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斯拉全球大裁員,馬斯克是天才也是“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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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特斯拉爆出將在全球範圍內裁員10%的消息,涉及1.4萬人左右。對於裁員的原因,“霸道總裁”馬斯克表示,公司需要每隔五年左右進行一次“徹底的組織改革”。

對於馬斯克此次的全球裁員,有輿論將馬斯克的決定稱之為“地獄模式”,也有評論認為,馬斯克此次裁員並非削減成本那麽簡單,更是一種企業生態的優化;通過剔除冗餘的崗位和職能,馬斯克實際上在為特斯拉打造一個更加精簡高效的戰鬥機器。

這並非特斯拉第一次大規模裁員,在此之前,該公司分別在2017年、2018年、2019年和2022年也進行了裁員。由於馬斯克的瘋狂想法和管理風格,無論是“地獄模式”,還是“冷血惡魔”,每個人對他的看法都不同,不管如何不喜歡這個瘋狂的創業家,依然有人對他崇拜得無以複加。

那麽,究竟應該如何看待馬斯克及其企業管理?馬斯克的員工們又是如何看待這位霸道總裁和他的做法的?

《喬布斯傳》作者的新作《埃隆·馬斯克傳》,有人嘲諷說這是一本50萬字的流水賬,也有人說這就是總裁霸道文的循環:“創業,打怪,暴走,成功,迎娶白富美,然後閑不住再創業”。而歐美主流媒體則抨擊艾薩克森被“鋼鐵俠”給迷住了,主動為他大唱讚歌,卻對他一路引發的災難作出站不住腳的辯解,簡直是可恥。當然,如果你像我一樣熬夜把這本書啃完了,會覺得上麵說的都很對,但這並不是事情的全部。

這本書就像是馬斯克這個人一樣,我們明明知道他的那些缺點,但還是忍不住想要多看上幾眼。因為在心底,我們充滿了羨慕,也想成為埃隆·馬斯克這樣的人。

不是嗎?

埃隆·馬斯克,充滿才華卻冷血的暴君

是什麽讓埃隆·馬斯克這個人極具魅力,因為它和古往今來許多領袖人物一樣充滿激情,精力旺盛,不懼風險,創造奇跡。

最貼合它氣質的另一個大人物其實是拿破侖:同樣是來自所在社會的邊緣地區(法語區的科西嘉島 vs 英語區的南非),同樣是年少時因為身體原因(矮 vs 瘦)被欺淩,但前往世界的中心後以實力震撼世界;同樣是用縝密的理工思維和鐵腕的執行力嶄露頭角(精通微積分的炮兵高手 vs. 精通物理的流程再造奇才),同樣也是個無所顧忌,冷血自負,飛揚跋扈的暴君。

但無論是老近衛軍還是SpaceX和特斯拉的員工,卻依然充滿崇拜的願意追隨他們的“皇帝”從上一個戰場馬不停蹄的奔赴下一個痛苦巨坑。why?

因為馬斯克和拿破侖一樣,可以帶領他們從一場勝利走向下一場勝利。

如果弗裏德裏希·尼采再世,他也許會把“Übermensch”(超人)這個詞獻給馬斯克,因為他所體現出蔑視常規,超凡於眾的Zeitgeist(時代精神)。

馬斯克用他一項又一項的成功創業曆程和傳奇經曆向人們展示,如果一個人極度聰明,直指問題,無懼阻礙,get things done,他就可以像旋風一樣衝進任何蠅營狗苟的陳腐行業並做出驚人的改變。

作為谘詢顧問的我真的非常羨慕,盡管以冷靜旁觀者的身份理性分析並提出方案能夠享受智識的快感,但明明知道什麽才是最優路徑卻眼睜睜看著現實不可避免的平庸下去,卻也讓人無奈歎氣。

在翻看過馬斯克這懟天懟地“move fast and break things“的日常後,我不禁想起費曼的那句名言——“物理之於數學,正如性愛之於手淫”。

如果“慕強”是一種宗教,馬斯克就是這個宗教在現時的“道成肉身”。這種宗教對男人的殺傷力,可比對女人大多了,足以召喚出一隻“硬核工作“的大軍為”鋼鐵俠“的每一個靈感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即便他們的”皇帝“毫不猶豫的把他們當炮灰。


在如今的語境下,馬斯克還有個引人矚目的特質就是鋼鐵直男。作為鋼鐵直男,他通宵打遊戲,100%男性審美,崇尚工程師文化(在現實中基本等於計算機係大二男生文化),鄙視搞營銷宣傳,搞有的沒的的企業文化的”裝飾物“,尤其是搞莫名其妙的”政治正確“,”監管合規“,給業務拉後腿的內耗行為。

