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出關了,她掃了一眼接機的人群,沒有一張熟悉的麵孔。她想給旭增加點難度,不再繼續找人,邊向外走,邊低頭玩她的手機。忽然,後麵有人叫她,她回頭一看,一個陌生人在向她揮手。這是旭嗎?!可是隻能是他了。蕾看了一眼後,就不敢看第二眼了。
見麵前,蕾想象了很多次機場見麵的場景。每次想的時候,蕾都忍不住哭。她覺得自己肯定特別激動。她一定要問旭:“這些年過的好嗎?”可是真見到了,蕾卻不敢看了。不知道麵前的人是誰。
旭開車帶蕾到了一個飯館,蕾點了自己喜歡的家鄉菜。吃飯的時候,兩人寒暄著,蕾實在不知道要說些什麽。本來有一肚子的話要說的,現在卻不知道要對誰說了。旭聊到他生了女兒,他媽媽給他壓力。蕾知道中國人以前重男輕女,可是她自己從沒感受過。她生了兩個女兒,寶貝的不行,從沒想過要生個兒子。老公和公婆也從沒說過什麽。朋友同事也都恭喜她,羨慕她有小棉襖。突然聽說還有人有生兒子的壓力,覺得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吃完飯,旭把蕾送到了樓下。旭走前,蕾鼓起勇氣,又看了一眼旭。她很悲哀的對自己說:“這人到底是誰?”
回到家,蕾想起自己這些年的惦念,卻連旭的一張照片都沒有。於是給旭發了個微信,叫他找張當年的照片,翻拍下,傳上來。旭說找找看吧。
第二天晚上,旭發來了一張照片。看到那張照片,蕾立刻留下淚來。那是蕾記憶中的樣子。
蕾:“這張照片看著親切多了。”
旭:“傷口撒鹽。”
蕾:“說了別生氣,昨天感覺對著個陌生人。有時候都不知道說些什麽。”
旭:“哈,怕認錯人。”
蕾:“估計你對我也有很多陌生感。”
旭:“你變化不大,不是很陌生。”
蕾:“本來有好多話要說的。”
旭:“太長時間不見,對雙方都是種懲罰。”
蕾感慨的哭了好一會。還是決定有些話要對旭說。蕾和旭約好第二天下午見。
第二天,旭開車帶蕾去了郊外。在山上和湖邊逛了逛,就去吃晚飯了。吃飯時,蕾要了一瓶啤酒。因為機場認人的賭輸了,蕾主動喝了三杯。喝完後,說:“我要說話了,你不要插嘴。”說完後,卻沒有勇氣再說了,就又喝了一杯酒,說壯壯膽。
旭說:“為難的話就別說了。”
蕾還是說了:“其實也沒什麽事。當年我給你寫的信錯裝到給洪的信封裏了。洪寄還給我,我覺得特別丟人,都這樣了,就算了吧。後來2008年的時候,洪在MSN上聯係到我,我們聊了一陣子。跟他聊天,我特別不自在,因為他知道我的往事。我表現的這些年也沒閑著。後來,他突然來了一句:“我也不知道旭的聯係方式。”我當時特別生氣,就不再理他了。他如果告訴我你的聯係方式也就罷了。不知道還要說,明明當年就是看了那封信。然後就是今年了,過了40歲生日,忽然覺得自己老了。又想,20年都過去了,殺人犯都過了追訴期。”
旭說:“我都成殺人犯了。別想以前那些傷心事了。”
旭的電話響了,蕾覺得不方便聽,去了洗手間。回來時,旭問蕾去哪了,蕾說去補了點粉。先前的話題打斷了,沒法繼續下去了。旭送蕾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