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是非多之番茄炒羊肉

來源: warsonwang 於 2015-05-14 08:05:10 [檔案]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次 (21283 bytes)

三

安叔是個有故事的男人。在說他和阿曉的故事之前，我先來講他早年與舍命君的淵源。

我的朋友舍命君和安叔屬忘年之交。舍命君屬於第二代移民。他的父母八十年代途徑莫斯科，波蘭，長途跋涉，受盡了非人的待遇後來到了德國，又以非法移民的身份輾轉到意大利米蘭，幾經波折拿到合法身份，夫妻倆開了家中餐館，生下了舍命君。

舍命君的父母一心望子成龍，對他百般栽培，舍命君可以說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再加上天資聰慧，順利的進入了大學，學習機械製造專業。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舍命君的命運也並非一帆風順。舍命君父母剛到米蘭時，當地隻有幾家中餐館，生意興隆，財源滾滾，可謂衣食無憂，春風得意。自從意大利推出大赦恩惠政策，大批中國難民湧入，他們到了當地語言不通，隻能拿起勺子，進軍餐飲業。一夜之間，中餐館比比皆是，有的肩並肩，有的背靠背，是非自然也多了: 幫派林立，相互拆台，造謠誹謗，敲詐勒索，明偷暗搶。。自相殘殺鬧得雞犬不寧。。

眼見著生意慘淡，入不敷出，舍命君的父親就像白發宮女一樣借酒消愁，細數過去的風光，喝高了還要發出震耳欲聾的咒罵聲，不是罵意大利人越來越窮，吃不起中餐館，就是罵新來的中國難民新開的“狗屁”中餐館擾亂了市場秩序。。。

舍命君父親的酒話很快就在華人餐館業傳開了，新開的餐館生意也不景氣，老板們經常坐在空空如也的餐館裏愁苦的拍蒼蠅玩兒。。所謂無事生非，一清靜，就有人琢磨舍命君父親的話，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火上澆油，越想越氣。。最後決定要治理一下這股欺生的歪風邪氣！酒桌上一商議，要拿寶貝兒子舍命君開刀。

舍命君騎著自行車回家的路上被他們毫不費力的劫持了。關在地下室兩天一夜，黑燈瞎火，臭氣轟天。。地下室是儲存食物酒水的地方。他倒是吃喝不愁，就是絕望到連死都不敢想。。從狂哮到聲淚俱下，最後隻是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每次說到這裏，安叔都會壞笑著說，舍命君是在地牢裏莖侯佳陰。。還要拿筆寫出來給大家傳閱。。自己再笑得東倒西歪。。舍命君倒不生氣，跟著大家傻笑。。

言歸正傳，舍命君的父母不見了寶貝兒子，心裏也有數，那年頭，火拚綁架並不稀奇。當地人一般都不敢出麵管別人的閑事。舍命君的爸爸連夜給在德國的老鄉，也就是安叔當時所在的餐館老板阿偉打電話求救。安叔一聽，放下菜刀，換了身衣服就來到了意大利米蘭。

到了米蘭安叔馬不停蹄，連跑幾家中餐館，先甩出一疊德國馬克在桌上，然後吹牛逼說自己在德國意大利黑道白道都有人，今天隻是為了破財消災，孩子平安無事，啥事都好說。有幾家老實的主兒收了錢，沒吭聲。為首的那家不信邪，當場就拍出3000歐元，說你牛逼就去警察局門口脫光了給老子看!

這有何難？他們不知道12歲就來了德國的安叔最愛的就是大夏天去參加光屁股夏令營。當下拿起3000歐元就真去了警局。他虎虎生風地走在街上，把上衣脫得精光，光著膀子露出自己的龍爭虎鬥紋身，有一種翻身做主的感覺。他說自己當時覺得中華民族5000年的屈辱都被他一拍胸脯擔在了鐵肩上。當時就算是墨索裏尼，希特勒來了，他也敢脫了褲子給他們看他的大屁股。。

