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小露到廈門之後加入了一個化妝品傳銷組織。
汪小露多次給我糾正說不是傳銷,是直銷。
傳銷正在被嚴打的風尖浪口上,而直銷才是營銷手法的正麵形象。
直到現在我也沒有區別出直銷和傳銷的不同在哪裏。
過去叫青樓現在叫夜店,換湯不換藥。
汪小露以前對我的無知一向不屑一顧,但現在她卻不厭其煩地給我介紹她傳銷的,不,她直銷的化妝品有多麽的好。
隔壁有耳說的就是要注意住在你隔壁的人有雙隨時偷聽的耳朵。
我正好住在汪小露的隔壁,我正好起來去上廁所路過汪小露的臥室門口,就不小心,好吧,應該說是就小心地聽到了他們在議論我。
人的耳朵可以聽到很多聲音,但意識裏卻會主動屏蔽一些聽來的信息。如果所有你聽到的消息都全盤吸收,你的心肯定是個黑洞。雖說心胸要寬闊,但如果心胸寬闊到像一個黑洞的時候,就已經不是人類的心髒了。
人的心會有選擇性的去相信,比如相信有些人的謊言。也會選擇性地去屏蔽,比如屏蔽有些人的箴言。
所以我們不能責怪人有時候很愚蠢很自私很呆傻很作死。因為這就是人無法避免的與生俱來習性。
人要如何過得快樂?很簡單,聽該聽的,不聽不該聽的。至於什麽該聽什麽不該聽,這種講座是要收費的。我在這裏灌水是不收費的,所以就不詳解了。
而當我聽到汪小露和苗盼盼提到我的名字時,我覺得是該聽的時候了。於是我凝神靜氣地站在那裏聽他們討論我。
苗盼盼說,你別浪費時間和表情在這個傻妞身上,她化不化妝都一樣,就算你送給她她也不會用,就別指望她會買。苗盼盼那略帶陰柔的聲音在黑夜中傳出來聽得我直打哆嗦。
汪小露柔媚的聲音在黑暗中響了起來,“我也沒指望她會買,不知道為什麽,我最近特別想和她說話,想了解她。和她在一起這麽多年,我從來不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所以我才用介紹化妝品的方式和她聊天。”
苗盼盼陰森森地笑了,哈!你也開始關注這個傻妞了?從我第一次看到她就覺得她的氣場很奇怪。有種讓我想退避三舍的感覺,覺得這個傻妞有種可怕的冷意,靠近她的5步之內都寸草不生。我特意仔細觀察過她,想找出點問題來,但奇怪的是有時候又覺得她其實柔弱不堪,我一個指頭就能碾碎她。你們一起長大,你對她應該是知根知底,你難道沒覺得她的狀態非常蹊蹺嗎?喂喂喂,賤婆娘,你別亂抓,勞資要開始運氣了,小心毒死你!
汪小露的聲音開始迷離起來,“要不我把這傻妞送給你煉毒?她可是沒有被人碰過的哦。新鮮著呢。”
苗盼盼淫笑聲聲,又說道,論新鮮水靈,世界上最完美的就是你這個賊婆娘!你這歡喜禪修得出神入化,連勞資也跟著受益不少,也不知道你當年究竟是如何勾搭上那個法師給你開了光。。。。啊!賤婆娘,等勞資吞下這藥粉再來滅了你!。。。。
房間裏不再有說話聲,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毫不掩飾的喧嘩。
我躡手躡腳地走回自己的房間。
我本來應該好好想一想我是誰,我為什麽活在這個世界上。但這麽哲學的問題顯然超出了我的思考範圍。我把頭蒙在被子裏呼呼睡去。
其實我還是很欽佩汪小露,這麽多年,她換了很多工作和男人,但她從來沒有用肉體從男人那裏換取任何的金錢,她的錢都是她自己辛辛苦苦賺回來的。她和男人睡覺也許真的像苗盼盼說的那樣隻是為了練習歡喜禪。
她賣化妝品就很認真地賣,她跑得腿都細了,說得嗓子都啞了,一絲不苟地推銷她的產品。因為她自己本身的豔麗就是個活招牌,她的銷售業績在公司遙遙領先,終於她等來了去美國總部開會的機會。
她洋洋得意地告訴我,“我肯定不會再回來了!再見了,我的中國!”
很多有遠大理想的人都刻意斷了自己的後路以求置之死地而後生。而我這人不是這樣,首先我沒有遠大理想,其次我不會置自己與死地,別人脅迫我又另當別論了。否則我永遠給自己留著後路。因為我本來就活著了幹嘛要先死一次再後生一次呢?人生兜兜轉轉無非是在繞圈,從終點又回到起點。
很多事,如果命運不推著我走,我就不會自己主動走。
在汪小露準備出國的那段時間,苗盼盼又去了非洲,汪小露獨自奔忙,疲憊得幾乎每天都是和衣而睡。
這樣緊要的關頭,她居然出車禍了。
我趕到醫院去看她。
她臉色蒼白兩眼空洞,顯然是驚嚇過度。
人好好活著就行,我坐在床邊淡淡地安慰她。
她看著我,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喃喃說道,讓你去,我讓你去。我答應了他讓你去。
我想她大概是被車禍嚇得神誌不清了,她讓誰去?她讓誰去哪裏?她答應的是誰?
汪小露好像知道我在想什麽,突然抓住我的手說,我讓你去美國,你替我去!
她抓得好緊,抓得我的手好痛。
我一言不發地看著她,不知所措。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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