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頭(小說)
她從賓館裏衝出來的時候,其實並沒有決定去哪裏。
去哪裏都不重要。隻要離開那僵持的場景,離開那一張陰鬱的麵孔,離開,幾欲爆裂的自己。
外麵的空氣被汽車的尾氣混染得一塌糊塗,她還是毫不在乎地大口大口地吸吐著。她需要氧氣,即使是渾濁的氧氣。
緩過來神誌,她的冷笑就不自覺地流露出來。
街上人來人往,沒有人認識她。這個城市,無論你在大街上哭還是笑都沒人理你,即使你脫光了人家也當你是在搞人體藝術,如今於這個城市,活著是唯一的消遣。
既是沒人管,她便可以隨心所欲不計後果。盡情地嘲笑,是此刻她唯一想做的。
沒有人在乎一個擦肩而過的陌生女子臉上那冷冷的笑。那種半途而廢的憤怒,那種看透看穿的絕望,那些麵孔那麽漠然地靠近,然後漠然地遠離。她像一塊沉在海底的石頭,有著陽光無法穿透的正麵。她可以盡情地、濕漉漉地存在。
能夠笑出聲來,這是一種多麽奢侈的幸福。
她的手機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她知道她必須要接這些電話,因為大家都在圍觀這場表演。表演結束了,出來謝幕的隻有一個人。
首當其衝打進來的是阿寶,阿寶甜甜的笑著問:“成功了嗎?”
她臉上的笑容更深更冷了。“沒有!”
阿寶笑得越加的甜:“應該是缺陰莖骨的問題,你檢查過了嗎”
她說,“查了!沒用!”
再打進來的是舞舞,同樣的問題:“成功了嗎?”
同樣的回答:“沒有!”
不同的建議:“你有沒有使用迷離眼神?”
她說,“我把你那張迷離眼神打印出來貼床頭學習了半個月,已經練到第9層瞪誰誰懷孕了,但還是沒用。”
貝貝打進來,同樣的問題,同樣的答案。
不同的建議:“你減肥了嗎?是不是三圍不合理讓人失望?”
她說,“雖然沒有按算大卡的量來吃飯,但穿了價格昂貴的內衣,多少有些幫助的,沒用!”
玉珠打進來,同樣的問題,同樣的答案。
不同的建議:“我貼的那段錄像看過了嗎?六叔不是口把口的教授過大家如何法式接吻嗎?”
她說,“我按視頻上的演示每一步做了一遍,不!做了兩遍,距離角度力度空間都完美無缺的和視頻有101%的吻合度。沒用!”
海欣兒打進來,同樣的問題,同樣的答案。
不同的建議:“你幹嘛不忍他做表哥?和表哥的幾率應該大很多。”
她說,“別說表哥,表叔我都認了。沒用!”
師師打進來,同樣的問題,同樣的答案。
不同的建議:“你有沒有唱《沒那麽簡單》給他聽?你有沒有告訴他如果這事成不了他出門會被車撞死?”
她說,“唱了也說了,但他覺得這樣的結局很唯美,沒用!”
禿子打進來,同樣的問題,同樣的答案。
不同的看法:“估計是配額用完了。你讓他透支一點下輩子的。”
她說:“他上輩子的都沒用完,多邊貿易協定都簽過了,沒用!”
阿財打過來,同樣的問題,同樣的答案。
不同的看法:“你有沒有下藥啊?你是不是沒給錢啊?”
她說,“6星級的酒店是我出錢訂的,桑蠶絲的睡衣是我買送他的,按摩油都是我帶去的,藥也吃了,治花粉過敏的。沒用!”
眉子打進來,同樣的問題,同樣的答案。
不同的看法:“是不是莫言獲獎刺激到他了?你告訴他莫言沒獲獎,獲獎的是小鬼。小鬼現在在釣魚島上曬太陽呢。”
她說,“他說莫言的蛙寫得一般,他準備寫個蝌蚪。沒用!”
窩窩打進來,同樣的問題,同樣的答案。
不同的建議:“你告訴你你帶他去西北逛逛,再做點月餅給他吃,也許就行了。”
她說,“西北有高樓。他不去,沒用!”
電話一直一直在響,她一直一直在回答各種建議。她終於從那種絕望的心情中緩過神來了。
這時,小凡的電話來了,“你知道你為什麽沒成功嗎?”
她表示不解。
小凡說,“瑞是我的,我也是瑞的,即使瑞不是我的,瑞也是我的。”
她才知道剛才在賓館半途而廢的那個男人叫瑞。
小凡動情的在電話裏喊了一聲:“祝福你,瑞!”
這正午的街頭,突然就黑了。。。。。。。
(請參照一下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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