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朗首次對以色列發動直接襲擊,這意味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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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朗的襲擊是為了回應以色列4月份對敘利亞的襲擊,那次襲擊造成七名伊朗官員死亡,其中包括三名高級指揮官。參加聖城日集會的人戴著已故官員的麵具。

伊朗在剛過去的這個周末對以色列發動了史無前例的打擊,這動搖了以色列對敵人的假設,也動搖了以色列一直以來的推定:嚇阻伊朗的最佳方式就是以色列更凶悍。

多年來,以色列官員無論是在公開場合還是私下裏都認為,伊朗受到的打擊越大,它就越不敢反擊。伊朗周六發射的300多架無人機和導彈推翻了這一邏輯,這是伊朗對以色列發動的首次直接攻擊。

這次襲擊是對以色列本月早些時候在敘利亞發動的一次襲擊的回應,那次襲擊造成七名伊朗軍官死亡。分析人士表示,這表明德黑蘭領導人不再滿足於通過各種代理人與以色列作戰,如黎巴嫩真主黨或也門胡塞武裝,而是準備直接跟以色列叫板。

“我認為我們打錯了算盤,”以色列對外情報機構摩薩德前研究主管西瑪·夏因說。

“以色列積累的經驗是,伊朗沒有好的報複手段,”夏因補充說。“之前以色列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那就是伊朗不想卷入戰爭。”

相反,伊朗創造了“一種全新的範式”,夏因說道。

伊朗的回應最終對以色列幾乎沒有造成什麽損害,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伊朗提前發出了信號,給了以色列及其盟友數天時間來準備強有力的防禦。甚至在襲擊結束前,伊朗還發表了一份聲明,稱自己沒有進一步打擊以色列的計劃。

在伊朗對以色列的打擊中,耶路撒冷的空中發生爆炸。此次襲擊動搖了以色列對其夙敵的假設。

然而,伊朗的襲擊將以色列和伊朗之間多年來的影子戰爭變成了直接對抗,盡管這種對抗仍有可能被遏製——取決於以色列的回應。伊朗已經表明自己擁有強大的火力,隻有在美國等以色列盟友的大力支持下才能抵擋住它的攻擊,這也凸顯了如果沒有這種保護,它可能會造成多大的破壞。

伊朗和以色列的關係曾經比較曖昧,在上世紀80年代的兩伊戰爭期間,以色列甚至向伊朗出售過武器。但在戰爭結束後,雙方的關係出現了裂痕。以色列對待巴勒斯坦人的方式引來伊朗越來越嚴厲的斥責,而以色列對伊朗核軍備努力及其對真主黨的支持越來越持警惕態度。

十多年來,兩國一直在悄悄地瞄準對方在該地區的利益,卻很少公開宣布任何具體行動。

伊朗一直支持哈馬斯,並為其他敵視以色列的地區民兵組織提供資金和武器。自10月7日哈馬斯發動致命襲擊以來,其中幾個民兵組織與以色列發生了一場低級別衝突。同樣,以色列也經常以這些代理人為目標,並暗殺伊朗官員,包括在伊朗境內,但它會避免對這些殺戮事件承擔正式責任。

兩國都瞄準了與對方有聯係的商船,並對彼此發起網絡攻擊,以色列還多次破壞伊朗的核計劃。

現在,戰爭公開化了。一些分析人士認為,這在很大程度上這是因為以色列在4月1日的誤判,當時以色列摧毀了在敘利亞大馬士革的伊朗大使館的部分建築,造成七名伊朗軍人死亡,包括三名高級指揮官。敘利亞是伊朗最親密的盟友和代理人之一。

在這次襲擊之前,以色列領導人曾多次表示,對伊朗施加更大的壓力將促使德黑蘭降低在中東地區的野心。以色列國防部長約亞夫·加蘭特在今年1月表示:“加大對伊朗的壓力至關重要,可能會防止地區局勢在其他領域的升級。”

然而,對大馬士革的襲擊直接導致了伊朗對以色列主權領土的首次打擊。

分析人士說,以色列可能誤解了伊朗的立場,因為伊朗對早些時候以色列暗殺伊朗高級官員沒有作出回應。

盡管以色列領導人長期以來一直擔心伊朗有一天會製造並向以色列發射核導彈,但他們已經習慣了將伊朗官員為目標,並不會受到德黑蘭的直接報複。

2020年,以色列在伊朗領土上殺死了伊朗頂級核科學家莫赫森·法赫裏紮德,這是最大膽的襲擊之一。就在去年12月,以色列被指控在對敘利亞的空襲中殺死了伊朗高級將領賽義德·拉齊·穆薩維——伊朗軍方官員在那裏為敘利亞政府提供建議和支持。這些暗殺和其他幾起暗殺並沒有促使伊朗對以色列進行報複性打擊。

一塊標示牌上寫著與伊朗核計劃有關的科學家莫赫森·法赫裏紮德於2020年在伊朗德黑蘭東部遇害的地點。

伊朗問題分析人士阿裏·瓦伊茲表示,伊朗這次決定做出回應,部分原因是伊朗社會中的一些群體對伊朗此前的被動感到憤怒。

“過去10天裏,我看到這個政權自下而上的壓力之大,是我以前從未見過的,”總部位於布魯塞爾的研究機構國際危機組織的分析師瓦伊茲說。

瓦伊茲還說,伊朗還需要向真主黨等代理人表明,伊朗可以捍衛自己。“伊朗在大馬士革的外交設施遭到如此公然的襲擊,如果還表現出不敢報複,這將對該國的關係,以及它在地區夥伴眼中的信譽造成極大損害,”他說。

一些分析人士認為,以色列在大馬士革襲擊上的誤判,可能並非一開始看上去的那樣嚴重。以色列對哈馬斯的戰爭處於困境,伊朗的襲擊已經分散了人們對這種不利局麵的注意力,令以色列與西方和阿拉伯盟友得以再次確認關係,這些盟友對以色列在加沙的行為越來越不滿。

紐約研究機構以色列政策論壇的以色列問題分析師邁克爾·科普羅說,伊朗給以色列這麽長的時間,來為襲擊做準備,這可能表明,德黑蘭仍然受到了相對的威懾,它在努力避免事態大幅升級的同時,隻在表麵上做出重大反應。

“對我來說,還沒有定論,”科普羅說。

“問題是,他們的意圖是要給以色列造成實際損害,還是要讓人覺得他們在做出有力回應,然而實際上,這暴露出他們並沒有做出有力回應,”科普羅還說。

但對另一些人來說,事態已經很清楚了。華盛頓卡內基國際和平基金會的分析師亞倫·戴維·米勒說,以色列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裏犯了兩個重大戰略錯誤:在10月7日之前,以色列官員曾公開——而且錯誤地——得出結論,認為哈馬斯已經不敢攻擊以色列。

然後哈馬斯發動了以色列曆史上最致命的襲擊。

“觀感上講,以色列已經失敗了兩次,”米勒說。“他們在10月7日未能正確解讀哈馬斯的能力和動機,而且他們顯然誤判了伊朗對4月1日襲擊的反應。”