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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姑娘開心嫁人，壞姑娘席地盤腿喝酒吃肉
作者|柒先生
你知道做紅燒茄子有多辛苦嗎？茄子去皮切條裹上澱粉， 熱油鍋裏走一圈炸到金黃，撈出來。熱油八分熱，蒜末蔥花肉末黃豆醬爆鍋， 茄條入鍋撒糖翻炒，最後出鍋香菜末點綴。 我就認識那麽一個姑娘，特愛吃，一盤紅燒茄子當作下酒菜， 能一直喝到淩晨3點，我陪她喝過幾次酒，雄鷹展翅飛，一個翅膀掛兩杯， 菜沒上，就能連幹四個。我喜歡這樣豪爽的姑娘，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關鍵是咋吃咋不胖。 後來有一天，姑娘說，我想回家了，嫁人，然後安靜的生活！ 我問，怎麽突然有這麽一個奇怪的念頭，受委屈了？ 她說，你想聽一個秘密嗎？答應替我保密。 我說，好啊好啊，我一定跟老周莉莉一一老徐他們一起保護這個秘密的。 她笑著說，你去死！ 我給她滿上酒，老王在廚房裏炒茄子，那個時候包子店正在放一首歌， 叫做《洋蔥》，店裏人不是很多，靠窗戶邊是一對小情侶， 學生模樣，吃的雙人套餐，女的正夾菜遞到男的嘴邊。 中排有一個男人，點了一份炸雞排，旁邊放著一瓶打開的啤酒易拉罐。 還有一個小媽媽帶著女兒，她的小米稀飯剛剛被端過來， 小女兒應該是剛開始學話，咿咿呀呀的說著隻有她媽媽能懂的話。
姑娘說，你聽說的故事裏，我大概是一個壞女人，能喝酒， 說話無遮無攔沒羞沒臊，是他的前女友。若是他說咱倆合好唄， 分分鍾就能賤兮兮的跑去跟人家合好，還感激涕零， 你我約定一爭吵很快要漢庭的那種女人，去他媽的！ 老周第一次見我的時候，就那種怪怪的眼神。 小時候，我們確實一起玩的挺好的，我把他當作大哥哥，他家裏人也對我挺照顧， 後來我爸媽離婚，那一段時間我住在他們家，他媽媽說， 幫我找了很好的一所學校，轉校吧！已經把我當作兒媳對待了。 我拒絕了，我讀書少，可是你別拿電視劇的情節騙我啊！ 後來，他出國，我去了一座陌生的城市。後來，他結婚，我談了一場戀愛。 再後來，他說，要不要一起做點事，那個時候我剛好也想做化妝品這一行業， 於是就認識你們了。他說他結婚後，一點也不滿足不幸福，要不我們重新開始吧？ 開始個毛線啊！你說，他不幸福，關我屁事，他找他爸啊！誰讓他爸不是八旗子弟， 誰讓他爸不是福爾康啊！再後來，各種流言就開始了， 你說，明明沒有的事，他為什麽還要去造謠中傷我呢？ 我說，你知道為什麽菜市場關門前，會有好多好多人去買大頭菜土豆茄子嗎？ 你知道商場開業前，為什麽會有好多人擠爆頭也要去買東西嗎？ 你知道那些天天喊著再淘寶就剁手的姑娘，雙11又把人家服務器搞癱瘓嗎？ 姑娘說，不知道。 我說，賤啊！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姑娘笑的差點噴我一臉紅燒茄子，我喜歡這種接地氣的姑娘， 不矯情不嬌氣不傲嬌，有一說一，文能提畫筆變蘿莉，武能席地盤腿啃雞翅。 這種姑娘不是不談戀愛，而是找不到一個可以像她一樣敢愛敢恨的人來愛她。 現在這個社會是綠茶婊撒嬌賣萌的時代，她們學不來。 姑娘接著說，說說我上一份愛情吧！大概三年的時間，學會了一個詞：成長。 吃嗯成，隻昂長。我一直以為隻是喜歡過一個字典裏沒有婚姻的人， 他想一直談戀愛，後來才知道，他沒有字典。整整三年的喜歡啊！ 你知道當時他追我的時候，多虔誠嗎？跟十幾個朋友，把我名字寫在風箏上， 放，天天放！漫天就飄著夏夏我愛你，看的我心潮澎湃， 我生命中可以帶我飛的男人。他說就想這樣陪我一直一直戀愛，永遠不老去。 後來我帶他回家，我媽就跟人家喝啊，一直喝，酒逢知己千杯少， 我媽就是愛喝酒，別讓她停下來。我覺得我媽拯救了我們市裏瀕臨倒閉的酒廠， 然後又把他們喝垮了，整個酒廠的人生就跟過山車似的。我覺得我的胎教一定是， 哥倆好啊五魁首啊六個六啊。再後來，那男的跟一女的好了，那男的說， 她太柔弱了，我要保護她，陪她一起成長，等她長大了，我再回來找你， 好不好？給我三年的時間。 我說，那些曾經感動你的山盟海誓，最後還不是跟著大拉皮、火腿腸、 胡蘿卜、黃瓜被切成了絲，然後跟著花生醬、wasabi，調成了一大盤開胃菜， 你吃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所有我們以為的天長地久，最後還不是妥協成認識你就好 。 姑娘說，我當時真的是想跟他結婚，可是世事難料啊！你拿真心跟人家換， 人家可能還覺得腥呢，應該多放點孜然五香麵辣椒麵。分手那天， 我媽還給人家燉豬蹄子，兩人喝的那叫一個大，喝完就對坐沙發兩麵哭， 可勁兒的哭，可是明明最傷心的是我，好不好？ 