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口雄黃】之翻過牆頭來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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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東坡寫《蝶戀花》，裏麵有“牆裏秋千牆外道，牆外行人，牆裏佳人笑”的句子。小兒女情態躍然紙上，想想就夠旖旎。所以蘇東坡還是很牛的，可豪爽可細膩，不僅僅能亂石穿空驚濤拍岸，還會在天涯找芳草。

金庸《碧血劍》裏，溫青青的媽媽，千金小姐溫儀，就是在蕩秋千的時候被金蛇郎君縱過牆頭來，一把摟住掠去。金蛇郎君此舉本來旨在報仇，卻對掠來的人質心生愛意，毫發無傷地把她送回了家。兩個有情人後來卻中了溫家長輩的奸計，金蛇郎君身陷敵陣，傷得很慘。碧血劍裏，這一回的題目叫做“逾牆摟處子，結陣困郎君”。逾牆時很爽，結陣時很不爽。

《倚天屠龍記》裏，講楊逍和紀曉芙故事的那一章，題為“不悔仲子逾我牆”，又是一個爬過牆頭來愛我的故事。紀曉芙傻了一點，用情太深，命都搭上了，總是吃虧的那一方。楊逍倒是逾了就逾了，之後照樣開開心心幹事業，不見得有多麽一往情深。

爬牆頭的始作俑者，大概是詩經。《鄭風·將仲子》一篇，第二節是：

將仲子兮，
無逾我牆，
無折我樹桑。
豈敢愛之？
畏我諸兄。
仲可懷也，
諸兄之言亦可畏也。

這個傻姑娘當時怎麽就沒想到蕩秋千這種好辦法呢？越蕩越高，讓仲子同學在牆頭上候著，一把摟住抱出牆外去，這樣也不會把桑樹踩壞了。事後諸兄問起來，就把一切都賴在秋千頭上……

以前待字閨中的姑娘們，想自由戀愛的話，隻能在牆裏等著情人爬過牆頭來。最多隻能嬌笑幾聲給爬牆的那個指引一下方位，或者蕩蕩秋千以方便爬牆人達到目標。還要隨時提心吊膽怕父母兄長責怪，還要滿懷負疚感地聽孟老夫子教訓“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鑽隙相窺，逾牆相從，則父母國人皆賤之。”

當然，牆並不是不可逾越的障礙，德國人的柏林牆都倒了，互聯網的防火牆都翻過去了，還有什麽牆不可逾的？現在的仲子們都不用爬牆了，在牆根蹲著抽根煙歇口氣的功夫，沒準什麽時候就有牆裏主動伸出的紅杏紛紛落下，死皮賴臉地綴滿衣襟，拂都拂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