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鈴固執地響,蕭天天從被子裏伸出一隻手,“嘩!”地把電話線從牆上拉下來,翻轉身卷曲成一團繼續睡。
他在將醒未醒時又夢見桃花桃葉亂紛飛,夢見自己在一片桃園裏奔跑尋找。他跑到一座大山下,氣喘噓噓,汗流滿麵。這山極為險惡,他盡力仰頭,看見高高的懸崖上有一棵突出的古樹,淩空伸出的樹椏上吊著一個年青女人,淡紫色的紗裙隨風輕飄漫舞,動人的玫瑰色內褲緊貼著豐美皮膚,白晰勻稱的腿在風中無助地晃動。
天天全身完全貼到又濕又冷的岩石上,非常努力地想往上爬,那些岩石極冷而且極滑,手和腳完全無處用力,他不斷地摔落到地上,又一次次地勉強支撐著站起。
這時他看到模糊的遠方有一條小路,那不就是當年帶著萱兒去媽媽墳前時走過的小路嗎?小路是可以一通到山頂的!他向小路奔去,可是無論如何加快速度,小路始終蜿蜒在遠方,怎麽也跑不到跟前兒。他竭盡全力地傾聽,山風呼呼吹過耳畔,卻聽不清楚她的聲音,他不顧一切地扯長了嗓門對她喊,想告訴她自己找不到上山的路,喊著喊著就淚流滿麵了。
他就要完全清醒了,身體仍然卷曲在床上,一手抓著床頭的紅木掾子,一手伸到胯間搓揉自己,一種發漲的酸痛的快感從下體發出來,刺激著大腦後丘,有如同剛泡進桑拿時那樣瞬間的酥軟。他更加用力地抓捏,直到痛得全身都沁出一層細汗,漸漸有近於飄浮的感覺。他緊閉雙眼放縱著這種感覺,在軟綿綿的床上把身體大字形舒展開來,長長呼出一口氣。
門鈴在這時候響起,經紀人彼得在外麵叫他的名字。蕭天天仍然大張著四肢平躺在床上,動也不動,眼球微轉望向牆上掛鍾,短針指向2,陽光從窗縫中透進來,現在應該是下午兩點。他早上9點回房,算起來不過睡了5小時而已,彼得這家夥簡直是催命鬼!
好在他現在心情不錯,翻身起來,抓起電話線插回牆上。電話旁放著一張紅色的請柬,是母校江北四中老校長親自寫的,慶祝新體育館落成,希望他能在會上講話。天天對這種講話本質上沒有什麽興趣,四中小操場旁邊那塊荒地,他當年讀書的時候就希望在那片荒地上蓋一個體育館。因為捐錢蓋體育館就必須在落成典禮上講話嗎?他覺得這是很荒唐的邏輯!
彼得大概等得有點不耐煩,自己掏出鑰匙打開房門進來,然後直接去拉窗簾。一道刺眼的陽光跟著彼得的聲音撲麵而來,天天被照得眯起雙眼,下意識地抬手擋住臉。
“把門關上!”他說,彼得轉身關上大門。
“有煙嗎?我要抽煙。”
“沒有!”彼得揮手扔給他一片口香糖。
彼得是個細致敏銳的小個子男人,這位圈中赫赫有名的經紀人長著一張十分大眾的臉,扔進人堆裏不仔細翻點就揀不出來的那種。這張天生平庸的臉配上精明隨和的個性,使他出道十幾年來在圈子裏人緣極佳。彼得手上還捧著另外兩顆正在逐漸串紅的“星”,但誰都看得出來他大部份時間和精力放在天天這邊,他和天天在一起這幾年裏各自都得了不少好處,可謂相得益彰。
蕭天天翻身坐起,打開錫紙把帶薄荷味的口香糖放進嘴裏,邊嚼邊問:“今天怎麽安排?”
彼得摸出記事本一頁頁地翻,邊翻邊說:“《黑玫瑰》最近要殺青,你和靈芝有段對手戲沒拍,今天開鏡靈芝在,先把這事搞定?”。
天天沒搭話,彼得繼續翻記事本:“藍極光出專輯的事我和他們接觸過了,對方開出的條件還可以。”
“藍極光,最近幾位寫歌的同行和他們簽約?”
“是的,沙子,於紹光他們幾個。”
“沙子的歌適合我的風格。”
“這事沒什麽大問題,你等著好消息吧。”
“還有什麽?”
“三點鍾你要在母校講話。今晚給你排了兩場演出,一場8 點,一場9點。”
“哦~~阿強準備好沒有?叫他們過來一起出去。”
“好!”彼得高興地說:“這件事對你建立公眾形象大有好處!我馬上打電話叫他們過來!!”
“趁他們沒到我去衝個涼”天天側過臉曖昧地望望彼得,轉頭往浴室去。
那裏很快傳來“嘩啦啦”放水的聲音。彼得也微眯雙眼,衝那大開的浴室門曖昧地笑,卻沒跟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