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作真時
剛剛看完網絡題材的電影《敏感事件》。馮遠征和安以軒主演。
不知為什麽，看得很不舒服。不是電影不好，而是從某些方麵講，太真實了。真實得有些誇張。真實得有些刺目。
電影講的是播客主持人和她的一位忠實粉絲，因為一個劇本極其逼真的效果，導致一場意外死亡事件，從而把這兩個現實中的陌生人聯係到一起，演繹出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的紛紜故事。
我是一路揪著心地看。馮遠征飾演的粉絲是一個落魄詩人，分不清夢幻和現實，有幾分神經質地認真和入戲，直至把一場虛假的戲演繹成真實的悲劇。
我想現實中，一定有很多人，像那個落魄詩人一樣，對著網絡虛幻故事投入自己最真實的感情，喜怒，愛恨。
隻是對於網絡，有多少人有分辨真假的能力？有多少人會防備地問一句，真的，還是假的？又有多少人會給你真實的答案呢？
網絡是個萬花筒。形形色色的人，形形色色的故事。有時候，我會感覺，對於網絡，信與不信，都是悲哀。因為很有可能，你信的，是假的。你不信的，卻又偏偏是真的。
這個世界，有多少是真實的？而網絡，又離真實有多遙遠？
也許，每一個人都是天才的演員。未必是為了刻意偽裝，隻是為了謀生，或者，僅僅源自於一種天性，源自於對現實的逃避。
也許是真的，演別人，遠比演自己容易多了。
所以，網絡裏的麵具成批成批地生產。一張馬甲可以讓一個人展示完全不同的自己。
快樂嗎？或許吧。
在網絡上，不需要矜持，不需要遮遮掩掩，不需要底線。挑戰底線或許還是時髦的。
這樣的任性快意，也許會滿足一種心理需要。過把癮就死。玩的就是心跳。
隻是我老了。
我總覺得，網絡的產生，對於靈魂而言，未必是好事情。
電影裏那個李寶寶對播客主持人近乎癡迷的關注，讓我看到了靈魂黑洞一樣的寂寞。一張張在屏幕前麵投入地觀看，追隨，不辨真偽的麵孔，讓我看到了靈魂的空洞，貧瘠和麻木。
不過，我始終相信，這世上有堅守自持的靈魂。無論怎樣都不會放棄自己，玷辱自己。像李寶寶，他其實是可愛的。他太真實，太認真，太投入。他那麽執著地想看到真相。
隻是，可以看到真相嗎？
假作真時真亦假。如今，人與人之間，不單單有一件臭皮囊包裹著，還有一層無法穿透的屏幕間隔著。
信的人是有福的。我也願意這樣相信。不過，我也知道，有很多人，他們天生喜歡導演故事，網絡給了他們翻雲覆雨的天地。若是信，問自己一句：真的嗎？值得信嗎？信的依據是什麽？
我是天真的，卻也是世故的。
我不會隨隨便便相信自己聽到的看到的。我喜歡用自己的心去感受，用自己的腦袋去分析。很累。但值得。難得糊塗是明白之後的大而化之，卻不是被別有用心人的蒙蔽，欺騙和愚弄。
也許是真的。一切都是虛妄。塵世是虛妄。肉身是虛妄。靈魂也是虛妄。這樣想，所有的惑，便都釋然了。
隻是，真的一切都是虛妄嗎？
我竟不能如此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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