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10分鍾以後你跟著出來了,雖然我們都非常非常小,可是你比我還多了4兩肉。據說同卵雙胞胎裏麵輕的那個是分裂出來的,所以實際上應該是先有你後有我沒有你哪有我吧。
大家都說我出生以後不好好吃也不好好睡,就會使勁兒地哭,最高紀錄不歇氣兒地哭了45分鍾。而你呢?給什麽吃什麽,吃完就睡了。媽媽的奶本來就不夠,還要兩個人分,在你的襯托下,我的形象越發地渺小了。
難帶的我被奶奶挑走帶了,你和媽去了下放的農村的醫院。周歲生日照上,我們都幹瘦幹瘦,可是吃牛奶加糖還有米湯的我還比你圓一圈兒黑一圈兒,張著嘴傻乎乎地笑,你卻咧著嘴就要哭。
後來我在奶奶家,你在姥姥家,姥姥家吃飯沒菜,經常給你的米飯上灑一把白糖就是一餐。你的牙齒有點黑,還掉的比我早。我呢?奶奶把能找到的好吃的都留給我,但我的體重好像一直比你輕一斤。
你從姥姥家回來的日子我們就一起玩兒,記得有一陣子我們總是玩兒一副殘缺不全的撲克,有一次玩兒著玩兒著就掐起來了,互相掐對方的臉,掐了一會兒就又鬆開了。不知道為什麽,當時的情景我記得很牢,現在還曆曆在目。
有一天你跟我說爸媽結婚的時候你去了,爸媽穿的白衣服藍褲子,我鬱悶了大半年,怎麽這種好事兒沒有我呢?
盡管隻比你大了10分鍾,卻總被奶奶教育要像個姐姐的樣子,所以,有兩個蘋果給你大的,來了雜誌讓你先看,夏天我刷好的塑料涼鞋你也要穿,總是什麽都要搶好的。有一陣子我想不通,後來想通了,奶奶什麽都偏向我,被奶奶帶大的我小時候比你多一點點福氣,你從我這裏搶一點兒就搶一點兒吧。
鄰居小鈴鐺總欺負我,聽說有一次你從姥姥家回來,一拳頭就把她的鼻子打出了血,然後拉著我跑回家躲起來了。有人罩著,總是好的。
你比我調皮一點點,確切地說是比我有主意一點點,不像我對大人的所有指示都盲從,從來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麽。有一次你不睡午覺被媽媽隨手來了一巴掌,一點兒都不重,但是你哭得很傷心,我哭得更傷心,跟媽媽說是我沒有管好你。估計咱媽當時挺暈的,她還沒管你呢,輪到我什麽事兒啊?
我們在一起時總是被一群孩子追著喊:“雙棒兒大綠豆,吃飯要綠豆”,現在我也沒搞明白什麽意思。
後來你從姥姥家回來了,我們就一起玩兒一起上學一起長大了,什麽事情都一起商量,隻聽自己的不聽爸媽的。再後來我們一起離家越走越遠,最後居然還到了大洋另一側的同一個國家。雖然性格是那麽的不一樣,但總覺得命運牢牢地把我們拴在了一起,家庭學業事業都是在走著大致相同的軌跡,誰也別想一個人沉浮,特別是學業上,總是讓我們不得不信命,如果不是雙胞胎,我們最後誰也不會走那麽遠。
現在我們差不多可以每年見一次麵,每天通一個電話,有事兒說事兒,沒事兒就瞎聊。互相也幫不上什麽大忙,也說不上來對於彼此的生活有多重要,可我們都知道,這一生,自始至終,我們都會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