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戲夢·人生(六,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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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堪等待的無助,失敗的折磨,黯然地放棄了你的美國夢,在紅塵中與他失散,你不敢奢望能夠再度鴛夢重溫,隻是在心裏依然對他魂牽夢繞罷了。“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偏偏此時,命運又欣然為你開啟了另一扇窗。雖然夢境已經殘缺不堪,但隻要有一絲光明重現,你還是會祈盼奇跡發生,再度圓夢。


多虧當年你聽從了父母的話,沒有隨意辭職,此時你拿到了赴美工作簽證。當初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為謀求一紙簽證,如今就真實地捧在手上,竟然得來全不費功夫,不得不感慨造化弄人。。。你這一次辦理工作簽證的事,一切都在悄悄中進行,甚至連你哥哥曾小虎也被蒙在鼓裏,因為你生怕再度落空,再度失望,再度被命運無情戲弄。。。


大步邁出了美領館的窄門,陽光遍灑你的全身。如釋重負走在梧桐疏影的淮海路上,戰栗的喜悅竟有些窒息,暗湧交集。你隨意拐入旁邊的一條窄巷,是一排舊時的石庫門房子,樓廊裏飄出一曲情歌小調,不知是誰家女子慵懶對鏡梳妝,撥弄著心弦,餘音繞梁,似是在將誰找尋,你駐足聽了一會兒,癡了。。


盛夏的天氣說變就變,剛才還是晴空萬裏,陽光普照,霎時一場暴雨不期而至,你羈留於一家人氣極淡的小酒吧,勾引你坐下的是一組當年你們倆最喜歡聽的威猛樂隊的歌,還有暗角窗口處的獨坐的年輕男人,那讀報的神態和擰著眉頭思索的樣子頗似淩飛!你暗笑自己,這些年來能夠吸引起你注意的男生,總是擁有那樣的一張相似的臉龐或是相近的氣質。原來他的聲音,他的睿智,他的容貌,一直駐足於心,對你來講是某種意義的祥和,你對他的感情一直在被不經意的複製,那是一種癮。。


你在酒吧給曾小虎打了個電話,告訴他你拿到了去美國的工作簽證,你哥哥大吃一驚,顯然是驚詫於你的“暗箱操作”,之前保守秘密竟然對他也不透露絲毫風聲。
“這麽說你還是想去美國?我知道你還是衝著淩飛去的。”電話裏傳來了曾小虎善意又帶著幾分狡猾的笑聲
“哥,你趕快去幫我找到淩飛最新的電話和地址,但是別告訴任何人我的事啊。”
你知道曾小虎一定會去淩飛家拿他的電話地址,自從你單方麵和淩飛分手後,你心裏有愧,不敢麵對他的家人。有一次你巧遇他媽媽:“小青,聽說你快結婚了,到時別忘了送喜帖啊,從小看著你長大。。”你尷尬極了,恨不得找個地洞鑽入。


你回到家,曾小虎已經拿到了淩飛的電話號碼,你們倆按照號碼撥打過去,幾秒鍾後,聽筒中傳來了那久違的熟悉的聲音,“Hello?”。。你將電話交到曾小虎手上,無語依在哥哥身旁,心懸在空中,很久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了,情難自控。“嗨,哥們,是小虎啊。。好久不聯係了,你咋樣啦?”你哥哥按照你的策劃沒有將你要去美國的消息告訴他,隻是說自己近期有一次公出的機會要去美國一趟,希望能跟那邊的好朋友們聚一下,第一個就會去找他。。你連連點頭,豎起大拇指稱讚曾小虎演技一流,你哥哥示意你快點拿紙拿筆給他,記下了淩飛公司的地址和電話號碼。你如獲至寶,緊緊抓在手上,仿佛一鬆手,又會不小心弄丟了似的。。。


從他們倆的電話交談中,你知道淩飛已經博士畢業,工作了。互聯網普及以後,網線連著天下事,消息也不再那麽閉塞。兩個大男人聊得興致盎然,昔日同學的近況,股票金融市場,體壇風雲,曾小虎竟然還在電話裏大罵最近的一場男足賽事實在可恥,電話那端的他明顯也在一唱一和地複議著,仿佛昔日再現。總之你在一邊聽著覺得一切都是那麽的和諧,淩飛的境況都挺好的,這讓你大大地舒了口氣。。


