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小在海邊長大,對大海有一種最深切的偏愛。我最美好的記憶之一就是,清晨,站在第一海水浴場的沙灘上,看著遠處海平麵上徐徐升起的旭日,沐浴著金色的陽光,聞著清新而略帶腥味兒的海風,頃刻間所有的煩惱都煙消雲散。夏天學校放暑假,我的家又離第一海水浴場不遠,幾乎每天去海水浴場遊泳,也就是青島人常說的“洗海澡“,所以,記憶中我的大部分暑假時間都是泡在海水裏麵的。每次暑假結束,而我不得不又重返那該死的學校的時候,皮膚已經曬得幾乎如同黑人一樣了。
青島人都喜歡吃海產,最喜歡吃的魚是鮁魚,刀魚(帶魚)和加吉魚(真鯛)。加吉魚刺兒少肉嫩,即使用吃剩的魚骨做湯也非常鮮美,但是比較貴,一般人不能常買。鮁魚刺兒少而且鮮鮁魚的肉可以用來包韭菜鮁魚餃子,典型的膠東風味。刀魚青島人直接切成塊用油炸透了就饅頭吃。記得我每次都能吃好多炸刀魚。所以我的記憶中,在所有的青島海鮮裏麵,蛤蜊並不是非常起眼,可是每次去海邊趕海,收獲最多的就是蛤蜊,所以每次父母問我又幹什麽去了,我隨口就說,去挖蛤蜊去了,意思就是去趕海。
說起趕海,讓我回憶起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就是,每逢陰曆八月十五,海邊要退大潮,但一定是在晚上,12點左右退到最低點。棧橋旁邊的第六海水浴場,在陰曆八月十五的晚上,很多熟悉潮水的人趁著月色挖蛤蜊,幾個小時之內可以挖回一桶,而且都是個頭兒很大的。我,我姐還有父親也是他們其中的三個。挖蛤蜊的感覺和賭博類似,挖到一個就想再挖到下一個,挖到下一個更想挖到更多,看著那一堆收獲的大蛤蜊,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感。誰說挖蛤蜊不上癮?但是我們有一次八月十五趕海卻遭遇了“滑鐵盧“。那天晚上確實和以往一樣收獲了不少蛤蜊,可是沒想正值黃島油庫大火,當時黑黝黝的海麵上漂著不少泄漏的重油,卻沒被我們發現,事後不但重油粘在身上很難洗掉,煮出的蛤蜊都帶著一股濃濃的石油味兒…………隻好統統倒掉,一晚上算是白忙活了。這的確是一次非常有趣的記憶。
每次挖回的蛤蜊就直接用水煮著吃,極少用油炒,大概是當時食用油太金貴,一般留著炒菜用。我上小學時,當時菜市上,一斤蛤蜊大概幾毛錢,聽父親說,他上中學的時候,蛤蜊才賣3分錢一斤,都是那種個頭兒很大的,而且即使這樣,市場上買的人也很少。當時人喜歡買的都是那種有成人拳頭大小的海螺,相比之下,蛤蜊又算什麽?現如今,連海星海膽這些東西都可以當作海鮮來賣,我不禁要問,究竟還有什麽東西不能拿來吃?
現在問起父母,他們說,青島市麵上還有賣各種貝類,包括蛤蜊,但是很多都是養殖的,隻有這樣吃起來才能更安全一些。由於貝類的內髒極容易積累一些有害物質,比如,重金屬。所以,蛤蜊也不能多吃了,隻能偶爾買來辣炒,姐姐姐夫回國的時候特意拍了當時抄蛤蜊的照片。現在青島的淺海沿上,無論你如何努力尋找,也挖不到幾個蛤蜊了。
所以那些趕海的趣事,隻能存在於我的記憶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