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喝了這酒我們各奔前程。這是那個月裏聽你說的最多的話。6月底的校園,看著宿舍裏、操場上、學校周圍的飯館裏上演的雷同的一幕一幕和每天都有人去火車站,每天晚上都人喝酒,每天晚上都有人哭,每天晚上也都有人對著哥們離去後的空床歎息,“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相聚的結果都是分離”,這是你說的。當時我說你怎麽又開始發Q了,你第一次沒反駁我,而是對我說了句“你大爺”。
時間過得飛快,這麽多年過得可好?當得知你大昏的消息,兄弟我不知是該恭喜還是該說聲:“這人生的過程終於也輪到你了。” 還記得當年軍訓嗎?半夜站崗我們偷著抽煙,假扮敵人的指導員來摸哨,你大叫一聲:我C, 這個傻13。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結果第二天被罰站了一上午的軍姿。當大家把帶去的錢都花完的時候,是你悄悄地把那小盒雪茄拿出來和我分享讓我徹底的開始抽煙了。後來我每次在機場的時候都能看到那種雪茄,總想給你買幾盒寄過去,可是擔心成為遲到的“白玉翡翠湯”,因此隻能作罷。
大二的時候,你有一段時間總是在擺弄那個廉價的紅綿吉他,當時就象在那兒彈棉花,把大家搞得象得了禽流感,走路都低著頭使勁搖。宿舍外麵也經常有人狼嚎:“xxx, 你丫又發Q了”。也別說,佩服的就是你這點,有耐性。我每次說你把五個音彈跑了仨時,你就用《青春》轟炸我,說那個音少。後來我們看到那個大一的小姑娘才知道,你當時是在那“磨刀霍霍”呢。再後來,我們就整天晚上三缺一。有一個周末的晚上,弟兄們喝酒回來,看見你和那個小妹妹竟坐在宿舍前麵的草地上聽收音機裏的〈浪漫情歌〉,那誰誰還學著主持人說:大家晚上好,我是旅遊…….。結果後來的幾天裏,你的那個小初戀見了我們都低著頭走。
和那個小初戀掰了之後你把我從被窩裏拖出來,憤慨的拽著我去喝酒!大半夜的飯館都關了,我們倆在路上象遊蕩的孤魂野鬼。後來你逼我從窗爬回宿舍把存貨拿出來,到操場後麵喝。這麽多年了,你還一直堅持認為我也喝了。其實當時你一個人把著瓶子。很快你就掛了,別看你瘦的跟杆兒一樣,醉在那就是一灘泥,我拖都托不動。還好當時周圍還有幾個認識的也在操場那兒泄私憤,就是我們把你送到醫院去洗胃的。不得不佩服醫學,才兩個小時你就醒酒了,回宿舍的路上你還嫌我們走得慢。那可是早上快6點了,大夫們把你整得煥然一新了,我們可都一晚上沒睡。
大三大四,你是夜間建築工作的帶頭人。直接在桌子上洗牌,嘩啦嘩啦聲音太大,被教導員抓了兩次後,你的毯子被我們捐了出去以示對自己痛心疾首。你氣的每次打幺雞的時候都唱:小鳥在前麵帶路,然後再跟一句,你們這些鳥人搞得我沒毯子蓋!後來有一次,不知道誰開玩笑,在我們“施工”的時候使勁砸門,都以為又是輔導員來查房。你用你的新毯子包起那些小磚頭就往床底下塞,邊塞還邊說毯子太厚,牌不如新,毯子不如那條舊的。當我們開門的時候,敲門的家夥早跑了,這成了一個一直沒解開的迷。你因為用力過猛,把腰扭了,第二天去校醫院拔火罐。
大學畢業的時候你總是在喝酒的時候說“來,喝了這酒我們各奔前程”,這在當時成了名言。然後大家就扯著五音不全的嗓子唱〈青春〉、〈睡在我上鋪的兄弟〉、〈冬季的校園〉、〈朋友〉……。你又找出了那把破吉他,在大家都高了的時候給我們伴奏。其實,你彈得著不著邊兒沒有人知道,可能你自己也不知道吧。當時都覺得你已經忘了那個小初戀了,可是在你要走的前一天晚上到處都找不到你,大半夜的才回來,說你和她出去了。看你的臉像是哭過。
後來工作了,我頻頻的出國,也沒機會見到你。我昏的時候你打電話,說我終於進城了。我問你是不是還是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你笑著說你已經看得很淡了。這麽多年了,被你罵了幾次媒婆後哥幾個也再沒有托朋友給你物色人選。今天突然得知你要昏了。恭喜啊,昏吧,昏了之後對人生就清醒了。
P個S——
得知這個兄弟現在孩子好幾歲了,還有了自己的事業,為他高興一下。想起了這篇幾年前的東西。記得這裏的老人們說過,把往事風幹了以後下酒。今天就索性給自己滿上,懷個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