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水。。。”你蠕動著嘴唇試圖說出這個字,但沒有聲音發出來。
你睜開眼,天空很亮,陽光刺得你馬上又把眼皮闔上。
“水。。。”你絕望地在心裏念著這個字。然後你感到一隻溫滑的手覆蓋了你的額頭,接著是一個涼涼的東西抵住你的嘴唇。
“水。”一個柔柔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一股濕熱的氣息灑在你的臉上,一縷柔軟的發梢掠過你的右耳,讓你從頭癢到腳卻又一動不能動。
你再次睜開眼,發現上邊不是太陽,而是一盞燈。一張和你挨得很近的臉擋住了燈。那是一張女人的臉,細細的眉毛,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紅潤的臉蛋,彎彎的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
“水,”她輕聲說,“張嘴。”
你順從地張開嘴,慢慢把她杯子裏的水喝了個光。
“還要嗎?”她輕聲問。你無力回答,闔上眼很快睡了過去。
你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陽光把帳篷照得透亮。你的靈魂徹底回到了你的軀體,隻是你依然感到很渴、很弱。你扭過頭,旁邊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女人正在端著飯盒吃飯。看到你醒了,她放下飯盒走過來,先在你額頭上摸了一下,然後笑著對你說:“哦,你沒事了。”
你聽出這是喂你水的那個女人的聲音。你又管她要了水喝,然後她告訴你昨天夜裏你是怎樣砸在她的身上。開始她還以為是在做夢,後來才知道是真的,於是她嚇得大叫。同住的女生們都跳起來,一起把你按住,才發現你根本不需要按就已經不能動了。她說你真會選地方,倒在北醫的帳篷裏,還是女生的帳篷。大家又是掐人中又是灌水,把你當成活例練習了一番,折騰得一夜都沒睡好。
你對她說真抱歉,我這就走。你艱難地坐起來,才發現上身空蕩蕩的很涼爽。她捂著嘴一邊笑一邊找了件她自己的皺巴巴的體恤衫讓你套上,然後她說沒關係,你先在這歇著吧,等歇好了再走。
你們又聊了會天。她問你是不是那邊絕食的學生,你說我這麽饞的人死都不會絕食。她就又捂著嘴笑,說你真夠貧的,你學啥的呀?你說我是電影學院的。她仔細打量了你一番,認真地說你長得還真不賴,要是蓄上大胡子,以後肯定能當個名演員。你說我不喜歡大胡子,我以後也不準備演電影。“那就是要當導演了?”她問。你搖搖頭,你不知道自己以後想幹什麽或者能幹什麽。
後來你吃了幾口她分給你的午飯就離開了。你其實挺餓的,但對她那統一分發的簡易盒飯實在沒胃口,隻是出於禮貌沒有拒絕。她一直沒問你昨天夜裏到底是怎麽回事,倒是在臨別的時候半開玩笑地說你以後要是需要個什麽小角色的話可以來找我。你很誠懇地說一定一定。等到了家你才想起來忘了問她的名字,她也沒問過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