你後來問曾小虎他有沒有在電話裏問起你的情況,你哥哥皺著眉頭,“嗨,小青,聽真話還是假話?實話說,淩飛根本就沒問起你哦,隻字未提,這小子真驢。”但這一切都在你的意料之中,你太了解他了。這隻能說明他的心裏仍然抱著這段感情,這是他的隱痛,試問誰又願意時時去揭自己的傷疤呢?逃避和回避是淩飛最慣用的手段了。。“哼,解鈴還需係鈴人,親愛的,告訴我你心裏還有愛,還有我。”你撫摸著他的照片,淘氣地對他眨著眼睛,“嗯,看我怎麽把你找回來,你逃不掉的。。”那夜你睡得特別香,空氣是甜的,月色流離,一池湖水,那蓮正開得燦爛嬌豔,暫放著塵緣驅之不盡的寂寞,在碧波瀲灩處急促地等待呼喚。。


你的性格決定你是衝動的,說了再見,忘了早歸,卻根本堅持不了太久的冷漠。衝動的代價就是你需要投入更多的心思和耐心來試著挽回殘局。你和他是來自截然不同的星座,你的性格傾向於進取,有點專橫,沒有耐心,凡事需要很快得到結果,需要一種魅力以使生活趣味化。而他的性格傾向於保守,沉默寡言,自信但有時也有點悲觀,追求的是穩定而有把握的事。你們倆的性格好似火星撞地球,但又相互吸引,互相融化。你使勁推他,他卻坐著不動。你生氣地推開他,他又跑回來哄你。你咄咄逼人地要求他,他猶豫著躲閃,讓你生氣。你胡攪蠻纏,故意挑釁鬧騰,他大都會以一種幽默拆解你的招數,於是你們又開心地呆在一塊兒和好如初。


你微笑,他就軟化了;你哄他,他就會服從;你擁抱他,他就會高興。他有足夠的耐心忍受你的孩子氣,印象中隻有一次他像火山一樣爆發了,因為你發脾氣扔了他三天三夜的設計搞,你好笑地看著他暴怒的樣子,拿出了你事先早就拷貝好的複印件在他的眼前晃動著,然後他就呆立在那裏傻掉了,不知所措。。於你,就是喜歡這樣的生活戲劇化。。折騰他,捉弄他,你知道他會一笑而過,不過,你這次任性地說分手,傷到的是他的感情,你實在也沒有百分之百的信心能夠挽回他的心。。都說覆水難收,但不管怎樣,你也要努力試著去收一下。。。


等待滄桑了你的心,幸運的是時光似未曾在你的臉上駐留,你依然青春嫵媚笑容無敵如果你願意笑的話。。以往他最迷戀你清純無邪開心的笑顏,會放下手中的事情走來你的身邊。此刻你幻想著他從後背攬住你的腰肢,不勝臉紅心跳,竟然沉浸在這自製的浪漫中。投入了,付出了,煎熬了,那道彩虹就在不遠處,無論如何你也要見到它!你在最後的黑暗中揣摩著你們見麵的場情,你不會給他片刻思考的時間,因為你深知他會猶豫,會矛盾,說不定還會躲避。沒錯!就像幽魂一樣突然出現在他的麵前,看他霎那間意亂情迷,狂亂慌張的樣子,縱然潸然淚下,那也是喜不自禁。你堅信瞬間的感受一定是最原始,最真實的,比作戲來得精彩得多。。


你終於踏上美國的國土,這是美國西部的一座濱海城市。你旋即投入到緊張的工作學習中,空閑時候你會來到城市的海邊吹吹海風,細沙上散放著遮陽傘,時髦的女郎穿著花俏的泳衣躺在白色的海灘椅上怡然自得,路邊小販的攤位上傳來BBQ的陣陣香味,酒館裏坐滿閑適的人們享受著慵懶。你在充滿異域風情的白色細沙上漫步,如夢如幻,幻想著不久的將來這背影將是成雙成對。你相信會有一種魔力將他再次帶到你的麵前,而他就是牢牢地駐守在你內心深處的一種神奇的品質,是生命過去和未來的源泉。。


