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塗鴉
-之吾友老徐
老徐是江天高中少年時代的朋友，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的友誼也漸漸地稀薄了，倆人的眼界和看法，行事做派也愈行愈遠了。時間留住的隻是一些回憶，帶來的卻是更大的變化。江天和老徐可以見麵，可以一起吃飯，可以一起憶舊，但是再也沒有那份少年友誼曾經在的隨意和灑脫，再也無法深談了。曾經的老徐被江天在心底埋下了，想起來或許有亮點，但是即使有機會見不見麵卻也是無所謂的了。
喚她老徐，並不是說真的年紀有多大，而是我們相識的時候大家都太年少。
相識的時候是高二分文理班時，之前我對這個長得有點像80年代上海台少兒節目主持人的少女一無所知（那個主持人叫陳燕華），我們能在一起做朋友也是緣分吧。
分班的時候一切都亂糟糟的，老師也不知是怎麽想的，將我這麽一個小個子放到了最後一排，一開始我也並沒有覺得有甚不妥。但是隨著第一堂課，班長的一聲“起立”，就讓我覺得非常不妥了。172CM的少女老徐將我的視線遮了個嚴嚴實實。
新的班級，新的臉孔，少女江天和少女老徐各忙各的。反正從高二時就備戰高考，看著都挺忙的。一天，老徐要傳點什麽東西給隔著幾個座位的同學，她坐的，側著身傳，重心沒有拿捏好（當然肯定不是故意的），一下連人帶桌還捎帶著坐椅一起翻在了地上。。我坐在她身後，看得真切，俯身趴在課桌上笑了好長時間。當時的生活枯燥啊，也沒甚可樂的，老徐的這一摔，讓我樂了好長時間，往後我才知道，這隻是個開門曲，她讓我樂的手腳翻飛的時候多了去了。
坐在一前一後，我倆就對上了眼，身高什麽的根本就不在考慮範圍了。我第一次上同學家吃飯就是去的老徐家。事先我已經對她說了：俺打小就不吃肥肉的，可別給我肥肉啊。。老徐連連答應。那天她的兩姐都不在，就她父母和我們四人一起吃。老徐真誠地對徐媽媽說：我這個同學就喜歡吃肥肉。徐媽媽認真地挑了一塊肥中帶瘦的五花肉給我，我想乘徐媽媽不注意的時候使一障眼法怎麽甩到老徐的碗裏去，老徐還“安慰”我：別客氣，吃吧，吃吧。。往後，老徐就會時不時地這麽“真誠”地待著我，也不管我消受的了否。
有一次和老徐一起到我家（機關大院）後院的公共澡堂洗澡，就一大通間，條件不很好。開始老徐啥也沒說，脫衣，進澡堂，淋水，搽香皂。這時老徐開話了：你們這個地方太差了，我媽“香雪海”廠的澡堂比這裏好一百倍不止。”說完就執意要走，一分鍾都不能呆了，沒有辦法，我將自己渾身上下亂糊弄了一下就跟著她去了香雪海。心裏隻冒啊：你倒是早說呀。。。
高二的時候學習就已經很緊張了，但是我倆還時不時地偷跑出來去石路看電影，當時張藝謀演的《老井》讓我至今還記憶深刻，那是一本好電影。其他的有的還能記得，有的就隨風而逝了。想象中的，就是一高一矮，兩少女拿著書包在該上課的時候在電影院裏開開心心地看電影，當時高考的壓力很現實，我們對未來卻是模糊而又憧憬。
現在想起，最讓我心存感激的是老徐很大方，其實大方也不很貼切，應該是大氣吧。讀大學時，由於就在本地，父母不給零花錢，我就根本沒有錢，這麽說吧經常是身無分文。隻要跟老徐在一起，就是她花錢。 到了大一的下學期，我們經常結伴去跳舞，隻要是和老徐一起去的，就是她買門票。我清楚地記得當時的門票是一塊錢一張，老徐買的，我卻在心裏記著賬。老徐也從不跟我提什麽錢不錢的事情，老徐的這個優點江天到今天還記著。。
2000年時我出國了，近十年來，老友們見一麵就不那麽容易咯。江天還想著將那友誼連下去，經常發電子郵件試圖維係那從少年時代就開始的感情和友誼，但是老徐卻是愛理不理了。逼急了，老徐就會來一句：我不愛寫郵件。江天理解為空間就是可以產生距離。但是老徐的女兒要來美國夏令營時，老徐倒寫了郵件來問江天需要帶些什麽，要帶多少錢雲雲的郵件，江天立馬屁顛屁顛的回了。
老徐的女兒作文寫的好，老徐深以為傲，發了一些給朋友看看。國內的朋友也轉發給江天了，江天立刻參與起哄說好。老徐立馬讓國內的好友以及江天也寫一遍關於她“老徐”為主題的命題作文。大家都忙，無那閑心，國內的朋友還打趣道：我們寫了，你在你女兒心目中的光輝形象豈不就沒有了？
老徐等了一段時間，見無人下筆，火了，來電子郵件道：江天你這麽會寫也不寫？江天就隻好利用上班時間寫了一篇《吾友老徐》，還稍稍違心地恭維了一下老徐，說她愛上進雲雲，發給老許後，她倒又悄無聲息了，一個字沒回。這時的老徐又不愛寫郵件了。老徐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地任性哪。
讓江天最終產生隔閡的是，高中時另一個老友小雪現孤身一人在德國混。小雪嫁了一個德國人，後又離婚。小雪是糊裏糊塗的人，但是離婚後小雪不得不自立了，在火車上當乘務員，應該說是個富不著也窮不死的工作。小雪也愛吹吹牛，說說自己其實也掙得怎樣怎樣，這也就一笑了之的事情，無傷大雅，一個人在外闖，不宜哪。
有段時間，我們互通郵件時，平時不發話的老徐突然出聲道“小雪，我如是你，早就回國了。我才不在國外過那無聊的日子就為了等那退休工資呢。”小雪氣壞了。現在小雪誰也不理了。
哎，吾友老徐要麽不出聲，一出聲就傷人那。中年人還繼續著年青人的心智，做著魯莽的事，說著衝人的話，不計後果。輕，人們說是率性，重，那就是一直沒有進步。
人要進步，年輕時身邊都會有幾個朋友，然而大浪淘沙，留在最後，還能和你做朋友的，就是金子了。是金子的朋友，不需要時時互相讚美著對方，心知肚明就可以。想起來，那是一份溫暖，而人都需要那一份溫暖。
03.19.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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