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洗發水的男人”
那時候我們還沒有分手. 他發現網上好玩的電影就dang 下來,晚上我回來一起再看一遍.
我們都馬馬虎虎會一點法語. 大概停留在看”丁丁曆險記”的程度吧. 通常是看不懂的.但是法國不少小製作的電影, 很好理解, 言語簡單, 就是依靠有趣的情節和演員很自然本色的表演, 動人心弦, 而且回頭越忻思越有滋味.
那天我一回家,看到他把飯桌搬到電腦前,就知道又有電影看了.他是一個非常腳毛的家夥,反社會,批判現實,又唯美. 所以但凡他說好的真的都是非常好的.
皮埃爾是個中年推銷員.他們公司是賣洗發水的. 一出場, 他太太在律師麵前數落他, 竟然在離婚前又貸款買了輛新車, 他爭辯說那車是很經濟的,我會自己付錢的.２人爭吵不休. 律師建議他們先回家談妥了條件再來離婚. ２人氣鼓鼓地又一起回了家.
他太太是一家醫院的護士.在到處都是歧視的法國, 風韻猶存的她想調職離家近一點也沒有門路, 還不得不忍受上司的性騷擾. 一肚子苦水隻能發泄在皮埃爾身上. 嘮叨他沒有錢無法讓自己過上滿意的生活. 皮埃爾也反唇相譏:”整天都板著臉.整天都板著臉.”
我忽然哈哈大笑, 這句話我聽懂了. 簡直就是在說我. 我側臉看到他也在笑.點頭. 就給了他一手肘.
皮埃爾的公司調來了一個銳意改革新上司. 要求他們增加銷售量. 而且竟然是他太太的舊相識. 禿頂,不修邊幅不拘小節的皮埃爾,不敵風度翩翩刻意獻殷勤的上司,太太明顯傾心於後者.
皮埃爾每星期都和朋友一起去喝酒,買彩票. 他堅持不懈每星期都買. 而且告訴朋友們遲早他會中獎的.
然後他真的中獎了.
在他太太宣布無法忍受他了要離婚的時候.
為了不讓他太太分走一半錢, 他非常辛苦地忍耐著繼續往日的生活. 在正式離婚之前可不能透露一點風聲.
可是總是要享受一下生活. 他把家裏２塊錢一瓶的葡萄酒倒掉, 重新灌上１００塊錢的好酒. 然後每天自己若無其事享受著. 朋友來家裏小聚, 說這酒不錯. 不讓他進臥室睡覺的太太在他朋友麵前還是很有風度, 說很便宜才２塊錢.等會兒拿走幾瓶吧. 他就眼睜睜看著他的酒被拿走了.
皮埃爾忍不住跑去高級西裝店, 花了好幾千塊定製了一身好衣服. 他推銷員朋友們就問他多少錢一套. １００塊錢. 哪裏買的? 中國表哥給買的. 那好,給你１００塊, 讓我們的表哥給我也買一套. 他接過錢時的表情幾乎可以殺人.
他的上司公然無視他的存在,開始追求他太太. 皮埃爾忍無可忍了. 接著因為銷售業績墊底, 他的一個老朋友被炒了魷魚. 皮埃爾爆發了.他決定向那個男人挑戰.
第二天他陪同上司去一家理發店推銷新款洗發水. 一進門他就要求使用人家的洗手間, 然後在裏麵發出巨大的可恥的聲音. 出來之後眾目睽睽之下他歡暢地說太好了太好了,多日的問題終於解決啦.於是這單生意就不出意料地泡湯了.他們被趕出來之後,皮埃爾對他氣得瑟瑟發抖的上司說這幫人太沒有素質了.他們不配用我們的洗發水.
如願以償被炒掉之後, 皮埃爾和銷售老友們坦白了他中獎, 要打敗上司的計劃, 得到一致的支持. 幾個普通的中年男人眾誌成城, 齊心協力, 完成了他們生命中很精彩的一幕.
皮埃爾和太太也終於簽字離了婚. 他太太滿心希望地開始新的約會. 可惜老情人正被皮埃爾一夥人打的焦頭爛額, 無暇他顧. 她失望地說: 現在我才理解皮埃爾, 賣個洗發水都這麽難.
午後的陽光溫暖地照著廣場, 肥肥的鴿子們咕咕地低聲說著情話, 微風吹起地上的落葉. 皮埃爾一邊哭泣著一邊將自己費煞苦心隱瞞的一半大獎的錢劃到他仍然愛著的太太賬上. 我中大獎了,這是你應該得到的一半. 然後他馬上掛掉電話來掩飾他的傷心.
結局? 結局當然是他們重歸於好重燃愛火了.
那真是一個美好的夜晚.
有夢幻感. 脈脈溫情, 是繞梁３日的百變小糖果仙, 呼吸的時候都感到甜蜜.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吧. 今晚讓我們一起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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