作為鋼鐵直男,他隻相信科學,而對一切非物理的“社會建構”打心底裏的蔑視。

對於溫情脈脈虛情假意,你好我好大家好的那一套“大公司養老常態”徹底摒棄。這在其接管推特並將其大卸八塊的粗暴改造中體現的淋漓盡致,其爽文程度,和《阿特拉斯聳聳肩》結尾處高爾特那一通嘴炮有得一拚。

在這點上,馬斯克就像是《阿特拉斯聳聳肩》裏約翰·高爾特和漢克·裏爾登的合體,一邊像前者那樣在秘密山穀裏研發最先進的科技,一邊和後者一樣在現實生活中和政治正確“寄生蟲”戰鬥。

許多對當下美國自由派敘事愈發感到離譜的人,真心歡迎有這麽一個夠硬夠高的大嘴巴出麵來矯枉過正,讓人們看看真正原生態資本主義精神的美國英雄長啥樣。

作為一個並沒有在美國出生的人而言,這樣的馬斯克又是如何塑成的呢。

乖張的性格來自童年經曆的映射

人生就像是一個馬爾可夫鏈——你的未來取決於你當下正在做的事,每一刻的決定打開了通往下一條路的大門,也湮滅了另一種人生的可能。

從這個意義上說,我們今天看到的馬斯克,是他人生中一係列經曆所最終導向的唯一模樣。

而這一切都能回溯到其血脈裏流淌的基因。艾薩克森最勇敢的一點就在於,他不顧馬斯克的反對揭露了他的家族曆史。馬斯克母親梅耶的傳奇經曆自不用多說,更有趣的則是馬斯克母親家族的冒險基因,簡直和詩人拜倫的家族基因一樣:四海為家,永不停歇。熱衷於機械維修,沙漠探險和螺旋槳飛行等一切高風險的活動。馬斯克本人對風險的極度偏好,對戲劇化動蕩生活嗑藥般的追尋也許就來自於母親家族的真傳。

艾薩克森在書中卻避而不談馬斯克的爺爺是南非著名的種族主義社會活動家,而馬斯克那個無賴父親一方麵提供了工程師的基因和學習環境,一方麵也給小馬斯克帶去了一段冷酷無情,被校園霸淩和家庭語言暴力交織打擊的童年。

有人會說馬斯克是個遺傳的阿斯伯格症患者,所以才會如此冷酷麻木,不近人情。但在看完這本傳記後,我更願意相信這是他對童年陰影的一種保護性應激反應。

可能小馬斯克曾經有過與人共情的能力,但早已被其可怕的父親一拳拳砸的稀爛了。

而命運的轉折點在於,他在17歲那一年移居到了美國。

正如一位長者所說,一個人的命運,當然要靠自我奮鬥,但也要考慮曆史的進程。我是我自己全部過去的總和,也是我整個環境的倒模。千禧年前後無比寬容的環境和互聯網泡沫百年一遇的機會,給了馬斯克足夠的試錯空間,讓他的才華自由施展。

在平行宇宙裏可能有1000個破產了的馬斯克,但正因為此,我們得到了本位麵上這個無比成功的鋼鐵俠。


在讀這本書的時候,我驚訝於有那麽多時刻馬斯克麵臨著足以致命的危機局麵,隻需要周圍某個人稍微動動手指,並不需要什麽惡意,甚至隻是冷眼旁觀就能讓他萬劫不複。但這都沒有發生,相反,所有人對他搞砸事情的後果似乎都異乎尋常的寬容。最差的情況下馬斯克也僅僅是被踢出了自己公司,甚至還保留了一個顧問職位。就這破事他居然還記仇記了十幾年。

想象一下,一個有著馬斯克那樣能力和性格的人在一個極度風險厭惡、創始人要簽個人對賭協議、產業投資還要有保本條款的社會裏出道,他會變成什麽樣子。可以預見,SpaceX、特斯拉或是任何一個馬斯克的創新企業,不具有存在的基礎。因為聰明如馬斯克很清楚,如果他做了這些得罪人的事情,最好的結局是俯首招安,中間的後果是人滾錢留,而最壞的情況大約是龍場悟道吧。

馬斯克的名言是“我們不想在設計中消除所有風險,否則我們將一事無成”。

而在最新一次星艦發射時,在和下屬應付完聯邦和州政府的各類監管要求後他哀歎:“文明就是這樣衰落的,因為他們放棄了冒險。當他們放棄了冒險事業,文明的動脈就會硬化。每年,真刀真槍的實幹家越來越少,動動嘴皮子吹哨的裁判員卻越來越多。”

也許,並不僅僅是衰落的文明才會遇到這樣的問題。

普通人不會想成為埃隆·馬斯克:成功不意味著幸福

在幾乎所有人眼裏,馬斯克的人生故事是精彩和刺激的。我們對這樣的Alpha male心生歆羨並投以尊敬,這更多是基因裏殘存的猴群記憶,卻不見得是理性思索後的行為。你可能並不想在生活中與他同行。