我說，你餓不餓，回憶的掛麵，我給你下一碗，紅燒茄子當澆頭， 你就著鹵子辣醬大蒜先吃點，再辣也別哭。明天是一盤糖醋排骨，你再好好啃。 好在，我們忘性都很大，不用學會悲傷，堅強總會無師自通。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我再也沒有見過這個姑娘，我忙著店裏的事， 騰空出來的時候才發現，她已經回老家了。她沒有來我店裏告別， 大概是怕我挽留她，也大概過幾天就回來，不用道別。直到我看完她的微信， 才知道，她大概是不會回來了。 那天晚上微信上我說，之後跟老周聊化妝品的事，發現你不在，才知道你走了。 姑娘說，知道我不在了，嗨翻了吧你！ 我說，傷心了好一大會兒，不過肉太好吃了，就忘了。隻是替你覺得可惜，那麽好吃，你沒吃到，不過，也沒事，我們都替你吃了，真羨慕你有我們這麽一群貼心的小夥伴。 姑娘說，你給我馬不停蹄的滾！滾出我陽光明媚的小青春！ 我說，你到底回不回來吃？別思考太久了，冬天就隻能吃火鍋風幹魚了。 姑娘說，怪我貪吃愛喝，著了你們的道，沒你們這麽勸人的， 你們四個人跟我說的最多的就是新辦公室可以做很多很多好吃的。 我說，恩，老周煲湯一點也不好喝，就是香，頂風飄三裏一頓喝三碗。 一一做的提拉米蘇也不好吃，就是甜，餘甜沾手指一舔舔三天。 莉莉炒的家常菜也不咋地，就是好吃，頓頓見盤底湯泡米飯都能吃三碗。 姑娘說，大半夜，你跟我聊這個合適嗎？你不怕我分分鍾坐車跑回去。 我說，你回來啊！咱倆接著喝，我酒量不行，但是跟你，可以一直喝， 喝到淩晨6點，還能順道吃個早點，油條蘸啤酒。我隻是想告訴你， 你的龍蝦螃蟹烤肉都準備好了，你該回來吃了，涼了就不好吃了。 姑娘說，你知道嗎？我走的那天，我們抱著哭了很久很久。 姑娘說，你們這群無恥的人，總是用好吃的勾引我， 難道我這一輩子好吃就永世不得翻身了嗎？ 我說，你知道不？你走了，那感覺就像沒有辣椒的水煮魚， 不加烤腸培根的煎餅果子，沒有甜辣醬的炸雞排，還能湊合吃但是味道不咋地。 你回來了，那感覺就像剛出鍋的熱麵正在澆肉醬蓋頭， 滾燙的鍋底剛夾起一片小鮮肉放到花生蘸醬裏， 剛剛蘸了番茄醬的熱乎薯條離嘴邊就差三厘米。 總之，你要記得，沒事別嚇跑，我們怪擔心的。 姑娘說，我就想嫁一個本本份份的人，安安靜靜的過日子， 我不要大房子大車子，樓下有燒烤攤，能買到現烤的雞翅就行， 超市有想喝就能買到的啤酒。 後來我說，你喜歡的那個人終有一天會來找你，走的有點慢， 你別急。你看，煎餅果子攤完雞蛋抹完辣醬灑點芝麻加根油條烤腸， 還要等5分鍾呢。肉夾饃從火燒烤的酥香到燒肉辣椒蔥花剁碎，還要等10分鍾呢。 炸醬麵羊肉泡饃生煎包，等！就算泡一包方便麵，還要等3分鍾呢。 吃一頓飯都等那麽費勁，何況等一個愛你的 人。
我知道，有些話說再多已經沒有意義，決定的人終究做了決定， 一個傷心的地方就是一個疤痕，紗布創可貼再好看，也掩蓋不了。 疼可能沒有了，但是傷痕一直都在，像是刺青，觸目驚心。 她那麽愛吃紅燒茄子，大概是她覺得紅燒茄子像極了她的愛情， 她像是一個茄子在油裏煎熬，她堅強獨立，撐得起所有悲傷和疼痛， 她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最後才發現那隻是她一個人的盛宴。她是女漢子， 怎麽了，她不會撒嬌賣萌，怎麽了，她沒有愛情，怎麽了， 她有一大堆的朋友，疼她。 那一天，我們聊到淩晨三點，隔空碰杯喝酒，聊夢想聊人生聊感情， 我知道，聊的人以後會見麵的次數越來越少，越來越少。說好的烤肉砂鍋大螃蟹， 說好的小龍蝦雞翅啤酒，說好的煲湯提拉米蘇家常菜，她可能再也不會回來吃了， 她前男友還說好的愛她一輩子呢，說好的，有什麽用， 反悔的事還是上嘴皮子下嘴皮子一碰的事兒。 那一年過的挺快，大概就是我多賣了幾籠包子的時間， 大概就是老周的化妝品新上市了幾周的樣子，我們的聯係越來越少， 終於各自的生活陌生了所有相識，大概陌生不需要多久，相隔一座城， 就夠了。大概，我們都還懷念老大連路上一起拚酒的樣子，大概， 相見不如懷念。 半年後，我收到她的結婚請柬。我買了最好的螃蟹烤肉， 跟老周去看她，老王很用心很用心的做了一份紅燒茄子， 飛機裏程2個小時，就在剛剛，就在剛剛機場的廣播說， 由於大霧天氣，飛機延遲起飛，起飛時間待定。 有些事，一旦錯過就是一輩子，有些人，一旦說了再見， 就是永遠，有些好吃的，一旦涼了，味道就變了。 我低頭看手機上的時間，十二點零五分，嗯，大概，她已經過門了， 成了別人的媳婦，但願她還是那個活的沒心沒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沒有煩惱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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