你即興奮又焦慮,每日在地圖上度量著你和他之間的距離,相比大洋間的距離,近在咫尺。你按耐著思念沒有馬上去找他,你想給自己多一點的時間去了解眼前這個國家,盡量縮短自己和他之間的差距。淩飛已經博士畢業,而你好像還是停留在原地踏步走,這讓你頗有點不自信。都說昔情難追,太在意了,難免又患得患失,想得太多,做得太少,明明坐在愛情的身邊,那麽接近,稍不留意,也會稍縱即逝,失之交臂。


個月後的一個傍晚,你拿著淩飛的地址和電話,終於鼓足勇氣站到了蘋果市他公司的樓下,等待他下班走出那座Building。已經入冬,你衣著單薄,未曾想到美東的冬天這麽寒冷。樓下的旁邊就是一間星巴克,你躲了進去。四處高樓林立,人們行色匆匆,對麵Saks名店已經身披六角形的藍色雪花,櫥窗已經裝點好聖誕的布景,散漫悠閑的遊人們紛紛駐足拍照留念。這畫麵你在時尚雜誌上看到過無數次,如今真的置身於這真實的場景中,還真的很有些恍惚,不真實的感覺。。


你一邊等待,一邊默念神佛相助,保佑讓你快點見到他,你沒有耐心的老毛病又開始折磨你脆弱的神經了,等待會使你倍感無助,就在你低頭飲咖啡的一刹那,你覺得前方飄過一個熟悉的背影,是他,是他,沒錯!你壓抑住狂跳的心,撥打了他的手機號碼,先捉弄他一下,然後再給他一個驚喜:“是淩飛嗎?我是小青。。”隔著玻璃窗,你看到那個影子停在了那裏,孤零地愣在空氣裏,沉寂著沒有語言,電話斷掉了。你的眼淚刷的一下落了下來,心情跌至穀底,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你竟然邁不開步子追出去。你唯一能做的是望著浮光掠影的舞台,尷尬地站在那兒。。他無聲的語言就是告訴你,他已經將你踢出了他的生活之外。。


你的眼淚一滴滴掉在了咖啡裏,品嚐苦澀,那場景和你之前興致勃勃構思的一幕幕喜相逢正相反,你以為得到了一個恩賜的機會,隨後卻又墜入了一個渺小不堪的位置。。你暗忖此行已經對你毫無意義,欲轉身離去的時候,恰恰一轉身撞到埋頭入店的他。你的臉色蒼白,神態淒厲,就站在那兒,他的樣子也好不到哪兒去,驚詫,緊張,不安,甚至還有點膽怯。。。


“原來你已經來到了美國,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
“早點又怎麽樣,你都不接聽我的電話。。”你小聲嘀咕著,盡量將語氣放緩和,含淚的眼睛不敢看著他。
短暫沉默後,又同時問道:“這些年,你還好嗎?”
“淩飛,”你的心一下子軟了,努力讓眼眶裏打滾的眼淚不要流下來,“原諒我好嗎?是我當初太任性,我真不該。。”
你認為他拒絕接聽你的電話是因為至今還不能原諒你當初所為,你深深歉疚自己的決絕帶給他不能彌合的傷痛,竟然哭得像個孩子一樣,弄花了妝容,頭發也亂成一團。,他軟化在你的眼淚裏,遞給你手巾,幫你拭去淚水,有些許的深沉,嘴角重現那一抹即一往情深又內斂克製的憐愛之情,曖昧到了極致。這給了你莫大的信心,你伸出手緊握著他的手,注視著他的眼睛,盡量以一種冷靜而又期待地語氣說,“淩飛,我們重新開始吧。”


他的目光迅速在你的臉龐移開,你追溯而上,發現他的眼睛裏已經全濕了,叢生著更深的憂鬱,“小青,我們不可能了在一起了,我們已經分手很久了。”他艱難地說出了這句刺耳的話。
“可是,我還愛著你,我依然還活在你的影子之下,沒有你不行。”
“你說的這一切我已經感受不到了,小青,我們的一切都過去了。”沒有慣常的溫柔,生硬刺耳。
“你撒謊,你依然帶著我送你的黑碧璽,這麽多年,你還愛著我。”他將目光轉向別處,刻意躲閃著你的目光。
“我已經看穿了你的謊言,你讓我傷心了,不,是絕望。”你們即使交談不多,也互相了解,你知道愛還在那兒,卻又莫名其妙地在退卻。
“對不起,小青,她有了孩子,我結婚了。”他知道他必須狠下心來告訴你這殘酷的實情,痛苦負罪的眼神出賣了他的內心。
“你開什麽玩笑?你的結婚戒指在哪裏?孩子?我要怎麽理解你這句話?”你從凳子上跳了起來,扔下他,瘋狂衝出去,淚水已經不能承載你的心痛。。