還沒進警察局大門，衣冠不整的安叔就被警察帶走了。安叔曾經是個酒鬼，風餐露宿，沒少和警察打交道，雖然不懂意大利語，也毫無懼色。。警察盤問了他半天，安叔本來就是混血人，拿德國護照，長得鼻高眼大，左邊臉上還有一個酒窩，警察見他除了光膀子並沒有什麽可疑之處，就把他給放了。。

安叔一戰成名。那幫人得了錢財，也出了氣。當下就把舍命君放了。各家礙著麵子，又不想再生枝節，也就置之不理了。。

從此舍命君視安叔為再生父母。安叔也喜歡這個憨頭憨腦的中國孩子，拍著他的肩膀說，在歐洲學機械當然是德國最牛逼，叔叔帶你去德國。就這樣，舍命君跟著安叔到了德國。。。

舍命君身在大學，心在江湖。天天跟著安叔鬼混。自然知道安叔與阿曉的故事。。

四

安叔可能是一流的漢子，二流的廚師，三流的情人。

安叔這半生，酒香女人香，一輩子就是一個浪子。

安叔喝多了的時候會拍著我們的肩膀說這些很動情的話。說罷還要聲淚俱下的唱帝女花，淒厲的喊著:“咩? 阿曉，咩啊?？”

舍命君說：“活到這種地步，還不如從來沒愛過。。”

我驚訝的看著舍命君，說:“安叔現在除了你出入其左右，孑然一身，從來沒有女人的影子。我甚至都懷疑你們。。。”

„你懷疑咩啊？“舍命君把安叔的廣式普通話運用得爐火純青。

“是基友啊。。”我忍不住大笑起來。。

舍命君哈哈大笑。安叔瞪著眼睛看著我說:“丫頭片子，不相信你叔是個真爺們？”話畢也大笑。

有一天飯桌上，安叔終於給我講述了阿曉的故事。

阿曉是個偷渡客，當年好心的餐館老板不僅收留了當時遊手好閑，借酒消愁的安叔，也收留了阿曉，並且送阿曉去語言班學了半年德語，回來後做餐館的服務員。不用說，阿曉年輕，長得眉清目秀，皮膚白皙，人也勤快，才會深得老板的厚愛。。大半年下來，便成了老板的妾室。但阿曉卻惟獨鍾情從不主動親近她，年輕力壯的安叔。

“安叔這招叫欲擒故縱。”我補充道。

他倆的第一次肌膚之親，發生在餐館放打掃工具的小儲藏室裏，當時餐館已經打烊，但是還是有人不時進出廚房，那小房間又沒有鎖。隻能輕輕的被掩上。

“那怎麽辦的？被人發現一個字：死啊”

“我把她頂在了門上”安叔淡定地答道。

“我靠，江湖兒女都是這樣過性生活的”我被他的豪邁狂野所折服，舉起大拇指在他眼前晃。

想想不對啊。。我又問：“那門不會呼啦呼啦的響？”我就是有這個好學不倦的毛病，愛打破沙鍋問到底。

“風大難免的咩”安叔不耐煩地擺擺手。

我暗自心想以後門板被拍得嘩啦嘩啦響不一定裏麵發生了啥。。。搞不好就是有江湖兒女在裏麵大動作。。

安叔說他一天要拉著阿曉去儲藏室好幾次。說他以前雖然有過不少德國女人，俄羅斯女人，羅馬尼亞女人，但是從來沒有這麽饑渴的需要過一個女人。他說這才是他的初戀。

“那你老板？”我問道。

“老板是我的恩人，沒有他收留我，我早就醉死在街頭了”安叔黯然答道，陷入沉思。。

舍命君接茬了說：“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安叔很快被老板叫過去。老板給了他一萬歐元，讓他立刻就走。”

安叔連衣服都沒換，就離開了中餐館，再次流落街頭，日夜醉酒，過了一段被警察和狗追趕的日子。。直到他後來的老板，也就是舍命君父親的老鄉阿偉來找他。阿偉經營著一家能容納數百人的大餐館，大廚被人撬走了，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經過安叔前老板的引薦，跑到街頭來找安叔幫忙。安叔說：“這輩子能認識老板那樣重情重義，不記前嫌的人，不枉此生。不然，我特麽遲早醉死在街頭。。。”

