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早晨一般仍然匆忙,難得沒有什麽安排的話你通常會煮上一壺咖啡,然後懶散地坐在DECK上,喝著什麽都不放的黑咖啡,漫無目的地坐上半小時。
今天你用了從以色列特拉維夫機場買的那種小包咖啡,你在那一共買了兩樣東西,另一樣是幾塊白巧克力,回家沒幾天就與小孩子們分吃了。那包以色列咖啡一直沒機會喝。
你當然不知道以色列咖啡是什麽味道,更談不上喜歡,不然你會買上幾大包。你心裏其實還好奇以色列是否真的出咖啡,這些都無關緊要,你當時也無非在離開時懶得再去兌換那用剩下的一點點以色列幣,隨便在機場買些什麽就完了。
所以你坐在DECK上,對你手裏的咖啡除了好奇並沒有任何的期望。你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有些意外,又喝了口。
是土耳其咖啡的香味,很特別,你再嗅了下。咖啡很快就煮沸了,漫出來溢在爐火上,爐火跳了下,你靠得近,就聞到了濃濃的香味。咖啡是放在一個帶著長柄的開口的銅盅裏煮的,他把煮沸的咖啡分倒在兩個紙杯裏,你示意他不要加任何東西,接過他遞過來的杯子,喝了口,他仍看著你,一直到你點頭示意好喝,這個阿拉伯看門老頭在黑暗的門房裏裂開嘴,得意了。
金頂清真寺(Dome of the Rock)上正下著毛毛雨,加上你的車再不取就超過二十四小時了,所以當你從邊門離開,一個阿拉伯人與你搭話時,你並不想多做停留。但這個阿拉伯人很固執地叫住你,說你可以在旁邊的看門人小屋裏喝一杯咖啡。
你每天要喝三杯黑咖啡,這天淩晨四點就起床了,這會是八點多,耶路撒冷老城裏的店家都還沒開門,你那時是很需要咖啡的。你探頭看了看黑洞洞的門房,好奇地問:“多少錢?” 阿拉伯人說不要錢。
還有這樣的好事?你笑了,半信半疑。一杯咖啡而已,就算是個套又能怎樣?你隨他鑽進了小屋,看門老頭在黑暗裏站了起來,領你進門的阿拉伯人與看門老頭說了幾句就退了出去。看門老頭從一個鐵罐裏倒出些咖啡粉,放進一個長柄銅盅,再用暖壺攙進些熱水,把銅盅直接擱在了爐火上。
你看著爐火,一直到小屋中彌漫著土耳其咖啡的香味。你聞著那香味,樹葉都長出了,而且從嫩綠變到了如今的深綠,所以後院的橡樹林看上去密不透風。離最近的樹叉幾乎蓋上了DECK。你抬起頭,是個少雲的好天。今年的春天特別長,往年暖氣關了沒一、兩個星期就得開冷氣,今年好像空調已有幾個月沒開了。天藍,掛著些白雲,棉花樣的。你透過橡樹葉看著太陽,還好,不很紮眼,可是看著橡樹葉就象爬在天空的壁虎,風一吹,點點陽光飄落下來。你可真希望灑落在耶路撒冷金頂上的是絲絲縷縷的陽光,那你就能在橄欖山上,越過墳地,看著朝陽是怎樣地擁抱與愛撫耶路撒冷金頂的,那肯定是一種融化了的輕柔。但那時隻有霏霏的細雨,你張開雙臂,你的臉與手掌,都與耶路撒冷金頂一樣被濕濕的軟舌輕舔著。
於是你看著金頂,確信你能記住,你走向了側門。
許多年後一個秋日的黃昏,在夕陽下的湖邊,你將回想起這個陰雨的清晨,你向看門老頭道了謝,見他完全沒有向你索取的意思,就掏出一些零錢放他手裏;你將清楚地記得老頭滿臉的皺紋舒展開來,把你送出門,你拿著半杯土耳其咖啡,站在門口;你將看著土耳其咖啡的香味從杯中升起,慢慢擠開飛舞的雨絲,飄向金頂,直到耶路撒冷金頂上,到處都彌漫著土耳其咖啡那獨特的清香。。。。。。
請閱讀更多我的博客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