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跟老媽通電話，她老人家嘮嘮叨叨沒完的就是身體好不好？頭最近有沒有疼？吃飯怎麽樣？你這廂眉飛色舞地跟她扯半天你生活中的趣事兒或朋友的八卦，她好象也專注地聽來著，嗯啊哦呀不斷，可一開口，還是離不開這老三句，有時讓俺頗為沮喪。
自從俺的年齡指數衝破1000大關之後，老媽的老三句裏開始加入了新的內容。她有時也不太敢（因為怕傷了我脆弱的自尊心）直接問，但旁敲側擊地總想聽出點兒音來。俺有時促狹，編點兒故事“刺激刺激”她，結果倒好，把俺自己刺激地夠戧。
“老媽，最近認識了一個男孩。”（恬不知恥，還把自己當女孩呢？）
“哦，什麽情況啊？也在加州嗎？”（老媽語氣略顯平靜，估計眼珠一亮）
“不是，在阿拉斯加。”（編了個對地理知識有限的俺來說認為美國最遠的地方）
“哦，阿拉斯加是不是很冷啊？”（老媽還有點子基本常識）
“冬天零下30多度。”（事實）
“哦，那他能來加州嗎？”（對策想得夠快的）
“可能不行。他在當地是撈魚的。”（後麵這句是俺想的，沒敢真說）
“多高啊？”（知道就得問這個）
“矮了點兒，隻有1.72。”（沒轍了吧）
“行啊，比你老爸還高呢。”（瞧這標準選的，俺老爸才1.70啊）
“他多大了？”（逐步深入）
“46了。”（這下老媽傻眼了吧）
“大了一點兒，不過也還行。”（天哪，年齡都快趕上俺老爹了）
“離過兩次婚。”（不都說離過一次婚的男人是個寶，離過兩次的是根草，老媽不能眼看著我被打入草根階層吧）
“哦。”（這是啥意思，no comment啊）
“還有個2個月大的女兒。”（重磅炸彈）
“哦，那沒事兒，孩子不是跟她媽過嗎？”（!#$%^&**—%%#@，額的個娘，俺沒聽錯吧？）
“……”
看來俺老媽真急了。想當初，她老人家可是比俺還挑啊。
首先，個兒 得在1.78以上。這是老媽的一個心結。老媽在被老爹騙到手之前，男朋友是北海艦隊的。海軍哥們曾送給老媽一本抒情歌曲集，裏麵夾著一張他的靚照。按當時的標準，就是王心剛級的，身高有1.80。但因為姥爺曾經效力於國民黨，海軍哥們的單位對老媽的政審沒通過，黃了。老媽心碎之餘，嫁給了身高1.70的老爹。從此以後，落下了心病，繼而把希望寄托在俺姐兒倆身上。偏偏俺也不爭氣，以前交的男朋友一個個都是穿不得高蹬鞋的。老媽傷心之餘，隻能提著老妹的耳朵囑咐。結局是，妹夫隻有1.73，但對老妹疼得蠍蟄狗咬（注：濟南方言，意思是疼到了極限），堵住了老媽的嘴。
其次，年齡不能比俺大4歲以上，也不能比俺小。因為女人壽命本來就比男人長，大太多的話，以後他先咯屁著涼了，你還活得倍兒結實。年齡小的話，過起日子來不順溜。男的覺著，你比我大，應該讓著我；女不幹了，你是男人應該讓著我。所以，矛盾就顯現出來了。另外，女人雖然命長，但老得快。你這張臉怎麽也跟不上男人一朵花的速度，所以一過40，連人物關係都搞不清了，豈不是自討苦吃。
第三，不能找有孩子的。俺娘說了，後媽難當啊。有些話說重了不是，說輕了也不是。把孩子視為已初吧，人家說你做秀；對孩子不聞不問吧，良心上又過不去。象電影《Stepmother》裏Julia Roberts演的那個繼母，俺打心眼兒裏欽佩，可做不做得到是另外一回事。而且光有一顆想做模範後媽的心是不夠地，這還需要孩子和孩子他爸的配合。
記得第一次帶男朋友回家的時候，那場麵就跟審訊沒兩樣。老媽和老爸輪流上陣，直問得那哥們漢流夾背，心慌氣喘，差點暈死過去。那時候姥姥還在世，把人家哥們從頭到腳地打量，完事還緊著跟我分析，說這孩子手長得粗短，將來是個下苦力的命；腳指甲太大，脾氣不好；印堂有紋路，將來夫妻感情不和等等等，整個一個神婆似的。結果後來，人家這哥們在被俺拋棄之後，奮發圖強，最後成了某大校的校長，這都啥眼神啊。
紐約一個姐們跟我抱怨，她都不敢帶她老爸老媽去中國城。老兩口一見到單身男士就兩眼冒綠光，恨不能衝上去就把閨女雙手獻上。她問我，咱們怎麽混到這個地步了？我說，自找的唄。北京還有一個當醫生的姐們，也30大幾地自個兒飄著。她跟我說，姐，幹脆以後咱倆過得了，還找什麽男人啊。我說，行啊，你嫁給我吧，也落一個美國身份。她笑得花枝爛顫，然後兩人陷入無邊的沉默。
於7-11-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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