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的朋友們沒有人知道我在網上寫東西。她們對我的擔心,看起來似乎太正常了。當今中國,小三當道,海歸中年男人是她們眼睛裏的大肥肉,不要覺得你們曾經有過什麽溫馨浪漫同甘共苦的上一個世紀,你縱有糟糠情萬丈,終不敵狐狸精胸脯四兩。雖然知道我也是略有功夫的練家子,姐妹們還是覺得在美國的世外桃源生活了一個decade的我,實在是把男女關係理想化得幼稚可笑。她們覺得俺那位的工作性質,接觸形形色色的男人女人,常在水邊走,現在這種社會大環境,怎會不濕鞋?你自己就是不往水裏踩,別人還恨不得往你腳上揚呢?因為人家的鞋早濕透了,你丫的居然能不沾水,找抽啊?
甭管俺家那口子是不是找抽,俺喜歡,俺樂意,你們誰有種誰上,小心俺抽死你丫的。別以為姐妹兒我天天美容院一躺,菜市場一逛,電腦前一趴,大兒子一抱那耳朵就不是豎豎著的,那眼睛就都不睜開的。天天拴著的,那能是好馬嗎?好馬,能不惦記著好草嗎?自家要是不產好草了,馬兒天天不回家吃草,那好像不是馬的問題。反過來要是自家天藍地饒,馬兒還總想著去外麵吃草,那小皮鞭就該侍候侍候了吧?你說你這皮鞭,是該抽害群之馬呢?還是該抽外麵的嫩草啊?
說實話這些年來,俺們彼此之間的愚夫愚妻教育,就沒有停息過。這大概是因為俺們的底子本來都不是做被圈養的好馬的料子。兩個人都太喜歡自由自在的野馬生活,都太向往各種各樣口感的形形色色的嫩草。不過有那麽一天,俺們忽然發現兩匹一樣野的馬並肩跑一程,好像是彼此的生命裏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其重要程度大於了各自的撒歡兒。由此才避免了這些年來很多不在俺們地界的嫩草免於被糟蹋。可是誰又能保證俺們永遠口味不變呢?所以俺們地界的草場在不時更新的基礎上還要加進新鮮品種那就是個必須的因素了。
海歸,與其說是一著險棋,不如說是俺家草場開辟的一片試驗田。海歸以後的他,明顯地有了更廣闊的天地,生活得更加積極,也越發地顯現出成熟男人的自信,擔當和驕傲。至於我呢,看起來目前是被海歸了,實際上不過是他給舉棋不定,張望徘徊的我做了一個比較痛快地了斷。想當年如果不是他堅定地要結婚,我可能這輩子都在思前想後到底是哪個遭遇過的男孩更好,從這點上來說,我惰性太大了,還真需要有一匹跑得比我快的馬,拉著我一起跑。
說起國內的生活,俺在對一些新事物的好奇和擔心之中,還是向往的成分居多。回想起第一次聽大牌美容師講解私處美容,卵巢保養,催眠理心,夫妻調情,還真是有點理解國內的男人女人那麽忙,自然條件那麽差,卻活得勁兒勁兒的了。您說人活著到底圖個什麽?牛嚼牡丹似的躺在好山好水中生兒育女,安居樂業嗎?那當然是一種不錯的活法,但是不見得是俺們這種隻慕鴛鴦不慕仙的人的好歸宿。飛吧,可以不比翼,但是要雙棲;可以不天長地久,但是要曾經擁有的每個日子都神采奕奕。可以沒有好山好水,但是要有棋牌麻將老友新歡;可以沒有好車別墅,但是要有鼓樂笙歌知音相伴。
我想,我是真的願意放開那根牽著他的線。要飛,就做那展翅的大鵝,別做那可憐的風箏。於是他對我說,來吧,一起體會一下尼爾斯騎鵝曆險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