他從後麵追上來,一把抱住,將你擁在懷中,你傷心得無法自己,“什麽時候的事?”
“兩個月前,她說有了我的孩子。。我早就聽曾小虎說你訂婚了,我一直以為你已經結婚了。。”又是曾小虎!!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最爛的演員。淩飛悲愴踉蹌,看得出感情在痛苦中煎熬,但你仍然恨他!
“我屍骨未寒,你就又結新歡,傷風敗俗。”你冷冷地看著他,在他的懷中拚命掙紮著,“看來我不該來找你,蘋果市就是高樓多一點。。”
“小青,你隨便罵我打我,就是別做傻事。。”
“不要你管,你始亂終棄,Cheap,我現在就搭乘飛機離開這兒,再也不要看見你!你人麵獸心,一半修道一半淫。。”你挑著解氣的話,一股腦朝他劈頭蓋臉扔過去,不管他能不能承受。。


你哭鬧著,踢打著,發泄著。。他強拖著把你塞進他的車裏,使勁擁抱著你,你依舊感到冷,戰栗不止。夜夜夜,明天,明天你該去哪兒?偌大的一個世界,竟然沒有你一個容身的位置。他已經不再是你的了,原來所有的夢都是虛無,好笑,真好笑啊!。。你強忍住眼淚對他說你在“笑”,你說你認輸了。。他說輸的何止是你,你們都輸了,猝不及防,輸給了命運。。




(虛構,請勿對號入座)



所有跟帖: 

一聲歎息,結婚了? -NOFREE- 給 NOFREE 發送悄悄話 NOFREE 的博客首頁 (30 bytes) () 10/01/2009 postreply 13:02:33

嗯,把路都堵死滴說:)) -小得- 給 小得 發送悄悄話 小得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10/01/2009 postreply 14:44:56

命運? -小青**- 給 小青** 發送悄悄話 (79 bytes) () 10/01/2009 postreply 14:08:14

交響曲:)) -小得- 給 小得 發送悄悄話 小得 的博客首頁 (76 bytes) () 10/01/2009 postreply 14:54:33

我看福瑞的小說很有喜感, 你的小說總是令人惆悵 -曉芙- 給 曉芙 發送悄悄話 曉芙 的博客首頁 (8 bytes) () 10/01/2009 postreply 14:09:58

嗬嗬,以後換個題材寫:)) -小得- 給 小得 發送悄悄話 小得 的博客首頁 (54 bytes) () 10/01/2009 postreply 14:58:05

人生如夢啊!計劃不如變化快…… -舒眉- 給 舒眉 發送悄悄話 舒眉 的博客首頁 (26 bytes) () 10/01/2009 postreply 14:39:13

回複:人生如夢啊!計劃不如變化快…… -小得- 給 小得 發送悄悄話 小得 的博客首頁 (180 bytes) () 10/01/2009 postreply 15:05:18

不是啊,是因為, -舒眉- 給 舒眉 發送悄悄話 舒眉 的博客首頁 (116 bytes) () 10/01/2009 postreply 15:10:26

回複:不是啊,是因為, -小得- 給 小得 發送悄悄話 小得 的博客首頁 (200 bytes) () 10/01/2009 postreply 15:29:33

這個情節有點。。。嗯,沒驚喜~~ -玉珠- 給 玉珠 發送悄悄話 玉珠 的博客首頁 (15 bytes) () 10/01/2009 postreply 15:25:28

回複:這個情節有點。。。嗯,沒驚喜~~ -小得- 給 小得 發送悄悄話 小得 的博客首頁 (50 bytes) () 10/01/2009 postreply 15:32:16

你說人生如戲好呢還是人生如夢好? -紅袖添香老板娘- 給 紅袖添香老板娘 發送悄悄話 紅袖添香老板娘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10/01/2009 postreply 16:5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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