“那阿曉呢？”顯然我更關心情色事件。。。

老板和阿曉的事情很快被老板的老婆發現了。阿曉也無處藏身，被老板打發到阿偉的餐館打工。倒是成全了安叔和她，兩人名正言順的在一起了。那應該是一段意氣風發，雙宿雙棲的生活。我說你們終於有了一個好的結局，再也不用躲在儲藏間裏偷情了，想上哪偷情就上哪偷情，還可以玩車震。。

“車不行，她不開車的時候就暈車。。吐得一塌糊塗”安叔苦笑。

“哦？看來你們試過！”舍命君又來打岔。。

安叔沒理他，繼續說：“後來有一次過節，阿偉廚房缺大鯉魚，要得急。飯店裏一個人幹三個人的活兒，人手不夠。阿曉自告奮勇的說，她和阿偉去取貨。。。”

“我怎麽可能放心，我早看出來阿偉對阿曉有那個心思。。阿曉說，阿偉肚子大，腦袋都禿了，就算他想操她，她也不幹啊。。於是我圖樣圖森破的相信了。我頂你個肺！男人都認為自己可以主宰女人的命運，卻不知大多數男人的命運都是被女人捏在手裏。她們可以令你的生活幸福如天堂，也可以令你的生活艱苦如地獄。我頂你個肺!！”安叔國語白話自由切換，憤怒地用手指著我罵道，嚇得我趕緊揮舞著我的兩隻手，說：“我不是這樣的女人。。我。。我不是。。。”就差抱頭鼠竄了。。

“當晚阿曉回來了，看起來一切順利。我也沒檢查檢查，我真是麻木不仁，我屌你老母。”安叔繼續指著我罵。舍命君在一旁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他不是在罵我，誰叫我湊巧是個女人。

“過不了多久，偏了巧了，從不出門的我想去買個彩票，在路口碰到一個以前一起做事的夥計。他跟我感情一直很好，他告訴我說阿偉可能和阿曉有搞嘢。呢個死撲街！

一聽到安叔罵人，嚇得我不由自主的拿起酒杯喝酒壓驚。。誰讓我是個女人呢。。唉。。女人就得替女人背黑鍋。。。

“我操他媽逼，我回家一巴掌拍到桌子上，阿曉軟在地上就哭了。。她說她要還當時偷渡出來的17萬歐元債務。阿偉答應了給她還錢。。隻要讓他幹幾次。。。當時我覺得是可忍孰不可忍，一陣血往上湧，這特麽出來混，遲早要還的。。我靠！特麽什麽事兒！他起身就去找阿偉”安叔繼續運用自如的切換國語和白話。。

“你帶家夥了嗎？”我熱血沸騰，忍不住插嘴道。

“家夥？你沒聽過‘行俠濟世不用刀’？”他搖了搖右拳，那輕佻而不羈的神情讓我想起了德拉霍亞。

我去，要單挑了。。。聽到這裏，我緊張得汗毛倒豎。

“我到了阿偉住處，阿偉正和一群越南人在一起打麻將，越南幫，黑白通吃的。我赤手空拳怎麽是越南幫的對手，被打成了豬頭皮。雖然我也放倒了幾個，但是敵不過人家人多，最後被按在桌上，要廢了我。”

“怎麽廢？”我想到了東方不敗。。。

“就是砍死我。”安叔的語氣平靜得就像趙忠祥的動物世界。“我一直以為自己不怕死，但是生平第一次遇到這種事，還是驚嚇不已。。於是他們就和我談條件，要我把我的女人給他”

“然後你答應了？”

“叼你老母，我怎麽可能做這種事情！他們就砍我的手指頭。。然後就這樣了。“安叔舉著他的一根指頭給我看，我這才發現原來是個假體。“他們沒把手指還給我，當著我的麵就扔地上踩爛了。。”他邊說邊似乎很滿意地把假體手指翻來覆去地欣賞。。。嚇得我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