在艾薩克森這本書裏,許多和馬斯克共事過的人都對他有著複雜的情緒——他們恨這個“冷血惡魔“視他人為工具,為了實現目標毫不內疚的犧牲其他人;但也承認隻有這種人才能把事情從泥潭裏硬拔出來,清洗幹淨拖回正軌,然後一路狂奔。而在與其工作的時光裏,許多人也被激發出了事業的巔峰狀態,完成他們自己都從未奢望的超人目標。

當然,最終領獎的隻剩下了馬斯克一個人。一將功成萬骨枯,其他人都被馬斯克榨成了藥渣然後掃地出門。

和其他很多矽穀富豪不同,那些家夥會裝著關心所有人,但本質上隻是在乎自己的錢,因為理性告訴他們對別人nice才會對自己更有利。埃隆·馬斯克則完全相反,他在表麵上也不在乎任何身邊的人。

但他本質上並不是什麽反人類,他其實是熱愛整個人類的,為人類的未來憂心忡忡。這是他眾多事業,從SpaceX到特斯拉再到 X AI一以貫之的邏輯主線。他隻是沒辦法愛一個個的人,因為其他人都弱的讓他難以忍受。

更何況,他其實也不知道如何去感知別人的情緒。SpaceX的早期員工柯尼戈斯曼曾這樣評價“他沒辦法和以前的同事追憶往昔,他不擅長跟人在這方麵產生共鳴”。

一個典型的例子,作為純nerd他在大學的時候居然辦過收費party,盡管他永遠是那個最後保持清醒送其他人上出租車的“酒保”。他有錢後依然喜歡被party包圍的感覺,也熱衷於參加Alpha male似乎應該尋求的刺激活動,但總是很快進入一種抽離的狀態,就如他的大學同學所說:“好像一個來自外星球的觀察者,正在饒有興致的學習人類的社交行為”。

隻有工作和競技性的電子遊戲能讓他100%沉浸其中,因為在這些活動裏,人隻剩下做事和競爭。所以,他真的隻是關心人類,至於這個人類自己會怎麽想,他既不關心也不理解。


你不會想成為埃隆·馬斯克的,這不是什麽美好的人生。他是一個對別人很殘忍的人,但他對自己更殘忍。你覺得他在工作中殘忍壓榨,而他隻是憤怒於你為什麽不能和他一樣對痛苦有著更高的閾值。你感覺他在和人溝通中冷酷無情,他隻是不理解為什麽在工作中需要考慮情緒,這從來都不是一個物理變量。

雖然他富可敵國,雖然他有了一打的兒子,但他這個人早已被自己規訓成了一台高效的創業機器。就像是他第一次創業後改裝的那台邁凱倫一樣,隻有崩盤才能停止其逐漸失控的馬達(馬斯克最終確實一腳油門把這台車幹散架了,把同車的Paypal創始人彼得·蒂爾嚇得不輕)

盡管有過許多激烈的戀情,但看著馬斯克起家的結發妻子,也是他的大學同學Justine對他的理解最為深刻。在和馬斯克離婚後,Justine曾經這樣寫道:

“極致的成功需要極致的人格,它會以其他方麵的犧牲作為代價。極致的成功跟你認為的那種‘成功’是不一樣的,你不必成為像理查德或者埃隆那樣的人,也能過上優越富裕的生活。你獲得幸福的概率,比獲得成功的概率更高。”

“但如果你有著極致的人格,你就必須做你自己,幸福對你而言已經不是人生最重要的目標了。這些人常常與社會格格不入,他們總是強迫自己以超凡的方式去體驗這個世界:尋找不尋常的生存策略,在長大後,想方設法把這些策略應用於其他事情中,為自己創造出獨特的優勢。他們的思維方式與眾不同,總能以全新的角度看待事物,挖掘具有洞見的創意。但是,人們常常認為他們是怪胎……

他們與眾不同,之所以創業是他們不能,不願也不會去適應任何公司架構和朝九晚五的工作。他們有閱讀障礙,自閉症,或是多動症。他們是圓孔裏的方塊,他們冒犯別人,熱衷爭論,掀翻牌桌,對規章製度豎中指。但是他們總會找到生存策略,把這些弱點變成一種優勢,並且和其他領域裏出類拔萃的同類結為夥伴……

……事實上,他們不太可能會看到這些文字,因為他們的生命裏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忙碌,而不是瀏覽網絡。上網是留給我們這些普通人浪費時間的玩具,他們無福消受,因為他們知道自己的時間有多值錢。”

而馬斯克最終還是讀到了這篇文字,然後在推特上@了三個字:

說得對(You are righ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