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某月的某一日,從北京飛西安.
像往日一樣,喜歡靠窗的座位,邊品著咖啡,邊欣賞著觸手可及的雲層.陶醉在騰雲駕霧的幻境裏.醞釀著些不連貫的文字.
我一直對自己百思不解的是, 我有鼻炎,嗅覺不好.可是總是對異味超常的敏感.這時,感到有些很特別的氣味.努力確認了下,不是咖啡的香氣.
四下看看,大家都一切如常.有個空姐含笑麵對乘客端莊地站著.我罵了聲自己過分敏感的神經.都是當初無照駕駛的那輛破夏利鬧的.三天兩頭電路斷火,害我常常擱淺在複興路上,心驚膽戰怕警察叔叔來要駕照..我總是邊開車邊嗅有沒有焦糊味.
又過了片刻,味道濃厚起來.我確定不是自己神經敏感了.看了看鄰座的哥們兒,那家夥正夢周公呢.前後望去,大家互相都帶著詢問的眼神.欲言又止.
我想我總是做出頭鳥,就我吧.舉頭,那個笑容可掬的空中MM已經不見了.我研究了下頭頂的無數觸摸按鈕,按下其中一個"侍者"鍵.若幹分過去了.沒有我預想中的翩躚而至
氣味越來越濃.充斥著整個艙室,而且判斷不出是什麽味道.大家麵麵相覷,都沒有開口.接著,發現其他幾個人頭頂的侍者燈也跟著亮起來.可是經濟艙裏再也沒有美麗的空中姐姐露過麵.
飛機開始顛簸.人們焦急的東張西望.同行的人們開始竊竊低語.鄰座作別了周公,一臉茫然恐慌的表情.每個人頭頂的侍者燈都亮起來.神仙姐姐還是沒有到來.
飛機在劇烈地顛簸著,奇怪的氣味在彌漫著.想起來往日常常因為一點小小的顛簸空姐總是會隨時出現,安慰大家不要驚慌.不要解開安全帶,豎直座椅,不要離開座位.暫時忍耐內急的.
如今感覺飛機完全是在表演空中雜技了.左傾右傾.可是沒有任何人出現.連背景音樂都停止了好久,廣播中也沒傳出任何安定人心的任何國家的語言.
大家互相望著,臉上寫著同樣的表情: 我們完了.
我這時想到的是,我那一對可憐的父母.還沒過上一天和人一樣的日子.我那可憐的女兒還沒記住母親的臉.又想,我登機前為什麽不買十分安全保險呢.還又想,我的靈魂離開肉體後,是否真的有黑白無常來引路直通閻羅殿,閻王是否麵目猙獰,完全無視我在人間做的那麽多好事,完全不去計算什麽功大於過,而是數落我不孝敬父母,生而不養的罪過,將我打入十八層地獄.
這時期究竟過了多久沒有計算過.但是對我來說.幾乎有一個世紀那麽長.我們都不再期待空姐的降臨了.
其實胡思亂想中,飛行已經逐漸正常了.這時,空姐如神仙般降臨.仍然笑容可掬.推著飲料車來給大家添水壓驚,竟然對剛才的事情沒有任何解釋.再看頭頂.所有的求救燈都暗淡了下來.回頭看了看大家的表情,也都沒有一絲驚喜.我想大家和我一樣,盼望空姐來時空姐沒有來,等她來到時,我們已經不會驚喜了.
降落時,飛機比預計時間晚點了.和往日不同的是,還沒完全著陸,大家已經早早打開手機,背好行李,離開座位,在過道上排好了隊,完全無視廣播中的要求大家坐好,不要解開安全帶的警告.
我的左腳接觸到地球時,在心中歎了口氣,真想說,媽媽,幸好還有些時日,讓我來得及報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