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隔天他又叫上我們幾個去看時裝秀,他的學生們的畢業作品匯演。
這才知道,這位長著一張建碩的大臉、頭上總愛包著塊花俏的小手帕的屌絲,居然是大學教授,還時裝設計專業的呐。這淩亂的世道,找誰說理去?~
小劇場,舞台布置挺簡單,連來的觀眾也都是清清淡淡的那類。可是演出絕對稱得上美奐美侖。
我全然迷失在一幕幕場景變幻、服飾演義當中,流離於忽而光怪陸離、忽而古色古香、忽而鬼魅蠱惑、忽而絕望彷徨的時空與心情之間,不由自主滴隨著驚豔嘖舌、呼吸起伏。
小破孩兒們用力了。
當我們憂心忡忡,有一天,不得不把世界交到寵壞了的一代手中,可如何是好?!不被看好的他們,在恣意成長、厚積薄發,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的稍許才華、真誠、勇氣,就足以令前輩姑姑大叔,不但眼鏡跌得稀碎,而且輕功大亂、趔趄連連!
也許我們勿須杞人憂天,卻必然無地自容。這個被禍害得千瘡百孔,殘破如一片蟲噬斑駁的海棠枯葉的世界,該怎樣遞到他們充滿期翼的手中?該給出怎樣的解釋?如何回答湧來的問題:
”藍天哪兒去了?”,
“河水哪兒去了?”,
“鯨魚哪兒去了?”,
“真心哪兒去了?”…
我們是不是隻能敷衍一句,“熊孩子,知足吧,你還有,詩和遠方。”~
思緒居然有些潮。偷偷瞥了一眼鄰座,他表情嚴謹,眼中也有隱約的淚光閃動。哦、真好、我並非失態。。。
演出快結束的時候,還是得機會小樂了一下,那是一幕題為“花樣年華”的壓軸旗袍秀。
設計是好的,裁剪也是好的,心思更是好的,可是衣料…資金有限吧,用的是俗亮俗亮的那種。模特也偏瘦,撐不出旗袍的玲瓏曲折,倒無意間營造出一份別樣的可憐兮兮~。
我拿胳膊肘兒兌了他一下,輕籲籲地說,
“這花樣的花是煙花的花麽?”
他的嘴角抽搐幾下,強行鎮定了。嘴唇幾乎不動地擠出一截很扁的句子:
“肅靜。不懂就別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