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借紅霞裏一文,勾起流氓一些快感。講講一個比較Practical的古詩技巧。
首先,找一個詞牌平仄對照。咱不是古人,腦細胞在大學時代捐給薛定諤就沒要回來,所以不能指望自己記得住這些無聊韻法。有百度就不怕了,搜得好,平仄就好,詩詞倍兒棒,寫啥像啥。
相見歡(黑體是必須的韻腳)
平平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平、平仄仄平平。
仄平仄,仄平仄,仄平平。仄仄平平平仄、仄平平。
其次,找一首就詞臨摹對照。今兒眼拙找了這個南唐後主·李煜的秋閨。
相見歡·秋閨
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
接著,確定韻腳。拿李煜這首模詞,不好的地方在於未詞先愁的歐歐韻,跟咱的貧下中農階級感情有些不倫不類。特別是我們要寫的是紅霞。咱要寫,就拿啊做韻,正好拿紅霞的霞做一個。還有什麽字是啊韻。太多了。原文裏找找:家、下、搭、發、打、倆、大、亞、劃、拉、爸、抓、嗎、她。還真不多。有不滿意的還可以在自己腦子裏搜搜,夾插呷哢等等。
下麵,有了韻腳詞,就是要造句了。先造九句,因為此律分九個小節。
家:而立不成人家
發:餉錢三月一發
抓:奸來抓
搭:流螢來搭
霞:是紅霞
嗎:博士嗎
她:不管誰上她。
下:酒醉烏棚下
打:炮悔打
再接著,把上麵的造句往平仄間拚拚看,有錯有漏沒關係。
餉錢三月一發,而立不成人家,不管誰上她,且隨流螢搭。
酒烏醉棚下,炮悔打,是紅霞。奸來抓,博士嗎。
下麵,對照意境和韻律,整理一下。
餉錢三月才發,不成家,管誰上她、且隨柳螢搭。
烏棚下,炮悔打,是紅霞。他日又奸來抓,博士嗎。
最後,再削剪一下。上麵改了以後,格式上稍好些,但還留著些破律的地方。主要是最後那一句,靠他點題不成體統。
餉錢三月才發,不成家,我你誰她、隨讓柳螢搭。
醉棚下,炮堪打,任紅霞。碩士還肖人下,去他媽。
大家看看,有喜歡評的評一下。這可是你們報仇的機會啊。
+++++++++++ 以下是《紅霞裏》原文 ++++++++++++
紅霞裏我幾乎每天來。這裏是個工人新村樓群間的一個菜市場。本來隻有幾個賣菜的,後來下崗女工多了,外地民工多了,紅霞裏也就變得越來越熱鬧起來。
這裏的門臉都是臨時搭的,又髒又灰暗。有的攤子賣炒菜米飯,有的攤子賣兩塊五一大海碗的麵條,我常去的是賣炭烤羊肉串的,羊肉一塊錢3串,我喝燒刀子,用白色汽油桶裝的那種,便宜,烈!
喝酒吃羊肉串的時候我愛看對麵的那個美發店。裏麵有兩個南方口音的小妹,整天打扮得像俄羅斯人家裏的聖誕樹,她們都是暗娼。除了這倆,天黑以後還有好多外地打工的女人在周圍晃蕩,她們就象夜晚烤肉攤上的蒼蠅,不出聲,也趕不走。
對了,我是老郭。其實也不老,剛三十。我農村出來的,北大碩士畢業,學的俄語。我個子剛過一米六,長得還順溜。畢業的時候,我被現在的廠子用留京戶口換牲口一樣換過來,然後就被打發到了西伯利亞,給那邊的技術人員做翻譯。一呆就是四年。我在那兒學會了喝烈酒,
回國之後,我把一個在西伯利亞一塊兒喝酒的技術員的女兒劃拉成了自己的未婚妻。她是廠裏的鉗工,長得挺漂亮。他爸是個好人,可惜命不長,喝酒壞了肝,沒多久就死了。我象兒子一樣給他送了終之後,他女兒和老婆就一腳把我給踹了。
也不怪她們。我們廠子快要黃了,工資三個月才發一次,跟我有屁前途!今天跟領導說好了,等我考上了博士,他們會放我走。所以今天應該喝點酒。
下雨了,我拉著爐子跑到棚子底下接著喝。今天一定要醉,老天都止不住地哭。人散了,夜很靜,我聽見耳邊有喘氣聲,有個女人靠上前來,什麽都沒說,就死死抓著我的手。那雙手又粗又熱,我忽然想起在老家的媽媽。反正我也醉了,暈暈乎乎跟著她走,三拐兩拐,進了一個小屋。
屋裏比外麵還黑,我什麽都看不見。門口真小,連我這個矮子都得低下頭。進去以後就爬上了炕。我們開始迅速的脫衣服。那女人一點沒讓我難堪,因為她始終沒有說過一句話。不管是好聽的,還是浪蕩的。
技術員的女兒不肯跟我做那事兒。我其實還是張白紙。頭一次,我覺得挺快樂。她個子高,身上的肉也結實。就是皮膚特別粗糙,摸起來像我媽做給我的土布衣裳,我喜歡慢慢地在她身上蹭來蹭去。鬆開她的時候我有點戀戀不舍,出門又忘了給錢。她那時才跟我說了句話。我慌裏慌張地掏給她錢,像狗一樣倉惶喲芰恕?
本來以為故事就完了。沒想到兩天以後有人敲我宿舍的門。一個高個子女人站在我麵前,又黑又醜,滿臉雀斑。
“你是郭同誌嗎?”我認出了她的聲音。一把把她拉進屋。
“幹嗎?”我有點火了,這個粗俗不堪的女人,我竟然和她摟在一起!狗!我心裏罵自己。
“你工作證掉了,那天,你跟我。。。給錢的時候掉了。”
“謝謝啊。我總愛在自己的東西上寫地址,書上,工作證上,丟了就丟了。”我一把奪過她手裏的工作證,沒好氣地說。
“我還以為是挺重要的東西呢。”她站在門口看看我,又說,
“你是大學生吧?我37了,老家的閨女今年也要考大學。”
我低頭不語,盤算著怎麽把她打發走。我掏出錢包裏所有的錢,塞進她手裏。
她愣了一下,立刻開始脫衣服。
“別!錢是謝謝你的,沒事兒你就回吧。”我急忙攔著她。
她數數手裏的錢衝我笑笑,從裏麵抽出兩張十塊的,“這兩張就夠了。謝謝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你是一念之差。”她把剩下的錢放在桌上轉身走了。
那天我沒有去上班。我抽了很多根煙,順便燒了那張工作證。我人生的路,就此改變了。
收到博士錄取通知單的時候,我已經在一家外企工作半年了。我沒有回學校上學,而是成了北京最早的一批白領。
低頭可以看見自己肚子的那年,我有了自己的公司。老婆?孩子?那些還用說嗎?
我還記得那個女人,臨走之前,她告訴了我她的名字,她說,“紅霞,我叫紅霞。紅霞裏的紅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