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北部的中央有個叫文丹姆的小鎮。鎮子裏有座古堡,它的大門上了鎖,百葉窗
緊緊閉著,花園也已經荒蕪。
這一切,使我對它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促使我對它做了一番調查。人們告訴我,
這個城堡屬於德·梅裏特伯爵夫婦。
而且麵貌姣美。從外表上看,他們夫婦相處得和諧平靜。
死在巴黎,他的妻子則像一個白發幽靈,居住在很遠很遠的一塊領地上。
有一天,我發現我下榻的那家旅店的女仆羅薩利曾經做過伯爵夫人的侍女,便想了
很多辦法去說服她,求她讓我對這個古堡有更多的了解。最後,她終於同意了我的請求,
向我揭開了這個古堡的秘密。
夫百依百順,甚至在那年夏天,當夫人偶染小恙,而先生為了不受打擾一個人搬到了樓
上的臥室,她也毫無怨言。也許,對她來說,能獨處一室倒是一種解脫吧。她那間寬敞
的臥室在古堡的底層,下麵是緩緩流過的小河,對麵是一座美麗的花園。臥室的一端有
個壁爐,另一端立著一個大衣櫥,裏麵掛著夫人的各色衣服。
夫人生病期間,伯爵便在俱樂部玩紙牌或者談論政治,這樣度過每一個夜晚。
別注意到一個英俊的西班牙貴族青年,他離群索居,從不與人交往,每天傍晚,他都要
作一次長時間的散步,有個馬夫甚至還看到夜已很深了他還在古堡附近的小河裏遊泳。
伯爵晚上從小鎮回家,每次都是徑直走向自己的臥室。
石子小徑,朝他妻子的房間走去。當他來到臥房門外時,好像聽到了妻子的衣櫥門很快
地被關上的響聲。可當他走進房門時,她卻站在壁爐前。
“您回來遲了,”夫人平靜地說。正在這時,羅薩利從前廳走了進來,剛才關衣櫥
門的當然不會是她了。羅薩利在先生的臉上看到了先是懷疑,而後是憤怒的表情。她趕
快從房裏退了出來,就在這時,她聽到了先生冷若冰霜的聲音:
“夫人,有一個人在衣櫥裏。”
他的妻子十分肯定地回答:“沒有,先生。”
他朝衣櫥走去,可是夫人把他叫住了。
“假若你在那裏麵找不到什麽人,那麽,我們之間的一切就該從此完結了。”她告
訴他。
他不懷好意地看著她說:
“好的,我先不打開它。聽著:您靈魂的救世主,對您來說該是夠重要的了。您發
誓那裏麵沒有人,我就答應您這扇門可以讓它關著。”
他摘下了她的十字架——那種不常見的西班牙式的紫檀木帶銀絲鏈的十字架。夫人
顫抖著把手放在十字架上,輕聲地說:“我發誓。”
“去叫你的女仆來吧。”他命令她。
羅薩利進來了,他對她說:
“去把泥水匠戈雷伏羅特叫來,讓他帶上泥刀,還有修馬廄剩下的磚頭和灰漿。”
嚇壞了的羅薩利匆匆地去執行他的命令。當她把那疑惑不解的泥水匠帶進來以後,
伯爵馬上命令他說:
“立即在衣櫥門前砌上一道牆。這件事做好之後,隻要你不多嘴,你永遠不必擔
心缺錢花。羅薩利也是一樣。”
他監視著泥水匠的工作。過了一會兒,夫人叫羅薩利去取一條披巾,她的冰冷的
手抓住了侍女的手指。
“告訴戈雷伏羅特,不管怎樣要留下一個口不要砌。”她低聲地說,然後又大聲
地補了一句,“去多拿些蠟燭來,讓泥水匠看得清楚些。”
四周一片寂靜,隻有泥刀嚓嚓的響聲。牆慢慢地變高了。當砌到快平櫥頂的時候,
戈雷伏羅特乘主人把脊背對著他的時機,用泥刀把衣櫥頂上的玻璃擊碎了。一雙充滿
恐懼的深灰色大眼睛露了出來;隨著伯爵倏地轉過身子,它們馬上又消失了。
從此,伯爵寸步不離地在妻子房裏待了20天。在頭幾天內,衣櫥裏一度傳出過微
弱的氣息聲。之後,臥室除了夫人悄悄的哭泣聲,就再也聽不到別的任何聲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