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市》:我們在拿什麽換錢?
《上市》出版後,冬天曾說給我寄一本來,我並不以為他真的會這麽做。如今卻真的握書在手了。不能不感慨他的言而有信。
我一向對作者有些挑剔。不是人家寫得不好,而是越來越感覺歲月匆促,能分配出去的時間少而又少。所以隻能挑揀著看。
冬天的文字,坦白說,之前我是不看的。後來慢慢熟悉了,欣賞他的為人處事,這才開始閱讀他的小說。結果一發不可收拾。
我一般沒有耐心等待。那種被作者抻著的感覺很不舒服,所以極少跟讀。冬天的連載是我跟過的幾部作品之一。
其實我並不感興趣財經題材的小說。《上市》裏描述的種種,我並不熟悉,也不喜歡。不過,即便如此,打開這部小說的第一頁,我就被吸引了。
一口氣讀下去,直到合上最後一頁。不能不說,我已經很多年沒有一口氣這麽完整地讀過一本小說了。
我第一感受到的是語言。
冬天的小說特點之一就是語言簡潔凝練,沉穩有力。口語對話,既讓人感覺親切,又倍覺活色生香。人物形象豐滿真實,活生生的,仿佛呼之欲出。
其次,《上市》裏有非常實用的專業知識。上市圈錢,是如今社會資本運作的最佳途徑。錢有多大的魅力,上市的做法就有多大的誘惑力。隻是由於法律的監控力永遠大不過人心的張力,種種看似荒謬的經濟行為就陸續登場了。
小說揭露了大量具有實際操作意義的圈錢手段。這些手段在法律的縫隙和邊緣行走,讀來讓人絲絲倒吸著涼氣,卻又不能否認,這是現實:為了錢,可以挖空心思地變賣自己僅有的良知。
閱讀這篇小說,你可以輕易給作者下個定義:不論上市究竟是一汪清水,還是渾水,他在那水裏遊過。
因為它呈現了一個非常真實而完整的上市過程。如此,這部小說的現實意義就不言而喻了。
再次,小說裏隨手可拾的智慧。中心人物丁建中處處顯現著城府與心機,他遊刃有餘地穿梭於法律和人性的種種漏洞,我想,這就是現世定義的智慧吧。雖然很多我並不欣賞,不過,我相信,身在商場的人,一定需要這些為人處世的智慧,它像護身符,可以保佑你毫發無傷地任意行走江湖。
應當說,合上這本小說的時候,我的心情是無比沉重的。整部小說裏,幾乎沒有讓人感覺到可以喘息的地方。金幣的光亮下,環環相扣出場的是一連串的黑色人物,王三洗,王守仁,楊帆,杜總,錢總…..一連串的黑色內幕,欺騙,利用,挑撥,牽製……
凡是跟錢相關的,都是黑色的,都是讓人絕望的。這些現實的,或者被誇大的現實,都讓我感覺壓抑,有不可遏製的厭倦:為了錢,人可以變賣自己。我想,能讓我產生這樣的情緒,小說是成功的。
欣慰的是,結尾作者給出了一線光明,即丁建中的醒悟。雖然這種醒悟來得太遲,並且被一把尖刀阻住了醒悟的延伸,不過,它畢竟給全書打開了一個向著光亮的窗戶。
感謝這最後的亮點,讓我依然堅信: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為人是如此,作為一個公司是如此,作為一個國家和民族,亦是如此。
其實小說裏可圈可點的還有很多很多,比如丁建中和姚清香豔的愛情,比如丁建中在化解各種問題時的機敏手段,比如真實的生活裏如呢喃那樣的小人物的辛酸命運……
還是在這裏打住吧,把這些享受留給讀者閱讀的時候。
末了,還要讚歎一句作者本人。寫出這樣內幕大揭密的現實小說,需要非同一般的文字功力,紮實的專業技能,更需要直麵的勇氣。
麵對這個日益在道德的滑梯上速滑的社會,我相信,這部小說起到了揭露,批判與拯救的作用。
這是冬天出版的第一本小說。作為朋友,我已經看到,在文學的路上,冬天還可以走得更遠。祝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