車、風格迥異的建築，石磚路，街邊咖啡……
我的文字，甚為平淡，用來獻給與我心靈相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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