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暇的時候,我們辦公室裏的幾個人常常會聊起Alicia。Alicia 是個墨西哥女子,曾經在公司裏工作過幾年,後來決定放棄美國身份回墨西哥開農場。她在這間公司的時候,大約公司正處於拓展期間,一時間很多辦公係統和軟件都開始使用,而密碼無一列外的都是Alicia。
Alicia, Alicia, 這名可愛的女子回到她們村兒了,她家境還不錯,農場經營得很好,她結婚的時候老板夫婦還去墨西哥參加婚禮------Alicia 有很多故事,有時我們邊聽故事邊開玩笑: 她這會兒會不會打噴嚏啊?
那一天我們正在埋頭工作,一名墨西哥中年婦女帶著一個4歲的小女孩來找老板,看她那駕輕路熟的樣子,我們猜她同老板一定很熟。她坐了一會兒便走了,老板喜滋滋地回來說;這是以前的一個同事,現在回來看看是否可以回來工作。我們互相對視,心裏都在想,難道Alicia 從墨西哥又回來了?
Karla 沒過多久就來上班了,我們憋不住好奇心地問她;你是Alicia嗎?她笑著答,啊不是的,Alicia是我走後才來的,我培訓的她。我是公司剛建立的時候來的,那時我剛剛高中畢業,公司才三四個人,你們幾個現在做的工作,我當年全都做過。我笑著說;赫赫,原來祖師爺回來了。
Karla為這家公司效力12年後結的婚,老板一家還去墨西哥參加婚禮了呢。 婚後她生了三個孩子,美國墨西哥的兩頭跑,無論人在哪裏,她每年都會寫電郵發照片給老板一家,分別了近十二年,從來沒有間斷過,所以老板見到她的時候並不感慨,倒是公司裏唯一留下的一位老員工唏噓不已;當年那麽美麗的一個女孩子,如今竟然也老到不能看了。
Karla 這輩子從來沒有在別的地方工作過,再加上無學曆,又闊別就業市場多年,想找一份辦公室的工作還真是有點難度,所以就想回來工作。這固然說明當年同雇主關係融洽,可從另一方麵講,也多少有點悲哀吧,尤其華人講究人往高處走,好馬不吃回頭草。
不過呢,我倒不這麽想。在北美生活了也十幾年了,聽朋友講,他們有不少同事同一間公司進進又出出的,絲毫沒有覺得不妥。當然這中間顯有中國來的移民。有文化的原因,也有麵子的緣故吧。因為這個原因,我更加覺得Karla有趣。北美調換工作十分頻繁,她居然可以十幾年不動,然後在家裏歇息十年後,再度回到同一個公司,這究竟是她念舊呢?還是她缺乏進取心呢?抑或就像她說的,她是一個簡單的人,所以選擇簡單地生活?哎呀好奇心實在太茂盛。
我不是Karla, 也不太了解墨西哥人,但我發現至少這個民族過得挺快活的。他們收入不高,孩子很多,吃政府救濟,享受多子女的津貼,住在擁擠的公寓裏,有一點錢就去吃自助餐,可是他們給小費很痛快,買東西也不像印度人那樣喜歡討價還價,每到周末或節假日的時候,他們就會一堆堆地在公園裏慶祝,一台錄音機,幾包吃的,就可以唱一天的歌,跳一天的舞,似乎一點都不擔心明天的事情。看著他們,我會想起生活在新加坡的馬來人,那些馬來人的家裏存款不會過千,可是他們沒有什麽憂慮,倒是華人存款多多,焦慮不斷。
我欣賞華人對自己生活的質量有高標準的要求,以及我們不斷進取的上進心,但有的時候我也希望能像Karla 那樣,雖然嫁的是個建築工人,吃住也很簡陋,可是卻能夫妻恩愛,簡簡單單,卻快快樂樂地活著,就像”Why Complicate Life” 裏說的那樣:
Missing somebody? Call.
Wanna meet up? Invite.
Wanna be understood? Explain.
Like something? State it.
Love someone? Tell it.
We just have one life. Keep it Simp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