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看上我哪兒了？

來源: lanliuer 於 2013-07-02 06:19:48 [檔案]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閱讀數 : (3667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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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兩周前的一個畫展上，我的一幅作品被柏林某私人美術館收購。欣喜之餘，給臆人寫了封信：新作XXX被XXX美術館收藏，是不是要感謝一下你為我吹牛寫的文章？臆人輕描淡寫地回信說：那我就替你謝謝那位館長吧，我們昨天還在一起喝咖啡了。

他的一句話，讓我所有的驕傲和自豪頓時間火滅灰盡，這幾天腦子裏總是被一個問題盤旋：這個美術館到底是看上了我的畫，還是看上了為我畫吹牛的那篇文章？亦或僅僅是看上了那篇文章寫手的名字而已？

早年談戀愛，不小心被撞上一見鍾情的好事，我就會象現在這樣被滿腦袋盤旋的問題折磨：他到底看上我哪兒了？臉？－大眼厚唇都是畫妝技術高鼓搗出來的，一下水就走樣，象地攤貨上賣的牛仔褲一樣不經考驗。身材？前挺後撅都是穿衣服揚長避短揚出來或避回去的，生平最怕的事就是穿校服或穿製服，出奇製勝這一招法一被廢掉，馬上就會變成灰海洋，藍海洋人群中的倒數第幾。赤身裸體可是全世界都逃不過去的全民製服，既然是談戀愛，這身製服早晚要穿。一見鍾情，對我來說可是要多不靠譜就多不靠譜。如果這莊一見鍾情幸運地堅持到了穿全球製服那一天，我就會被同樣的問題再次折磨一遍：他到底看上我哪兒了？我的職業？我的身份？我的收入？

談戀愛，大家都害怕被對方看中的是自己的身外之物，錢財，地位，家庭背景啦啦。。。都希望對方看中的是自己本身，長相，身材，才華，智慧雲雲。。。追起因，人們會說：錢財等身外之物靠不住，有錢能變成沒錢，有地位能變成沒地位，有背景能變成沒背景。。。況且，身外之物畢竟是身外的，被人因為這些愛上，不能讓人在戀愛中找到自我價值的實現。聽著蠻有道理，但仔細一想則不然：身內之物其實也同樣靠不住，沒準兒還更靠不住一些－有地位變成沒地位的可能性遠比好看變成不好看的幾率要小。況且，身材和樣貌也都是爹媽給的，拿這個來實現自我價值和拿家庭背景來實現自我價值區別並不很大。再況且，人有智慧，有才華，模樣又討人喜歡，都發揮好了，就很有可能變成有錢有地位，硬把身外之物和身內之物分開，就好像非要把羊皮和羊肉分開一樣。我生來懼怕耗子，一看見就渾身發抖，但家中院子裏常有鬆鼠來訪，每每見到都做欣喜狀。某次多看了幾眼，發現耗子和鬆鼠的差別僅僅在於那隻虛晃著放著，並沒有什麽大用處的大尾巴上麵，盡管看明白了這一點，我還是一看見老鼠就發抖，一看見鬆鼠就歡喜。金錢，地位，背景於人而言，難道不就是鬆鼠後麵拖著的那個大尾巴嗎？雖說都是虛的，但有還是沒有，效果大大地不同。

以前談戀愛時想的太多大都是因為在戀愛對手麵前對自己的魅力還不夠自信，現在賣畫時想的太多可能也是因為在買家麵前對自己的藝術還不夠自信。其實不就是一家私人美術館嗎？又不是莫馬骨鯁海胟泰特蓬皮肚。。。他們買了我的畫，沒準兒還成了以後發家的資本呢，就像有人當年戀了我的愛，沒準兒後來還成了拿出去和別人炫耀的資本一樣。況且，有見多識廣的臆人願意為我的畫吹牛，不也多少說明了一點畫本身的質量？較真兒哪些是畫外之物，哪些是畫內之物，就像當年談戀愛一樣，耗費掉了許多不該耗費的腦細胞。

咳，談了那麽多的戀愛，畫了那麽多的畫，竟然還需要用掉幾天的時間去想明白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